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 第二章 浪子劍

作者 ︰ 一簑風雨

眾人聞聲紛紛走到館外,卻見一英俊少年立于屋脊之上,手里攬著一壇陳糧美酒,眉宇間透著軒昂,神態里露著不羈。

「好一個風流逍遙的少年,秦寂,只不過你已經被羅幕閣逐出了師門。」陸離譏諷道。

被說到心中痛楚,秦寂濃眉緊皺,殺意驟起,一股無形的劍意便已霸道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眾人听得秦寂之名,又是驚詫,又是恐懼,又是贊嘆。江湖盛傳秦寂穆宸,夏炎秋水,其實兩人並無關聯,秋水劍穆宸成名較早,行跡卻如黃鶴一般飄忽不定,而夏炎劍秦寂則恰巧相反,身為名門正道羅幕閣閣主秦澤的長子,為人放蕩不羈,行事出格怪異,教坊青樓,出入自若,三教九流,無不結交,其父不容,而後與之斷絕關系,逐出師門,從此流浪江湖。

歌舒贊最惡多管閑事之人,又听說此人竟與穆宸齊名,原本以為會是個光明磊落的劍術高手,沒曾想竟如此不堪,不禁斥聲道︰「想當年,穆宸連挫丹楓谷、羅幕閣、曦月宮、瑯琊門四大高手,就連老夫也于其手初嘗敗績,汝黃毛小兒,亦敢與之齊名!」

「突厥老兒,你不在大漠里放羊吃草,來中原作甚,呦!還帶著一個小情人。」秦寂常年出沒于藏污納垢之所,怎能沒有一口伶牙俐齒,他指著歌舒贊身後的外族少女,戲謔的稱她為小情人,這可惹惱了歌舒贊。

不僅被暗罵吃草,還辱罵了自己最疼的孫女,歌舒贊這樣的宗師身份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此無禮之人,欲要以牙還牙卻又無從罵起,一時間恨得氣急敗壞,咬牙切齒。

歌舒贊越是如此,秦寂則越高興,心想,可不能讓突厥人給看扁了。而陸離則暗自竊喜,只盼他們斗得兩派俱傷,之後在坐收漁翁之利。可沒料想秦寂對著歌舒贊說道︰「等收拾了坐山觀虎斗之人,我們再了結恩怨也不遲。」

御泠手陸離驚道︰「秦寂你不知到和外族人同流合污放了大忌,你想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陸離深知秦寂雖然行事詭異,卻也斷然不敢和所有人為敵。

「想拿莫須有的東西來威脅我,你這三十余年白活了不成,丹楓、羅幕、曦月、瑯琊這些年來明爭暗斗,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難道你比傻子還傻。」秦寂罵得陸離狗血淋頭,無話可說。「你還不滾,就算史成在這,我二人聯手,亦可將他打得屁滾尿流!」

陸離深知此話非虛,只得率領眾人諾諾而退,不敢妄動。秦寂待其不見了蹤影,這才與歌舒贊說道︰「這下清靜了許多,歌舒贊,我與你無冤無仇,只求與你戰個痛快,不知可否?」

「戰便戰,何必如此廢話。」歌舒贊憋得一身悶氣,無從發泄,此刻盡皆化為陣陣琴音一瀉千里,曲調忽高忽落,峰回路轉卻又綿延不絕,充滿著肅殺之意,听得秦寂胸悶氣乏,幾欲昏厥。秦寂听慣了絲竹禮樂,對這琴音毫無抗拒之力,只覺身體沉重不堪,眼前一片模糊。歌舒贊所奏之曲便是他九重幽冥梵音中的第一重大怒咒,不料秦寂口舌甚好,而功力不濟,于是以內力催動琴音,準備要了他的性命。

