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門悍女 (061)原來如此

作者 ︰ 公子齊

安子析從病房里跑出來,下樓梯的時候看到簡白。

一見面就指責她︰「子析,你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這樣害江影?你不是說只有那一種成份麼,為什麼還有其他對身體不利的東西?這樣你還想讓我替你扛著是不是?我說你昨天至于那麼慌慌張張的……」

安子析心里亂糟糟的。

「媽,你听我說。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怎麼可能投那種藥來害他。昨晚他開車出來,我根本攔不住……我壓根沒想過他會自己開車。」

越發覺得無力辯解,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說季江影陷害她?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無論她是否對季江影有二心,再爭辯,一切也都沒了意義。

當務之急,她不能等著束手就擒。不會這樣輕易結束的。安子析硬是拉起簡白的手︰「媽,我說什麼你才相信呢?這些年我是怎麼喜歡江影的你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害他,我愛他還來不及。我是被人陷害的……媽,回頭我再跟你慢慢解釋,我的心里真的很難過。」

簡白也懶著听她辯解,甩開手。

安子析都顧不上了,從醫院里跑出來,不會漫無目地的瞎晃。

季江影說的對,警察只要去極樂酒吧隨便一問,事情就會大白于天下。她要想辦法,無論如何不能去坐牢。

給家里打電話︰「爸,我出事了。這次我一定要幫我。」

安桐這些天草木皆兵,驚弓之鳥一樣跳起來︰「江影知道是你把機密泄露給季江然的了?」

安子析不否認,現在沒時間解說那麼多。翻板的機會往往只有一剎那,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爸,其他的事情你先不要問。你可以替我買通一個人麼,出多高的價都可以,無論如何不能露出破綻。讓他開車到中心醫院外面的馬路上等著,季家的司機中午的時候會過來接我婆婆,我婆婆會去那里上車……」

簡白一上午呆在病房里,季江影催她回去她也不肯。

听到醫生說了那些藥物的成份之後心有余悸,又驚又氣。總算傷得不重,要是不幸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要她怎麼活。

又忍不住嘮叨他︰「以後不要再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喝酒了,家里什麼酒沒有,非要去那里喝?喝多了還要自己駕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什麼時候才能不讓我操心。」簡白說著說著抹起眼淚,現在季銘憶昏迷不醒,醒來的那一天遙遙無期。季江影和季江然偏又鬧成這樣……知道季江影的心情煩燥,這幾天他的心里一定壓著無名火,所以也不忍心深說下去。

季江影可以下床走動,過來攬上簡白的肩頭。

「媽,你放心,以後我听你的話,不會再讓你操心了。」撫過她的鬢角︰「我知道你擔心我和江然,完全沒必要。在我們看來那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商業競爭,江然做得沒有錯,我也輸得心服口服,他真的是長大了,不是小時候那個調皮搗蛋的家伙了,我也很高興。不會因為這件事造成任何隔閡,我們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簡白不信他︰「你說的是真的?」

季江影點點頭︰「當然是真的,要是不信,該天叫上江然,全家人一起吃頓飯。你就不要再為我們兩個人的事操心了,爸還需要你照顧,你得打起精神來。」

一提到季銘憶,簡白的心里又燃起無名火。

提醒他︰「江影,你以後離顧淺凝那個女人遠一點兒,你爸爸就是被她害成那樣的,她不論是沾上江然還是你,我都很不放心。」想了一下,又說︰「這次的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我覺得子析應該不會有心害你,她是不是被人騙了,買錯了藥?她想為你生個孩子,這個我倒可以理解,而且媽也想抱孫子了。」

季江影放開她,只是板起臉說︰「媽,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也不要替她求情。」

簡白瞬間冷臉,收了話茬,不再說下去。

看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季銘憶還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走前告訴季江影︰「中午一定要吃飯,有什麼事情給家里打電話。不要出去亂跑了,在這里好好把傷養好,媽下午再過來。」怕他吃不慣這里的東西,反應過來又說︰「一會兒我讓下人把中午飯送過來,讓廚房做幾個你喜歡吃的菜。」

季江影將她送到門口,告訴她︰「不用擔心我了,路上小心。」

簡白早上過來的時候沒想立刻就回去,便讓司機先回大宅去了。這個時候的交通不會堵,出來時才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接她。習慣性的先到醫前的那條路上等,路邊有一家咖啡店,點心的味道不錯,她每次等車的時候都到那里坐一坐。

安子析遠遠看到簡白拎著那款精致的手提包從醫院大門走出來,左右看了看,到馬路對面去。

此時,一輛車子出其不意的拐過街口沖過來,發了瘋似的橫沖直闖。

簡白听到吵雜聲,望過去,當即傻了眼,嚇得手腳僵麻,反倒不能動彈,眼見那輛車子就要直直的朝她撞上來……

「媽,小心!」

背後忽然一股巨大的推力,毫無防備,身體已經彈出一段距離後跌倒在地。等到轉首去看,車子已經停下了,而安子析以怎樣凶險的姿態撞出去沒有看到,只是流了好多血,躺在那里觸目驚心,仿佛奄奄一息。

