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權保鏢女少主 虎毒不食子

作者 ︰ 冬遲一春

一進門,那男人在寧絨縴瘦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她就往前一個趔趄。

「寧絨!」

站穩身子一抬首,耳邊先听到一聲驚顫至極的呼聲,然後阮紫朱那如土的面色就撞ru眼中。那種驚惶、那種震駭,比剛才知道寧游被人綁架時更深了三分,如果真要用什麼來形容的話,寧絨會覺得她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然而寧絨只是帶著一腔的郁憤和嫌惡看了阮紫朱兩秒,就別開了眼,這一段對這個女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那麼一點點諒解,在剛才她在門邊偷听到那番話時,全都灰飛煙滅了。

這廠房空蕩蕩的,一百平方米左右的空間,地上一層黑灰,還散亂著好些個破爛的紙盒和紙屑,四周幾扇玻璃窗也蒙了塵,牆角上都結了蜘蛛網,這地方應該是閑置有些日子了,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斷電。

寧游不在這間房里,寧絨看到廠房里頭還有一扇門,她判斷他應該是被關在了那扇門後。

男人一手拿槍指著寧絨,一手關上|門,慢慢走至寧絨視線所及之處,側目瞪著阮紫朱︰「是你引她過來的嗎?」

阮紫朱還沒從極度的驚駭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搖頭,喃喃道︰「不是!不是!」

被人發覺原不在寧絨的計劃之中,但既然事已至此,她就不得不面對現實,要求自己盡快鎮定下來,她感覺的出,後面那男人極端危險,這時只有和他好好周|旋,才不會誤了自己的性命。

「怎麼可能是她?她早就知道是你綁了人,卻還是想辦法要幫你從我這兒弄到錢,她怎麼可能會出賣你?」寧絨冷睨了阮紫朱一眼,冷靜下來的聲音帶著幾絲嘲諷。

這話似是很中听,男人的面色馬上好看了些。

而阮紫朱卻是全身顫了顫,大急,眼眸一下都聚滿了淚水,痛苦的直搖頭,哽咽道︰「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得那樣的!寧絨……」

男人卻開口打斷了她,聲音暗自得意︰「算你識相!」

寧絨滿心厭惡的垂睫,兩張臉都讓她惡心。

這男人大概五十歲左右,身材不高,平頭半白,顯得有些蒼老,一眼看上去就是狠,特別是那雙眼,真能讓人不寒而栗。

阮紫朱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而且還有……情分?寧絨心中實在不解,但現在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弟弟人呢?」不管阮紫朱怎樣都好,救出寧游仍是當務之急。

「哼!你膽子不小,竟然敢一個人闖到我眼皮底下來!好!看在你這份膽識上,我就讓你見見他!」男人大聲說,然後微偏頭對著阮紫朱,「你到那扇門去,他在里面,你把他帶出來,別想玩什麼花樣!你知道,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揪出來!」

男人稀松的語氣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橫,寧絨看到阮紫朱眼有悚然,那種刻骨的恐懼,讓寧絨眉頭不禁皺了皺。

神不守舍的阮紫朱進了里頭那扇門,好一會兒,兩道人影映入了寧絨的眼眸里。

「寧游!」寧絨的聲音小小的激動起來。

「姐!」寧游帶著些哭腔喚了一聲,馬上就向前小跑幾步。寧絨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無力的垂著,身子一動,那手臂就像繩索一樣晃蕩。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面上發白,濕潤的眼楮異常明亮。

本來對著寧絨的槍口突然轉向寧游,一下滯住了寧游的腳步,他微抬起頭,憤恨地拿眼瞪著男人。

阮紫朱已是驚叫出聲︰「李滔,你……你放下槍!」

「你想干什麼?你別亂來!」寧絨急往前幾步,大聲喝止。

「我沒想干什麼,我就是想要錢!剛才咱們沒談好,現在既然面對面,正好繼續談!」李滔話說得慢條斯理,卻蘊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戾氣。

寧絨心頭不由就是一寒。

阮紫朱快步走到兒子身邊,剛伸手扶住寧游沒有受傷的左肩,他就用力一扭,硬生生的將母親的手甩開,回轉過來的一張小臉滿是惱怒。阮紫朱的手一下僵在空氣中,臉上慢慢淒苦起來。想來剛才她和李滔的對話,寧游也全听進去了,現在,不要說是寧絨,就連兒子,也不能原諒她了。

寧絨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寧游,沉聲向李滔道︰「你讓我打個電|話,我馬上讓人籌錢,最遲明天早上你可以拿到六千萬!」她的手機剛才在掙扎時已掉在了門外。

李滔面上先是一喜,隨後卻是一愣︰「你之前不是說三天之後才有錢嗎?」一頓,臉上驀地變色︰「你之前在騙我?你早就懷疑阮紫朱有問題了吧?所以你才故意那樣拖延時間!你知道阮紫朱一定沉不住氣,所以逼她來找我,那樣你就可以抓到我!對不對?」說到後面三個字,他已是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

