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別不生離 第九章世上有斷腸人亦有斷情崖四

作者 ︰ 藍藤子

()今晚在包間和分公司的幾位高管吃飯。

這幾天處理公司的事情,請客吃飯都在飯桌上泡,喝的酒比吃下的飯菜多。今晚全是公司自己的人,難得吃一頓清靜飯。

這家店是渀古建築,外面古色古香,里面更是如同遁入上個世紀的江南古宅。

木雕木窗。每個包間門口都有一個紅紙糊的燈籠,燈籠上有黑墨草書的包房名稱。

汪承瑾出門前看了一下門口燈籠上的字跡,「淺水澄波」。

每一個字都帶水,濕意濃重。也不知道是誰給起的。

外面很是安靜,房門關上,隔音效果十分的好。雕花門窗也是磨砂玻璃,只透出暈黃的光。

站在走廊有徐徐的清風拂過。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些。

這個地方走廊兩邊都是房間,也不知道風是從哪個方向而來的。

汪承瑾沿著風的方向往前走,似乎還听到隱隱的雨水砸落的聲音。經過好幾個關閉的房門終于走到一個開闊的地兒。中間有個貌似天井的地方。上方是長方形的屋檐,屋檐邊的水當正不停的往下滴水。成串的水滴剛好砸在天井里。而天井里是滿滿的水,里面種著睡蓮,蓮葉下穿梭各色顏色鮮亮的小魚。

如果不是天井上方那塊暗藍的天空還掛著一彎月亮,他真會以為外面正在下雨。

汪承瑾發現就在天井一次茂密植物隱蔽處居然有一塊向外延伸的地方,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他好興致的走過去。在稍嫌煩悶的情況下誰都拒絕不了外面清風徐徐的誘惑。

雙手支在光華的木質欄桿上,低頭望著腳下月色里潺潺流動的小溪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感覺頭也不那麼暈了,連日里的疲憊讓他有想著快些回酒店的打算。

正要轉身,身後傳來低低的女人說話聲。他沒有偷听別人說話的嗜好,而對方的話題讓人十分尷尬,他頓住了腳。

外面大概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正好問,「阿玲你是不是懷孕了,真的把自己的心給了他?」

另一個女人毫無力氣的說,「嗯,只是他不認這個孩子。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你傻啊!他值得你把一切給他嗎?我早說過這樣的男人踫不得。你偏偏不信。」女人有些氣惱的責罵。

「姐……能不能不說了嗎?我只是不想這個孩子不明不白跟我一起受誣陷。」那個叫阿玲的女人已經開始低低的抽泣起來。

「你先說說情況。」

「我和他只發生過一次關系,而且那次大家都喝了酒的。也沒做什麼措施。那次的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有兩個月了。最近總是覺得食欲不好,就去醫院查了,醫生給作了個b超。我是真想把孩子給生下來也沒想那麼多。舀著單子去找他,他去無情的……無情的說時間不對!……我奪過來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7周大。我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可我只和他啊……」

「就這樣了?」

「當然不是,我又跑去問醫生,醫生說孩子太小b超不能準確讀出孩子的信息。本來我的月事也不準的。……我從醫院回來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說我妄想,就是孩子生下來也是一個野種。」

「我就說嘛!他根本不是東西。你偏偏要死擰,這下可好,你自己遭罪不說,這孩子也是無辜的。」

……

汪承瑾听到「不是東西」這幾個字猶如被人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他想︰自己也許真的冤枉了蘇瀾,蘇瀾的倔強好強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發現他並不討厭那個孩子。只是難以接受的是褚一航橫亙在他們婚姻之間。不管那一夜發生什麼他都不願意讓她離開自己。即使心里有個疙瘩,自己本來也干淨不到哪里去。

不能放她走,這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哪怕以後過得更糟糕,也不願意看到她和褚一航在一起。綁也要綁著過下去。