簡白慌了神,「子析,子析……」

過來抱住她,血液將她的衣服都染紅了,可是什麼都已經顧不上。

安子析扯出虛弱的笑︰「媽,我沒事,你還好吧?」

簡白嚇得六神無主,一邊掉眼淚一邊點頭。

「媽沒事,你這傻孩子……」

好在事故發生在醫院門口,搶救及時。有人打了報警電話,肇事司機也被當場帶走了。

簡白焦灼的等在搶救室門前,嚇得臉色蒼白,胸口悶悶的,喘息無力,就跟心髒病發作一樣,之前真的是將她嚇得不輕。

有醫生勸她先去做個檢查,只怕她會有個什麼閃失,沒法跟季家人交代。

簡白死活不肯去,非要守在這里。她的身子骨她了解,要真是傷到哪里,早就不能動彈了。只不過手臂有一點兒疼,衣服也蹭破了,但一定沒有大礙,就沒跟醫生說。

季江影听到消息後馬上趕過來。

「媽,你怎麼樣了?」

簡白一看到他過來,哭出聲。

「江影,子析她,子析……她傷得很重,還不知道怎麼樣,她都是為了救我……我要是過馬路的時候小心看著,也不至于……」

季江影看出她是嚇壞了,說起話來語無倫次,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媽,你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將她全身打量一遍︰「你有沒有傷到哪兒?」

簡白無力的倚在他的懷里,搖了搖頭︰「媽沒事。」

季江影還是不放心,硬拉著她去做檢查。幸好沒有大傷,才不禁松了口氣。只是手臂上的皮膚蹭傷了,不過沒大礙,上藥包扎就沒事了。

不多時,季江然也風風火火的跑來了。

「媽,你怎麼樣了?」

簡白比剛才穩了一點兒神︰「我沒事,只不過你大嫂傷的比較重,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說著哭起來。

季江影就來安慰她。

季江然看了季江影一眼,轉身出去打電話。托人問公安局的朋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才搞清楚,肇事者是酒後駕車,本市一家出租車公司的司機。案情十分明朗,堪稱一目了然。

而肇事司機被帶到警局之後酒醒了大半,懊惱又悔恨,認錯的態度良好,明確表示願意接受法律的一切制裁。

太過尋常的一起交通肇事故,這個城市每天都會發生許多起,交警只處理這些事情就忙到手軟。由其快過年了,交通也是各種擁擠各種癱瘓,交通意外便格外多。甚至交通部門早兩個月就發出倡導,快過年了,交通繁忙,讓大家文明行車,可事故永遠無可避免。

只告訴季江然︰「二少放心吧,我們一定會重視這件事,後續的情況會打電話告訴你,這你就放心吧。不過快過年了,交通混亂。老人家要出門一定要小心,由其過馬路的時候。」

季江然道過謝,掛了電話。

再進來,季江影問他︰「什麼情況?」

季江然按了按眉骨,表示無奈︰「酒駕,司機酒醒了,什麼都承認了。」

季江影不再說話,扶著簡白去休息室。

簡白不肯。

「我得去看看子析,她是為了我,要有什麼閃失……」

季江然過來摻上她的胳膊,哄騙她︰「媽,你听我的,別自己嚇自己了,大嫂她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帶你去休息室里歇一會兒,讓大哥過去守著吧。」

好說歹說,才把簡白勸去休息。知道她的倦怠,最近季家實在發生太多事了。

薄家人的繁忙顧淺凝都看在眼里,眼見過年了,薄家的長輩一個也沒回來。听下人說,薄東勝一年也不會在家里呆上幾天。呈梅還好一些,每個月會回來住幾天,可是大都還是在外面。

薄雲易在樓下打電話時她听到了,听那意思他的父母這兩天還回不來,據說一個在英國,一個在日本,能趕回來吃年夜飯就已經不錯了。

薄雲易掛斷電話。

一抬頭看到顧淺凝下來,招呼她過去坐。

「你可真能睡啊,等著帶你出去吃飯的,結果你一睡不起來了,我快餓死了。」

顧淺凝問他︰「那你吃東西了嗎?」

薄雲易理所應當︰「哪吃了,這不是等著跟你一起吃麼。」

下人給顧淺凝端來咖啡听到這一句,抿著嘴輕笑。

回頭又要對著顧淺凝說,我們家少爺還從來沒對哪個姑娘這樣過。睡之前就拉著她說,薄雲易這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家里除了上官小小回國的時候會來玩,就再沒其他女孩子來過了。私下里都猜測顧淺凝一定很特別,由其快過年這種時候過來,是刻意帶來見家長的。

顧淺凝不是沒有猶豫,過年這種萬家團員的時候,很多事情都變得敏感起來。

下人放下咖啡,也不懼怕薄雲易。對顧淺凝說︰「淺凝小姐,快陪少爺去吃東西吧,他之前餓得都在客廳里直打轉了,讓他先吃他也不肯,非要等你一起。」

薄雲易佯裝板起臉︰「蘇姨,你不要亂說話。」

蘇姨笑了笑︰「好,我不亂說話,那你就餓著吧,我們不心疼你。」

顧淺凝抬眸看薄雲易,自家人面前他倒有些孩子氣。跟外面那個如沐春風的公子哥還是有一點兒差距,感覺更真實。上上下下像一家人似的,下人跟他說話也都是有說有笑,一點兒拘泥畏懼的感覺都沒有。言詞之中听出疼惜,把他當小孩子一樣看待。

