絕色傾城之女相為後 060、身份暴露陰謀起

作者 ︰ 雲中晚歌

那朵小花兒終于到了?

鳳傾挑眉,不由得微微挪了挪身子,越發顯得沒骨頭似的懶懶散散。狹長的眉眼輾轉風流,輕佛向紅衣身後。那一眼,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那一瞬間竟然人好似看到了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美不勝收。

紅衣眼底閃過驚艷,這驚才絕艷的紫衣少年,怎麼看都不想世人口中的公子。不過,想到身後的公子,他收起了起先的不著調,一臉恭敬地微微頷首,暗地里嘴角卻忍不住抽了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干脆豁出去了!

紅衣咬咬牙狠狠心往旁邊挪了一步,也就是那一步,後面的人便因此徹底地暴露出來。

白衣如霜,輕紗遮面。墨發三千,恣意悠然。只是那麼安靜地站著,就好像有一種淡淡的光華在靜靜流轉。天地之間好似只剩下那麼兩種極致的顏色,白與黑,讓人想忽略都難!

這樣子,還真是……青蓮公子啊。鳳傾微歪頭看了看君憐卿,但笑不語,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君憐卿眼皮一跳,眨眨眼,長睫輕垂,只當沒有發現身側那道帶著探究的視線。

青蓮公子幽幽地看向鳳傾,又看一眼她身邊的君憐卿。君憐卿安靜地坐在鳳傾身側,垂眸輾轉著手中的酒杯,輕如羽長如扇的眼睫輕輕垂下,無人能窺探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親愛的小花兒,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進來啊!」鳳傾沖著青蓮公子招招手,笑得意味深長,那狐狸般的笑容幾分邪氣幾分風流,另門口的紅衣和青蓮公子皆是不由得一個激靈。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家伙笑得這麼燦爛,肯定有貓膩!想到這里,紅衣不由得偷偷看向身邊的青蓮公子,心底默默地為他祈禱。公子啊,希望你不會被三少整得很慘啊!

青蓮公子眉心微蹙,定定地看一眼鳳傾,目光幽深好似無邊無際的黑夜。他一言不發地邁步,優雅地走至鳳傾身邊,隔著一步之遙,隨著走動一陣淡淡的冷冽的蓮香便撲面而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鳳傾,衣襟因為方才的走動似乎還帶著風輕輕地搖曳著。他沉沉地開口,說︰「你找本座來此,究竟是為何事?」

清越低沉的聲音悅耳又磁性,如珠落玉盤,叮咚作響,就好似這世間最美的音樂,令人聞之心情舒暢,周身愉悅。又如暮鼓晨鐘,穿透皚皚白霧,一聲一聲不疾不徐地敲擊著人的心靈,令人頓悟,令人萬千感慨。

鳳傾想,果然老天爺是偏心的,竟然把這麼好听的聲音給了這個男人。不過——

「我說小花兒,你站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鳳傾撇撇嘴,伸手就去拉青蓮公子的手腕,對他站得離自己那麼遠深表不滿,「過來坐下,快點快點。」

青蓮公子眉心微蹙,手不著痕跡地往後撤了撤,好似是要躲開鳳傾的踫觸。鳳傾眼一瞪,威脅道︰「趕緊過來!躲什麼躲!睡都睡過了,現在再來害羞,難道你不覺得晚了點麼?」

青蓮公子面紗下的神情一瞬間精彩萬分。什麼叫睡、都、睡、過、了?要不要這麼勁爆啊!為什麼這樣重大的事件他都不知道!幾乎是下意識的,青蓮公子就看向了一直沉默著的君憐卿,眸光幽深明滅,意味不明,隱隱地還透著一絲絲興奮。

君憐卿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總算是施舍了一個眼神過去,淡聲道︰「阿傾,我在這里是不是會打擾到你們?需要我現在就離開麼?」那語氣,怎麼听怎麼有股酸味兒。

吃醋啦?

鳳傾單手支著下巴,歪頭沖著君憐卿笑得魅惑叢生。「怎麼會呢美人!你要是走了,少爺我還怎麼左擁右抱哪?」

「左擁右抱?」君憐卿緩緩重復道,語氣多少有點冷,「阿傾是想盡享齊人之福麼?雖然,本王並不反對阿傾喜歡別人,但是否,至少不要當著本王的面才是?你該知道,阿傾,本王的心眼算不上多大,而且很小很小。」

鳳傾喜歡青蓮公子?那麼他呢?她可喜歡他這個既病病殃殃又無權無勢無錢之人?流仙閣富可敵國,勢力財力皆傾天下,而他卻不僅一無是處還要受盡世人冷眼。君憐卿不由得暗地里懊惱不止。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並非表面上這麼簡單,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泛酸。

他為自己的這種想法好笑,又悲哀。那種感覺,酸酸的,澀澀的,不知道究竟是該喜還是憂。

「你生氣啦?」鳳傾眨眨眼,瞧這這家伙連本王都說出來了,應該是生氣了吧。她不由得夸張地嘆一聲氣,雙手一攤,「我這不也是悔不當初嗎?可是怎麼辦,這撲也撲了,吃也吃了,我總不能把人家小花兒給吃干抹盡了就撒手不管了吧?再說,你看我是那樣無情無義始亂終棄喪心病狂的人嗎?」

君憐卿嘴角一抽,語氣有了幾分起伏。「依本王看,你還是無情無義始亂終棄喪心病狂一些的好。」那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哎?這怎麼行啊!咱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你這是在教唆少爺我對你始亂終棄嗎?」鳳傾腦袋晃了晃,笑容明媚。她抱著君憐卿的手臂,輕輕地搖了搖。「那樣不行哪,我怎麼能做那種沒良心的人呢,會天打雷劈的!美人你也不想我被雷給劈死吧?嗯?嗯?嗯?」

「劈死才好呢!省得出來禍害人家!」君憐卿睨了一眼鳳傾,冷哼。他一直以為,自己仍就可以像之前那樣,靠著鳳傾撒撒嬌,質問她是不是要拋棄自己,然而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明明滿肚子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讓他莫名委屈,莫名心慌。

青蓮公子其實很想說,來吧來吧,對我無情無義喪心病狂始亂終棄吧!但是想了想,卻只得淡聲開口,「若是無事,本座便走了。」說完真的就轉身要走。這里太危險,他覺得他應該珍愛生命,遠離三少!