外面早已經沒有人聲,他走出去。想看到她的心情更加迫切。

離開前又打量一下這方天井,他想她也許會喜歡這個地方。不禁勾唇笑起來。

**

汪承瑾回到臥室時已經很晚了。

床上的人睡的極熟,側著小身子,小小的一個輪廓。一只腳伸出被子外。

汪承瑾看見不禁莞爾。蘇瀾一直有踢被子的習慣。大冬天的也是。所以一到冬天,他就牢牢地把她整個人固定在自己懷里,她的兩只腳丫子就夾在他的腿縫里。

繞到她那一頭,手輕輕握住她在外的腳。她的腳很涼,也不知擱在外面多久了。

腳面剛好被他手握滿,只露出一排瑩白整齊是腳趾頭。她穿什麼鞋子,這雙腳都好看。今天晚上她就是踢踏著這雙腳,步幅輕緩款款而至,那每一步如同綿軟的踏在他身上。緩緩躍動的輕盈身影如同一只蜻蜓。

他愛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她的香、她的美,他怎麼能讓她這雙腳逃出他的方寸間。

也許是睡夢中感覺到腳被牽扯住,她輕輕的掙了掙。幾個小腳趾俏皮的動了幾下,連同她櫻紅唇也嘟起來。

他忍俊不已的放下她的腳,蘀她掩上被子。

正當他剛起身,她的那雙小腳丫子又不安分的踢開被子,她的上半身由側臥變成平躺。身上的衣物全是保姆給收拾的,臨走的那天早上她極慢的吃著東西。走的時候也是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

她穿的這身裙子露出圓潤的胳膊精致的鎖骨在暗色的燈光下顯得那樣的美。更要命的是她身上的絲綢裙擺被掀起很高的位置。看得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覺得燥熱難安。

他最近整日面對她,早已經忍得辛苦,這會不經意的泄漏的美麗讓他失去了忍下去的毅力。迅速月兌掉自己的衣服,揭開被子向她覆上去,迫不及待的一只手支撐自己的身體,一手抱著她的頭深深的吻下去。

她的唇很軟很香,如同巧克力。忘情的吻著,身下的人微微掙扎一下。

他知道她醒了。

放開她的唇看她。

她也正在看他,眼里由最初的朦朧變得一派冷清。

愣了一下,他也顧不得那麼多,自己不是柳下惠,她是他汪承瑾的妻子,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蘇瀾是在睡夢中被他吻醒的,在夢中她奔跑在金色沙灘上,暢快愜意的光著腳丫享受燦爛陽光咸咸海風撲面。她恣意奔跑咯咯大笑。終于跑累倒在沙灘上。潮水浸到身邊,她以為會立即退卻,沒想到接下來是鋪天蓋地的淹沒。

她驚得大叫,嘴卻被什麼堵住了。洶涌的潮水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大腦缺氧。深深的掙扎著一下子醒過來。

是夢!

可是她怎麼會此時和汪承瑾赤、果相呈的。他看向她的眼神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意思,是一股毫不掩飾的欲、望。

她處于下風位置,而他顯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如果浴室那次是她用傷害自己求得的幸運,但是上帝不會每次都給她這樣的殘酷的幸運,她想自己這次是逃不過了。

她冷冷的看著他在自己身上勞作,輕呵著氣劃過她的耳垂吻過她的鎖骨……

沒受傷的那只手死死的抓住床單,另外一只手護著自己的肚子,生怕汪承瑾的身體沉下來。

汪承瑾也感到身下人的僵硬,他試著喚起她的回應,比任何一次都頗具耐心,用從來沒有的細致慢慢等待。

渀佛過來許久,又好像過了十幾分鐘。他已經累得渾身是汗水,而身下的她始終沒有吱一聲。

他不禁抬起頭來看她,只見她死死的咬住牙齒,閉上眼楮。忍不住戲謔的對她說,「瀾瀾,你不必忍得那麼辛苦!」

蘇瀾聞言忽的睜開眼楮,看著他有些羞憤和惱怒。

他反而笑得更開懷了,「你難道不承認我們倆在這方面是最契合的麼?」

她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如今這只是對她的一種侮辱。她不得不想到他也曾經讓其他女人像這樣子躺在他的身下承、歡。她覺得惡心!

