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血性 第十一章︰飛一樣的感覺(一更)

作者 ︰ 永遠的血性

滿山野的枯黃在一場秋雨一場涼中逐漸蕭瑟起來。

閑得無聊蕭見學會了許多的農活,盡管兩個蕭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纓子,畢竟蕭見盡力了。

農活里蕭見最怕擔當子,蕭見肩女敕受不得壓。

蕭見硬氣。骨子里急劇倨傲,每次蕭見都硬挺著,擔一段左肩就換右肩,一件海魂衫下一片血糊。

纓子隔老遠見了,心里就隱隱的疼,纓子有種要落淚的感覺。

多少年了。纓子想,都是自個一個人獨自默默地勞作在這條村與家的小徑上。盡管大哥紅衛體恤她,模黑早起的干些重活。

纓子從來沒想過,一個俊冷的城里青年會突然走進自已的生活。纓子時常覺得這一切不真實,猶如兒時把湖當成海的那個夢。

那個夢里蝴蝶飛過湖水,滄海換做桑田,雨後的彩虹掛上藍天,雲彩象棉花糖一樣甜。

纓子覺得自已越來越脆弱了,也覺得自已越來越容易生氣了。

纓子是生自已的氣,纓子想自己為什麼老愛臉紅,一臉紅就心慌慌,像個偷吃糖果被抓的小女生。

纓子覺得自已真的很沒用,纓子還不敢主動和蕭見搭腔。

蕭見挑不動了,肩胛骨就想要裂開了一樣的痛。

蕭見對自已說,不能跌份子,一擔油菜籽怎能難死我呢?我是誰,我是紅旗學校的蕭見,強子最好的兄弟。媽的,我一米七八的漢子,不能叫人笑話了。

蕭見擔到家的時候,纓子落在後面,一臉的心事。

蕭見長長地吐了口氣,蕭見以為纓子也和他一樣擔的吃力。蕭見想纓子擔當水也沒這麼吃力啊,纓子幾時做事落後過?

蕭見想纓子可能最近太累了,一個女孩子比男人做得還辛苦。蕭見心里覺得難受,城里和鄉下,人的命怎麼會這麼不一樣。

蕭見大步流星的下了小徑,蕭見對纓子說,我來擔。

纓子好像被嚇著了,纓子腦子里的海嘩的退去了。

纓子喃喃地說,不用,見哥,我行的。

蕭見臉上一片柔色,蕭見說,纓子听話,給我。蕭見抓住了纓子擔子上的手,蕭見搶過了擔子,纓子低下了頭,看著自已的腳尖,面上一片羞紅。

蕭見努力的挺直了腰,步子不敢邁大了,蕭見知道步子一大就搖晃的厲害,肩上就更痛了。

咬緊了牙關蕭見說,挺住,一定要挺住。蕭見牙關咬得咯吱吱響,額頂上曝出一片青筋。

天漸黑里纓子大哥趙紅衛回家了,很壯實的一個漢子,當一擔木柴,一路腳底生風。

趙紅衛每天都在牛頭山的采石場打石頭,回家時就翻山越嶺的到趙上屋的山上打一擔柴,扎扎實實的如同一座小山。

紅衛大哥話不多,敦實的叫人肅然起敬。

紅衛放落了柴說,蕭見,你看這是什麼?

蕭見那時累的就想睡去,一根沒把的大公雞都要燒嘴唇了。

蕭見從倚著牆的矮凳上起身應聲說,啥好東西,捂得那實。

紅衛掀開夸包,從里擰一只野山雞扔地上。

蕭見眼前一亮,上前說,大哥,哪來的。

紅衛說,山上,早上下得套。

蕭見覺得稀罕說,大哥幾時你教我,怎麼下套啊。蕭見有些羨慕,野山雞翎很艷麗。

纓子在灶下做飯听聲出來說,哥,你回來啦。纓子沒看見地上的野山雞,纓子問,哥你帶了啥好東西回來啊。

蕭見擰起了山雞說,纓子你哥下套子抓了只野山雞,好漂亮。

或許是習以為常了,纓子說,哥,你餓了嗎?

