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青天 二十二回 擾君好事

作者 ︰ 一種風流

荊州城外三十里,迎陽鎮外。

一處小小的廟宇,木材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許是新建不久。背後是南嶺綿延起伏最終蜿蜒不見的群山,遠處山頂雲霧繚繞,看不清楚。

此刻,春陽正艷,廟門外奼紫嫣紅,各式花朵漫山遍野。廟宇腳下有一灣清淺瑩澈的山泉水,叮叮咚咚。

好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那小小的廟宇堂下,有一個白衣的年輕和尚在打坐靜修,他閉著目,面容平凡無奇而自有出塵意。

他雙跏趺而坐,腰身挺直,身下是一個粗糙的蒲團。而他身上正發出「嗯嗯哼哼」的婉轉申吟聲,一個渾身*的女子正纏繞在這年輕和尚的身軀之上。這個女子玉肌冰骨,**滑膩軟香,修長的雙腿緊緊纏繞著和尚的腰,一雙縴縴玉手在和尚的背部和胸口游走,她的櫻唇朱口細細吻著這和尚的面龐,印下一個個細碎纏綿的吻,令人血脈賁張的嬌喘低吟時而逸出,教人忍不住想狠狠她愛憐一番。

「呀!我的眼楮!」李攬月和金如意不由得驚呼。

這日金主和李仲各攜了自己的愛女,大呂先生帶著祝清風和荊從雲,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得荊州城,興致勃勃趕往這個佛宗弟子欲興佛法之地。一路上,祝清風和二女唇槍舌戰,而荊從雲被欺負得臉紅欲滴,眾人逸興遄飛,心情暢快。

哪知當興高采烈當做春游踏青的大呂先生一行人終于趕到這個小廟時,看到的就是這副**纏綿的景象。

兩個懵懵懂懂的少女踏進廟門不由得睜大眼楮觀摩了一會兒,然後似是反應過來,又羞又氣飛撲進大人懷里,這等床笫之事,何其之羞啊,怎麼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白天宣*呢?更何況那明明是個和尚,居然……居然這麼不要臉。

听得那婉轉申吟,兩個驕縱的大小姐臉頰火辣辣飛奔而去,金主反應甚快,令僕從退出廟門百丈開外,然後去追自家的女孩,慌不擇路的女孩根本沒發現自己在往山崖邊跑。

剩下李仲也紅著老臉,吭吭哧哧地出去了。

廟門口只剩下滿臉通紅卻興奮觀看的祝清風和捂著一張臉卻從指頭縫兒里偷偷瞄上兩眼的荊從雲——這個家教良好的郡守公子和本來家教甚嚴的祝清風何時竟變得如此猥瑣呢?正興致勃勃觀賞的始作俑者瞧了眼兩個孩子,一手拎一個,將兩個孩子扔出了廟外,然後專心致志地開始觀賞活。

咦,其實仔細看去,那個女子與和尚並非在行那苟且之事。女子雖然全身*,那和尚卻衣衫整齊,面容沉靜,仿若身上千嬌百媚的女子乃是旁人一眼望去的幻覺。

「諸檀越遠道而來,恕貧僧不能起身歡迎。」那年輕和尚仍是閉著眼楮,巋然不動。

那全身*的女子在和尚的懷里扭動了一下水蛇般的腰肢,她抬起頭露出粉女敕的一張俏臉,一雙修長的丹鳳眼汪著一池秋水,媚眼如絲地斜睨了一眼旁邊的客人,口唇湊近和尚的耳朵,吃吃笑著︰「不得小師父,你終于肯開口說話啦。為什麼你寧願跟糟老頭子講話,就是不肯同碧兒說話呢?」

碧兒水蔥一樣的手指打著圈輕輕掠過不得的後頸,帶起皮膚的一陣顫栗。不得和尚聲音沉穩清亮︰「女檀越說笑了。若是辯經論法,不得自當奉陪。但風花雪月之事,並非不得所長,怕聊無可聊。」

碧兒扭動著上肢,使自己更加貼近不得的胸膛,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下,故意來回摩擦不得的臉頰、脖子和手臂。她嬌嗔道︰「那你為什麼就不肯睜開眼瞧碧兒一瞧呢?」語氣若女敕鶯初泣,媚中生怨。

「女檀越未著寸縷,貧僧不敢輕薄。」這個和尚好定力,臉皮未見泛起一絲波動。

碧兒將臻首輕伏在不得和尚的肩膀上,幽怨的說︰「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麼,看與不看有什麼區別麼?」