鳳傾卻眼疾手快,迅速地伸出手,握住青蓮公子的手腕,用力地一拉一拽,下一刻,青蓮公子便跌坐在她的身邊。「別走啊!才剛來,這般著急做什麼?你若是走了,少爺我豈不就真的成了無情無義始亂終棄之人了?難道你想要本少爺遭受世人唾棄?」

「你!」青蓮公子皺眉,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流光。那被鳳傾握著的地方,好似著了火,灼熱,滾燙。他下意識地看向君憐卿,心髒突地一跳,不由得開始掙扎個不停。

「放手!」青蓮公子冷道。

這一次,鳳傾倒是沒有再為難青蓮公子,只是笑了笑便松了手。一旦得到自由,青蓮公子就立即往旁邊挪了挪,離鳳傾盡可能地遠一些,就好像鳳傾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鳳傾只假裝沒有看到青蓮公子的小動作,依舊笑呵呵地湊過去。「那麼著急走做什麼呢?人家今天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什,什麼正事?」青蓮公子听了正事這兩個字,不知道怎麼的後背忽然便冷汗涔涔,為什麼鳳傾的話,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為了掩飾內心的忐忑不安,青蓮公子趕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一口。

鳳傾眨眨眼,耐心地解釋︰「其實也沒什麼啦。你也知道,再有幾天,我便要和君美人成婚了。可是咱倆到底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的清譽也都已經毀在我的手上了。不過,本少絕非那種始亂終棄之人,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等到我和君美人成婚之後,你便嫁到玄王府給我做小妾吧!我們三個人相親相愛,怎麼樣!」

「噗——」然後,青蓮公子華麗地噴了。他一邊抬手夸張地拍著自己胸口,一邊不停地咳嗽著,看著鳳傾的目光就跟看怪物似的。「咳咳……咳咳……」

「哎,小花兒你用不著這麼激動的!」鳳傾唯恐天下不亂,湊過去非常好心地為青蓮公子順背,「我知道你這是太感動了,但也不用這麼激動的。你看,嗆著了,多不好,我會心疼的。」

于是,青蓮公子咳得更厲害了,那架勢,活月兌月兌要把肺給咳出來似的。那停留在背後的手,只讓他坐立難安,渾身的寒毛仿佛都在迎風招展。

「奇怪了。」鳳傾無辜地眨眨眼,看一眼君憐卿,「小花兒今天好奇怪!他以前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君憐卿呼吸一窒,繼而淡漠輕笑︰「不是這樣……那是如何的?」看鳳傾這麼關心了解青蓮公子,他的心里就忍不住酸澀難平。

鳳傾笑容卻有些冷︰「還能怎樣?難道你不知道那朵小花兒有多可惡多可恨麼?唔,傲嬌又別扭,不懂得憐香惜玉,總是欺負我,從不知道謙讓我,還讓我受傷——」

受傷?該是那一次流光湖邊背後受傷之事吧。君憐卿不知怎麼的,心里有些惶惶然。

「你受傷了?」君憐卿問。語氣里隱隱有幾分小心翼翼,還有點小小的心虛。

鳳傾擺擺手︰「無所謂啦,早就好了。少爺我皮糙肉厚的,那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再說了,我都已經敲詐了小花兒那麼多金子了,咱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誰都不許再提了哈。」

君憐卿抿抿唇,沒再說什麼。但是心底卻涌上不安,總感覺今天的鳳傾很奇怪。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他不著痕跡地看向青蓮公子,眼底隱約透著火氣。

青蓮公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便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要走。鳳傾再一次迅速出手拉住他,因為太快太突然,青蓮公子身體一個趔趄竟直接倒在了鳳傾身上。

「喂,小花兒你可真狠!」鳳傾痛得呲牙咧嘴,但卻仍舊禁錮著青蓮公子沒松手。

青蓮公子語氣不悅︰「請你放手!」

鳳傾不放,「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干嘛要放手!」

「誰是你的人?」青蓮公子氣極不由得口不擇言,「你的人不是就在你身邊麼?本座跟你可沒關系!」他指的是正在默默地冒著冷氣的君憐卿。

「嗯,是,君美人自然是我的人。」鳳傾很大方地點頭承認,「可是你也是我的人啊!你放心,我對你們會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的。雨露均沾什麼的,我懂!」

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青蓮公子臉黑黑的,抿唇不語。可是鳳傾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好似遭到雷劈一般立即炸了毛。

「可是怎麼辦呢?你不是我的小花兒啊——」鳳傾細細磨牙,笑容森然,「小青衣——」

青蓮公子臉色一變,「你亂說什麼?青衣沒在這里!」

「是嗎?」鳳傾冷笑,「小青衣,你這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她說著,迅速出手,扯掉了青蓮公子臉上的面紗,臉還是那張臉,不過——鳳傾笑意陰森,好不「憐香惜玉」地從他臉上狠狠一扯,一張人皮面具便落在了手里。

然後,便露出了青衣那張略顯稚氣但清秀無比的臉。

「嘶——」被硬生生撕下面具,青衣不由疼得呲牙咧嘴,大大的眼楮甚至蒙上了一層水汽。他雙手捧著臉頰,小臉有些扭曲,「三少是怎麼知道我不是我家公子的啊!明明我已經裝扮得很像了!」說完,他下意識地看一眼君憐卿,身子不著痕跡地瑟縮了一下。他這可是先斬後奏,不妙不妙啊!

