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一笑,素顏,盡是美好

作者 ︰ 蘇若鳶

不管來得是不是時候,人也站在到了眼前,晚上的兔子肉準有宰相大人的份。

楚蕭離和慕容紫做了個別人看不懂的對視,表情上並未有太大起伏變化。

來的人比任何一個都叫他們安心,故而是用不著驚訝的。

遂,萬歲爺笑呵呵的對他的第一寵臣打起哈哈,「這不是慕容愛卿?來來來,替你家四娘同朕對弈完此局。」

他還曉得自稱‘朕’鈿?

慕容徵明目張膽的翻了個白眼,以為他已經打算把天下拱手于人!

心頭雖氣,還是走了過去,在慕容紫讓開的位上落了座。

垂眸掃那粗制濫造的棋盤,黑色的小石子已然潰不成軍雜。

不難看出,執黑子的人從開始就力不從心,壓根沒往心里去,胡亂一氣隨性而為,結果被狡猾的白子處處不動聲色的剿殺。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徵都能預想,自己若不來,任其發展下去,最後他這四妹妹只能在嗚呼哀哉中耍賴到底,否則,哪里可能贏得過把整個天下玩弄于鼓掌的吾皇萬歲?!

可是他心里實在不快,一來就讓他幫手收拾爛攤子,他是宰相,不是皇城根下撿破爛的!

一個二個都這樣,難道這天下跟他姓?

手里握著一枚黑子,蹙起眉頭,眉心褶子里不斷的散發出這樣的怨念,就是不落子。

見狀,慕容紫直接把臉撇向一邊,偷笑。

她也實在不是故意要胳膊肘往外,幫那個誰整自家三哥。

全賴人來得太是時候。

楚蕭離則樂呵呵的,端的是滿臉滿身好脾氣的形容,等了一會兒,主動道,「愛卿心里有怨?」

「廢話!」

隨著白子‘啪’的落下,從慕容徵嘴里蹦出的兩個字眼都氣勢洶洶,擲地有聲。

他對面的萬歲爺笑意融融,信手就布下一子,和氣問,「有什麼怨,盡管說來。」

慕容徵輕聲冷笑,「臣下的怨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

側目看了慕容紫一眼,再道,「無非記掛小妹的性命,沒得讓京城的母親擔心,萬事孝為先,皇上你說是嗎?」

生生搬出寧珮煙來,先把慕容紫那點搖曳在風中的小火苗給滅得干淨。

「母親曉得了?」她在意。

慕容徵趁勢訓她,「你不會扳指頭算算自己跑沒了多少日頭?哦,時日太長,你那十根指頭怕是數不完。」

慕容紫被噎得干脆,下意識往後縮,訕訕笑著,「我……去泡茶。」

她個人生死哪里敵得過國家大事,皇上,相爺,你們慢慢……

慕容徵沒和她多言,不是放過她了,是壓在他手里的要事太多!

眼下對著個泰然自若的楚蕭離,急得他心里冒火。

不是不知先說哪一件,他想的是,必然要找一件最能讓萬歲爺著急的,必須滅他威風!

棋盤上的廝殺還在繼續,對話亦是未停。

略作少許平復,慕容徵恢復以往的冷靜,「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皇上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各種傳言隨之而起,蕭太後的飛鴿傳書還未至安都,洛先生就自行帶著賢妃回京,畢竟皇子只有一位,倘若皇上有個萬一,沒有新君要如何發喪?」

這話他說得夠難听的,卻也是事實。

國不可一日無君,駕崩的先帝需要登基的新君來宣布發喪,不然哪怕是副空棺,都得擺在太和殿。

換言之,京城那邊已然在為武德皇帝準備大喪了。

楚蕭離听罷,短暫一默,好心情的問,「他們可給朕想好了謚號?」

慕容徵信口就來,道,「肅將天威昌運睿孝英明神勇大聖皇帝,如何?」

一長串的名頭道出,連站在架子旁邊的花影都認認真真的回味,在心里默數,感慨︰真長啊……

「還……不錯。」

楚蕭離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玄成真的講得出來。

肅將天威什麼來著?