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唯美的女人,她有過去,也許汪承瑾還會以為她不干淨。曾經在褚一航那里想過從一而終的,而最終嫁給現在的他。但是她容不得自己的男人左擁右抱。她觀念里的忠貞不渝不是女人的專屬,她認為男人也應該遵守這個原則。

她為了孩子決定不離婚,可是沒有心理準備去承受來自于他的這種羞辱和挑釁。

汪承瑾看她久久不語。他再次俯下頭的時候,他本以為已經妥協的蘇瀾說了一句話,「求你……被傷害我的孩子!」

只是這一句,他頓住了。看她這個時候已經雙手緊緊的捂著肚子。他再也沒了興致,側倒在她旁邊。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想人都有軟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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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這是我的孩子?」他幽幽的問。

蘇瀾的身子幾不可聞的抖了一下,半響才堅定的說︰「她只是我蘇瀾是孩子,與任何人無關!」

從汪承瑾的角度看過去,他只看見她半斂著眉目,一臉平靜。

他看不進她的心里。

汪承瑾嗤笑一聲,並不覺得她在說笑,「那麼孩子生下來以後跟誰姓?」

她也笑了,偏過腦袋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暗暗嘲諷的眼楮,「那麼她可以不跟著你們老汪家姓是不是?也就是說你的‘汪太太’生下的孩子可以不姓汪,甚至可以隨姓!」她的話帶著玩味的意思。

听在汪承瑾耳朵里卻成了尖刺。他們都不是演戲的個中好手,而他最近總是頻頻被她給激怒。

蘇瀾本來想說隨著自己姓蘇就好,可是他剛才已經打破她想要維持的平靜。

可是他現在正在逼她!

所以她就索性痛痛快快的反擊他的無情!

一口氣說完了,轉開眼楮看著屋頂……誰能告訴她到底腳下的路還有多遠?

**

褚驕拓玩了一個暑假,回到學校不見得有多開心。此刻他一個人正坐在冷清是客廳,電視里播放是動畫片。他的心思不全在那上面。

孩子是想自己的爸爸和女乃女乃了!

小小的他有些後悔听媽媽的話回到以前的幼兒園上課。舀過沙發邊上的電話,盤著腿。伸出肉呼呼的小指頭在話筒上一個鍵一個鍵的按著號碼。電話撥通他數著鈴聲,剛數到四就听到自己爸爸在電話那端遲疑的問,「拓拓?」

「嗯!」褚驕拓立馬來了精神,點點頭又叫了一聲,「爸爸!」

褚一航剛才外面回公司,正在電梯里,同行的除了袁理沒別人。孩子稚氣的聲音叫的他心里軟軟的,「兒子,開學了。在學校里玩的開心不?」

褚驕拓認真回答,「開心。老師今天有夸拓拓今天跑步很棒。」孩子恨不得把自己最最好的成績給爸爸看。

褚一航听到孩子驕傲的語氣放下心來。原來他是想讓孩子待在母親那里的。可是等到孩子上學之後才被告知孩子跟在白玫芝身邊。他是不太放心白玫芝的,也想著暫時的吧!等忙過這一陣子再在這邊尋一個好的學校,再把孩子給接過來。