鳳傾唇角一勾,「哼!雖然你跟在小花兒身邊時間最長,對他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可是,假的終歸是假的。」

「何以見得?」青衣問,大眼楮里分外不甘。他以前也不止一次假扮過公子,怎麼就沒被別人發現?這鳳三少的眼楮未免也太毒辣了。

鳳傾屈起食指在青衣額頭用力地彈了一下,「你是打扮得很像不錯,像得差點連少爺我都給騙過去了。尤其是身上那股蓮子的清香,更是為你的裝扮加分。可是,眼楮卻是騙不了人的。你的眼楮,出賣了你。」

「是這樣麼?」青衣下意識地輕撫自己的眼角,是因為眼楮自己才露餡的麼?也是,公子那雙眼楮璀璨如星辰,皎皎如明月,跟自己的的確不一樣!想不到這鳳傾還挺細心的。

鳳傾手里惦著那人皮面具,長睫輕垂,眼底笑意不明。她微微轉首,目光與君憐卿淡然的目光相接,紅唇一勾,笑了。「當然是這樣。」

君憐卿目光無波,定定地迎著鳳傾帶著審視的目光,心里卻有些小小的忐忑。一方面,他為鳳傾可以輕而易舉地戳穿青衣的真面目而高興雀躍,另一方面,又為自己當下的處境而深深憂慮。

鳳傾對著君憐卿笑得眉眼彎彎,舉起手里的人皮面具對著他的臉比了比。「不是誰都可以扮青蓮公子的,你說是不是?」

君憐卿心突地一跳,下意識地腦袋往後撤了撤。鳳傾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只手探過去,勾住他的後腦勺,便將他強行扳了回來。另一只手,迅速地將手中的面具貼上君憐卿的臉。

君憐卿還想掙扎,卻被鳳傾一個眼神制止。

「這麼急著躲開做什麼?」鳳傾一邊整理著面具的邊緣,一邊笑得燦爛,「我倒是覺得,這面具更適合你呢,是不是啊,親愛的小花兒……」

君憐卿抿唇,黑眸看向鳳傾,沉默不語。一邊的阿藍和紅衣則對著君憐卿這張臉,欲言又止。

須臾,君憐卿笑了。那笑容淺淺的,暖暖的,好似春日東風,溫柔似水。他好笑地搖頭,不無寵溺地點了點鳳傾的鼻尖。「調皮。」

鳳傾伸手捉住君憐卿點在自己鼻尖的手,笑得不懷好意。「事到如今,你莫非還要繼續隱瞞下去?」

君憐卿抽回手,無奈撫額。「阿傾。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鳳傾眸光瞬間犀利無比,「不懂我在說些什麼?嗯?那我倒是想問一句,我究竟是該叫你一聲青蓮公子呢,還是君憐卿?」青蓮,憐卿,這樣明顯的破綻,她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還傻傻地周旋在這兩個身份之間!一邊與青蓮公子相見兩相厭,一邊卻又因為君憐卿的不幸而淡淡憐惜。

原來,她才是最傻的那個人麼?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間猶不自知!

君憐卿瞳孔驟然一縮,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他伸出手去,想要捉住鳳傾的手。可是卻遲了一步,鳳傾早已經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阿藍面前。

「或者說——」鳳傾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藍,「我應該叫阿藍一聲……藍衣?」

阿藍一個激靈,豁然抬眸看向鳳傾,正好與她幽深危險的眸光撞個正著!她張了張嘴,然後只是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了句︰「三少真是說笑了。阿藍不過是殿下的一名婢女,怎麼可能是流仙閣閣主座下的七侍衛。」

「呵,是麼?」鳳傾圍繞著阿藍轉了一圈,藍色紗裙,裙裾逶迤,襯托著阿藍姣好苗條的身姿。苗條麼?「阿藍‘姑娘’連流仙閣閣主座下七侍衛都知道啊,還真是好見識呢!」

鳳傾說得陰陽怪氣的,世人只知道青蓮公子有一名貼身侍衛名叫青衣,卻很少有人知道,流仙閣閣主座下其實有七名侍衛,代號分別是紅橙黃綠青藍紫。而青衣,不過是其中武功最高且最得青蓮公子心意的那一個罷了。而阿藍竟然連這種流仙閣內部機密都一清二楚,還敢說自己不是那七侍衛之一的藍衣?

「紅衣,青衣,藍衣。」鳳傾在阿藍面前停住腳步,手指對著三人一個一個地點過去,紅唇掠起冰冷的弧度,「我這樣說,可對?」

阿藍微微垂眸,有些不敢去看鳳傾的眼楮。那眼楮里的光輝看似溫婉無害,可誰都知道,羅剎宮宮主本性殘忍,嗜血如狂。那種好似久居上位者的氣魄,令她忍不住想要膜拜。

「三少。」阿藍還想反駁,剛開口便被鳳傾打斷。鳳傾眼中的光芒讓她畏懼讓她不安,她本能地想要轉身逃走,卻不料還是晚了一步。身子一僵,她被鳳傾點了穴。

阿藍渾身不能動,只有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她下意識地看向君憐卿,卻只看到他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半張臉,長睫輕垂,根本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阿藍暗地里忍不住叫苦。