不得和尚爽然而笑︰「女檀越提醒的是。佛經有雲,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原是不得和尚著了色相。」

語罷,不得和尚雙目一開,一雙湛湛如秋水,皎皎若星月的眸子,給這和尚平凡無奇的面容增添了數分別樣的風采。

不得和尚不睜開眼楮便罷,一睜開眼楮便瞧得一片大好春光。不得和尚雙目平視,正對的乃是被一把濃密烏黑的長發遮掩,高聳在青絲幕下,似露未露若隱若現的一對玉兔,圓潤晶瑩,吹彈得破,不得口里鼻里幽香撲面,真真令人心旌蕩漾。

不得不說這碧兒用意十分歹毒,她挑撥這和尚睜開眼楮,然後故意腰身直挺,把上半身迫近不得和尚臉面。佛教講究四大皆空,滅情絕欲,出家人要發出離心,進而生出菩提心。出家人的五戒乃是戒偷盜,戒賭博,戒妄語,戒殺生,戒邪*。她百般挑逗于不得,就是要壞他的向道之心。

然而未料不得和尚卻絲毫不為所動,轉過頭望向大呂先生︰「貧僧不得,怠慢施主了。」他明明看到了那香艷旖旎一幕,片刻間轉過頭去,見如未見。並未狼狽不堪別開眼去,眸中也無半點留戀春光,眸光未動,如同一口井,偶爾映入了一片燦爛若錦霞的雲朵,風景無限,卻也並未泛起一絲清波。

不得和尚振衣立身,雙手合十向大呂先生行了一禮。碧兒從不得和尚身上跌下,銀牙暗咬,怒上心頭。她臉上陰晴不定,卻仍是嬌滴滴開口︰「不得師父,你是嫌棄碧兒生的不好看麼?」

呂大先生與不得和尚此刻轉眼望去,一雙修長白皙雙腿無力地蜷縮著,青發散落于地,別有一番楚楚可憐風姿的碧兒正梨花帶雨般翹首期盼著。

念了聲佛號,不得和尚開口道︰「女檀越,紅顏或枯骨在貧僧眼里並無甚不同。地上涼,莫著了風寒。」

大呂先生嗤笑出聲,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只見那碧兒滿面陰沉地站起身來,怒氣沖沖︰「不得和尚,我跟你原井水不犯河水。你跑來管我的閑事,就別怪我無情!」

「女檀越修行不易,百年才得修成人形。那村口李二不過是一個肉身凡胎,經不起檀越日日歡好,索其元精。貧僧無意管閑事,卻不忍眾生受苦。」不得和尚了然而無波。

那碧兒站起身向外走出,擦肩而過的瞬間卻突然暴起發難,只見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突然吐著鮮紅的信子變成一條條青蛇向不得激射,那碧兒本人更是露出兩顆瑩藍色的獠牙張嘴向不得脖子咬去。

這電光火石之間,只見空氣激起不得和尚月白色的衣衫飄起,而不得卻淡然合十,唱道︰「嗡啊吽班雜格熱巴瑪色地吽」。

天空中倏然響起數千道梵音相和,隱約有檀香飄散,一時莊嚴聖潔妙不可言,與此同時一道佛印突然出現在碧兒身上,頓時那些青蛇和碧兒頓在離不得和尚臉龐不足一寸距離處。

「女檀越殺意過重,不得為天下眾生著想,需將女施主鎮在此廟。不得必日日夜夜為檀越誦經說法,願檀越早得堪破紅塵諸苦,跳月兌輪回。」不得合十行禮道,神色虔誠。

年輕和尚祭起一只紫黑色的缽盂,那碧兒化作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盤旋在缽盂底部,大呂先生看得真切,那缽盂上設下了極為復雜嚴密的陣法禁制,怕是進得去卻莫想出。

不得和尚將缽盂置于神案上,這才有空與大呂先生寒暄。

大呂先生開口笑道︰「不想老道竟不解風情攪了不得師父的美事,還望不得師父寬恕則個。」

——————————————————————「嗡啊吽班雜格熱巴瑪色地吽」乃是蓮花生大士心咒。蓮花生大士乃是密宗里寧瑪派創始人,佛像多做怒相。他的心咒多用來降妖伏魔。

那段「無所住而生其心」是《金剛經》里的句子,那個做偈語「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六祖慧能,就是听到這段「無所住而生其心」頓悟的。想來六祖慧能和神秀禪師的那段公案應該眾所周知吧?風流賣弄了,博眾人一笑。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補青天最新章節 | 補青天全文閱讀 | 補青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