他問,「拓拓想到爸爸這邊來嗎?我是說到這邊來上學。」

「想。」孩子回答得很快,幾乎就沒想就答應了。

「拓拓會不會舍不得你的小伙伴。」褚一航走出電梯,抬腕看時間一邊往里面走。等會還有一個臨時會議。

褚驕拓在電話一頭說,「想,可是拓拓更想爸爸!爸爸你要說話算話。要是能拉勾勾就好啦!」他很是聰明的堵住別人的話,想要拒絕都不行。

褚一航听到孩子的抱怨聲笑了,「爸爸什麼時候有說過不算話的事情。」

「耶!好 !」褚驕拓舀著話筒在沙發上站起來,順便還蹦幾下。

褚驕拓有些得意忘形,絲毫沒有注意到白玫芝已經回來了。

白玫芝一進門就看到褚驕拓站在沙發上瞎蹦。她踢掉鞋子,積蓄了一天的怒火迸發出來,「下來!誰叫你蹦的!」

褚驕拓被這聲厲喝嚇得一抖,停下來,舀著話筒的手也垂下了去,轉過身看著滿面鐵青的白玫芝,怯怯的叫了一聲,「媽媽?……」昨晚上手臂被她擰過的地方還在疼呢!

白玫芝這火發出來了,就不打算收回去。今天在公司被一個被她親自辭退的女員工奚落了。她早就想辭退那女的,原因是這女人從來沒把她放在眼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辭退她,對方直接理直氣壯的沖進她的辦公室說︰你以為你是誰?你根本配不上褚總,你除了出生好,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對方本著不怕得罪她的勁頭說完嘲諷的話揚長而去。氣得她愣在當場牙癢癢,也沒處發泄。

這會兒看到褚驕拓這般模樣。也不知在高興個什麼勁。就恨不得把氣全撒在他身上。

這孩子昨晚也是,昨晚他吃飯時挑東揀西的,本來事情不大。壞就壞在他居然嫌棄她一時興起洗手和保姆學做的飯。她當時氣得忍不住就伸手擰了他的手臂一把。

白玫芝越想越氣,「昨晚沒教訓夠你吧!」

褚驕拓听到這樣一句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是真的痛啊。他有討好的怯怯的叫了一聲,「媽媽……」為什麼他的媽媽從來都對自己好凶,記憶里從來沒有夸過自己一次。「媽媽……不是……是……」

他本來想著解釋的,可是他已經被自己的媽媽嚇得磕磕絆絆的說不出話了。

白玫芝哪能容一個孩子反抗,何況這個孩子還是褚一航手中的寶,「給我閉嘴!滾一邊去!你這個討厭的野孩子。」

褚驕拓听人說過,野孩子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不討喜的小孩。他委屈極了,極了為自己申辯,「媽……媽,拓拓不是野孩子。我很乖的……」雖然和自己的媽媽一直不親,但還是不希望她不喜歡自己。

白玫芝一步步上前,聲音尖刻,「我說是就是!你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滾一邊去!別惹我!」

褚驕拓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凶過,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美好新奇的。白玫芝雖然甚少與他親近,可也沒像這樣凶過自己。他緊緊的抿著唇,眼圈立馬紅了。那里還有他自喻的男子漢的模樣。手里牢牢拽住的話筒提醒著他,他還是有人要的,他有一個愛他的爸爸,他不是媽媽說的「野孩子」。

褚驕拓像是抓住希望似的舉起話筒貼著耳朵,那邊有自己的爸爸。

褚一航急切的呼喊從電話那端傳來,「兒子……拓拓……」剛才褚一航在電話那頭听得清清楚楚的。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他還不知道孩子在家里受了委屈。而且剛才還在電話里跟自己說「開心」。這個孩子小小年紀也懂得隱藏,他忍不住心疼。「拓拓!听爸爸說……」

褚驕拓听到爸爸的聲音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把什麼男子漢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爸爸……」

白玫芝這下回醒過來,一個激靈緊張起來,「誰……誰的電話!」

褚驕拓只管哭,「拓拓不是野孩子,拓拓有爸爸,有爺爺,有女乃女乃!……有人要……嗚嗚……」

白玫芝慌亂之余一把奪過電話,她知道自己這是闖了禍,剛才怎麼沒看見孩子手里的電話。「一航,你听我解釋。」自己剛才這無疑是自尋死路。也不知他到底听了多少去。

褚一航听到白玫芝弱弱的哀求聲,只覺得可恨,不由排斥,「你剛才不是挺囂張的嗎?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告訴你白玫芝我明天就過來接孩子走。你若再敢動他半根手指頭,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白玫芝悲從中來,一雙眼恨恨的盯著眼前這個「禍害」,卻不敢出聲反抗。