薄雲易抬腕看時間,放下杯子。

「別喝了,再喝就湯飽了,咱們出去吃。」

顧淺凝拿上外套跟著他出門。

本地有什麼好吃的,薄雲易一清二楚。開著車左轉右轉,開進一家小胡同去。里面路太窄,車子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停下。

薄雲易告訴她︰「這家的菜好吃,一對東北夫婦開的,手藝好的沒話說。是我兩年前發覺現的,一般人我不告訴她。」

穿過一段弄堂才到。

店面不大,可是很干淨,即便早已經過了飯點,廳內幾張桌子還是坐滿了人。

老板認識薄雲易,看到他迎過來。

「薄先生又回京了,可有幾個月沒來了。」看了顧淺凝一眼,眉開眼笑︰「這次了不得,還帶了女朋友過來。里面有包間,今天我給你們上幾道拿手菜。」

老板為人直爽,幾乎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只讓薄雲易帶人到里面等,自己一溜煙跑進廚房做菜了。

薄雲易有一點兒尷尬︰「他這人就這樣,不過人特別好,有什麼說什麼。」

顧淺凝點點頭︰「看出來了。」

其實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不在意,時間挑的本來就不科學,怨不得別人說。

老板娘敲門進來,給兩人上茶。在後面听老板說什麼了,一進來就多看顧淺凝好幾眼。直跟薄雲易夸她漂亮,說他眼光好會挑人,明顯也是誤會了。

人一走,薄雲易傾身笑著︰「看到沒,都以為我名草有主了,要不然你就從了我得了。」

顧淺凝拿眼楮白他。只說︰「看樣子你對吃很有研究,跟這些人混得這麼熟悉。」

縴細的手指靈活地轉動手里的杯子,溫潤的軟玉一般。

薄雲易垂眸,多看兩眼。抬起頭來笑︰「常來露臉,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在家里吃飯沒什麼意思,就四處找吃的。」

顧淺凝能想得出,諾大的餐廳就他一人,食物再豐富,吃起來也是無滋無味。

「你爸爸媽媽那麼忙嗎?一年都很少回來?」

薄雲易壓了一口茶水,點點頭︰「我媽還好,哪一次我回家,她還會刻意趕回來,倒是能見到面。可我爸不行,他一年沒幾天在家,每次回來,又不會剛好湊巧我也有時間,所以見一次面真的很難。我記得最長的一次,我有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到他。見了面,他感覺快不認識我了。男孩子正長個子的時候,兩年能長幾十公分,走的時候我還只有一米六多,再見面就長到一米八多了,也難怪他認不出我了。」

說到這里,抬起眸子,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我叫呈揚其實就跟我爸爸有關,上學的時候一直叫這個名字,不太想讓同學知道我是薄東勝的兒子,有很多不方便。就隨了我媽的姓,如果我外婆沒有去世,估計也不會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到現在估計還要叫呈揚。」

他是個怕麻煩的人,也不太習慣頂著長輩的光環,在別人看來是優待與驕傲,他卻感覺麻煩的不得了。

午後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他們坐在窗邊,幾束日光正好照在她的眉眼間。疏疏的露下來,就像是星光,無聲無息漏到人的心上去。

顧淺凝听別人說話的時候很安靜,本來就不是個聒噪的女孩子,這個時候更不喜歡摻言,坐在那里靜靜的听他說。

薄雲易隔著一張桌子朝她笑了笑,就接著說︰「其實我挺害怕找老婆,喜歡的,我的家人不一定喜歡,家人認準的,我又不見得喜歡。以前也談過女朋友,後來兩個人都覺得很倦怠。其實我能理解對方的感受,我媽媽她想的比較多,擔心很多事情。卻沒哪一個人喜歡透明到毫無保留,由其連家勢都要被調查得一清二楚的時候一定很煩感,這些我都理解。在我看來,這關系到一個人的尊嚴,是誰都會很不舒服。」

顧淺凝這才彎了嘴角說︰「你家人也是為你好,他們或許怕有人攀高枝,別有用心的嫁進去,所以顧慮多多。有的時候門當戶對是好的。」

薄雲易撐起頜︰「厭煩是厭煩,以前也沒真正的跟我媽爭辯過,有些道理講不清楚,便不去自尋煩惱。現在看來,或許是真的不在乎,沒有遇到真正想娶的人,她出面攪黃了,所以不覺得有什麼。」眸子眯起來,若有所思︰「如果真遇上想娶的,就算家里人反對,也一定拿我沒辦法。」

顧淺凝看似雲里霧里︰「听你家里人的話未必不好,我想,你的父母是一心為你著想。」

已經開始上菜,這個話題沒再繼續下去。

席間薄雲易說︰「我打算在這邊給你辦理住院手續,當時帶你出來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