慕容徵望住他那張微僵的臉,戲謔,「謚號這種東西,關鍵在于夠長,皇上喜歡就好。」

這回用不上,不過不會灰心,總有能用上的那一天。

「慕容愛卿真是能言善道。」

「皇上客氣。」

這時,慕容紫把茶端了來,見楚蕭離都被三哥哥鎮住了,她更不敢吭氣。

只不吭氣是一回事,溜不溜又是另一回事。

站定不動,往著棋盤上看去,驚喜的‘咦’了聲,才半會兒功夫,黑白形勢又做旗鼓相當。

听到她驚訝,慕容徵斜目瞅去,「出息,為兄從前教你那些怕是早都忘了。」

慕容紫沒來得及言,楚蕭離就先道,「玄成此言詫異,四娘與朕有言在先,在此小住,若心里那些彎彎繞繞太多,活得太累,反倒有負山水美景。」

慕容徵話接得快,「如此說來,是我家四娘的錯了?」

小辣椒立刻黑了臉,「你們兩個要下棋就下棋,商討國家大事還能把罪過怪到我頭上來,撐的?」

又再狠狠甩下一句‘守不住是你們沒本事’,她才扭頭走人。

走的時候不忘把霧影幾個一齊叫走,不在這兒玩了。

片刻,院中恢復如初的安靜,但相較下來,總是有些許不同。

灶房里的聲響也跟著消停得好似無人,慕容徵盯著棋盤沉思靜待,楚蕭離向那處吩咐,「懷琰,你也出去。」

「小師兄,你連我也要趕走啊?!」懷琰握著把鋒利的菜刀從里頭走出來,面帶無辜表情。

自打他來到這里,燒飯的活兒全攬,不然這些個人哪里能養得白白胖胖的?

靠山水滋養?

夢里呢!

楚蕭離只問,「我和師傅的話,你听誰的?」

無力反駁,雙面的細作不好當,懷琰服氣轉身,連話癆都使不出來。

把菜刀放回灶房,拿起自己的寶劍,縱著輕功進竹林撒歡去了。

人全都走干淨,慕容徵把手心里那顆捏得溫熱的石子隨意一扔,言簡意駭,「不知皇上想先對付哪邊?」

如今的形勢實在大好。

一掃面上玩世,楚蕭離笑問,「說些朕不曉得的事情來听。」

他不曉得的?

慕容徵想了下,「北皇駕崩,寧玉書登基,不知這件算不算?」

此話出口,楚蕭離深眸明顯有一道精光閃過!「是臣下自京城出發前收到的密報。」

兩手攏在雲袖里,慕容徵調整了個略讓他感到舒適的坐姿,繼續道,「按著北狄的探子三個月前的消息,北皇的病疾少說能拖個一年半載,如今突然就崩了天,死得離奇,恐是遭蕭家落毒,雖哪個登基還未有消息,臣下料想,既然蕭家敢做,那必定是早有萬全之備。」

「不過——」他稍頓,露出玩味的顏色,又道,「商靄不也去了麼?他商家當年被滅門,只剩他一人,就算他的至親尚在人世,他師傅會同他說?你又真的能為他找到?時隔多年,就是日日讓我吃一樣的菜,我都會膩,與其說他要報血海深仇,不如說他借那仇去成些別的事,和誰做了什麼交易,難保他沒有這重心思。」

只是殺一個病入膏肓的北皇,對商靄而言易如反掌。

楚蕭離道,「朕從未信過商靄,派他去北狄,一半意在試探,他若夠聰明,就不會貿然行事。」

假若商靄有負所望,頂天多了個要對付的人,都不緊要。

而寧玉書登基,更在意料之中。

他坐穩了北狄的河山後,兩國間真正的較量才算開始。

拿起慕容紫負氣走前端來的茶飲了一口,每天都是這個滋味,別人且不管,至少會很喜歡。

「嘗嘗你家四娘泡的花茶,別有一番滋味。」

「皇上確定四娘是我家的?」

慕容徵和他說笑,把茶水送進嘴里,苦澀而甘甜,確實……能算是不錯罷。

再環顧四下,山野林間,呼吸間都是撲鼻的清新。

如他們這些深陷囹圄爭斗的人來說,這里太美好!

