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我喜歡你就好(第二更)

作者 ︰ 蘇若鳶

不管宮里還是朝中,裝病是門學問,影子教了慕容紫三招。

把自己折騰出個慘樣兒,只能算將將入門。

慕容紫身體好,打小寧珮煙就給她熬藥膳湯滋補著,燒到晚上就褪了熱瑚。

影子繼續使壞…鑠…

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幾只煮熟的雞蛋,滾燙的,把她的臉頰燙得通紅,夜里御醫來請最後一道脈時,結結實實的被了一跳!

分明燒退了,何以是這個樣子?

御醫也會想啊,計較一二,這人要比宮里的公主矜貴多了!

倘若不小心折在自己手里,皇上得向大公主和慕容淵交代,他必定萬死難辭其咎。

瞧準時機,慕容紫對御醫悄聲坦言,自己不想嫁在北狄才出此下策,請大人幫忙遮掩,如若不然,她寧選擇一死。

御醫沒轍,唯有硬著頭皮陪她演!

想病多久都成,誰讓著她是從大公主肚皮里鑽出來,楚國慕容淵的愛女呢……

得罪不起!

打通了關節,還剩下最後一步——徹底絕了北皇把她嫁在北狄的念頭。

法子還是影子親自傳授與慕容紫,只這一回不能算做餿主意了。

說起這場病,寧赫姍找她的麻煩在先,後而她告病,在外人看來,無論真假與否,見她有所表示,有人不會無動于衷。

故而病到第三日,十七公主果真親自來探望。

她兩個本就差不多大,消除了芥蒂,很容易敞開心扉,其後的幾日,寧赫姍每天都來陪伴慕容紫。

說不上如何親比同胞姐妹的情義,但女兒家麼,又正是如此年紀,心里終歸有了計較。

都曉得,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便是在此時日中,有個人將一切看在眼里。

鎮國大將軍是不容小視的勢力,手握兵馬大權,誰都想拉攏。

皇後沒女兒,阻撓陶妃嫁女義不容辭。

可惜慕容紫無心,這還病上了,一個想嫁,一個不想嫁,明擺著的事。

于是在個風和日麗的天兒,尋了合適的時機,陶妃往北皇身邊一靠,使出絕招,嬌嗔——

小丫頭病了許多天,明眼人都瞧出端倪,她既然不願意,皇上何必強人所難?

賜婚這一件,自家人看是好事,皇上亦是為外甥女著想,放到外人去看,指不定該怎麼說了。

再者,大公主與國師正在山中祈福,若回來見皇上自作主張,即便面上沒有表露,心里也會不快。

眼下楚國的皇帝病入膏肓,慕容淵身為太子太傅,莫看將來,如今都已權傾朝野……

話點到為止,北皇自有掂量。

他的親妹妹,當今的大公主,在北狄的威信如今猶存。

從前父皇最寵愛的就是她,哪怕到了今時今日,外面還有傳,如果她乃男兒身,這天下必定是她的!

那份寵愛,皇帝自認沒法相比。

想起父皇彌留之際,讓他當著眾多肱骨大臣的面發誓,此生都不能讓珮煙公主受楚國的丁點兒委屈。

那會兒皇帝是想,寧珮煙是自己的親妹妹,發誓就發誓罷,楚國讓他們北狄的公主委屈,等同于打他的臉,他肯定不能視若無睹。

當下楚國那邊將要皇權更替,封地上的皇子蠢蠢欲動,儲君若不得慕容淵的扶持,定會慘敗。

可若儲君真的繼位,往後的楚國,說是慕容淵的天下也不未過。

陶妃的話,北皇越想越覺著有道理。

一番回味,反倒是他操之過急,逼得身邊無人的外甥女要靠裝病來躲。

光是這件事傳出去,恐怕都不妥。

之後再不提。

之余陶妃,只要她拿此事和皇後較上了勁,保住慕容紫那丫頭,等大公主回來必會心懷感激,不管赫姍能不能嫁去鎮國將軍府,她都不虧。

再往後,真的沒誰跟慕容紫說起成婚的大事!

利用陶妃和皇後的較量為自己月兌身,她一直未曾想通,纏著影子問,他賣關子讓她自個兒想。

還笑話她,身為慕容淵的女兒,逃過了今日,逃不過明日,等你回了楚地,看你爹爹不將你許給太子,一輩子關在皇宮里。

嚇死她了!