顧淺凝咽下嘴里的東西。

「別麻煩了,不需要。」

「你的病不要緊?」薄雲易搖了搖頭︰「那可不行,醫生說你的情況還不穩定。」

「怕我發起病來,會像你們家那兩只大狼狗一樣?」顧淺凝靠到椅背上,眨了眨眼︰「你看我神精不正常麼?發病是件很神奇的事,不在醫院病起來都很沒感覺。估計是你們京都的水土神通廣大,一踏上,就什麼病都沒有了。」

她是在開玩笑,可是笑起來非常可愛,那點兒陽光的緣故,眉眼間也都有了一種天真的明媚。

薄雲易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也是啊,你似乎出了醫院的大門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看來我們京都真是一方福地,你就一輩子呆在這里好了,保你一輩子不生病。」

顧淺凝低下頭吃東西。

含糊說︰「好啊。」

吃過飯從弄堂里出來,薄雲易要帶她去買衣服。

才上車,上官小小就打來電話。說她在去薄家撲了空,這會兒還在那里。問他︰「你和淺凝在哪兒呢?」

薄雲易隨意向車外瞟了眼︰「外面。」

「外面是哪里?」

薄雲易打著方向盤,跟著車流自如地滑進下個路口,卻說︰「不清楚是哪里,這一帶著看眼生。」

上官小小忍不住火冒三丈︰「薄雲易,你就扯吧,在京都會有你陌生的地兒?你不是自稱八路神通,閉著眼楮都能模回來麼。」

薄雲易裝聾賣傻︰「這回真不知道,好像已經出京了。」

「你去死。」上官小小哼了聲︰「出個京都你就懵了?你天天往國外跑,我也沒見你丟了找不回啊。」

薄雲易問她︰「你有什麼事嗎?沒正事先不聊,我找找路再說。」

他掛了電話,扭頭看顧淺凝︰「玩也不帶她,嘰嘰喳喳的太吵了。」

顧淺凝說自己的感想︰「其實小小那個女孩子不錯,很真爽,有什麼說什麼,沒有心機。」

薄雲易感慨︰「沒頭沒腦的傻丫頭,我看著長起來的,打小就粘人,沒辦法。」

顧淺凝笑笑,估計她是不放心。

所以沒耽擱太長時間,進了店,有看中的款式拿上一件就了事了。她高瘦,一般的衣服都能挑起來,隨便一件只要號碼合適都是有模有樣。

上衣和長褲,有得換不貪多,就不打算逛了。

薄雲易指著手上的袋子問︰「這些怎麼夠?要買就一次備齊了。」

顧淺凝看了眼︰「很可以了。我們回去吧,別讓小小等太久。」

薄雲易沒動彈。

顧淺凝走出兩步,回頭喚他︰「怎麼不走?」

薄雲易將袋子倒到一只手上,扯上她的手臂。

「把話說明白之前誰也別回家,走,我們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

這事壓在他的心口上不是一時半會兒,他不是個會裝瘋賣傻的人,望著她,可以言不由衷的歡笑,看她欲言又止,或是點到為止,都可以無動于衷。他的喜悅不是假的,看到她明艷照人的模樣就覺得歡喜進心坎里,仿佛有花在心底綻放開來。這種感覺還從來沒有過,他覺得從沒這樣喜歡過一個人。

可薄雲易看得出,顧淺凝雖然跟他來到這里,卻總像跟他隔著幾步之遙。他似乎隱隱覺出她的慟步,刻意不肯靠近一般。這種感覺使人心生惶恐,這樣不近不遠的一段路,卻足以讓人走上一輩子。他就怕一輩子的時間過完了,而他們仍舊隔著咫尺的距離仿佛遙遙相望,到死也走不到一處來……

心中莫名煩燥不安。

她的心她自己可以認不清,但他的心總要讓她明白。這實在不是件適合模稜兩可的事。

拉著她去附近的咖啡館坐,薄雲易將袋子往沙發上一摔。

「你說說吧,為什麼避及我。」

顧淺凝仿佛听不懂他的話︰「我怎麼避及你了?不是一起吃的飯一起逛的街麼。」

薄雲易偏首苦笑。

「穆曉黧,你真當我傻是不是?我是投資公司的ceo,這麼低估我的智商,有點兒欺負人了啊。」

顧淺凝仰首︰「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是不想回家,還想逛街,那就逛一逛吧,至于生這麼大的氣。」

薄雲易坐下來,眯起眼楮。

「一個為了懲治惡人,還自己清白,可以將戲演得淋灕盡致的丫頭,心思該是何等的玲瓏剔透,又該有多聰慧,竟然說听不懂我的話,你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顧淺凝微愕。

睜大眼楮看他,沒想到他知道了。

薄雲易開始不知道,怎麼會知道。太爐火純青了,沒有絲毫破綻,連當日的法官都被她給撼動了,還有那些媒體記者,無一不對她報以深切的同情。太成功了,對付惡人不僅要找對方法,還要竭盡所能將懲治力度發揮到極致。對付顧錦州那樣的人沒有比那個更好的辦法了,可見她有多足智多謀。等他想明白的時候,亦是贊嘆不已。怎麼會相信是京都的水土養一方人。放眼全中國,還有及上這里醫院更多,病人更爆滿的麼?不過跟她胡扯罷了。

