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走廊外面,隔壁的燈仍亮著,猶豫了會兒,走近輕輕敲門。
「誰?」低沉好听的男聲。
「可會說宋語?」
「不會!」
回答的真干脆。
「豬在天上飛!」我笑得彎了彎眼。
「我在地上吹。」
仔細听听,這聲音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和郁悶。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門開了。眼前的俊朗男子衣襟微亂,說不出的瀟灑出塵。
可惜啊,可惜。我搖頭嘆氣,眼前之人已經名草有主了,自己即使想搶也沒有那姿色。
「花無缺,若我知曉你那商盟的暗號如此幼稚,打死我也不加入!」雷海鳴翻翻白眼,心里卻暗自揣摩著如果自己真的不加入商盟的話,恐怕自己的產業已經所剩無幾了。
自從三個月前,突然有個自稱丐幫的組織在月國通商,他就開始留意。只是當時的丐幫還不足以為懼,畢竟他們的生意與自個兒的生意八竿子都打不著。
然而,近半個月,這個丐幫不知怎地突然換成商盟的名號,悄悄地滲入最基礎的產業如購買農田,以租賃的方式掌握糧食。組織平城大部分養蠶的人家聚集在一個叫工坊廠的地方,批量生產蠶絲,升好幾倍的價錢賣到自己的鋪子里。
他急著找商盟的主人,卻被一人告知可以參入商盟,如此所有原料都可以以最低的價格收入囊中。
本以為其目的是吞並自己的絲綢和成衣鋪,不想竟並非如此,他還可以包有原來的產業,甚至可以參股涉及更多的行業,只要他肯提供資金和人力。
後來他也看了看大部分方案,倒覺得都可行。雖然短時間內收益不多,但是長時間里可以達到壟斷市場的效果。
物以稀為貴,只有自己有而別人沒有,價格當然就隨自己而定。
也因為自己這個明智的選擇,因此在平城僅僅十來天的日子已經成為他一家獨大,其他同樣是與絲綢有關的商號都已經被他低價買入。
只是雖然現在他賺了很多錢,而且他的商號已經開始往外發展,這泰城就是他的另一塊踏腳石。只是,大部分錢都進了眼前的小孩的腰包。
有時候就在想,怎麼自己辛苦賺卻賺不多,現在賺多了卻大部分眼睜睜地從眼前溜走!肉疼。
「所以讓你加入了才告訴你這個暗號!」我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款款走進男子的「閨閣」。
雷海鳴捂著胸口發疼,昨天晚上終于見識到了商盟的主人。若非這奇特的暗號,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竟是眼前瘦小無賴的小孩。
「今日之事商議得怎樣?」我嚴肅地看著他,該嚴肅的時候的確得認真對待。
「嗯,我出馬你放心!這方案我下午已經策劃好了,就等你點頭。」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幾張紙。
我拾起其中一張,很好簡潔明了,而不是長篇大論。我對太多英語組成的文章可一下子消化不了。
這是我讓雷海鳴制定的方案,重建綠色泰城,恢復以往的繁榮穩定。
「包大人叫我把農田的工作安排在前面,等到農田沒問題了再安排栽樹修建工坊之類的活計。我覺得倒是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案,要不把它改成分發糧種,讓他們自己下自己的地干活,我們還可以省下一筆工錢?」
我頭也不抬道,「不可!若農田的活干完了,就有了生活保障,誰還肯認真幫你干活?因此,栽樹和工坊必須在農田之前完工。而且若讓他們自己干自己的活,那麼以後工坊怎麼雇佣他們?得讓他們在這個時候明白我們的雇佣的好處,那麼就不會因為缺人而倒閉!」
雷海鳴處于沉思中。
方案里讓成年男子耕耘以及蓋造大型工廠,女子織布養蠶,小孩澆水播種。就像是中國初期吃大鍋飯同一性質。
自然,弊端也很明顯。
「首先得選十幾個個婦女照顧無法勞作的小孩。照你所述,不管他們做多做少都領食物同樣的分量,同樣的工錢,那麼所有人都會懈怠而不肯認真勞作。」
「我在另一張紙里寫明了勞作得認真之人能得到另外的獎賞!」
我又拿起另一張紙,確實寫了,可惜,我搖了搖頭,「如何分辨誰勞作得更多?這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即使分辨得了,能得到獎勵的人佔極少數,大部分人仍然不願浪費太多精力。」
「那能怎麼辦?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故鄉,難道還不肯用心重建自己的家?難不成他們做得不好要懲罰?」雷海鳴皺眉抱怨。
「沒錯,就是要制定懲罰制度。雖然是自己的故鄉,但是能重建完只是時間問題,衣食無憂,早點和晚點都無人在乎。」我頓了頓,「工作也有分好壞貴賤,工錢糧食也還有分多少。」
听言,雷海鳴眼楮微亮。
「還有,給我去請最好的花匠石匠木匠,這泰城旅游區我會親自設計。」
「這,需要花很多錢。」好像我在搶他錢似的。
「怎麼,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今天賺了五萬兩白銀?」我斜眼瞪了下他。
「那不是我的嗎?已經進了我腰包了還要我掏出來。」見我瞪著他,連忙閉嘴。
好吧,我收回原來的話,就算這世界只剩下雷海鳴、蟑螂和我,我也不選他!