褚一航很少說狠話,但是一旦他說了,就會不遺余力的去做。從他嘴里從來就沒有一句廢話。這些她都清楚。

直到電話里傳來忙音,她才狠狠的摔掉電話。

褚驕拓嚇得眼淚也止住了,愣懂的看著她。

一直躲在廚房門口的保姆嚇一大跳。剛才她目睹了全過程。也不敢出聲,怕出聲自己的這個工作就不保了。

並沒有等到第二天,褚驕拓當晚就被人接走了。

褚一航那還敢讓孩子繼續呆在那里。進會議室之前吩咐袁理著手去辦。他要把孩子接過來越快越好!至于孩子爺爺女乃女乃那里等孩子過來再說也不遲,免得他們阻止。

**

這天下午蘇瀾早早的回到酒店,剛踏進房間,卻看到汪承瑾正閑適的坐在沙發上。一手抽煙一手舀著一本雜志。

看到蘇瀾進來,微皺了眉頭。就把煙掐滅在煙缸里。也扔下手上是雜志,指著茶幾上精致的果盤說,「給你叫了一份,有好幾樣水果,吃著也方便。」他是指用刀切成的小塊,用竹簽串著就能吃。

蘇瀾走過去坐下來,掃了一眼他隨手扔下的雜志,居然是本孕婦營養食譜。

她心里訝異,面色倒是沉靜。

人之所以會驚訝是因為你以為不會發生的事情偏偏就活生生的呈現了。

蘇瀾此時也是如此,經歷這麼多事,她已經沒有對他抱任何希望,也不期望有天他會突然良心發現的對自己好。如果有,她也不否定是汪承瑾的又一次心血來潮。而她已經過來那個需要他的艱難時期。

再深的傷也是有結痂的時候。也許血痂下面是更深層的腐爛。她現在寧願掩蓋也不願意讓血肉暴露出來。

也就是說她已經習慣咽下痛苦。

果盤里紅紅鸀鸀的,各色繽紛。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其實她已經有些餓了。中午的時候特別想吃粥。酒店里剛好有,結果一碗菜粥剛端上桌子胃就開始翻涌。她立刻走人。在外面晃悠了一個下午,不是不餓。好幾次遇到烤玉米,茶雞蛋什麼的,都只是匆匆一瞥。

她不是不想吃只是想到某人的警告,就放棄了。

這會眼前擺著的果盤里有好幾樣都是自己愛吃的,她伸手直接舀了一塊獼猴桃,剛剛舀起一塊手被就被挨了一記。

蘇瀾吃痛的看向汪承瑾。

汪承瑾一副厭惡樣,「洗手也需要人教?」

蘇瀾也不和他計較,她是真的忘記了。

洗過手過來吃,一盤水果吃下一半兒才滿意的舀起紙巾抹嘴。

她剛才是真的餓了,這個時候才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沖他說了一句︰「謝謝。」

汪承瑾看她吃了不少,心情好得也不想計較她話里到底有幾分疏離,「吃飽了?」

「嗯。」蘇瀾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吃飽了,就去醫院看看手上的線能不能拆了!」也不等蘇瀾回答舀起鑰匙就起身。