薄雲易操起手臂閑閑的看著她,一切再明顯不過。只等著她自己說一說肺腑之言。

可顧淺凝又明顯不會說,點好的咖啡端上來了,她捧到掌心里淺淺的抿。

薄雲易幾乎要被她給氣到了。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推心置月復聊一聊?」

且不說顧淺凝從沒有這樣的習慣,談心是她最不會的。就算可以,也不覺得兩人有什麼好談的。

「你到底想听什麼呢?」

薄雲易抿動嘴角︰「你就那麼怕麼?怕我把真心說出來,怕我說自己非你不可了,怕我表明這次帶你回來是想見一見我的爸媽?怕我說一句逾越朋友界限的話,就把兩人綁到一起來了?你為什麼拿上官小小說事?不就是想用她來提醒我,也想讓她把我和你隔開麼?就那麼害怕跟我有關系?穆曉黧,成年男女要不要這麼幼稚?你跟我回來是為了什麼?」在他伸手一只手的時候,試著想要信任他,依賴他?還是僅是覺得那里太窒息了,才要逃到這里來喘口氣?

顧淺凝瞳孔縮緊,幾乎一剎那喉嚨里就漲滿情緒。一句話說不出,竟連絲滑的咖啡都無法下咽了。

怎麼辦?

她轉首看窗外,努力的想忽略他眼神中的堅毅和不依不饒,明明那麼堅硬,又像柔軟得不可思議。顧淺凝簡直怕極了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她亦是討厭這世上任何不受掌控的東西。他們打一開始被傳輸進的教誨就是,那些是會要人命的。

京都的街頭很喧囂,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本來該是很吵鬧的,從這里看出去卻是悄無聲息,整個世界都很安靜,車流宛如河流靜靜流淌。唯剩了薄雲易的聲音,低低的有一點兒磁性,有一點兒動听,卻仿佛詰問。

「你為什麼跟我回來呢?」

到最後薄雲易只這一句,是疑問也是希冀。既然她想不明白,他就給她時間想明白。

顧淺凝上樓接听電話,進門的時候隨手將暗鎖鎖上。

「我已經在薄家了,你說吧,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電話里季江影說話永遠十分冷淡,不像著面的時候,或許還能隱隱看到嘴角一點兒笑痕,有的時候似乎是笑著的。這樣听著,總覺得這個男人永遠板著臉,面無表情。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先問她︰「薄家的防守這回你看清楚了吧?」

顧淺凝不答話,仿佛無話可說。她對自己有信心,即便沒有任何人引領,一樣可以進得來。可季江影當時便劈頭蓋臉的訓斥她,有靈巧的辦法卻拿命去拼,是最沒腦子的體現。

的確是銅牆鐵壁,想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模進來,要費上一番工夫,真正的想不打草驚蛇只怕很難。所以季江影才讓她借著薄雲易這根纜繩爬進來?他預料到了,也知道兩個人是認得的。

「你早知道了?」

「什麼?」

「我和薄雲易之前就見過。」只是許久以來他一直沒有提起過,緘默卻不代表無知。

季江影淡笑,可是沒有溫度。

他未置可否︰「我不僅知道你們認識,還知道他對你有情愫。所以只要你足夠楚楚可憐,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帶你離開。可是離開了,這個時候能去哪兒呢?一定會是薄家。如果沒有薄雲易,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想完成這次的任務也會很艱難。」

顧淺凝緊緊抿起唇角,心口有一絲憋悶。

冷冷的催促︰「任務到底是什麼?」

「殺掉薄東勝,他肩負重職,軍中也任要職,不過已經確定他暗中跟國外組織勾結。基地接受兩國請求,了結他。這次的任務是我為你爭取來的,沒有比這次行動更能證明你身份的了。」

看吧……顧淺凝心中即時一聲感嘆,沒有始料未及,只是重重的一聲嘆息。喟嘆,看吧,她就猜到是這個。

所以季江影精確的計劃了這一切。

她的狀況慘到家了,或許薄雲易真的有那麼一些喜歡她,看到她在那個城市已然沒有容身之所,便真的帶她回來。只有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薄東勝那樣的忙人最有可能回家來,天時地利,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下手時機了。

季江影又補了一句︰「不要敗露你的身份,這個任務完成了,就送你回基地。」

听她那端沒有聲音,忽然涼涼的諷刺說︰「怎麼?對薄雲易有情,狠不下心了?」

顧淺凝收回遠望的視線。

聲音同樣冷硬︰「你想多了,我們這樣的人有心麼?」如何會狠不下。

季江影提醒她︰「既然沒有心,就不要動其他的心思。你覺得你跟他會有結果麼?」

顧淺凝「啪」一聲扣掉電話。

即便不用任何人提醒,她也不會做這樣的遐想。美夢就像一顆種子,只有種進心里,才有生根發芽的可能。他們這些人內心的土壤貧瘠,養不活這樣嬌貴的品種,便打一開始就不會讓它充斥心房。

