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唐 第1章武當廣成子失徒龍門何玄道重生

作者 ︰ 市井幽人

()絳州龍門,也就是現在的山西河津。

黃河之水流經此地,穿行其間,化為乳汁,哺育了這一帶的生靈。

龍門者,晉陝大峽谷之最窄處也,黃河欲入主中原月復地,需先經此龍門。

絳州龍門雖然地處黃土高原,但是鐘靈毓秀、人才輩出,漢之司馬遷、唐之名將薛仁貴就生于此地,而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及︰

他享譽今古;

他名震詩壇;

他是一個短命鬼,他的名字叫王勃。

王勃此刻站在峽谷之上,望著寬闊的峽谷下方奔流而過的黃河發呆,對面就是黃龍山,黃河就像一條黃龍橫臥在黃龍山與龍門山之間,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

山河一色,滿眼赤黃,從此極目遠眺,一輪紅日餃于地平線上,落霞欲掩,于是山河更顯蒼涼,被披上了一層粼粼如血、燦燦如金的黃。

他發了一整天的呆,從早上到現在,如果說他之前的眼中經歷了震驚、悲傷、憤怒、痛苦的神色,那麼現在他的眼中就只剩下迷茫了。

他有一個秘密,本不應該是秘密,但因為來到這個時代,所以就成了秘密。

他並非王勃,本名叫何玄道,道號始無子,是一個來自一千多年後的武當門人,他的師父廣成子何地遠是二十一世紀的武當派掌門。

他是師父從山外撿來的棄嬰,被師父含辛茹苦地養大,當他長到二十三歲的時候,已盡得老道真傳,不管是文之五經四書,還是武之太極拳劍,他之所學除老道外,武當再無二人。

但老道是開明的,盡管滿嘴之乎者也,人卻並不迂腐,在教導何玄道自身所學之外,也放任他學習現代知識,可不管是天文地理,還是科技創新,為了給他提供便利,老道給他買了筆記本電腦,並且還專門找人把網線牽到武當山。

按照老道的話來講,學習太極拳劍是本分,等他羽化登仙,何玄道勢必要繼承他的衣缽;學習古文經書是為了繼往開來,不讓老祖宗的智慧埋沒;而學習現代知識則是為了不被時代淘汰,從而開創未來。

在何玄道心里,老道的話總是正確的。他被父母遺棄,是老道將他養大,在他心中,老道就是他的父親。

老道滿頭白發,雙目清明,紅光滿面,分明鶴發童顏,身如貫穹之蒼松,衣如繞山之霞嵐,一派仙人之。

盡管老道常自吹活了一百五六十年,比張真人活得還要久,但是看他比六七十歲的老頭都要抖擻的精神,學過馬克思主義、**思想、鄧老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無神論的支持者何玄道從來只是撇撇嘴,報以不信。

家有家法,教有教規,武當也有自己的戒律︰一戒殺生、二戒兩舌、三戒妄酒、四戒偷盜、五戒婬邪。此五戒是道教眾戒的根本,諸戒不離五戒的意涵。重點要說的就是戒婬邪,這婬邪是何物?涵義過于籠統,說大的沒邊,說小的沒底,牽個女子的手也可以被歸類為婬邪,犯了戒律;由此引申,那結婚就不成了,所以真正的道士是不能結婚的。

于此,就算老道再怎麼開明,都不能允許祖宗的規矩被觸犯,所以這就苦了何玄道。

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這女子就住在山腳下的小鎮上,二十來歲,長得嬌俏可人、明眸善睞。她家是賣鹵肉的,母親跟人跑了,就剩她跟她跛腳的父親相依為命。

那天她父親犯了腿疾,又感風寒,一病不起,偏生找遍了小鎮上的醫生,都說治不好,更有人說準備後事,這可急壞了她。

何玄道被師父攆下山買酒,剛好踫見這檔子事,本著救死扶傷、積累德行的想法,加之由于老道的緣故,他在中醫上的造詣也非一般的老醫生可比,他就試著望聞問切、開方抓藥,最後竟然將人家治好了。

因為這件事情,她就跟人家的女兒巧兒認識了。

正所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按照這個道理來說,妾有意、郎有情,一來二去,兩人就應該好上了才是。

然而從沒見過和尚跟女子耳鬢廝磨被和尚祝福的,同樣的,也不會有道士祝福道士和女子雙宿雙飛,所以這件事被老道知道了。

老道讓他做出選擇,是去是留。

「百善孝為先」,何玄道別無選擇。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傍晚,日殘柳斜,橋移水逐,他背對著她,似乎能看到從身後傳來的絕望眼神,本想從此山高霧遠,不復下山,再難相見,但是不幾日,噩耗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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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槍匹馬地去了,面對上百號手持刀棍的惡漢,毅然決然。

