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青天 二十一 送禮

作者 ︰ 一種風流

安九事件過後,又過了幾月太平日子,幾個孩子都個個生龍活虎,只除了祝荊二人每日里要背些《易經》,偏偏那《易經》艱澀無比,強記也還好,理解卻是千難萬難,祝清風和荊從雲的學習過程陷入了極為膠著的境地。

這個時侯來拜訪的李仲和金主一行簡直是越看越可愛。尤其是來訪之後還送上一次出門游山玩水的機會。

「哦?北部荒漠來的佛宗弟子來此傳教?」大呂先生對這個消息頗感興趣。

「正是,」李仲依然畢恭畢敬,「就在荊州城外三十里一處叫做迎陽鎮的小地方。有個鏢師家鄉在那里,說一個行走和尚甚是靈驗,當地百姓都信服不已。最後他繞山三周,決定建寺廟安頓下來。」

「我前不久已經差人送去了拜帖,果然是如此,乃是梵淨宗弟子,法號‘不得’。我已詢問他是否允許前去拜望,他也應允了。我尋思著若是師叔願意一同去,那也更好。」

看著兩個好奇寶寶似的男孩子,大呂先生耐心解釋著。原來佛宗乃是修仙界里面一支力量龐大的法門,與修仙界的五行劍派太一道派之流的法門大為迥異。而佛宗里根據道法不同,或重禪修,或重神通,又分為許多個支派。凡是佛宗弟子,若想得道,無一不在佛祖面前發現宏大誓願,願在人間行走,于不可知處以一人之力興建廟宇,度化世人,使佛光普照。故此凡間多可聞佛法,而少聞其他修仙者。

「既然是梵淨宗的弟子,與老夫也有些淵源,我們便去看一看,也算是玩耍了。」大呂先生心想,再不應允,這兩個悶壞了的孩子都要不依啦。

「既然前去就不可空手而去,拜廟之禮不可少啊。」大呂先生沉吟著。

旁邊始終未開口的金主傲然一笑︰「我已命人略備了些微薄之禮,還請大呂先生過目,看是否可行。」

這是祝清風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金主金元祥,一個面皮白淨身材滾圓的中年男子,方首大耳,笑容可掬,正應了「笑彌勒」的稱號,乃是再典型不過的富賈形象。

但是祝清風和荊從雲誰也沒小瞧他,這個金元祥雖然在紅塵中打滾,卻是修仙界一個大名鼎鼎的修仙者交易行會——多寶閣的外圍弟子。這多寶閣乃是修仙者買賣交換各種靈丹妙藥、武器法寶、功法秘笈之地,乃是修仙界的商會,無論修魔者還是修仙者,多寶閣人來不拒,開門迎客。多寶閣在人間有諸多外門弟子,負責人間的運行,畢竟修仙界和凡間並不是二元分割的,很多寶物都可能散落人間卻不被發現,也有些凡間之人遭受無法解釋之事,需要修仙者來解決,這些外門弟子就是為此而生,只不過大部分平凡百姓都不能得聞如此秘辛,分辨不出是普通商人還是修仙者罷了。這些是以五個問題也就是五篇鼎文作文的代價,兩個孩子從大呂先生嘴巴里打听出來的。

一想到人間潛伏著這麼多與修仙界有關的人和事物,而世人大多碌碌一生渾然無知,兩個孩子就覺得驚奇。

金主命守在外邊的人抬了兩個箱子進來,放在地上,那些訓練有素的僕人退出後依然垂手立在院子里,不得偷听堂內講話。

金主打開第一個箱子,里面裝著數十塊青石,渾圓而干淨,讓人一看就覺得心生歡喜。「軒轅磨鏡石,傳說中軒轅大帝磨過鏡子的石頭,于泥不沾塵埃,處水不生青苔。四季溫潤,夏不熱冬不涼,有安神寧心氣功效。正適合給廟宇中招待香客所用。」

他再打開第二個箱子︰「這是龍冰神蠶吐絲紡成的蒲團,不懼刀兵,火燒水煮皆不損。傳說還可以生清淨心,抵御心魔。這算我替大呂先生備下的禮物,聊表寸心,不成敬意。」那個淡黃瑩潤的蒲團一看就不俗,靜靜散發著淡淡的清涼之感。

「龍冰神蠶是什麼呀?」荊從雲十分好奇。

「是一種生在極寒之地的蠶,大約三寸長,長著龍角鱗身,身體十分堅硬。雖然不是什麼珍貴之物,但是也算是比較難得。」大呂先生解釋道。

「我也備下了一點禮物。」李仲也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兩個孩子跑過去,打開盒子,驚呼起來︰「夜明珠!」紅色的絨布上躺著一粒晶瑩乳白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滿室皆明。

「你從哪里得來的?」大呂先生卻神色一怔,「這不就是那個黑衣人所求的青砂珠麼?」

「怎麼可能?我已經研究過了,並沒有什麼秘密,的確是一顆普通的夜明珠罷了。」金主肥胖的臉上露出愕然。

一顆普通的夜明珠怎麼會變成療傷聖藥青砂珠呢?

大呂先生站起來,捏過珠子,左手上突然顯出淡淡的光芒,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只散發著光芒的左手在那顆夜明珠上一抹,那夜明珠表面一層瑩潤的粉塵簌簌地落了下來,露出珠子的本來面貌,一顆碧綠通透的珠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手心。

「這外邊是一個小小的禁制手法罷了,你們境界不夠,不能看出。」大呂先生把珠子遞給眾人觀摩。

「這……這竟然是療傷聖物青砂珠?」李仲失態驚呼。

「你從何得來的此珠?」大呂先生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問道。

「那日我行鏢到驛站歇息,要了全部的房間。一個晚來的少年嫌棄柴房不干淨不願意入住,這也是弟子自己的錯,我便讓了一間上房出來。他就給了我一顆珠子。當時不在意,回來之後卻突然發起光來,拿去給金兄一看,竟然是顆夜明珠。」李仲記得很清楚,一顆夜明珠還是十分珍貴的。

金主也失態地接口道︰「我本以為那少年無意中送出了顆夜明珠。竟未料居然是顆青砂珠。」

「想來那少年就是平小南了。怪不得那安九也沒找到這青砂珠,原來還是有一層禁制。」呂大先生恍然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這顆青砂珠?」

李仲得寶並未狂喜,反而憂上心頭︰「就因為它,我們鏢局就被魔教中人劫鏢了數次,弟子本事微末,用不著這等修仙者的上等靈藥,加之懷璧其罪的道理弟子還是懂的。消息傳出去,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我還是把它送給師叔您好了。」

「好心性!」大呂先生贊了一口,「難為你看得明白!修仙界從來不少為了寶物,連性命都不要的愚痴行為。這等事物雖然珍貴,但我也不稀罕。你既然原來打算送給不得和尚,那還是繼續送給他好了。」

金主臉上肥肉顫了幾顫,似是懊悔這等寶物都沒認出,也似看這般將寶物拱手讓人覺得肉疼。

「你們兩個小子,也听著。寶物雖好,也要有命來享受。大好的性命,因為一件死物卻死傷無數,實乃愚蠢不堪。更何況,修仙一途,要學會不仰仗外物,貪心要不得。」

兩個孩子點頭稱是,這般道理誰也都懂得。但真的面對誘惑,又有幾許人能夠做到棄之如敝履呢?

「好啦,今晚上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我們早些出發!」大呂先生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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