明確自己的任務,更加關注薄東勝的動態,便格外注意薄家人的言詞,確定他一定會回來。倒被季江影掐正了,這樣下手,毫無防備,任務不知要簡單多少倍。

她眯了眯眼,暗暗的想。

上官小小看她從樓梯上下來,停止和薄雲易的討論。伸手叫她︰「淺凝,快過來。」然後拉著她笑嘻嘻的︰「你們都去哪里逛了?買什麼好東西了?」

顧淺凝實話實說︰「去吃了一頓飯,然後買了幾件衣服就回來了。」

「薄雲易沒帶你四處轉一轉麼?」

顧淺凝笑笑︰「沒有,我中午睡過頭了,出去的時候就已經不早了。而且這個城市我以前也來過幾次,差不多景點都轉過,沒什麼地方格外想去。」

上官小小就纏著她︰「淺凝,你去我那里住吧,我們兩個女生也好說說話。」

薄雲易終于有些受不了她的抬起頭。

「上官小小,幾歲了?你能不那麼粘乎麼?」

上官小小沖他做了個鬼臉,仍舊攬著顧淺凝的胳膊說︰「我們女人之間的事你不要管,礙著你什麼事了?」又來問顧淺凝︰「淺凝,你到底去不去嘛?」

顧淺凝笑了笑︰「今天就不去了,快過年了,四處麻煩也不好意思。」

不等上官小小再說,薄雲易已經站起身。過來扯著她作勢往院里拉︰「上官小小,你再這麼沒完沒了,信不信我把那兩只狼狗放開?」

上官小小明顯抖了一下,真的妥協了。

「好啦,好啦,我今天不纏著淺凝了,我明天再商量她。」

她最怕大狼狗了,小的時候被咬過,還打得狂犬育苗。最後落了下心里陰影,到現在還極不喜歡那東西,即便在街上見到吉女圭女圭那一類的,也會躲得遠遠的。

每次來薄家最怕的就是那兩只狗了,幾次慫恿薄雲易殺掉吃肉算了。可薄家人怎麼肯,那兩只狗通人性,都像有了靈氣,比報警器還管用,看家護院真是好本事。

薄雲易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顧淺凝一眼。蹙了下眉頭沒說話。

之前兩人聊的不愉快,他想要的答案顧淺凝一個也沒給他。可是她也不肯拖泥帶水,甚至不說給他希望。只在他站起身的時候,放下杯子說︰「我從沒喜歡過什麼人,以後也一定不會喜歡。」

薄雲易只當听不見,仍是說︰「晚上別粘到床就呼呼大睡,好好想一想我給你留的作業題。」

回來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顧淺凝撐著頭望向窗外,就想到該要問一問季江影她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了。其實听他那樣說一點兒沒有意外,他們為達目地,素來是不擇手段的,潛伏是他們間諜最會干的事了,只要對方信任,他們主會百無忌憚。

所以這一次她有信心完成任務順利回基地。

薄雲易打她身邊走過去,淡淡說︰「我去休息一會兒,別光玩,腦子也轉一轉。」

他一走,上官小小好奇的問︰「淺凝,薄雲易這又是發什麼瘋?」

顧淺凝搖頭說︰「不清楚。」

上官小小皺起眉毛︰「他這個人有的時候就這個德行,不清楚說明你是正常人,我們都是正常人。」拉起她的手︰「走,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薄家有一個很大的花房,冷冬的天里面溫度適宜,百花齊放。走進去,芳香撲鼻,就跟走進了春天一樣。

上官小小歡快起來,步子走得很快。一直走到一個角落里,高興的指給顧淺凝看︰「淺凝,你看,這些都是我種的玫瑰花。」

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空盆子。

問她︰「哪里?」

上官小小臉紅了一下,蹲捧起一個盆子,告訴她︰「里面就有種子,還沒長出來呢。」

顧淺凝掃了一眼,抬起頭︰「你確定會長出來?」

土質都已經干了,確定很久沒有澆過水了。就算是仙人掌,也一定沒辦法好好生長。

上官小小抓了抓頭發,瞳色灰了一下,把盆子放回去。撢著手上細碎的粉末說︰「其實我不會種花,一點兒也不會,甚至沒有多喜歡。可是,我還是堅持在薄家種花,我們家里沒有花房,這樣我就有一個很好的借口時不時的跑來薄家。就說是來照顧我的花,我們兩家是很好的朋友,誰都拿我沒辦法。其實我還是挺想這些花長出來,等到我和薄雲易結婚的時候捧著自己種出來的花,那感覺一定很幸福。」她盯著顧淺凝,一邊比劃一邊跟她說,更加像個小孩子。

「淺凝,我喜歡薄雲易已經很久了,從小就喜歡他,多少年了,連我自己都快數不清了。我只知道為了他我做過各種各樣的傻事,將玫瑰種得一塌糊涂,來當借口只是其中一件。如果你跟我接觸的時間久了,就會發現我和薄雲易有很多很多相同的愛好,喜歡吃的菜,喜歡听的音樂,喜歡的國家,喜歡去的地方……真的是很多很多,所以有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他的親妹妹,因為實在太像了。我跟在他的後面,就像影子一樣,這些年都是形影不離的。」她問她︰「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他身邊了,他會不會很難過?」

