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靠的山,當然要找最大的那一座

作者 ︰ 蘇若鳶

雪宮規模龐大,統是由巨石堆砌而成,里面構造錯綜,以東南西北中分為五大殿,五殿又有無數宮院。愨鵡曉

中殿和南殿完全深入雪山之中,而中殿連接其他四殿,多是用來舉行盛大國宴,還有皇帝與朝臣臨時議政的地方。

南殿為帝寢所在,雖是五殿中規模最小的,卻最為精致。

其他皇族居于東殿,北殿則分給前來祭祀時候的宗親大臣們安置,西殿住的是所有的宮人們。

因著雪宮依附北嶺雪山建造,加上聖宗皇帝當年征戰天下神乎其技的傳說,規矩反倒比京城皇宮中要嚴謹 。

說來也巧,慕容紫自南殿出來,正好遇上關紅翎沖動之下從北殿跑到東殿的潞宮外,要求求見雲晞公主的一幕。

亥時三刻了,潞宮外兩盞宮燈昏昏黃黃,根本起不了多大用處,反而為宮外平添幾分森冷之氣。

五位常年守在雪宮的宮娥一字排開,將關紅翎阻攔得仔細鵂。

居中而立的那位姑姑看上去有些年紀,少說四十是有了的。

這樣的姑姑最不好對付,油鹽不進,加之雪宮不似皇宮,這兒宮婢兀自揣著矜貴,哪怕是宮妃,若不受寵,都得受著她們的臉色。

因此,這些人根本不懼你是哪個大臣家的女兒,你有事求見,還得看她心情,央其幫忙。

「姑姑,求你替我通傳一聲,我乃關氏紅翎,國舅之女,雲晞公主是我的表姐,我有要緊事一定要見她!!」

關紅翎在外面苦苦的求著,全然不得半點傳言中的飛揚跋扈。

她知道這求見于理不合,可她等不到了。

腦子里的沖動無形中化作固執的堅持,或許是她覺著楚雲陽能夠給她一個答案,或許……

她也說不清楚!

總之得見了人才知道!

潞宮的管事姑姑臉容上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兩手交疊在身前,微微昂著下巴冷道,「關小姐回了吧,公主已經安寢了,小姐這般大吵大鬧,傳出去成何體統?老奴奉勸一句,正因小姐是國舅之女,更要管顧著自個兒的身份。」

姑姑身旁的宮婢也道,「實不相瞞,公主特別交代過,今日誰來也不見,尤其關小姐你。」

關紅翎沒想到的一窒。

雲陽殿下不願意見她?為什麼?!!!

剛張了口,管事姑姑卻不由分說的吩咐兩旁的人,「夜了,送關小姐回北殿。」

關紅翎聞言更顯急躁,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上前的宮人們的距離,看情形是想硬闖了。

關鍵之時,忽得一人從旁鑽出來,不由分說的挽住她的手臂,動作相當親密。

宮人們和關紅翎都是錯愕。

慕容紫挽著關紅翎,抬起臉對站在石階上那位管事姑姑笑道,「北殿離此處深遠,我正巧也要過去,就由我為諸位姑姑們代勞,送關小姐吧。」

說這話時她心里亦是納悶,自己求的就是不被人惦記上,怎麼會想到多管閑事呢?

見她一身女官裝扮,臉貌生疏,當前的宮娥直頭直路的問,「你是哪個?」

「我乃尚寢局女官司設慕容紫,太傅慕容淵之女,宰相慕容徵之妹。」

慕容紫笑呵呵的報完了家門,那問話的宮娥顯然愣住,登時就失了主意。

且說她們公主今夜得皇上賜婚,將來進了慕容家的門,還得管眼前這位喚一聲‘小姑’,怎麼偏生是她來了呢?