忽然一道紅光劃過,秦寂的那柄夏炎已刺傷了歌舒贊的左臂,劍速之快令人費解,而在先前,他還是一副欲昏欲死的模樣,歌舒贊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他的詭計,只道他弱如魚腩,沒有發覺他只是在刻意隱藏實力,待到自己疏忽大意之時,一擊殺之。幸得自己習過婆羅門瑜伽之術,身形極快,卻也只能避開要害。

歌舒贊只覺左臂受傷之處傳來無盡灼燒**之感,痛不欲生,料他一定是在劍上下了奇毒,以致這小小的刺傷竟如此難耐,于是立刻驅功*毒。

「閣下勿憂,我還不至于下流到劍上抹毒,只是此劍原名火精,乃德宗之劍,劍刃由火山精鐵而鑄,如此天生便帶有火毒,奉天之亂後落入尋常人家,為我所得,手握火精之時,至純至陽的溫暖之感徐徐流入體內,宛若夏日炎炎一般舒暢,因而我將其改名為夏炎。」

歌舒贊強忍著劇痛,繼續撫琴,馬上便奏起了幽冥梵音的第二重大悲咒,琴聲如行雲流水一般,然而他忽然轉軸撥弦,曲聲驟落,沉重至極,陰幽至極,仿佛在訴說天下第一等悲哀之事,秦寂愈听愈迷,先前使出羅幕閣至高心法羅幕輕寒已抵御了許久,不料這琴聲越發的厲害,饒是秦寂再運此功,也難以抵擋,果真是殺人不見血。吃一塹,長一智,想要再以奇招取勝已無半分可能。千鈞一發之際,秦寂強引內力,欲要以硬踫硬,忽覺自己恰似天地之一粟,滄海之蜉蝣一般渺小。忽然,秦寂朦朧中覺察到一絲破綻,大笑道︰「閻王還不要我。」

那破綻便是歌舒贊受傷的左臂,似幽冥梵音這等精妙絕倫的曲子,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將曲中暗含的威力使出,縱使歌舒贊內力再深,畢竟也是**凡胎,那半分的松懈便是秦寂逆轉的契機。破綻稍縱即逝,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于是秦寂祭出夏炎,引來數道無形劍氣,全力攻向他的左臂,精確、犀利,這一擊近乎完美。

結果總是出人意料,萬般計劃趕不上變化,歌舒贊雖然以婆羅門瑜伽之術躲過致命一擊,但終究還是讓夏炎劃過一條長長的傷口,而秦寂卻也不討好,被歌舒贊厚重無比的內力震傷,看似從容淡定,實則有苦難言。既知自己無力再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于是轉身遁走,身影如蘭蝶劃雲,飄然而逝。

「爺爺,您沒事吧?」少女關切的問道。歌舒贊一生坎坷,如履薄冰,唯有在自己孫女面前方可放下警惕,露出慈祥的面容。

「這點小傷,不礙事,把那小子帶上來。」歌舒贊雖說內力雄厚,卻也抵不住左臂撕心裂肺之痛,那傷口又長又深,豈能無恙。歌舒贊不禁在心中暗罵秦寂小人,若不是以陰謀詭計傷自己,他定然不能全身而退。

少女將蘇域帶上前來,此刻依舊被封住穴道,動彈不得,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暗下決心,要殺要刮隨你的便,決計不會透露師傅穆宸的消息。

「老夫並無惡意,只望能夠履行那十年之約,與穆宸酣斗一場,了卻余生。」歌舒贊解開了他的穴道。蘇域見他不再施暴,稍松了一口氣,「穆宸確實是我的恩師,可他行蹤不定,我也全不了然。」

歌舒贊對這回答並不滿意,威脅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哼,師傅曾說,人死有如鴻毛,又如泰山,生有何歡,死亦何苦。」蘇域全然不懼。歌舒贊知他外厲內荏,固執倔強,寧死也不肯透露半點消息,覺他年歲甚小,亦有此等心性,不免徒生好感,不再相*,可也不放他走,只道是來日方長,總有法子讓他開口。

「歌舒贊,你身受重傷,還想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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