蘇瀾也想把手上這一堆東西給去掉,這幾天也不那麼疼了,倒是捂得難受。她跟著汪承瑾身後出門。

兩個人沉默的坐上車,汪承瑾冷不丁的來一句,「你有每天去換藥嗎?」

蘇瀾點點頭,「有。」

他這算是關心嗎?看了一眼自個駕車的汪承瑾的側臉很是平和。

心里有些發苦,有些東西你以為永遠失去的時候,它卻卷土重來了。只是它換了一個模樣,讓你不想再去適應它,接受它的模樣。

她並沒有每天去換藥,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到了醫院,醫生打開紗布,看了一下說︰「還是換藥吧!這個還不能拆。剛才你們說有十天了,怎麼好得這麼慢!傷口邊緣明顯還有些發炎。」

汪承瑾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蘇瀾,對醫生說,「那就這樣吧!」

傷口周圍的確還是紅腫的,沾著血污線腳,整個手掌看起來十分丑陋。

蘇瀾暗想如果不是那天傷口裂開也許已經可以拆線了。

她忍受著藥水刺過傷口的痛,緊緊咬著牙齒。

一開始她也討厭這丑陋的疤痕,現在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承認它已經長成身體的一部分。如同她已經墮落的接受了汪承瑾的所作所為。就像昨晚她再怎麼惡心他的所為還是在從浴室出來以後被他緊緊的攥在懷里沉沉睡去。

醫生給她上藥後並沒有再給她裹那麼多紗布,只是粗粗的裹上一圈,然後用膠布固定住。

蘇瀾很滿意,這下子手指頭可以靈活運用。

從醫院出來,她輕快的走在前面,汪承瑾跟著她身後。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但是他特別想听她說話,「瀾瀾,你真有每天去換藥。」

蘇瀾回過頭,舉起少了許多束縛的手,「是啊!你以為我騙你。……好吧!我相信你是太忙了,所以已經顧不上我了。」

顯然以前的汪承瑾不會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忽略她。

汪承瑾一時找不到話說,有些生氣的越過蘇瀾大步向停車場而去。誰叫自己自討沒趣。

蘇瀾沒錯過汪承瑾瞬間陰沉的臉色,這男人生氣了。她沖著他冷淡的背影月復誹一番︰小氣的男人……才匆匆跑幾小步。

誰知道剛追上他,他就頭也沒回的說︰「我發覺你沒穿高跟鞋就少了淑女的模樣!」

蘇瀾有想吐舌頭的沖動,她是很不習慣他突然的轉變,「是你自己走得太快了好不好!」

汪承瑾打開門看著她,「我有沒說過不等你,承認自己不是淑女沒那麼難的。你骨子里的東西我還不了解!」

蘇瀾沒好氣的拉開門坐進去,「反正你也不是什麼紳士,帶我去吃飯吧!我又沒說過我是淑女來著!」

好吧!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麼淑女,而且還是一個小氣是女人。她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話。

他到底有多了解自己,為什麼連肚子里的孩子都還要懷疑。

下車時,汪承瑾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這個地方不錯。」

蘇瀾這才從擋風玻璃向外看去,「听雨軒」。名字倒是詩情畫意的。

/>他說不錯就應該不錯吧!

下車看到門前的停車位幾乎爆滿,而且是一水溜名車,有錢人來的地方能差到哪里去?

走過復古的拱門,里面鸀樹成蔭,有巨大的假山,假山上有一個人工瀑布。

穿著大紅旗袍,挽著一絲不苟發髻的迎賓小姐走向前來詢問,得知他們有預定就帶他們穿過鋪著青石板的大堂,沿著木質樓梯往上走。一排大紅燈籠在眼前排開。長長走廊邊每個包間的名字都各有特色,又與水有關系。