其後的半個月,慕容紫在影子的嚇唬和打趣里裝病,日子一天天的過,頗為悠閑自在。

半月後,宮里又出了大事。

……

是夜。

宮殿里的奴才們照樣被慕容紫趕得精光。

今兒個只有她一人,對著一盞孤燈,眼瞧子時盡了,還未見影子現身,她是等得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擔心。

自從遇到這個有趣的‘雅賊’後,北狄皇宮里乏味的日子變得新奇有趣。

影子不壞,懂得的也多,幾乎她說得出來的詩書話本哪怕前朝野史,他都看過,還能從里面講出許多頭頭是道的大道理給她听。

當然,那些旁門左道的小故事,都不知他從哪里得知,她听得津津有味。

母親還有幾日就回,那時她就不能像這會兒那麼自由。

白日里宮人也來報,楚國的使節大抵明日正午就會到,她的三哥哥和四皇子楚星涵亦在其中。

身邊有了親近的人,慕容紫就不好和影子見面,加之她早晚要回蘇城,所以尤為珍惜和他的相處。

這重念念不舍的心思,她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

總覺著……看到他就會很高興。

夜靜悄悄的,她趴在寢殿中央的羊皮絨毯上,兩只小腿翹得老高。

鞋子上掛著幾只做工精巧的小鈴鐺,隨著她輕微的晃動,都會叮叮當當的響出清脆好听的聲音。

影子嫌鬧,她樂壞了,最喜歡的就是熱鬧!

因此皇後舅母送的那麼多雙鞋中,她指著這雙天天穿。

只要在宮殿里來回的跑一跑,總有個聲音,用著疏懶的調調漫不經心的訓斥她,再接著,現身到她跟前。

其實繡鞋挺漂亮,不同的顏色,不同的緞面,還有五花八門的刺繡和裝飾,給足了師傅材料,能做出成百上千的花樣兒。

她的腳型也好,怎麼穿都好看。

這可不是自夸。

女乃娘打小就這麼說,連前幾日來探望她的寧赫姍不小心見了,都忍不住嘆上一嘆。

以往慕容紫從來不講究,沒想到這雙不愛受約束的腳也能成為美談。

那麼,她到底是哪時開始學穿了鞋子,再不赤腳到處亂跑的?

面對眼前無趣的畫本,整個晚上都被翻幾頁,慕容紫等得不耐煩了,心神亂飄,冷不丁翻身平躺,把自己擺成里‘大’字,兩只小腳狠命的來回上下亂蹬,鈴鐺響得急促又雜亂無章,不止,她還要動口。

「影子,影子,影子?影子!!!」

消停——

她不動了,耳畔邊是鈴鐺和自己喊話的幽幽回聲。

無人應。

「騙子!」她蹙眉,負氣的罵,「誰說要帶我出宮玩兒來著?大騙子!」

盯著頭頂燈盞光亮照不進的房頂,以前對那些黑暗的角落心有懼怕,而今竟然只有期待。

眼淚花子在眼眶里打轉,她死死咬住唇忍!

認定有個人丟下她走了,走得無聲無息,連道別都沒有。

沒良心的!

早知道就同舅父說有個小賊藏在這里,把他抓起來,關進天牢受酷刑!

良久……

外面驀地響起紛亂嘈雜的聲音,動靜極大,仿佛在忽然之間,天地不再寂寧,勝過白日喧囂。

慕容紫不解的爬起來,往殿外方向看去,心思流轉,忽然驚慌的彈起!

「珍寶閣!」

她恍然,前不久無意中同影子說過,北狄皇宮有兩個寶庫,一處是不日前被他大鬧的藏寶齋,還有一處是珍寶閣。

那閣樓不顯眼,久不曾用,但母親告訴過她,閣樓地底有許多北狄皇族的秘辛。

真正的寶貝都藏在那處!

莫非他今夜去闖?

想到此時,她腳步已經邁出,還未跑到殿外,先有道身影忽的閃入。

是影子!

「你——」

沒事吧?

這三個字哪里還問得出口。

眼前的人,一身在暗夜中不起眼的玄色衣裳,左手執劍,右手捂著胸口以下三寸,未見血流如注,那血腥味卻頃刻鑽入她的鼻息。

慕容紫呆滯得說不出話,也不敢說,只傻傻的看著他,生怕自己呼吸大些,都能讓他灰飛煙滅。

他笑,俊龐上血色漸失,「老遠都听到你在撒潑,還說不是喜歡上我了?」

她動了動緊抿的唇,未語。

他兀自將自己粗粗打量了番,對她打趣,「多好的機會,還不快來笑話我。」

如何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形容?