怎麼現在的人,看起來人模人樣,實際上卻令人不敢恭維。
真該感謝雷夫人把這樣一廢材給收了,否則危害人間。
「今天晚上即使通宵你也得給改善好你的方案!」我拋下這句狠話,「對了,有沒有開始收購民房?」
「天啊,你當我是神啊?你比我神多了怎麼你不做?」某人在背後碎碎念,說完正色道,「開始了開始了,目前已有二十三所民房,按你說的明天我會派人去修繕修繕,改成小鋪子。」
「那就好,做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你出面慰問泰城百姓。」
「為什麼又是我?」
「或者你可以找個人代替你去,反正我不去!」
「你!」雷海鳴作捧心狀,「你難道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這次換我撫額,「你不出面,怎麼讓你在聖上面前立功勞?或者能得一官半職或者皇商當當!既然你不要,那我找別人去!」
「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明天可以睡懶覺了,我打打哈欠,「那我回房睡了!」
「為官不仁,蒼天無眼啊!」
我沒听見,我沒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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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齊十六年八月二號,約定第二天。
潺潺琴音四溢,我著一身男性白衣,頭戴斗笠,敞開房門悠閑地撥琴。
今晚,樸兒應該就會到了!
現在,誘餌應該已經到了血狼寨的狼口了吧!我能做的就只有這樣,後來該怎麼處理,就看我那十四個暗衛了。
若死了,便不配當我的暗衛,若仍活著,算是過了第一關。
其余六個暗衛都被分去收集糧食種子之類的東西,分批護送入泰城。
如月和其他爹爹的人應該會全力護著樸兒與銀子過來。
如此一來,本該會萬無一失。
只是右眼皮不停地跳,手上動作也越來越快,焦躁不安。
若有人看出我的意圖,若在朝中重臣有冥國眼線,恐怕……
琴聲戛然而止。
等待是最無用的東西,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該安排些人潛伏進冥國才行,或者皇帝幾年前就已經讓人潛伏過了,但是絕對和我想要的不一樣。
古代的國家都注重武力,我卻注重經濟糧食,我或許不能讓一個國家贏一場戰爭,但是可以停止戰爭。
試想若內亂在戰爭期間發生,冥國是先戰還是先平定內亂。
有頭腦的王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快點找到韓樸才行!
沿著原路,我一路飛去。
這速度很快,比輕功快上十倍。
沒有,沒有那浩浩蕩蕩地一群人的身影。
按他們日夜不停輪班的速度,也該到滄州了,為何不見人?
難不成被血狼寨攔下了?可是我的暗衛明明飛鴿傳書說一切順利。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樸兒和如月可還活著?
不知不覺已是下午,我心情抑郁地回到縣衙,匆匆地交代雷海鳴好生看著泰城,自己尋人去了。
我沒有發動其他人幫我尋人,因為那樣速度太慢,而且就騰不出人手。
皇帝的人得負責縣令他們等人的安危,誰知道冥國的人什麼時候會反撲。
商盟的人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查查賬還可以,若讓他們找人就實在勉強了。更何況,我已經比較近的人去泰城附近的城市收購民房。
韓樸,還只是個孩子,我不想他只和我認識半個月便命喪黃泉。
軒轅宸和弄影對我來說既是不是敵對關系,也算不上什麼朋友。
而韓樸,現在的韓樸算是只有我這一個親人。
只要我關心他,那他永遠都不會利用背叛我,就會是我培養的唯一一個能真正依靠的親人。
也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對韓樸真正地笑。
軒轅宸雖然和我一同長大,但是始終君臣有別。他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
心思難測,萬一我手握重權,他便容不了我。若他知道我是女子,便會斬斷我的翅膀。
天下人才難求,巾幗更難求。
英雄還可能背叛自己,但是無依無靠而且愛著自己的巾幗卻永遠忠誠。
一滄州客棧,我心不在焉地吃著小菜。
「今天上午可曾見過那送葬的人經過?」後桌一普通男子炫耀般道。
「是見過,這有何奇怪?」
「自然不奇怪,只是,」那人突然小聲道,「恐怕那棺材里的人得罪了什麼人,竟是連人帶棺都被人劫走了,恐怕是要被仇家挫骨揚灰!」
「你編的吧!看那些人也只是普通人,怎麼可能得罪這樣凶神惡煞之人?」
「信不信由你,我親眼所見!」
「切。」听那口氣應該是不信的,恐怕是那人說過太多的謊話,或者還真的就是謊話。
我立馬扔下一兩碎銀,揪著男子的前襟,「你親眼所見?你見到什麼。快說!」
男子臉白了白,慌張得結舌,「小小人剛忙完田里農活,往城里趕時見到那群人,後來听到打斗聲,看看到一堆黑衣人圍著他們。後後面的小人就不清楚了,小的怕被人滅口。後來回去看的時候,就什麼人都沒有了。所以,應該是全都被抓走了。」
我唇白了白,「在,在哪里?」
男子眼神向左轉了轉,「就在北城外五里處的小路上。」
我掏出十兩銀子,扔到男子懷里。
「天,十兩銀子!」
……
偵探判案的時候很注重觀察人的表情,若眼楮向右轉,就很可能編謊話騙人。若眼楮向左轉,便極有可能是真的。
我爹爹的暗衛估計是連皇帝派給我的你二十個青澀的暗衛都不如,唯有如月還尚能對上兩個。
這若是一群人,必有死傷。
不可能連個尸體都沒有,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化尸水!
韓樸,若你活著,那便還好。你若死了,我便讓這冥國為你陪葬!
嗜血的眼芒照向北方,那里有個冥國。
這天下對于無情之人無所謂,但是這種人若有了執念,便是為魔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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