見人不語,慕容紫道,「那我就先與關小姐走了。」

說罷沖幾位頷了頷首,硬是把還在雲里霧中的關紅翎往遠處拉去。

這廂兩個人剛走沒影,被宮娥們擋住的潞宮門里面,穿著一身雪緞寢袍的楚雲晞從後面折了出來。

望著東殿的方向,她素顏如玉的臉上只有怪覺,「這兩個何時變得那麼要好了?」

……

遠離潞宮,出了東殿,來到用以過渡的一處僻靜的小花園,慕容紫和關紅翎才停下腳步。

說這是個小花園,實則花草樹木早已成了死物,能望見的被兩指後的冰層完全包裹,在月夜下散發著詭異幽藍的暗光。

兩個女子置身在此,四下靜悄悄的,說不出的慎人。

到了這里,關紅翎也冷靜得差不多了,她一把甩開慕容紫的手,眼色不善的嗔去,「多管閑事!」

慕容紫訕訕然,「確實有點兒。」

連她都不知方才抱的是什麼想法,就更別指望跟前這位大小姐對自己道個謝了。

閑事管完,天色已暗,得,回去歇了吧,明兒個還要早起!

她也懶得多做招呼,免得再遭白眼,扭了身便走。

身後,關紅翎又叫住她,「慢著。」

「怎樣?」慕容紫頓步,回首沒好氣的望過去。

她不是不記仇的。

受人恩惠還給臉色,關紅翎自知理虧,猶豫半響,才開口問道,「明兒個祭祀,你去麼?」

「去啊,怎的可能不去。」說起這個,慕容紫真是心酸淚都往肚子里流。

她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是笨人,到了這楚氏深宮里,竟誰都算計不過。

關紅翎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樣,不問也曉得這人先前是從南殿出來的,去同小殿下說故事?此事在來路上早都傳開了。

唉,好歹也是世家嫡女,淪落到如斯地步……

想到此,不禁生出幾許同病相憐之情。

「這幾日出行小心些,莫要撿著人少的地方去,人多的時候更要留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她雖不知道父親和姑母在自己離開之後又說了什麼,但無非就是那些個。

沒見到慕容紫的時候還沒那麼多想法,見了她,關紅翎登時有了意識,眼前這人兒活得當真驚險萬分吶!

慕容紫一听,有了幾分提防和猜測,「關小姐是在告訴我,有人會對我不利麼?」

「誰說有人會對你不利了?!」

沒見到楚雲陽,已經讓關紅翎無比煩躁,關家和慕容家是什麼立場?

她哪里能把話說得太過直白。

「我是看你初來乍到,頭回跟隨聖駕參與祭祀,與你提個醒罷了,皇家的事沒個準的,你可明白了?」

慕容紫點頭,表情不似之前看上去的呆,感激的笑了笑,「不管怎麼樣,多謝關小姐好意。」

關紅翎眸光復雜的看著她,像是在揣測猜度什麼,片刻也笑了,「我只是不習慣欠了誰的人情,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往後的路還長得很,我們是敵是友可真說不清楚。」

先她沒有多想,讓慕容紫小心為上,已經表示有人會對其不利。

再而又否定自己說的話,自打嘴巴之余,只要慕容紫放聰明些,也听明白有人對她不利,也必然是關家!

罷了。

此時關紅翎根本不在意,更不怕會下一刻發生多大的巨變風波。

想她小半生都在盲目努力,到頭來發現傻到這個地步,空歡喜一場也罷,連夢都是痴夢!

她有何好懼的?

退一步想,慕容紫想獨善其身,必定要在宮里給自己找個後山,不說別的,就為日子好過些也得那麼做。

姑母和父親心里放不下的太多,太貪心,往往顧著大局疏漏了關鍵。

關紅翎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皇上對慕容紫沒有半分情,關紅翎能把腦袋砍下來!

這天下誰最大?身在深宮,有幾分聰明的人都會往最厲害的那人身後站,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唬的人膽子小的人!