鳳傾順著阿藍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君憐卿神色莫名,低著頭,一只手擱在矮幾上,不疾不徐地轉著手中的酒杯。她紅唇微勾,然後伸出手,若即若離地擱在阿藍胸口。

阿藍大駭,驚呼︰「三少,請自重!」

「自重?」鳳傾不怒反笑,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惡劣地將手在阿藍的胸前拍了拍。「嘖嘖,看你小身板挺瘦弱的,想不到還真是‘波濤洶涌’啊。」

紅衣站在一邊將這一幕看得清楚,不知怎麼的,竟感覺後背冷颼颼的,陰柔的臉上滿是便秘的表情。他一個哆嗦,趕緊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鳳傾的手依舊停留在阿藍胸口,不輕不重地拍著。此時的阿藍已經徹底絕望了。早知道鳳傾會有這麼一出,她一定不會因為一時偷懶而,而——

阿藍欲哭無淚地看著鳳傾一點一點地扒開自己胸前的衣襟,再扯開束胸的白綾。衣衫滑落,于是便露出了她胸前的「波濤洶涌」——兩只紅彤彤的隻果!

鳳傾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危險,她分外淡定地從阿藍胸前拿起一個隻果,用袖子擦了擦,然後塞進嘴里嘎 咬了一口。隻果很脆,也很甜。「唔,味道不錯。」她忍不住稱贊了一句,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一副好享受的樣子。

阿藍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有些蛋疼!

鳳傾卻更加火上澆油,拿過另外一個隻果,直接丟到青衣懷里。「來,嘗一個,很好吃的。」

青衣抱著隻果,大眼楮眨啊眨,滿是幸災樂禍的光芒。他興奮地來到鳳傾身邊,好奇地問道︰「藍衣男扮女裝那麼多年,都沒有被人拆穿,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啊?」

「想知道?」鳳傾斜睨了青衣一眼,嘴角勾起惡魔的笑意。

青衣一個激靈,頓感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他訕訕地笑了笑,「呵呵,還是算了吧,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

「切,沒膽量!」鳳傾翻個白眼,倒也沒有再為難青衣。至于她是怎麼發現阿藍男扮女裝的?這個問題,她作為偽男界的泰山北斗,要是再看不出來,她還怎麼混?

畢竟,偽男跟偽娘,只有一字之差不是?

「你們三個,先下去。」終于,一直沉默不語的君憐卿發話了。他修長的手微抬,隔空解開了阿藍也就是藍衣的穴道,對著他們無力地擺擺手,一副我對你們已經徹底絕望了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們的架勢。

青衣、藍衣和紅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護推搡著離開了。房間里一下子只剩下鳳傾和君憐卿兩個人,氣氛有些壓抑起來。

鳳傾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君憐卿。君憐卿不躲不閃,就那麼迎著她時而銳利時而惱羞的視線,黑眸幽深。臉上的面具早在鳳傾走到藍衣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撕下來了,現在面對她的是他最真實的容顏。

良久,還是君憐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對著鳳傾招招手,拍拍身邊的位置,磁性低沉的聲音道︰「阿傾,過來坐。」

鳳傾挑眉,不語不動。心里卻是暗自月復誹,憑什麼你讓我過去我就要過去?少爺我又不是你的誰!

君憐卿好脾氣地又說了一次︰「阿傾,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鳳傾仍舊不動,冷著臉,眸光越來越深沉。于是,兩人就這樣繼續僵持著,誰也不肯再先邁進一步。時間仿佛停滯不前,空氣里全是 里啪啦的火藥味。

門外,青衣嘎 嘎 地啃著隻果,圍著藍衣上躥下跳,大大的眼楮里除了幸災樂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喂喂,藍衣,你說你怎麼出門就帶倆隻果啊!這下你完了,回頭公子肯定讓你回流仙閣陪著雲那個家伙一起面壁思過去!」

藍衣翻個白眼,以為他想啊!他那不是沐浴完之後忽然發現平日里用來偽裝的道具都憑空消失了,三少又催他出門催得緊,這情急之下只好先塞了倆隻果將就了。誰知道,這竟然是三少**果的陷阱啊!不過,只要一想起有可能會被公子趕回流仙閣思過,他就好想一頭撞死算了啊!誰不知道流仙閣思過的方式實際上就是被關在禁忌森林里自生自滅啊!在禁忌森林里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好不好?

「哼!你以為你假扮公子被拆穿,日子就能好過了?」藍衣氣哼哼地回道。

青衣臉色一僵,繼而便皺成了苦瓜臉。是了,他這次可是自作主張假扮公子的,公子明明叫他不要插手的!最要命的是還害得公子身份暴露,回頭鐵定得受罰……

「那怎麼辦?」青衣瞪大了眼楮,委屈得想哭。

藍衣陰險一笑,「還能怎麼辦?反正我要是被公子懲罰的話,你絕對也跑不了。」

「喂,你不能這樣啊!要不是你,你那倆隻果被三少發現,公子才不會暴露。」青衣急得跳起來,指著藍衣一頓狂轟亂炸,「還有啊,那什麼七侍衛也是你說漏嘴的好不好?」

藍衣冷哼,「反正我死的話,一定會拉著你墊背就是了。」

「你!你!你!你不講理!」青衣嘟著嘴,指著藍衣的手指顫抖個不停,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說青衣和藍衣準是八字犯沖,兩人一見面就容易拌嘴。青衣雖然好動了些,但卻是個沉穩之人,但是只要一遇到藍衣,就難免著急上火。

