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星空 天長地久

作者 ︰ 處晷

()秋天也在漸漸離開,桂花的香味淡淡地隱去了,雲市第一中學難免有蕭索的意味。流星回到學校時,趕上了晚自習課,走到中心廣場,見一人靜靜地佇立在廣場上,腆著肚子,一陣煙霧從他口中吐出,裊裊而上,他靜靜地看著安靜的教學樓,明亮的日光燈也是靜的。流星細看,卻現是校長,平素見他,只有一番威氣逼人,不能靠近,而此刻,他分明是一位年過半百的慈祥大叔,和藹地看自己含辛茹苦培養出來的孩子。校長身後,正在重新修建一座塔塑,原先那里是一個大球,上面拼出學校的標志,還有建校的時間,幾只鴿子在大球上起飛。

走進自己的座位,流星看見桌上照例有幾張小試卷,意料之中而已。只是看看桌面,上面的試卷、書本擺放得整整齊齊,流星內心顫,然後鼻子一酸,眼楮澀澀的有落淚的沖動。

他坐了下來,望著窗外,天空仍是沒有星星,但流星心想,漆黑只是它的外表,它的內里是讓人想往的。隨之內心自語道︰「爸,你在外面好嗎?我高中遇到的同學和室友很好,他們很關心人,還幫我整理課桌……」

正自想著,忽然肩膀被人一拍,抬頭望去,卻是張揚一臉笑容。「冷星,你回來了?走,走,正好陪我去拿點東西。」也不及流星回答,便把流星向外拽。

流星只得邊走邊問︰「去哪?取什麼東西?」

張揚嘿嘿一笑,「表姐給我買好吃的啦,放在門衛室。」

「那他怎麼沒有進來見見你?」

張揚一頓,停下腳步,「大概是忙吧,所以放在門衛室就走了,李老師通知我的。」又繼續走。

門衛提出三只大的布袋,粗略看去,有香蕉、隻果等一些水果,另外兩只還有包裝,不能分辨。大叔連連開玩笑說這樣的書念得。張揚把裝水果的袋子放在流星這里,不時有同學看到,歆羨著「卓流星,回一次家帶這麼多好東西呀?」流星只得苦笑,擺手表示不是自己的。

提了東西回到宿舍時,王想高興得手舞足蹈,「我說我的肚子怎麼響了一晚上,明明下午吃得很飽呀!原來是知道晚上要**啦。」說罷,便要上前取東西吃,一副如饑似渴的樣子。

張揚卻護著袋子,「別急,別急。」

王想耷拉著頭,「不會吧!表姐買的自行車不讓人騎,東西還不讓人吃啊。肚子啊肚子,你一下就有三大罪過,第一,你要是吃不了東西,就置主人我于貓抓似的心癢難受境地。第二,張揚如果不給你吃東西,就會陷入不仗義和小氣的嫌疑。第三,你讓好朋友有這樣的過錯,所以說你有罪啊。」

張揚和林淵無奈苦笑。林淵大概猜到張揚的意思,連連向王想使眼色。張揚一件一件把東西拿了出來,直到整個口袋都空了,有點悶悶不樂,自言自語︰「真的沒有啊。」林淵拍拍張揚,「大概是覺得不需要說太多。」

張揚微微點點頭,一臉正經地看著王想的肚皮,以一副懺悔的模樣說︰「王想的肚子啊,王想的肚子,你快吃吧,一下讓你老人家犯了三大罪過,我可得砍頭的。」四人哈哈大笑。隨即打開包裝,已是垂涎三尺了。

此時,流星的鄰桌苟國明來串門,不禁感嘆道︰「今天這個門串好了!這就是緣分啊!」

張揚表姐帶來的東西也真豐富,隻果、香蕉、梨,一只剁碎了的烤鴨,幾張核桃餅,兩袋被苟國明稱作辣子皮皮的牛板筋,還有臘肉。眾人大快朵頤,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是香味還是嬉笑聲,最後宿舍吸引了近十人,何哲吃過幾口,便扯著嗓子唱幾句,氣氛極是歡愉。

