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青天 十六回 修魔者的身影

作者 ︰ 一種風流

「李姑姑,勞煩今晚爐火上煮上滿滿一鍋熱粥,今晚我們有客人。」大呂先生吃飯時沒頭沒腦吩咐道。

李姑姑愕然稱是。

這日早早吃罷飯,大呂吩咐祝清風陪他一起坐著。夜里空氣冰冷,穿堂風吹過,祝清風很不明白為什麼大呂這麼反常,既不查看作業,也不讓練習鼎文,只是在寒風中端坐。

靜坐了一刻鐘,突然前門傳來一陣嘈雜,祝清風瞪大眼楮,看著一群人急匆匆地進來,帶頭的赫然是周航。

「把人平放躺好在地上。」不待周航說什麼,大呂先生就指著一旁地下,似是早已預料到。

看著雙目緊閉面如白紙的李仲,祝清風驚呼出聲。

吩咐周航和那些普通鏢師去後院喝碗熱粥驅驅寒,祝清風關上堂屋的門,一聲都不吭地看著大呂先生給李仲看病。

大呂先生打了幾道光進入李仲身里︰「清風你看,這渾身沒有一個傷口,胸口處印著一個發黑的掌印,還能夠聞到臭味,前胸處有點點紫黑色斑點,這是魔教里面陰毒的尸毒手。以後遇到修魔者斷不能隨便跟人近身斗法。」

祝清風忙點頭稱是。

大呂先生接下來的行動他根本沒看懂。只見他拿出那個灰色的羅盤,低頭掐算了下,然後用了若干根竹簽,插在李仲周圍地上幾個方位上。奇怪的是地上鋪著青磚,竹簽卻彷佛活的一樣站立著。然後他捏了幾個手勢,喝聲「起!」突然一種黃色的光芒閃起,竹簽構成了一個陣法,將李仲圈在了陣法里面。

「這是我們問天道的陣法,我不方便教給你。名為聚土,這尸毒屬水,土能克水,這陣法接地氣聚土靈滌蕩他的身體,日後你若見了用陣法的人,多是我們問天道之人,可以多親近親近。」大呂怡怡然解釋道。

只見一團黑氣慢慢從李仲身上飛起,聚成一小團黑色液體,被大呂先生收了進一個不起眼的葫蘆。

李仲慢慢蘇醒過來,大呂見得尸毒已出,喚得他起來。

原來不知道為什麼長風鏢局得罪了人,這半年里面總是有生意被阻,而且是同一伙人所為。只要是長風鏢局的生意,就一定會被搶,而且只搶長風鏢局的貨物,而不搶其他鏢局。從周航那次失利受傷算起,鏢局已經被搶了整整六次貨物,長風鏢局損失慘重。

李仲原以為是自己沒打點好道上的朋友,但是一打听並沒有人故意為難李仲,而且也沒有人听說過有這樣的一伙人活躍。後來甚至連長風鏢局都被光顧了,有人入室行竊的痕跡。

李仲大為光火,親自押解了一趟西行的生意,結果果然有一伙黑衣人出來搶劫。二話不說,就動手搶車上的貨物。李仲這個南方第一高手並不是吃素的,雖然成功地將對方擊退,卻冷不防中了一掌,當時沒在意,當天晚上就開始昏迷,昏迷前令眾人將他送至呂大先生處,于是眾人馬不停蹄匆匆趕來。

「師叔,我覺得他們這些人並非普通的武林中人,掌中有毒的武功我也听過,但是活人怎麼能用尸毒呢?」李仲望著大呂先生心里有一種懷疑。

「你的懷疑不錯。打傷你的應該是個本事低微的修行者。」呂大先生沉吟著,「我驅毒的時候也發現那尸毒里面蘊含著絲絲水靈氣,應該是一個修行者無疑。」

「用這麼歹毒的尸毒傷人,只能是修魔者。可是弟子並沒有得罪什麼魔教中人啊?」李仲苦苦思索著。

「魔教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但是卻無利不起早。大約是看上你身上什麼寶物了吧。」

「可是弟子並未有任何法寶啊?我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修行者覬覦的東西。若是金銀財寶,他們為何只搶我們長風鏢局呢?」

李仲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用去想這些。快回家過年去吧,過完年你們若是有生意,老道自然隨你一起去。」呂大先生懶得想這些有的沒的。

「有師叔出馬,那定然無虞。」李仲大喜。

送走長風鏢局的人,祝清風看著扶著額頭沉思的呂大先生︰「先生,你怎麼知道他們要來?」

呂大先生微微一笑,邁步往臥室走去︰「天機不可泄露。」

————過年的時候,祝清風很意外地收到了李攬月和金如意的新年禮物。這四個孩子向來互通有無,又團結又斗爭。四個孩子都知道了長風鏢局的事情,元宵燈節一起去看燈的時候,金如意甚至還別別扭扭的趁機安慰了一番李攬月。