他嘆,「難怪皇上不願走,此地連臣下都想來小住幾日,避世隱居,修心養身。」

楚蕭離不願意同他多說這個,抬手示意還未結束的棋盤,「可要繼續?」

宰相大人瀟灑擺手,「不必,臣下覺得,臣下早就贏了。」

「愛卿此話從何說起?」

「難道不是?」

回首往慕容紫撒氣離開的方向看,慕容徵轉頭對著楚蕭離做個坦蕩蕩的笑臉,「再不回京,全天下都要以為萬歲爺與慕容家的四娘——殉情安都廣河深處。」

把難看的茶碗隨手擱下,他話語里全是嫌棄,「也就只有四娘能耐,粗茶淡飯哄得皇上心花怒放,這還不是贏?」

茶是別有滋味,相爺喝不慣。

哪怕親妹妹也不想賣這面子。

最喜歡的還是每年茶農送來的那價值千金的幾兩,這些個玩意兒,也就坐在這處閑話幾句,拿來解渴權當勉強!

楚蕭離大笑,自己輸在哪處,早就心甘情願的認了。

慕容徵無奈得連連嘆息,催促,「何時啟程?」

說罷覺得不妥,干脆強行直言,「等不及了,最多明日天亮,最好還是此刻!」

音落,楚蕭離比他更加憂愁的話隨之響起,「玄成啊,朕有個難題,你為朕解了就走。」

快听听這語調,妥是讓在朝中威望漸深的宰相大人打冷顫!

為君解憂,不正是他的本職麼?

「莫說和四娘有關。」他心有余悸。

楚蕭離贈他個愛莫能助,又還幾分可憐的表情,「她不願隨我回去。」

只要講到慕容紫,連‘朕’那麼尊貴的自稱都不用了。

弄得慕容徵一時間忘記誰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恨鐵不成鋼,「她說不走難道你就在這里陪她耗著?天下你還要不要?不要早些說一聲,我好回去另做打算!」

說起女人,他倒又想起一件。

沒等著楚蕭離好心情的和他耍嘴皮子上的功夫,清咳兩聲,他道,「還有一事要向皇上道喜,德妃娘娘已有身孕!」

……

村外的竹林里有條小溪,溪流深深淺淺自成一趣,有不少的村民經常到這里取透著竹香的水,放在家中直接飲用。

入了秋,山間的水便有了涼意,家家戶戶都不準孩童們再來撒歡,由此安靜了不少,是個散心的好地方。

離開木屋,慕容紫直頭直路的來了溪邊。

身後跟著霧影六人,一個個都模不著頭腦,以為宮主被夜君冷落,鬧了脾氣。

說到安慰,他們幾個哪里會?

只好守在遠處。

慕容紫獨獨尋了塊圓潤的大石頭坐下,兩手托著臉發呆。

誠然,楚蕭離和三哥有正事商議,避開所有人無可厚非,她並非真的很想听,故而一點兒也都不生氣。

反之當懷琰氣鼓鼓的出現,本想找個人一道同仇敵愾,坐到她旁側,望清了她那張恬靜的側臉,恍然,「莫同我說你剛才生氣都是假裝的?」

慕容紫轉過臉,對他狡猾一笑,「九郎若願意讓我曉得,早晚他會告訴我,若他不願意,我死乞白賴的留在那里也沒用,與其這樣,不如我假裝生氣,他會來哄我,我不但佔了上風,還能在他來哄我開心的時候趁機開條件,這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長久的沉默——

好一會兒,懷琰總算緩過神來,「你這女人,果然夠奸詐!」

將他的話當做是贊美,她受用無比,「不然怎斗得過你老奸巨猾的小師兄?」

懷琰不甘認輸,「等著吧,你三哥親自找來了,回了京城,到時候宮里那些女人都夠你煩,看你還能得意到哪時!」

「誰說我要回去了?」

「你不回去?!」差點蹦起來。

慕容紫沖他點頭,認真的臉容里不帶一絲一毫玩笑。

反把懷琰弄得為難……

那雙純澈無比的大眼楮滴溜溜的轉著,慢慢就流轉出憂慮。

她不回去,就不怕被哪個女人鑽了空子?