紅衛說,不急,剝了山雞,晚上和爹,蕭見喝一碗。

紅衛挽袖子從蕭見手里接過山雞進廚房了,纓子家的小黑狗嗚嗚叫著追趕上去。那年月農村的廚房都大的能跑馬,一個灶台就有兩三個平方,一口大鍋,圍著灶口還有兩三個捂熱水的頂罐。

紅衛揭了頂罐蓋,拿葫蘆瓢舀瓢滾水倒木盆里,提著野山雞滾水退毛。

那當兒纓子他爹在灶門口軋豬草,不時的往灶膛里添根柴。滿目的滄桑,一臉的溝壑山川。

那晚的酒喝的真個的有滋有味,爆炒的辣子雞吃得蕭見找不到舌頭了。

纓子的手藝不錯,菜鼓弄的好,過山雞水熬的湯汁一片明黃色里撒著綠色的蔥花。

纓子不上桌,端碗飯夾些青菜、一勺子長豆角炒青椒忤在灶門口,碎碎地吃。

蕭見見著不習慣說,纓子你桌上吃啊,別光吃青菜。

紅衛捏一塊肥雞腿放纓子碗里說,見哥兒,你別費神,鄉下就這習慣。來喝酒。

酒一喝話就特別多,紅衛說,我妹子命苦,打下就死了娘,我爹念我娘,腦子時常瘋,家里就荒廢了。纓子可憐啦,小學沒讀完,就幫忖我做家事。

纓子變了臉低聲叫,哥,你嘮嗑什麼啊。見哥,你別听我哥瞎嗑,他喝過酒就話嘮子一個。

蕭見說,纓子讓你哥說,整天的悶在這兒,我憋的慌。你哥心里也苦哩。

其實,紅衛年紀也不小了。

80年的鄉村二十沒結婚的男人,都算老男人了。紅衛有對象蓮花落村的,叫婉香。

婉香家境更艱難,除大哥結了婚,二哥和三哥比紅衛年紀更大,婉香她媽踅模著要換親。拿婉香換纓子,嫁婉香二哥。

紅衛那也是個漢子,無論如何不干,說我妹子還不滿十六,自小里沒人痛,恓惶哩。我若拿纓子換了婉香那還是人嗎?

纓子見她大哥酒後不遮言,心下痛極了,淚就無聲的下。

婉香家說你不換親也沒事,你拿八百八的彩禮,我家老二也能娶媳婦,婉香就嫁你。

紅衛為攢錢,一年前就去了趙下屋的牛頭山打石頭,那活兒苦。天天擰大錘砸石頭,還得抬石上車,個踫個的血汗錢。

蕭見是個真性子,再則酒喝下去了。

蕭見想自個的生活就像天堂啊,還一個勁的瞎折騰,當時就悔的不行。

紅衛說,兄弟,你是個明白人。你的事不說哥哥心里明鏡似得,過了這陣風,別折騰了,是男人就得挺直了腰活。

蕭見說,紅衛哥你說的是,和你們比我都覺得自已不是個人。

一直不說話喝悶酒的纓子爹突然說,一家有一家的活法,一人有一人的過活,拗不來的,隨風吧。

蕭見心下驚醒,酒都化著了汗。一雙眼看老人就看直了。

紅衛說,兄弟,別听我爹的,他盡瘋話。

蕭見不傻啊,心說這哪是瘋話,分明是點撥自已啊。

蕭見再看老人的眼神心里就開始發虛,酒桌上到悶了起來,蕭見對紅衛說,大哥你和婉香的事就這麼算了嗎?