紅衣左看看藍衣,右看看青衣,心里捉模著自己好像、應該、大概沒有做什麼錯事吧?嗯,應該不會受罰才是。他悄悄地往後退了退,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然而,青衣接下來來了一句︰「紅衣你也別得意,要不是你慫恿我假扮公子,我也不會被三少拆穿!」

紅衣嘴角眼角都跟著抽個不停,他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了那麼一點點麼?再說了,這次公子確實沒有提前跟他說,「青蓮公子」將會爽約啊!要是早些跟他通通氣,至于現在這樣麻爪兒。

外面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爭來吵去,房間里卻是你不言我不語完全低氣壓。

鳳傾依舊維持著和君憐卿兩相對峙的架勢,八風不動,並沒有听從他的話到他身邊去。而君憐卿的臉色也越來越暗沉。

終于,還是君憐卿先動了。他一聲嘆息,優雅地站起身,渾然天成的威壓和壓迫感便自然而然地釋放出來。一瞬間,整個房間內都是屬于他的氣息。

鳳傾呼吸一窒,忽然就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她知道,這個男人,以前面對自己的時候,該是刻意收斂了的。心里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鳳傾迎視著君憐卿深邃到讓人目眩的目光,嘴角緊緊地抿著。雖然她明白,君憐卿隱瞞自己他的身份應該是有苦衷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並非蠻不講理的人。可是,只要一想起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兩個身份耍得團團轉,就感覺胸口好似憋著一股氣,上不來下不去,好是憋屈。

鳳傾覺得,這應該是除了前世遭遇背叛以外所受到的最大的欺騙。

君憐卿不疾不徐地走向鳳傾,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隨著君憐卿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那種窒息的感覺也就越來越明顯。鳳傾身子繃得僵直,要不是用了極大的毅力忍耐住,她想她一定會忍不住往後退卻。

終于,兩人相距不過一步之遙,君憐卿停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去。

鳳傾長睫輕輕垂著,暗地里深呼一口氣,抬起頭,迎向君憐卿的目光。「怎麼,謊言被揭穿,想要惱羞成怒麼?」她不怒反笑,言語間盡是諷刺。

君憐卿不語,眸底暗潮涌動。他算不上多麼能說會道,哄人開心更是不會。不然,又怎麼會衍生出青蓮公子那麼個傲嬌變態的家伙?

「你生氣了。」良久,君憐卿終是忍不住開口,卻是很肯定的語氣。

這不是廢話麼!鳳傾心里不由得嘀咕,換成誰被這樣耍弄,也應該不會太高興吧?「是,少爺我很生氣!怎樣,這下你可滿意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傻子似的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間,你很有成就感?你很驕傲?你樂得快要得道升天?」

鳳傾的話明顯帶著刺,既是在氣君憐卿的欺騙隱瞞,也是氣自己太傻太天真!

不過!得道升天?這是盼著他早點去死嗎?君憐卿臉色隱隱發黑,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渾身是刺的家伙。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小野貓可是會抓人的,他還是先不要招惹比較好。這樣想著,他忽然便收斂起之前散發出來的威壓,恢復了翩翩公子的無害模樣。

「你別氣了。」君憐卿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也不是成心欺騙你。只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是青蓮公子的身份。還是你先去找我的不是麼?」

「……」鳳傾一噎,眉心輕蹙,這敢情還是得怨她自己麼?

「那你後來為什麼不告訴我?」鳳傾怒問。奇異的,心里的怒氣似乎少了一些。

君憐卿扶額無奈,「後來百花宴上,父皇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給你……和我賜婚,你對君憐卿這個身份……溫柔有加,但是卻莫名地抵觸青蓮公子那個身份。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解釋,所以便一直拖著了。」

「那你直接讓青蓮公子消失不就好了!」

「阿傾,青蓮公子所代表的的東西不比君憐卿少。而且,我用青蓮公子的身份可以隨時去見你,而不用受制于別的不是麼?」

「哼,你那是狡辯。」鳳傾語氣不由得弱了幾分,想想也是,君憐卿在別人眼里只是個不會武功無權無勢的病秧子,怎麼可能時不時地大半夜跑出來陪著自己抽風!每次主動來找自己的都是青蓮公子,而君憐卿卻都是自己先去招惹的。

「我這是實話實說。」君憐卿負手而立,「其實,你更在意的是,青蓮公子那個身份武功比你高,勢力比你大,所以你才覺得會不順眼吧?」

鳳傾色厲內荏︰「胡說!少爺我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麼!」

君憐卿面色無波,心里卻很想說,其實你就是小心眼兒啊!而且心眼兒比誰都小。當然,嘴上卻是無害得很。「是是是,阿傾才不會小心眼,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還請阿傾原諒我。」

「哼,這還差不多。」鳳傾撇撇嘴,臉色這才好了些。忽然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竟像個小女子一般使小性子,不由又是一陣懊惱。她猛地走到矮幾前,端起酒杯仰頭猛地灌進去。結果——

「咳咳!咳咳咳!」鳳傾被酒水嗆到,咳得厲害,咳得臉都紅了。瀲灩的眸子里更是水霧迷蒙,流光四溢。

君憐卿無聲嘆息,走到鳳傾身邊,看她那般難受,眼底有著淡淡憐惜。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給她順著背。他比鳳傾高出半個頭來,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著她妖孽的容顏在燈光里忽明忽暗,心里止不住突地一跳。如果,有一天,阿傾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知道她的女兒身,又該會是何種反應呢?只怕,會比今日這次更嚴重吧!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告訴她,他其實早已知情。

只要一想到,她會得知自己其實是抱著目的接近她甚至利用她,他就覺得心慌亂得很,連呼吸都困難。雖然,到了後來,自己的心明顯偏移了既定的軌道,可是最初的齷齪心思已經擱在那里,就好像人生中的一個污點,再也洗不掉了。

想到有一天,她可能會恨他仇視他遠離他,對他冷眼相待不理不睬——這種認知讓君憐卿臉色煞白,本就蒼白的臉頰更是死灰一般。

他原本是打算百花宴上以七皇子的身份與鳳傾相見,誰料世事無常,鳳傾竟然先見到了自己另外的身份。唉,當真是造化弄人啊!