寧絨緊抿著唇,不答,等于默認。她也沒想到,自己最終功虧一簣。

阮紫朱呆若木雞。

那黑呼呼的槍口重新又對上寧絨。

寧絨的心沉了下去。她忽然聞到一股濃重的死亡氣息。

李滔滿面恨怒,語聲激動︰「他ma的寧家就沒一個好鳥!老子無恥!女兒奸詐!……」

「你閉嘴!」

「不許罵我爸和我姐!」

寧絨和寧游同時大喊起來。

「我就是要罵,怎麼樣?」李滔咆哮,雙眼赤紅,面目猙獰,拿著槍的手囂張的抖了抖,像是隨時都會扣動板機。「當年寧萬承搶了我的女人,又陷害我進監獄,如果不是我在里面立了功減了刑,老子差點這一輩子就要斷送在牢里了!十三年、十三年啊,我受了十三年的苦!這一切都他ma的是寧萬承害的!」

寧絨和寧游一時驚住,沒想到這人竟和他們家有這樣的糾葛,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阮紫朱,她早已淚流滿面,全身漱漱的抖,面目扭曲,仿佛在承受著一股巨大的痛楚。

阮紫朱忽然伸兩手在面上狠狠一抹,滿是淚水的臉上詭異的現出一絲笑容,然後越笑越是大聲,越笑越是淒厲,那又哭又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旋,讓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這樣的阮紫朱李滔從沒見過,似是也有些愣住了。

阮紫朱突然瞪向李滔,那血紅的眼里似是要噴出一團火來,那模樣簡直就像索命的女鬼︰「李滔你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年輕時就是瞎了眼才會跟了你,你卻是個賭起來就不要命的畜生!當年你輸紅了眼,竟然想把我押給別人,如果不是我逃出來,如果不是我後來遇上寧萬承,當年我早就被你打死了!你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賭輸了想賴賬捅死人,卻硬怪寧萬承找人陷害你!他如果真想害你,以他的權勢,隨便找個什麼好點身手的人來殺了你,不就像踩死一個螞蟻一樣容易嗎?你以為你還會有命去做牢,現在還能再出來害人?」

阮紫朱的憤怒像是被積壓多年的岩漿,一旦沖破了恐懼的地殼,就噴發的火勢連天,不僅寧絨和寧游完全駭住,就連李滔都被震住了。

李滔的眼心虛的眨了眨,可也不過就這一眨眼,他就重新暴跳如雷起來,「你就是跟了那個奸商之後,良心才被狗吃了!我就是被那個寧萬承害到現在這種地步的,你還想為他賴帳!不過,老天總算長眼,惡有惡報,才讓寧家全家都撞在我的手里,我的苦不會白受的!」

本來因為阮紫朱的話還處在極度震驚的寧絨回神過來听到李滔後面的兩句話,腦中一激靈,猛地看向李滔︰「我爸是你殺的對不對?」

她話音一落,阮紫朱母子俱是一震。

李滔面上也像窒了窒。

寧絨胸腔中似是燃起一團火,僅憑李滔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天網恢恢,各方千辛萬苦找了一年的凶手原來就生生站在自己的眼前,而剛才李滔與阮紫朱的對話也正好解釋了父親無故喪命的原因。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殺了我爸的事?」寧絨恨恨看向阮紫朱。現在看來,阮紫朱這個女人原比她知道的要復雜得多,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父親被這李滔所殺的事實,如果是一早就已知情,那就算她再怎樣可憐,也不足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阮紫朱如紙的面上都是痛楚,低低的喃。

如果早知道這該死的畜生就是殺了丈夫的凶手,在他重新找上她時,她情願與他同歸于盡,也不願再次屈服。可是,這個事實,其實並不難猜,早在李滔重新現身後,她本該猜到的。可她就是怕,見到他之後,那種附骨的恐懼就重新掌控了她,讓她什麼都不敢想、什麼都不敢做,以至一切都任由他擺布。

「是又怎樣?你今天也得死!」李滔滿不在乎的又抖了抖手中的槍,囂張道。「還有這個小雜種!」說完一眼掃過寧游。「你們兩個都死了,寧氏就是阮紫朱的,到時別說是六千萬,就是六億、六十億也不在話下,整個寧氏都是我的!哈哈哈!」李滔的笑聲瘋狂,似乎已看到他所設想的大好日子了。

寧絨全身血液凍住。她看到黑呼呼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胸前,李滔握槍的手已經凝住,他的面上全是那種一觸即發的戾氣。

寧絨心中一陣絕望,回國後幾度涉險,卻從沒有一刻離死亡這樣接近,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鄺雲修,你在哪里?這一次,你還來得及過來救我嗎?