當他一拳將大佬放倒,偌大的倉庫里,能夠站著的就只剩下他和扶著他離去的巧兒了,其余人等盡皆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申吟。

但是他倆都沒有注意到,背後,大佬掏出手槍,槍口對著他們的背影。

渀佛獵物被野獸從背後盯住的感覺,何玄道忽然感到渾身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這是危險的訊號,是習武多年養成的對危險的預感。

就在這一瞬間,他一下子撲向巧兒的背後,與此同時,一顆石子被他從地上彈了起來,須臾間射了出去。

「砰!」

冰冷的聲音響起,在倉庫中久久不息。

「噗」,大佬剛揚起的頭出現了一個貫穿前額和後腦的窟窿,握槍的手耷拉了下來。

滴答滴答,血從左胸溢出,染紅了雪白的前襟,看起來就像一朵迅速盛開的玫瑰,順著巧兒無助的手臂滴落凡塵。

巧兒抱著他,拼命地呼喚,但他已經快听不到她的呼喚了,意識漸漸模糊,眼皮漸漸沉重,巧兒被淚水濕面的嬌俏容顏也漸漸消散了。

「巧兒,對不起,若有來生,我定不負你。」

感覺渀佛睡了一覺,當他再次撐開疲憊的眼皮,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很平常的屋頂。

他盯著屋頂,眼神從開始的迷迷糊糊,轉而變成怔怔,在武當生活了二十多年,幾乎沒有哪棟樓宇沒有被他躺過,那里的一磚一瓦都被他爛熟于心,他可不記得見過這樣的屋頂。

陌生的屋頂讓他警覺,嗔地一下就坐了起來。

環視床榻周圍的家具擺設,盡是陌生,盡管都是些古色古香的物件,但卻引不起他的注意,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忽然發現的新大陸,自己五短身材吸引了。

「唉……」對著空曠的山河,他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為什麼會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為什麼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小孩子的?為什麼自己這個孤兒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母親和弟弟?

現在他知道了,答案很狗血,因為他穿越了,穿越到了大唐永徽六年(655年),附身在了一個名叫王勃的五歲小朋友身上。

如果度娘沒有騙他的話,出生在絳州龍門並且名叫王勃的,不出意外的話,此王勃就是十年後震驚詩壇的天才彼王勃,不過他不知道自己這麼一個插曲會對王勃人生造成怎樣的影響,王勃是否還會像歷史所記載的那樣出名?

王勃的母親王母見他醒來,就抱著他哭訴,通過王母的哭訴,他終于知道他為什麼有機會附身在王勃身上了,原來出現了一場歷史的意外,本該在二十年後發生的溺水事件提前發生了,所以現下這個身體的主人提前隕落了,被他佔了「便宜」。

何道玄,不,現在應該叫王勃,他此刻十分迷茫,不知道未來的道路該如何走下去,在這個遠離巧兒和師父的陌生環境,無以依靠,好似一顆浮萍的他又能朝哪里去呢?

「四兄!四兄!」忽然出現的幾個孩子由遠及近的叫喊聲驚醒了他。

他轉過頭去,只見四個孩子從遠處跑了過來,邊跑邊喊,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好像不是在叫他,而是在比賽誰跑得快,誰叫得歡。小腳丫在黃土上留下一道道印記。

「四兄,阿娘叫你回家吃飯。」

「是呀,五兄說得沒錯,阿娘叫你回家吃飯。」

「是……是呀,六兄說……說得也沒錯,阿娘叫你回家吃……吃飯。」

「是極是極,七兄說得沒錯,阿娘叫我們叫你回家吃飯。」

四個小子跑到他面前,像是邀功地說道,他們並排站在一起,個子從高到低次第分明,如果把他們的頭頂用線連接起來,就是一條筆直的斜線,十分有意思,但這還不算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他們四個的鼻孔都掛著一個鼻涕泡,鼻涕泡隨著呼吸一脹一縮,並且大小也跟個子成正比。

看著眼前這四個活寶,他的親弟弟,五弟王助、六弟王勛、七弟王頡、八弟王勸,最小的也就兩歲,最大的不過四歲,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流,或許他並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家,一個有父母兄弟的家,一個真正的家。

前世他是孤兒,沒有體會過一家團圓的感覺,而今既然上天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為什麼要浪費呢?

「好,我們回家。」他展顏笑道。斜陽將他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拉得長長的,朝家的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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