宿管阿姨查房的時候,驚奇道︰「你們這是在開會哇?」

宿舍里彌漫著濃郁的香味,眾人吃過辣子皮皮時,只听得噓唏不斷,手指和嘴唇紅油一片,反而越辣吃得越起勁,王想一邊撮嘴唇一邊說︰「這辣椒還咬人呢!」

直到快熄燈時,人群才散去,流星和林淵正打掃著寢室,王想從抽屜飯盒中偷偷拿出幾塊鴨肉,嘆道︰「幸虧我聰明,藏了幾塊。」哪知被正走在門口的苟國明看到,陰陽怪氣的說了句︰「你好賤哦。」隨即,從王想手里奪過一塊鴨肉,林淵、張揚幸災樂禍地笑,只剩王想不知所措。

熄燈上了床,張揚仍在想表姐為什麼沒有一封信。流星也胡思亂想著,一會兒想想剛才的歡樂,一會兒又想想遠方的父親,這時,那慘烈的夢又突兀地插了進來,像被人強制性地植入腦海。而林淵想著什麼時候也帶點東西過來大家吃,三人均不能入眠。只王想已經酣然大睡,不覺流年了。

流星竟對那些慘烈的夢中之景愈陷愈深,好像有人擰著他的腦袋,強迫他看那些洪水猛獸,呼天搶地最後無力申吟。他用著書上的數羊的方法讓自己平靜,想象一群羊圍成一圈,自己一個個數著,數著數著有些昏沉了,卻仿佛看見那群白羊本來是好好的,溫順乖巧,突然有怪物出現,怪物們拿著棍子一樣的東西,黑乎乎的,指著它們,另一頭也指著自己。羊群驚恐,都散開了,跑得慢的羊被怪物按在腳下,痛苦地申吟,活活的被剝了皮,極其慘烈,四周的綠草也不見了,羊群鮮紅的肉曝露在陽光下,觸目驚心,最後肉也被剔了,只剩下一堆白骨。

這樣昏昏沉沉了一夜,流星睡得不熟,第二日數學課上,確實支持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好容易听到下課鈴聲,正揉揉惺忪的睡眼,數學老師拍他的肩膀,讓他出來。正如他猜測的那樣,教室外,老師問他如何整整睡了一節課,語氣並不嚴肅,更像一個大朋友和人談心。老師最後也談起了月考,「這次考試倒是考得不錯,平素也沒見你如何努力呀,你智商是很高的,晚上早點睡,上課實在想睡覺了可以起來站一會兒。」

已是校園花花綠綠,那是同學身上的衣服變厚,也更鮮艷了。學校每一天的生活大抵只是按程式進行,不同的是每天上課的內容。這一日的晚自習課,班主任早早通知了要做物理測驗。流星自是無所謂,左邊座位上,楊景佑的座位空著,右邊的苟國明正翻課本。這時,只見楊景佑從門口走進來,精神萎靡,耷拉著腦袋,一邊走一邊模頭,有些痛苦的樣子。

流星和楊景佑熟悉是在一次體育課上,班上的同學進行了一次很盡興的籃球賽,流星在旁邊看籃球劃出一道道弧線,後來也被楊景佑拉上場來,或許,人便是要常常逼自己,才知道自己潛力多深。很少打籃球的流星在抓板上沒有人比得上,他反應極快,就能知道籃球會落在哪,打完後,座前的樸邈仍回味無窮,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他不時回過頭與流星講賽上之事,「今天籃板搶爽沒有?」還送了一張籃球明星的寫真貼于課桌上。苟國明也對流星大為贊賞,「孺子可教也。」後來得知,苟國明在初中的時候是校隊隊長,難怪籃球打得極好,突、投、勾、三分,他都駕輕就熟。

閑話少述,其時,楊景佑表情痛苦地拍流星,聲音微弱地說︰「卓流星,陪我去看看病,我給王老師請好假了。」流星心中本就討厭考試,正好,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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