「砰!」

再是寧游「啊!」的一聲慘叫。

閉著眼的寧絨全身一震,她以為自己會倒地,卻感到有一團溫熱的身子撲在自己身上,她身上並沒有那種被子彈擊穿的痛。

猛地一睜眼,她的眼眸劇烈一縮,阮紫朱雙手緊緊抱著她,面部痙|攣,有一縷血絲正從她口邊溢出。

槍響的時候,是阮紫朱飛身過來替她擋了致命一槍。

寧絨雙腿一軟,伸手托著阮紫朱的身子坐在地上。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寧絨面上全是震驚,聲音嘶啞。她攬著阮紫朱的手一下沾了滿手的濕黏。

「媽!媽!媽!」寧游魂飛魄散,哭喊著撲了過來。

阮紫朱的臉痛苦的抽搐幾下,帶血的唇邊卻是慢慢綻開了一絲笑意。寧絨心中一痛,眼淚「叭嗒」一下就落了下來,正好滴到了阮紫朱蒼白的頸上。

李滔面對這一幕,有一剎的無措。可不過一會,面部就扭曲了一下,他冷酷地看向寧絨懷中的阮紫朱,惡狠狠的道︰「你果然是對那個姓寧的死心踏地,竟然肯為他女兒擋子彈?不過!你以為你救得了她嗎?你能擋得了多少槍?她今天必須得死!還有這小雜種!」

寧游本來握著母親的手用力一抽,往臉上胡亂一抹,雙眼赤紅的猛一扭頭,如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小獸般狂怒的大吼一聲,就想撲過去和李滔拚命。

寧絨卻先一步抓住了他。

阮紫朱也用盡力氣抓住兒子。

寧游一開始使力掙扎,可他手臂上那三道觸目帶血的指印,終于讓他慢慢安靜了下來。

「你這輩子作的孽已經夠多了!如果你硬要覺得我欠了你,今天這條命就還給你!你不能殺寧絨!你已經殺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也是被我間接害死的,我們這輩子都欠了她!還有我兒子,你更不能殺他,他……他其實也是你的骨肉!」

阮紫朱的聲音明明虛弱,三人耳邊卻像是听到一聲巨響,仿佛誰在房里突然引爆了一枚超級炸彈,直接把在場的其余三人炸傻了。

偌大的房間只剩幾人急促的呼吸聲。

「你……你說什麼?」李滔首先回神,不可置信的用槍指住寧游,失聲道。

寧游一下大駭,淚濕的眼惶然看看母親,又看向李滔。

寧絨扶著阮紫朱的一只手,抓著寧游的另一只手,同時發僵。

阮紫朱淒涼一笑,看著李滔,喘著氣再開口︰「當年,我從你身邊逃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頓了頓,又說︰「你拿著那些珠寶遠走高飛吧!只要你不賭,這一輩子都能過得很好了。這兩個孩子,你就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都是無辜的!」

寧游那只完好的手還被寧絨死死抓到手里,面上全是濕答答的,只覺得自己身體好像被什麼逼得要爆開一般,xiong部激烈起伏,他狠狠瞪向李滔,大聲的喊︰「媽!你不要求他!我情願被他一槍打死,也不要你去求這個該死的殺人犯!這個惡魔!」

相比起死,他更不願相信自己是這個惡魔的兒子,如果母親說的是真的,他情願今天一死了之,也好過作為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活在這世上。

李滔有些發怔地看著寧游,眼光爍動,從剛才听說他是自己的兒子之後,他就一直在看他。寧游的樣子其實像母親,白淨清秀,但現在這副狂怒之下的模樣,他看著居然有幾分熟悉,難道,這個孩子,真是自己的兒子?

他仍在惘然,寧絨卻是回過了神,她用力拉了寧游的左手一下,出口訓斥︰「寧游,你住口!」這時候不能再刺激那瘋子,他現在情緒不穩,寧游這樣口不擇言,無異是火上加油。

寧游這時心神都受了重創,哪里還有理智可言。他不僅不安靜,反而又是一通大嚷︰「他就是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殺人犯!我才不會向他討饒,要殺要剮隨便他!」

李滔面上一震,看著寧游滿臉的憤恨和鄙夷,他臉上的茫然一點一點的消去,那只握槍的手重新又冷硬起來,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對向寧游。

「你想死?容易!我就成全你!」他的聲音無情冷酷,甚至帶了一絲戲謔。

就算這孩子真是自己的兒子,他那樣仇視自己,根本不會認他這樣的父親,自己又何必要在乎他?說到底,除了他身上的那點血脈之外,他徹頭徹尾都是寧家的人!

阮紫朱眼淚一下迸了出來,一著急,中槍的胸口更是痛到不能呼吸,她白著一張臉,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你不能殺他!你沒听見嗎?他是你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能殺了自己的兒子!」寧絨眼中掠過焦急,聲音飛快。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阮紫朱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她能感到今天李滔斷然不會放過他們三人,這是唯一能讓寧游活命的機會。

李滔居然真的猶豫了一下。

寧游卻是一會不了寧絨的苦心,深受刺激,怒不可遏︰「我和這惡魔沒有半點關系!我姓寧,我的父親是寧萬承!這個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寧萬承三個字讓李滔一個激靈,他面上那點猶豫旋即被一種鋪天蓋地的怨毒替代,槍口倏地對準寧絨,口中生硬迸出幾個字︰「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姓寧的人!」

再無任何遲疑,他的食指扣上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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