……

慕容紫把影子攙扶到更衣的屏風後面,那兒有張長榻,勉強能將他安置。

平日他是不屑的,多睡在梁上,一來夠高,能眼光八方,二來,能隨時嚇唬嘰嘰喳喳個沒完的小丫頭。

可惜今夜他再沒力氣竄房梁。

比起上次,外面的響動更為頻繁。

一個刺客在宮里鬧了幾此,再抓不住,禁衛軍的幾個頭頭就該以死謝罪了。

影子的傷也比上回更重,腰月復上被箭斜擦而過,割開道約莫三寸長的口子,血倒是止住了,慕容紫看不出到底傷得有多厲害。

叫她最擔心的,還是他背上結實中的那箭。

箭頭還埋在右邊肩胛骨上,怕是骨頭都被穿了個窟窿,他只能趴著,趴著又看不到腰月復上的傷,急得她!

不過,心里急是一回事,難得沒有表現出來。

慕容紫強制自己冷靜,既然不懂醫術,又沒有信得過的人能幫忙,想要救影子,就得靠她一個人。

掌了燈,她先打水把血跡擦干淨,再在禁衛軍前來時,假裝好夢被擾,發了一通的脾氣。

且是瞧她發火的形容,似模似樣,擰眉頭,斜眼楮,散亂著長長的頭發,跟個小瘋子似的,又略帶幾分傲氣。

一看便是被寵壞的世家千金,不比公主們的脾氣小。

趕走了所有的人,把關上內殿的門,她重新打了水給影子洗傷口。

那過程無比的艱難,慕容紫第一次看到鮮血淋灕的傷,被割開皮肉向外翻開,不斷有粘稠的血帶著溫度從里面滲出來,血和肉混淆在一起,叫她心驚膽戰!

她從沒對誰這樣過,笨手笨腳的,不時弄得影子倒抽涼氣。

每每那時,她抱歉的向他看去,得到的是他安慰的目光,布滿細微汗珠的臉容漾著柔和的笑,說,「沒事兒,不疼,你放心。」

哪兒那麼容易死呢。

找了干淨的衣裳剪成布條,給他包扎好之後,天都快亮了。

晨曦到來之前,天是最暗的。

影子趴著,背上的箭不能拔,沒得大夫,若止不住血,恐怕會一命嗚呼。

慕容紫坐在他旁側,兩手交疊在榻邊,隔著下巴,近近的盯住他看,守著他。

誰也不說話。

他的傷太重,而她,堅強了一夜,力氣已用完。

「怎不說話了。」太靜,影子身上的傷痛得他一刻都放松不下來,偏生隨身帶的藥都用在上次,由是如此時候,極其需要小丫頭說話,分散他的心神。

慕容紫眨眨眼,眸底一片清醒。

她不鬧騰的時候挺大家閨秀的,本就生得安靜。

輕聲問,「你要的東西,找到了嗎?」

影子莞爾,露出一抹類似往昔那樣得意的神采,「我想要做成的事,就沒有成不了的說法。」

死到臨頭都不忘夸獎自個兒。

她‘嘁’的不屑了聲,「命都要沒了,值得嗎?」

「不值。」他坦坦然,回答得很快,心念一轉,漂亮的深眸看著她,又改口道,「好似還是值得的。」

至少此行遇到她。

是這個意思嗎?

慕容紫的臉微有燒燙,覆下眼婕,她嘟嘴,「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能別拿我打趣麼。」

換平時,她早都和他頂嘴了,這可是兩個人相互找趣的法子之一。

要是他的傷不重,讓著她在他受傷的那處黑心的擰一把,她都做得來!

這情況,她不敢。

影子見她委屈的快哭了,好像受傷的人是她,他又笑了笑,說,「這次來北狄,沒打算把命搭進去,但……也沒想過要好活。」

他心里始終耿耿于懷著那些許孽障事,受的傷,全當自己該受懲罰。

「你有什麼錯!」慕容紫氣急了,听不得他自怨自艾!

明明是個那麼驕傲,那麼了不起的人。

她紅著眼楮沖他吼,「又不是你喜歡那個人,那個人就一定會喜歡你,就算是兩情相悅的人都會吵架,人活一世,難道只能喜歡一個人,只能被一個人喜歡嗎?她不喜歡你沒關系啊,我喜歡你就好了!」

「你……喜歡我?」

影子全身都發了麻,被她的獅吼震的。

混沌的目光與她閃爍的眼眸相觸,計較,懷疑,找尋……

最後,他默然,「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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