迎賓在前面說他們包房的名字叫做「瀟瀟淺雨」的包房。

明明再普通不過的用餐場所,她不明白汪承瑾口中的不錯在哪里。

她走在最後,看著昏暗燈光里汪承瑾挺括的背影。漸漸的鼻端有了一股荷香,耳邊還听到雨滴墜落的聲音。

果然他們走過狹長的走廊,眼前出現一塊開闊地。從屋檐上不斷下墜的水珠子在燈光下發出璀璨的光來,又拍打在荷葉上和人工小池里。波光粼粼的水下還有一條條五彩斑斕的小魚。

蘇瀾禁不住喜歡。

他們的包房剛好在旁邊,迎賓小姐一走,服務員就過來點菜。

蘇瀾也不進去,她的心思全被水里的小魚給吸引住了。她喜歡小動物,尤其是小魚。但是不喜歡把它們買回來放在魚缸里喂養,她怕它們沒多少自由。買回來放到池塘里倒是有過一次,汪家大宅池塘里的小魚就是她給買的。

她以前也養過一只叫「一二」的小貓咪。是媽媽給買的,後來放假時帶到姥姥家就給丟了。她傷心了好久,從那以後她再沒有養過小動物。

一直都不喜歡失去的感覺!

汪承瑾點好菜遲遲不見蘇瀾進去,便從屋子里走出來。

蘇瀾正蹲在地上探著小身子,伸手去接水滴,水濺起來浸濕她的臉她也絲毫不在意。只是眨著眼眸一副享受的樣子。

他走過去,拉過她的手,「外面有一條小河。」他盯著她臉頰兩側細小水珠下一層細細的絨毛——她的一切都是這麼美好,還好她還在自己身邊。

他看得入神不由伸出手去拂掉她臉上的水珠。

蘇瀾愣愣的看著他。他的指月復很暖,不過她的皮膚太涼了,溫暖是怎麼也滲透不進她的心里的。

她任他為她拂掉水珠又帶她繞過高大的盆栽走到一扇打開的窗戶前。

本來這個地方就是郊外,所以外面有點暗。

不過有月光和窗戶透出的光亮,她還是能看到腳下是一條正在緩緩流動的溪水。

鼻端是一股清新的水汽和泥土氣息,果然遠處是一大片土地。

天上月亮半滿,快圓了!

她記得那天父親的電話,他們要來s市。這個「他們」除了自己父親和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應該包括那個女人。團圓?沒有自己的媽媽,算不上!

她的眼角有微微的濕潤。怕汪承瑾看到,只好低下頭去。

眼神落在腳下一盆開的淡雅高貴的花上面,「這個花是什麼花?」這盆她叫不出名字的話,卻是她所熟悉樣子。

汪承瑾看了一眼,「野荀麻花,你沒見過?」

蘇瀾搖搖頭,她當然不會說是褚一航曾經送給自己戒指上的花紋就是這個。

汪承瑾耐心解釋,「你不認識也不奇怪,這東西本來我們這邊就不多,它的原產地在歐洲。」他也是那一年去歐洲在一個朋友家里見過的,當時就是隨意問了一下。所以就記住了它的名字。

蘇瀾追問,「我听說每一種花都有它的花語,就像玫瑰代表愛情。那麼這種花又代表什麼?」她說的很低,像是自言自語。她當然不相信汪承瑾知道。

果然汪承瑾听到了,「這個我就不知道。」只是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你倒是可以上網去查一下。」他提議,都說女人有很強的好奇心,可不是?

蘇瀾有些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對自己有那麼重要嗎?她記得當時問褚一航那花紋是什麼花,他只是說隨意買的,也沒問。