鳳傾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身子一扭,便離著君憐卿遠遠的。「離我遠點!」明明覺得自己這樣使小性子不太好,可她就是忍不住。這種認知令她很是不爽。她想,她跟君憐卿果然是天生的冤家吧。原本還以為他柔柔弱弱的心里很是憐惜他,可是如今竟發現小白兔竟是一只大尾巴狼,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生氣還是高興!

知道他不會輕易被人欺負被人傷害,她的心底隱隱覺得歡喜。可是只要想起他竟然這樣欺騙自己,她又覺得胸中氣郁難平。不想繼續面對那張明明看似無害實則殺傷力極強的臉,鳳傾干脆衣袖一甩,摔門而去。

君憐卿望著空蕩蕩的門口,不知怎麼的,心底忽然就空了一塊。他下意識地追出去,卻只看到鳳傾決絕離去的背影。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終究只抓到一把空氣。

青衣貼著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惴惴不安地開口。「公子?」

君憐卿淡淡地瞥一眼過去,神色清冷。青衣立即一個激靈抬頭挺胸提臀收月復,「公子,青衣這就回流仙閣面壁思過!」

青衣說完,就要往門口跑。那里可還有一個人正忐忑得很呢!他既然要回去面壁,那麼那家伙也別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然而,君憐卿卻叫住了青衣。「這幾日,流仙閣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青衣一愣,「哈?」

君憐卿眸光暗沉,看向青衣。青衣頓悟,原來公子這是讓自己繼續扮演他啊!「知道了,公子!青衣一定不負公子所望!」只要不讓他去禁忌森林,讓他做什麼都行!

見青衣並沒受到任何處罰,藍衣繃緊的心總算是松了下來。他低著頭走到青衣身邊,小聲道︰「公子。」心里卻止不住雀躍,青衣都不用受罰了,那他也一定不用了吧!

君憐卿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來,定定地看著藍衣,直看得他後背冷汗涔涔。就在藍衣心里叫苦不迭眼見著就要撐不下去轉身逃走的時候,這才幽幽開口。「去找兩百個隻果綁在身上,三天之內不許拿下來,另外,不許吃飯喝水,更不許吃隻果!倘若三天後,哪怕是少了一口隻果,你也給本王滾去禁忌森林思過去!」

「哈?」藍衣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公子這是要餓死他啊還是渴死他啊還是饞死他!嗚嗚嗚,公子你也太偏心了吧,憑什麼青衣不用受罰,而他卻這般苦逼啊!

青衣在一旁幸災樂禍,心道公子懲罰人的手段真是越來越稀奇古怪了。不過,也更好玩不是麼?他胳膊肘捅了捅藍衣,笑嘻嘻道︰「公子對你可真好,竟然一下子賞你那麼多隻果。要知道公子所享用的隻果可都是經過精心栽培的極品啊!」

青衣這麼說著,還象征性地咂咂嘴,舌忝舌忝嘴唇,一副好想吃的樣子。

藍衣憤憤磨牙,惡狠狠地瞪了眼青衣,然後苦大仇深地回去接受他那「甜蜜的懲罰」。他忍不住想,幸好自己一時偷懶塞到胸前的是隻果,萬一是倆西瓜的話,他不得直接累死?不過此刻被青衣氣得頭頂冒煙的藍衣顯然是沒有想到,假如自己當真塞倆西瓜進去,那胸前的景象不可不謂壯觀……

這一件事似乎就這樣不了了之,接連幾日,君憐卿都沒有再見到鳳傾。他知道她還在生氣,但是他相知道,大婚的時候她必定會出現,這讓他多少放心下來。

這幾日,鳳傾整天整天地將自己關在回瀾閣內,該吃吃該喝喝,偶爾調戲調戲愛害羞的二哥,要不就是跟暴脾氣的鳳無殤斗嘴打架。追雲追月被派出去了,沒有她們在,回瀾閣里倒是清靜多了。

鳳翩翩曾經前後幾次來找鳳傾,不過都毫無意外地吃了閉門羹。以前不覺得讓君憐卿娶鳳翩翩有何不好,但是自從知道君憐卿和小花兒真的就是一個人後,她忽然有些介意他娶那個女人了。即便她知道,娶鳳翩翩不過是演一出戲,可她就是莫名的介意。但是,雖然她生君憐卿的氣,但是該做的還是要繼續做下去,該演戲的也要接著演。

鳳傾有件事一直想不通,若說君憐卿只是那個病怏怏的皇子,需要她的幫忙奪得皇位她還覺得理所當然,可是流仙閣那樣強大的勢力,她攙和進去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罷了。君憐卿竟然會痛意與她合作,這讓她心里頗不是滋味兒。除非,是為了那句箴言——鳳星臨世,風雲起;得鳳家女,得天下。

這句箴言是鳳傾無意中從鳳家的家族史冊里發現的,一直以來她都那當成一句笑話,可是事到如今,她卻有點相信了。畢竟,連自己穿越異世這樣匪夷所思的事都能發生,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的呢?