紅衛長嘆一聲說,婉香今年都十九了,鄉下里就成老姑娘了。婉香實在,她爹媽*她,她差點子喝藥了。

蕭見驚出一身冷汗說,那你還不快點籌錢取了她。

紅衛仰口喝干了碗中的酒說,還差個四五百呢,親戚朋友也窮,沒法開口。

蕭見就伸手掏口袋里的錢,那是小七給的,用了些還剩一百多。等挨著了錢蕭見才想到這一百多也解決不了問題啊,手就松了。

蕭見喝的有點糊涂了,蕭見洗澡月兌衣的時候,就忘了肩胛上的傷,那當兒血和海魂衫結成了塊,蕭見猛一月兌,右肩上撕裂了。

這個痛來得猝不及防,蕭見月兌口呼了一聲。

紅衛下了一跳,從堂屋里沖進廚房,見蕭見肩頭一線血珠順著背胛往下流。

紅衛說,見哥兒你怎麼啦。

蕭見捂住了傷口說,沒事,肩頭撞門閂上了,劃了道口。

紅衛不信,一把將蕭見拽到燈光下,一看就明白了。

紅衛沒問,把蕭見按凳子上。然後叫纓子,纓子老早听到動靜,從廂房里出來,站在堂屋下,心里正擔心哩。

听她哥叫,就應了聲。

紅衛說,纓子你進來,拿冷水把見哥兒左肩的血痂化開。

纓子忙進來,見蕭見左肩脖頸子里套著海魂衫,露個右肩一片雪白,那雪白中一線紅曲曲扭扭的延了半尺。

纓子在燈下看清了蕭見左肩的血痂,眼里就一下子瑩光閃爍了起來。

想著蕭見傍晚爭著搶擔子,纓子拿瓢的手就微顫,心下里一片飛一樣的感動。

冷水浸濕了肩胛,按得有一會了蕭見松開手,右肩上血也不流了。

纓子說,見哥,你忍著點,我揭了。

纓子揭的很輕,蕭見覺不出痛來,蕭見說,纓子你怎麼啦,整天繃著臉,好久沒見你笑了。

纓子站在蕭見身後,躲著蕭見的目光。蕭見覺得鼻息間有了種淡淡地異常讓人心動的體息,大腦嗡的聲一片空白。

蕭見洗好了澡,紅衛提著馬燈進了屋,左手里抓著一把綠色的夏桑菊,紅衛把夏桑菊葉揉碎了敷在蕭見肩頭,又用布條給蕭見纏了。

紅衛始終沒吭一聲,沉默地就像是塊黑石。

那一夜,蕭見失眠了。

在一遍蔥蘢的夜幕里,蕭見思念起強子、白眼他們了。

很多的時候,內心里的那種孤寂比**的痛更讓人無法忍受。當若干年後回想起這些曾經存在過的年少輕狂時,會覺得很可笑,很幼稚,甚至很神經。而那時卻叫人熱血澎湃。

其實,流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流亡中的那種孤寂以及一遍潮水一樣蜂涌的思念……

山林下起了雨,小雨。

天一下雨,山里的路就變得柔軟,雨大點,路就泥濘。

蕭見點了顆紙煙,坐在滴水的屋檐下,天似一個鍋蓋,山林里陰沉沉的冷。

雨點砸得四下里一遍水洗,小黑狗一路疾跑的來到屋檐下,搖頭晃腦的炸起一身黑段般的毛,一片水珠濺上了蕭見的褲腿,蕭見沒回眼。

幾只半大的雞,瑟瑟抖抖地棲在屋檐的撐木下啄著羽毛。

初冬的雨已經涼了,蕭見想不知不覺都快兩月了。寒潮正劃過山下的湖水,一遍雨點潲過屋檐打在蕭見的臉上,一片冰冷。

蕭見想大頭是不能來了,蕭見已經半個月沒見著大頭了。蕭見抽的煙和生活用品都讓紅衛帶。

蕭見見到小水是在雨後的正午,瘦小的小水頂著一磨盤大的斗笠,一雙沾滿黃泥的水鞋走起來就唧呱唧呱的響。

十多里的山路,小水走得滿額子冒汗。

小水帶了好些子東西,過冬的棉襖,兩套圓領的老頭衫,幾瓶好酒,兩條歡騰,還有一掛肋條子肉,最讓蕭見高興地是還有一本書,厚厚地五十年代版繁體字的《林海雪原》。

蕭見見到書,高興地要蹦起來了。

蕭見說,小水,書哪來的。

小水笑,一笑眼就咪縫成了一線,小水說,大頭從縣里朋友哪借來的。

蕭見說,大頭很忙嗎?蕭見真的有點想大頭了。大頭不但有心,蕭見覺得他還特仗義。

交友如此,亦是人生一大幸事。

小水不善言辭,擾了擾亂發說,見哥你別問了,大頭說過段子來看你,請你喝酒。

蕭見說,自家兄弟,別說誰請誰的。活著就好。

蕭見覺得小水有事瞞著自已,那時候蕭見沒有往深了里想,既然大頭不願讓自已知道,蕭見也就不再向小水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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