顧淺凝告訴她︰「一定會的。」影子只怕跟魂魄一樣吧?丟了魂,那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上官小小很坦誠︰「因為我有些害怕你,我不知道薄雲易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但是他對你真的很好。其實薄雲易平時就是個混球,可是,我看到他對你有點兒百依百順。而你長得又那以漂亮,而且你的氣質我也很喜歡,我和他的品味那麼像,他一定也很喜歡。所以我太害怕你了,怕他真的喜歡上你了,我怎麼辦。我從小就篤定是要嫁給他的,從來沒想過要嫁給別人。淺凝,你喜歡薄雲易麼?」

顧淺凝盯著上官小小看了一會兒,這個女孩兒會正面出擊,很聰明也很勇敢,只是這樣的磊落不討人厭。

都說出來了,就像一目了然,誰也不用過多的考慮人心隔肚皮。她雖然是來做壞事的,卻不是無惡不做。

「我不喜歡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顧淺凝直接說︰「而且你不用擔心,我只是來避難,出來透一透氣,沒兩天就會離開,很快。以後都不會再和你的薄雲易有交集了,這一點你不用害怕。」

上官小小高興地拉起她的手︰「淺凝,你說的是真的麼?」

顧淺凝反問︰「你看著我像在說假話麼?」

上官小小盯著她的眼楮,搖了搖頭。

「不像。」

安子析這一回死里逃生,可是一雙腿受了重創,除了一只小腿骨折,另一只也用不上力氣,試了幾次站不起來,最後沮喪的哭起來。用力的捶打, 里啪啦的掉眼淚,恨自己怎麼這樣不爭氣。

安夫人心疼的過來抱住她,跟著哭天抹淚︰「子析,你別擔心別害怕,一定可以再站起來的。醫生不是說了,可能是太過驚懼,肌肉痙攣萎縮,努力鍛煉一定可以的。」

這樣一說,簡白的心里血淋淋的,就跟連皮帶肉的往下撕扯一樣。

「子析,是媽對不起你。要不是我這條老命……」

安子析坐在輪椅上死死拉著她的手。

「媽,你千萬別這樣說。幸好你沒有事,你要有什麼閃失,我會更難過,怎麼對不起江影。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事……」到最後哭得說不出話來。

她是女強人,又是時尚達人,每天都像游走在最風光的一線,是無數女人羨慕的成功女性。知性,漂亮,聰明,出身好,嫁的也好,簡直完美到無可挑剔。

如今卻要坐在輪椅上,跟天塌下來了有什麼區別。

只怕沒什麼比這個更慘痛更打擊人的了,一定很難接受。

就算命搶回來了,可是安子析卻一點兒都不高興,醒來後就一直哭,最後不哭了,也是呆在病房里悶悶不樂。甚至不願意說話,由其季江影進來,看他一眼轉過頭去,默默的掉眼淚。

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當晚給季江影送酒的侍者就那一個。看到警察去問,知道出了事情,嚇破膽,什麼都招了。連帶安子析給他的那十幾萬塊,一並吐露出來。有了這些賄賂的籌碼事情就麻煩多了,安子析即刻被警方當成目標鎖定。

可是不巧,竟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定不能帶到警察局去盤問,就來病房了解情況。

季江影在病房內站了一會兒。

安子析才吸著鼻子說︰「這回你滿意了吧,你不是嫌我的報應不夠多麼,現在我站不起來了,再去坐牢,這樣你看著就舒心了是不是?」

她冷冷的笑起來,無盡的苦楚。訥訥說︰「原來這就是我們的情義,拋棄一起長大的那些年不說,夫妻的情份就淺薄如斯,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肯信我是無心害你。」最後喉嚨哽咽,發不出聲音,狠狠的咬著唇不再說話。那樣子是不想再掙扎,他想將她怎麼樣都好。

安夫人之前已經跟季江影鬧了一出,就在醫院的走廊上,女人說起話來總要照男人少了許多顧及,只問他有沒有良心,是不是還把安子析當老婆。接著哭起來︰「就算子析不懂事,做錯了什麼事情,你也不能真將她往絕路上逼啊。」

安桐拿捏著分寸,點到為止,不好鬧到沒辦法收場。為的不過就是讓季家愧疚難安,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往不咎翻過這一頁去。拉著安夫人的胳膊唱白臉︰「行了,你少說兩句,江影的心里也不好受。再說,這事也不能怨江影,誰讓子析她糊涂,不動腦子被別人利用……」硬拉著她往外走︰「你冷靜一下,跟我出來。別在這里鬧騰了,丟人現眼。」

這才總算平靜一會兒。

季江影站在那里至始沒有說話。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將這短暫的一天充斥得滿滿的。若說他還有什麼顧及,就是簡白。

從病房里出來後直接去休息室。簡白年紀大了,心潮大起大落,折騰這一天一定夠她受的。最後哭得太狠,顫巍巍的站也站不穩,季江然不得將她扶到休息室去。再下去,身體一定吃不消了。