想到這種可能,鳳傾的心里便有些壓抑。可是,她轉念一想,自己的真實性別,除了父母兄長和追雲追月二人以外,明明沒有人知道不是麼?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是的,就是這樣……

這幾日,繼京兆尹柳城一家被滅門之後又接連有兩位尚武帝的心月復大臣慘被殺害。尚武帝得知此事,震怒朝堂,卻又苦于找不到任何線索只得啞巴吃黃連強子忍著。但是,天子一怒,就有人要倒霉,一時間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除此以外,那吸血的案子倒是暫時沒有再現。

……我是有陰謀的分界線……

深夜,玄王府。

君憐卿負手而立,靜靜地站在窗前,仰頭望向外面的夜空。他身著一身白色中衣,衣衫單薄,隱約可見衣衫下的身軀清瘦頎長。絕色的容顏帶著幾分蒼白,趁著這夜色顯得幾分森涼。

「咳咳……咳咳咳……」壓抑不住的咳意,讓他面容更加白了幾分,整個人也更顯虛弱。很快就到十五了,而每到十五月圓之夜,自己著身體——

想到毒發時的情境,君憐卿不由得勾起一抹寒涼悲戚的笑來。

今天已經是七月初五了,七月初七便是與鳳傾成婚的日子。雖然從很早開始,他便決定必須將鳳傾弄到自己身邊,本以為得多費些心思,沒想到自己那個好父皇居然這麼「善解人意」,直接將鳳傾賜婚給了自己。

「呵。」君憐卿苦笑,這算是無心插柳麼?

世人皆知,鳳家有女,必為後。可知其實還有另外一句話︰鳳星臨世,風雲起;得鳳家女,得天下。

就在君憐卿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的時候,空氣里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破空聲。一枚小石子被一股內力打來,深深地瓖嵌進窗稜里。

君憐卿豁然回神,眉心微蹙,心中五味陳雜,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他輕呼一口氣,白色的身影飄然躍出窗子,落于院子里的海棠花樹下。

此時的海棠樹下,正有一道青色身影負手而立。形如鬼魅,令人見之心生膽寒。

「師父。」君憐卿立于那人身後,淡聲喊了一句。他神色淡淡,眼中有著淡淡的疏離,態度算不得恭敬,也不算惡劣。就如他的人一樣,淡淡的,不親近,不遠離。如果鳳傾見到這一幕,就該知道自己在君憐卿的心中終究是與人不一樣的。

君憐卿覺得,鳳傾之于自己漫長的歲月里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青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陰柔暗沉的臉。他正是君憐卿的師父,也就是巫靈的父親——巫邪。

巫邪年紀和尚武帝差不多,一身青色衣袍,面色有些蒼白。那種蒼白和君憐卿的蒼白還不太一樣,君憐卿是病態中帶著柔美,不失優雅高貴,而巫邪則是因為長年呆在陰暗的地方不見陽光造成的。這種蒼白,帶著些陰沉,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他一雙鷹眸很是銳利,直勾勾地盯著人看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嘴唇也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隱隱透著黑氣。君憐卿知道,這是因為巫邪長年煉蠱被蠱毒反噬導致的。

巫邪來自金夏國綿山一處神秘部落,最善蠱毒,為人算不得光明磊落,也算不得正氣浩然,但對君憐卿卻有教養之恩。當年,君憐卿幾次三番險些喪命于宮中,都是被巫邪所救。

對于巫邪這個人,君憐卿心里有感激,也有忌憚。那種感覺很微妙,也很復雜。此時,他靜靜地回視著巫邪銳利的眸光,面色無常。實際上,他已經基本上猜到了巫邪前來的目的。

「師父,您深夜而來,可有何事?」君憐卿問。

巫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繼續用那種銳利的滿含深意的眸光直勾勾地盯著君憐卿。直到君憐卿被盯的都感覺有些不舒服而微微皺眉的時候,他這才冷哼一聲,開了口。

巫邪說︰「好徒弟,後天你便要成婚了啊。十六年了,你到底還是如願以償了。」意味深長的話語,顯然他也早就知道了尚武帝的賜婚。

君憐卿目色平淡,微微頷首,並沒有否認。「是。」終于得償所願了麼?他並不是很確定,心里隱隱的並不滿足與與鳳傾成親。他好像,想要的更多。他的生命一直都是枯燥乏味沒有溫暖的,而鳳傾就好似一團火一道陽光照亮了他最為陰暗的心房。那份溫暖,讓他動容讓他不舍,他很想緊緊地抓住,再也不放開。

「哼!」巫邪眸光卻忽然更加犀利,「如果說,你不能與那個女人拜堂呢?」

「為何?」君憐卿面無表情,聲音依舊平淡,只是漆黑的眸子里隱隱有風暴凝聚。

巫邪理直氣壯︰「不能就是不能!那個女人竟敢當眾欺負靈兒,這口惡氣必須得出!為師並不反對你娶她,但是你不能與她拜堂,以讓她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身敗名裂!」

「小師妹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君憐卿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里也有些不悅。想起巫靈那日,分明是自己跳進水里,想要趁此誣陷鳳傾,心里就很是不贊同。他想,倘若鳳傾不是足夠強大,也許早已經被巫靈迫害了也說不定。這種認知讓他淡淡惶恐,心里對巫靈更增了幾分厭惡。

「咎由自取?」巫邪拔高了音量,語氣不善,「靈兒那麼喜歡你,你不但不好好保護她寵愛她,反而幫著外人說話?你就是這麼報答為師的?」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君憐卿舒展了眉心,目光雖然很淡,卻也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壓看向巫邪。「那一日明明是小師妹的錯,怎麼能怪到阿傾的頭上?」

君憐卿無聲釋放著威壓,饒是巫邪,都在這目光之下有些底氣不足。他低吼,「別忘了你答應為師的事!只有靈兒才有資格做你的妻!要不是為了那句箴言,為師早就讓那個女人消失在這個世界!那個女人,頂多只能給你做妾。這是為師最大的讓步!由不得你!」

「師父說笑了。娶誰做我的妻子,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況且,徒兒從未答應師父娶小師妹。徒兒對小師妹,頂多只能是兄妹之情。」君憐卿眼底泛起冷意,巫邪的話令他深深地不悅。若不是看在他對自己有教養之恩的份上,他一定不會輕易就此罷休!