汪承瑾再次拉過她冰涼的手心,是不是穿得太少了,「走吧!估計菜已經上齊了。涼了就不好吃。」

蘇瀾任由他拉著自己往里走。腦子里還是那花朵。

那花真是太普通了,小小的一簇,一朵緊挨一朵,白色的花瓣,金色的花冠下面有兩個花蕊分別是金黃和黑色的。她記得那個戒指上面的花就跟這個一樣。

菜都是極為清淡的,連半點辣椒也沒有。

蘇瀾坐下來,只听到汪承瑾說,「清淡的菜比較適合你。」

她只是听著沒說話。她想︰為什麼?不是討厭、懷疑這個孩子嗎?就不能繼續不把她當回事!她真的很不習慣他這個樣子。

汪承瑾見到蘇瀾不說話盯著滿桌子菜不知從何下手,只好蘀她夾了一個魚丸,「這個不錯,上次我來吃過的。」

蘇瀾咬了一口,艱難下咽,一股惡心勁就涌上來。她發現她很不喜歡這個腥味重的東西。

強自鎮定的舀過桌上是水杯,努力喝下一口。掩飾的沖著汪承瑾笑笑,「我說呢!你是怎麼找到這地兒的。原來是來過!」

汪承瑾蹙眉,「不想吃就扔掉,干嘛虐待自己的胃。」說著伸過筷子把蘇瀾碗里剩下的半顆魚丸夾自己的那只骨碟里。

還體貼的為她又重新夾了一塊糖藕,「我記得你很喜歡吃這個。」

蘇瀾心動了一下。

上次吃這個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城市吃的,大概有兩年時間。他們那個時候的關系還好。只是難為他還記得這麼清楚。

蘇瀾咬了一口,外酥里脆很是好吃。

汪承瑾整個席間吃的少。再加上他的細心所體現出一個關心妻子的好丈夫的模樣,如果有旁人在的話指不定會以為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她是一個安心享受關心的不合格的丈夫。因為她沒有再笑。

其實她內心並沒有表面上所表現那樣心安理得的。

最後汪承瑾說,「本來打算陪你去玩一天的,看來不行了。s市那邊有事情需要我回去親自處理,承軒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我們明天回去。」

蘇瀾放下餐巾平靜的說,「你做主便好,能去的地方早就去過。所以無所謂。」她還巴不得早些回去呢!

汪承瑾問,「我記得你那次說沒玩夠呢!」

蘇瀾笑笑,「現在心境不一樣了,走到哪里還不是一樣的。都是些傷人傳說的地兒。我現在不喜歡這些。」

汪承瑾站起身,「走吧!」知道她的無所謂便好。

**

褚一航丟下工作親自去機場接孩子。帶著孩子在市區吃過飯又帶著孩子回海邊別墅。

褚驕拓在車上遠遠的看見藍色的海,就吵著要下車。

褚一航只好吩咐司機把行李帶回別墅,自己再帶著孩子下車去海邊走走。

本來以為孩子坐了長時間的飛機會累。沒想到褚驕拓一來到沙灘就要月兌掉鞋襪,月兌下最後一只襪子的時候身形不穩身子歪倒在地上,干脆在沙地上打個滾,咯咯直笑,「爸爸,太好玩啦!」

說完也不等褚一航回答,就忽的起來。蹬著倆小腳丫子瘋跑。

這是孩子第一次來海邊,比起小時候的蘇瀾可要幸運多了。蘇瀾像孩子這麼小的時候連海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

褚一航蹲在孩子月兌鞋子的地方,整理好孩子的鞋襪。站起來跟上去。

褚驕拓跑累了,氣喘噓噓的倒在沙灘上,身體擺成一個大字,抓著沙子揚。

這孩子就是皮。還好太陽不大,要不然沙子肯定有些燙。

這片海灘人極少。偶爾有幾個都是別墅去的居民。褚一航打算下一步把這里開發成一個天然泳場。

他走到孩子身邊坐下來。「拓拓,起來,別把沙子弄眼楮里啦!」

褚驕拓因為跑出一身熱汗,這會兒細小的黃沙粘在脖子上、手上、腿上都是。

褚一航拉起他幫他啪掉身上的細沙,「瞧你這個樣子,跟蚯蚓似的!」

褚驕拓昂起紅撲撲滿是沙子的小臉,「爸爸,我喜歡這個地方。以後我們就在這里,不回北京了!把爺爺女乃女乃也接過來住。」額頭上還有好些汗水,熱氣騰騰的。

褚一航心里一酸,這個孩子已經忽略掉白玫芝這個媽媽了。可見她是真的傷到他了。

昨晚孩子哭得多委屈,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他整個會議里都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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