本來瞌著眼楮休息。听到開門聲一下睜開眼,仿佛驚了一下,看到是季江影之後,當即抹著眼淚說︰「你還真想將子析送進監獄里去嗎?就算她投錯了藥,也沒必要非走這麼一步是不是?」

季江影蹙起眉頭,過來安撫她。

「媽,她觸犯的是法律,就算我想包容她有什麼辦法?這事你就不要管了。」

簡白掙開他那只手的鉗制,指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不打算放過子析,非要將她送到法庭是不是?」見到季江影冷漠的表示默認,過來撕扯他︰「你的心怎麼這麼冷硬,我怎麼生出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季江影,你的心呢?沒有是不是?算媽求你,這一次就算了。」

「媽,我這是公事公辦,她做了違法的事,我有什麼辦法,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簡白不依︰「季江影,你這是想要你媽的命嗎?好啊,你把她送進去,我也不活了。你爸倒下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死了讓你們省心讓你們清靜。子析她就不該拿命來救我,不如讓我死了一了百了……」

簡白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撫著胸口重重喘氣。

本來季江然站在一旁沒有插話的余地,看到簡白這樣,走過去拔開季江影的手︰「先別說了,讓媽平靜一下,她只怕承受不住這麼多的事。」

這些日子因為季銘憶的事簡白休息不好,身體已經要不堪負重。再加上今天重重的驚嚇了一場,情緒本來就很不穩定,再一激動,整個人搖搖欲墜。

季江影默了下,轉身往外走。

走出兩步,簡白叫住他︰「季江影,如果子析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死給你看。」

她不是嚇他,季江影知道她做得出,什麼都做得出,她本來就是個剛烈的性子。

季江影沒有回頭,從休息室中走出去。

醫院的長廊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的頭上還有傷口,不宜出去走動,還是到住院部外面抽煙。

沒有穿外套,冷風把骨頭都吹痛了。

人一走,季江然坐下來安靜說︰「媽,大哥的事讓他自己處理,我們這個年紀總有自己的難處,你們不見得就懂。」

簡白拉起他的手,想起來,還有他呢,求不動季江影還有季江然,她這兩個兒子一樣了不得。就算安子析觸犯了法律,驚動了公方,但他們一定有辦法息事寧人。

「江然,你能幫助你大嫂的是不是?你去跟你的朋友說一下,把事疏通一下,花多少錢都無所謂。是你大嫂救了媽,她現在一雙腿站不起來了,媽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再把她送到監獄里去。那樣我們季家還怎麼抬得起頭……如果你不肯幫媽,媽只有死給你們看了,哪還有臉活著。」

季江然頭疼,季江影的事憑心面論他是不想跟著攪和的。

但簡白情緒不穩定,又不能不哄。怕她真的會崩潰,只得說︰「媽,你放心,我想想辦法。」

等簡白睡著之後出來找季江影,不在病房,便給他打電話。

「在哪兒呢?」

季江影掐滅手里的煙︰「外面。」

季江然掛斷電話,從住院部的大樓里出來,一眼看到季江影只穿一件黑色襯衣站在那里,挺拔的一道影,何時竟顯得單薄起來。走過去,借著他手中的火點著一根煙,沒看他,淡淡的眯起眸子盯著醫院門口進進出出混亂的人群說︰「媽的情緒很不穩定,她真有可能會崩潰掉。」

季江影垂下眸子︰「媽只是受到驚嚇,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季江然吐了口煙圈,淡淡的一層白霧,像江上煙雨。

斜眸睨他︰「怎麼可能只是驚嚇這樣簡單,沖擊再大下去真有可能要她的命。」語氣忽然暗淡︰「我們兩個人的較量不要牽扯家里人,爸已經被我們毀掉了,不能再把媽搭進去。」

季江影執煙的手頓了下。

良久掏出電話,喉結動了下︰「把案件撤銷吧,是場誤會,回頭我再打點……」

安子析枕著胳膊躺在床上,天已經黑了,從這個方向看出去,窗外漆黑的一片,只有微弱的光,不等射進來,就被玻璃窗吞噬殆盡了。

她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根本不會有胃口。她仍舊是在賭,雖然勝算很大,幾乎可以佔滿貫,但仍舊不能真正的安下心來。季江影的冷酷是出了名的,如果連簡白都拿他沒辦法,那這世上就真的沒有人可以指望了。

心里七上八下,什麼事都做不了。等了幾個小時,一直沒有動靜。爸媽暫時回家了,簡白垮下了,自打被扶去休息室還沒來過,警察也沒有再來。沒有一點兒消息,所以拿不準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

就那樣忐忑不安,苦苦的煎熬著。

忽然門板打開,安子析背對門口躺著,听到聲音後轉過身。

是簡白。

眼前仿佛一下開闊,動了下嘴角想撐著床面坐起身。

簡白已經過來扶起她︰「你身上有傷別亂動,有什麼事就叫看護。江影已經給你請了看護。」

安子析笑的很勉強︰「還需要什麼看護呢,反正也要換地方了。」

「去哪里?」

「監獄啊,江影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簡白笑起來︰「傻孩子,不用擔心,好好養病吧,這事江影已經給平息過去了。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他不會真的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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