「你!你竟敢這樣跟師父說話!」巫邪有些不敢相信,君憐卿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不由得氣得不行臉色鐵青。「你,很好,很好!看來如今你是翅膀硬了,居然敢頂撞為師了!真是我的好徒弟啊!哈哈,你可別忘了,當年你是因為什麼接近那個女人的!你更別忘了,她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還有,一旦她知道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女兒身,更是懷有目的接近她,你覺得,她還會一心一意對你麼!」

君憐卿身體隱隱一顫,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亂。他當然知道,一旦鳳傾得知真相,只怕便會恨死自己。異世來鳳,牽引帝星現世,得鳳家女,得天下。倘若鳳傾知道自己是懷著這種目的接近她,必然會與自己反目。只要一想起她會用那種冷冰冰的帶著仇恨的眼光看著自己,他的心里便狠狠地抽痛。

這些日子的相處,那人早已強勢駐進自己的心底。她的一言一行,她的一顰一笑,無不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里,只要一想起來,便會覺得歡喜。

想起十六年前,年僅四歲的自己被師父所救之後,站在鎮國大將軍府的房頂上,親眼目睹了鳳傾的降生,更是知道了她從一出生便被父母女扮男裝。記得當時,巫邪對自己說,以後這個孩子將是自己改變命運的關鍵所在。等到她十三歲的時候月兌胎換骨,接近她,利用她,讓她做自己的女人,必能得逞所願。

那時候的他還小,並不能完全懂得巫邪的意思,也並不是很明白要如何利用。只是從此以後,對那個孩子多了幾分關注。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想到她以後將是自己的人,心里總是有種淡淡的奇異的感覺。但是他很明白,那種感覺更多的是一個大哥哥對待小妹妹的感覺,絕非男女之情。

直到三年前,她被人所害,迎來了一個全新的靈魂。那個十三歲的少女,用她尚且稚女敕卻堅韌無比的肩膀,挑起了太多。創立羅剎閣,以鐵血手段雷厲風行之姿為自己打下一片天下。她的堅強樂觀無不深深地吸引著自己,所以便忍不住賦予更多的關注……

「那就是我的事了,無需師父操心。」君憐卿淡聲道,心里卻暗暗想著,一旦阿傾知道了這些而怨恨自己,那他就用更多的真心和真誠去挽回她,去求得她的原諒。他現在很是慶幸,自己及早地懸崖勒馬,在沒有真正地利用她傷害她的時候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想,既然一切傷害都尚未發生,那就應該來得及吧。

雖然他並不確定自己對鳳傾的感情到底是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可是他卻知道,他喜歡跟她在一起,喜歡看她嬉笑怒罵,喜歡她的隨性瀟灑,喜歡她的恣意風流。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會覺得憤怒酸澀,心中郁結難平。這,應該不僅僅是佔有欲吧?他這二十年的人生實在太灰暗,而這份溫暖太難得,所以他想緊緊地抓住她,不要她溜走。

「你!你簡直混賬!」巫邪氣極,心中對鳳傾的憎恨更濃了,「哼,為師勸你最好別對那個女人產生任何不該有的感情,否則,哼,你會後悔的!」說完,不等君憐卿做出回應,便縱身一躍,消失在院牆的另一面。

君憐卿面無表情地看著巫邪消失的方向,掩在衣袖里的手漸漸握緊。有些事情,也許該是時候解決了,我的……好師父!

巫邪跟君憐卿不歡而散,他徑直回到暫住的客棧。一進房間,巫靈便跑過來,抱著他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爹,爹,事情怎麼樣了?二師兄他答應了麼?」她這麼問著,眼底閃過濃濃的嫉恨和殺意。要不是爹攔著,她早就沖到鎮國大將軍府,親手殺了那個女人了!

她一直以為和自己搶二師兄的是個男人,沒想到那個賤人竟是女人!要不是爹告訴自己,她到現在都還蒙在鼓里呢!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即將嫁給二師兄,她就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二師兄只能是她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搶!

巫靈的眼底盡是煞氣,心中對鳳傾的嫉恨越來越濃。如果鳳傾現在就在眼前的話,她想她一定會立即將她撕碎的!

巫邪抬手拍了拍女兒的肩,眼中戾氣一閃而過。「放心。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那個女人到底是你師兄的天定之人,沒有她,你師兄難以成事。你暫且忍耐幾年,等到你師兄榮登帝位,爹爹會給他施壓,讓他冊封你為皇後。到時候,想怎樣折磨那個女人,還不是全憑你喜歡!」

「爹爹說的對。到時候,女兒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巫靈勾唇冷笑,心中升騰起絲絲得意,自己跟二師兄怎麼說也算是青梅竹馬,那個賤人算什麼東西?她就不信,自己和二師兄十幾年的感情竟比不上她和二師兄的幾個月!

巫靈這麼想著,心底越發得意,就好像已經看到了金夏國皇後的位置正向她招手。至于那個鳳翩翩,只要解決了鳳傾,相信任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嗯。」巫邪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愧是他的種啊,夠狠!「放心,爹爹是不會讓他們順利成親的。雖然不能直接讓絕情蠱發作,但爹爹也有辦法讓他們拜不了堂!」

「好,女兒就全依仗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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