看出他外露的情緒,慕容紫笑,「我不回去,你跟他回去,正好撮合他同你的小師姐,他們在你心里難道不是天生一對?」

「話是這樣說……」坐在石頭上,懷琰為難的搓著手,擰起了眉毛。

沉吟少許,他道,「自從見了藍翎老妖婆後,我就不那麼想了,談情說愛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要是隨便憑我一個人說不行,就會依照我的心意去改變,那算什麼情,算什麼愛?」

懷歆小師姐喜歡的是承志大師兄,而小師兄麼……遞給慕容紫一個不甘不願的眼神,懷琰苦惱,「小師兄不會讓你留下來。」

「他管不了我。」她干脆。

是管不了,不敢管,更不得閑暇管!

「他有他的天下要顧,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並非我們無法時時在一起,就不愛對方了。」

話說得灑月兌,慕容紫早就在等這個機會,離開楚蕭離,去把她的事做個干淨的了結。

還有鬼醫……

沖身旁的小大人心無城府的笑笑,她道,「那日鬼醫說的話你也听到了,若想為你的小師姐解毒,她只見我一人,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出于私心,我也想洛懷歆早點好起來。」

「這算什麼私心?」懷琰不懂。

揣著狡猾,慕容紫耐心解釋,「你小師姐又看不上楚蕭離,我擔心個什麼勁兒?救了她,我就是她的恩人,連你師傅都得記掛我這份人情。于宮里的形勢,少了她,少一個礙眼的女人,我樂得輕松。」

順著她的說法,懷琰又有些惱火,「最好再快些生下皇嗣,把我小佷兒的儲君之位搶了,對不?」

「你小小年紀,怎和朝里那些老頑固抱有一樣的想法?」慕容紫不惱,笑呵呵的說,「我很喜歡孖興,他很乖,很聰明,悉心教養的話,往後肯定能成為明君,遠的就不說了,我瞧著他肯定比九郎要本事,一定能把楚國治理得比現在更好。」

說著,她便若有所思的沉浸到自己憧憬的往後去了。

怎會生個孩子出來搶了小東西原本應得的東西?

那樣做,她舍不得。

懷琰將信將疑的打量她自若的神色,暗自里,一面想找出她假裝的破綻,一面,又害怕她真的誆了他。

他又不是笨蛋,多日的相處,慕容紫是怎樣的人,難道他真的不清楚?

可是他那點不明就里的偏見,到底從哪里冒出來的?

明明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慕容紫看出他起伏不定的心緒,事實上這小大人近來對著自己都是那樣糾結,她都隨他了。

「不知鬼醫有沒有一種能夠控制女人生男生女的藥,等到以後日子安穩了,我想生個女兒,女兒多貼心。」

轉過頭,她向懷琰靠近了些,眼楮笑得彎彎的,盡是柔色,道,「要是兒子,學得楚蕭離一身的吊兒郎當,成日不把我氣死才怪!」

一笑,素顏,盡是美好。

冷不防,懷琰毫無準備的渾然一震,心狂跳。

要命了,忽然覺得慕容紫好漂亮。

不對不對,一定是他今天眼神兒有問題!

為了不讓這絲情緒太容易被看穿,他轉移注意,移眸看著旁邊的那簇生得翠綠的竹子,問,「你真的不走了?」

慕容紫還笑,故意逗他,「是的 ,我不走了,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留下來陪我嘛。」

「我才不陪你!」

「誰準你留下來的?」

兩個聲音一齊響起,懷琰到底還是蹦了起來,眨眼離慕容紫三米遠的距離。

心跳得更厲害了,這慕容家的妖女,竟然迷惑他!

楚蕭離站在他們身後,把先前的對話听去小半,只那一點點夠他頭疼許久,甜蜜許久。

女兒必須要生,可她人在這里,他回京城,何時才生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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