呂大先生每日守著一方小火爐熱點酒,醉醺醺地吟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然後昏昏睡去,祝清風總會輕輕走過來,狠狠地瞪他幾眼,然後拿過毯子蓋在呂大先生身上。他不知道為什麼堂堂一個修仙者,還能學凡俗之人喝得醉醺醺不知人事。

他只是看著那張老臉,數著那些褶子。一道褶子里面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呢?他也會偶爾好奇地想著。

爐火明滅,牆角的幾枝梅花淡淡滲著幽香入室內,暗香浮動。

————南方的冬天特別短暫,出了元宵節不久,天氣就轉暖了。

「無法書院」卻沒有一個孩童回來了,家長們嫌棄呂大先生不像是個正經教學的先生,都狠狠心送去哪怕貴一點的蒙學學院了。大呂先生再度失業。

正在他苦思冥想呂大先生改行做什麼的時候,這日長風鏢局送來了書帖,說三日後有一趟生意。提醒呂大先生務必記得隨鏢局出發。

呂大先生決定帶著荊從雲和祝清風一起去。

「你就不怕我們拖累你麼?」祝清風很好奇。

「我這麼厲害你們擔心什麼。這種入門之前的見識很重要。」呂大先生十分好為人師,想了想補充道,「這也是你們的因緣際會。」

哼,又這麼神叨叨的,其實就是為了讓我們跟去伺候你吧?祝清風繼續月復誹。

————四日後,荊州城外官道上,長風鏢局的旗幟在風中迎風飄揚。

幾輛馬車盛放著滿滿的貨物,馬車前後左右都跑著匹匹駿馬,馬上的人個個龍精虎壯,都是長風鏢局的好手。

仔細看去,車隊里面有三個十分不倫不類的人,一個老頭歪歪扭扭騎在馬上,而兩個七八歲模樣的幼童合乘另外一匹馬,這三人老的老幼的幼,一點都不像行鏢之人。

但是長風鏢局的鏢頭們都不敢小覷他們,一念及出發第一日那一幕,心底都會暗罵一句,老怪物和小怪物們。

剛出發時,他們在耐心地等待總鏢頭請的高人。而當一個老頭和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出現在視野里面的時候,敲著李仲和周航熱情招呼的模樣,眾人的眼角眉角就開始跳動︰這般高人,難道是來拖累眾人麼?若不是長風鏢局秩序甚嚴,少不得有人已經出聲刁難了。

「上馬,出發!」隨著總鏢頭一聲令下,眾人翻身上馬時,竟發現那老頭和孩子也不騎馬,就只步行著跟著。

等待出了荊州城門,縱馬奔馳起來,雖然因為隊伍里面有馬車的關系奔跑得不快,但那一老兩少穩穩地綴在車隊後不遠處,一邊走一邊嘰里呱啦。

跑了一天下來,那大呂先生臉色變都未變,而清風和從雲兩個孩子再次癱軟在地上。盡管如此,眾人的輕視之心早已丟得一干二淨了。

走在他們三人旁邊的鏢師剛開始還試圖听他們幾個說什麼,無奈他們交流都是用鼎文,嘰里呱啦一通竟是連他們說什麼都听不懂。

「背一遍《易經》六十四卦!用鼎文!」

「乾坤屯蒙需訟師……」

過了年後,鼎文的學習貌似告一段落,還沒舒口氣他們就被要求學習艱澀的《易經》,最重要的是它居然是鼎文版的。

據大呂先生說,《易經》乃是修仙界萬年前依然是統一道門時的無上寶典,內容流傳廣泛,後來發展到甚至連人間都能得見《易經》的內容。後來道門四分五裂,分裂出諸多門派,各自也有了各自的法門,《易經》就逐漸散佚。而真正的《易經》是鼎文所著,乃是最玄秘的經典,也是今日問天道的至高經典。

他們已經練習了半年的武藝和導引術,對天地元氣波動的感應有了長足的進步,除了女敕點沒有什麼對敵經驗,單論身手也不遜于一般的武林高手。為了檢驗他們的進境,大呂先生就命他們不許騎馬,跟著車隊跑一日,邊跑還要邊考校功課。

第二日他們改騎馬,但是若是兩個孩子表現不好,隨時被罰下去跟著車隊奔跑一個時辰。連眾鏢師都覺得這個老頭子忒心狠手辣,更是不敢得罪。

「有人在看我們,感覺到了嗎?」大呂先生突然用鼎文說道。

「沒。」荊從雲老老實實回答,後腦勺挨了一個巴掌,走的太近的兩匹馬差點互相絆倒。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並不耀眼的陽光照拂著路邊的林子和眾人。荊從雲瞪大了眼楮也沒找出半個暗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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