今日關紅翎賣了人情給慕容紫,也就等同于送了人情給楚蕭離,這對她無害,她也真正當為自己的往後考慮諸多了。

而慕容紫呢,早察覺她今日有些不對,說話大有刻意的肆無忌憚,誠心想放縱自個兒還是怎麼的?和在蘇城時候裝傻充愣比起來,這反映不像假裝。

她說那句‘往後是敵是友說不清楚’,指的應當是開春選秀了。

三夫人之位,除卻小東西的生母,關紅翎定能佔一席。

依著慕容紫的世家身份,不做女官,最後一個位置肯定非她莫屬,關紅翎定想到了此點,故才會如此說。

可也只有慕容紫自己清楚,早在蘇城的時候她已得了封貴妃的密旨,中間只隔著個皇貴妃就能直逼中宮之位了。

所以三夫人的最後一位是誰,當真可以期待一下。

後妃之路並非她之所求,這會兒就讓關紅翎把自己當假想敵,實在不是個好苗頭,不如早些打消她的顧慮。

一通思索後,慕容紫溫聲細語的好言道,「那倒未必。在蘇城的時候關小姐曾經助過我,這份恩情我始終銘記于心,宮闈深深,關小姐也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我只是六局女官,但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不是嗎?」

關紅翎挑了挑眉,露出受用的表情,不客氣道,「蘇城那件事始末到底怎樣,你我心知肚明,不過你真想當作恩情記在心里,我是沒得所謂的,只要你記得,將來我問你討要的時候你曉得還就好,當然我不會太過分就是了。」

慕容紫端端正正的沖她莞爾,表示接受了。

「再者還有。」關紅翎半點不含糊,都是在爾虞我詐中長大的,就算真傻也傻不到哪里去,「不管你是假裝也好,真心也罷,我從沒覺著你在二十五就能走出皇宮,你若不走,那時是個什麼身份還真不好說,我也確實不想與你為敵。」

她定然不是在咒誰不能如願以償,實話向來都不好听。

身份擺在這里,她們兩人是最有可能成為母儀天下的女人,至高無上的尊榮,事關身後家道興衰,即便非自身本意,總會有人把你往那個位置推。

誰敢說不是呢?

關紅翎知道慕容紫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意思,故而她也給自己留下半步余地,「只到了那時,我希望你明白,我入宮亦非真心所願,那時我們想要的東西也必然不會相同。」

慕容紫淡然,「關小姐的意思,我知了。」

……

兩人在小花園沒有說太久的話,關紅翎一走,慕容紫沒有立刻動,而是自若的轉身往四下的暗處看,便是抱著試試的想法道,「溟影大人可在?」

話將落音,一道暗影穿梭而出,眨眼就直渺渺的立在她跟前。

慕容紫微有一嚇,心道竟然真的在啊……

忍著心里頭那絲無語,她道,「時才我與關小姐的說話,不知大人可有听見?」

溟影面無表情,「你想我轉告皇上?」

她點頭,同時反問,「難道大人不會說麼?

溟影那是惜字如金的典範,聞言沒吭氣,古井無波的眸子沉著心思,淡薄的目光罩在慕容紫身上。

旁人覺得他高深莫測,實則他私下里存著的也不過是和常人一樣的疑惑罷了。

怎麼可能不說?

跟著慕容紫,為的就是將她的動向巨細稟告給皇上听,還……要確保霍雪臣不能與她說上話。

想到此溟影也是有些委屈的,當真大材小用,寶劍當作豬肉刀……

但好歹做了那麼多天的暗衛,總算听到些有用的。

關紅翎和慕容紫的對話他不僅听得一清二楚,兩個女子間真正說的是何內容,更甚關紅翎想借慕容紫向皇上傳遞的暗訊,他統統洞悉。

眼下看來,關家被雲晞公主一事牽動頗大,關太後更忍不住要出手了。

如此正好。

默了片刻,他對著面前愁苦的人道,「此事我會稟明皇上,你且放心。」

她會試著喊他出來的意思,不就是為了要皇上做個靠山麼。

算她心里通透,曉得有事情只管找最大的那個出面。

有了溟影這句保證,慕容紫心寬了不少,客套的對他低首,「有勞大人。」

……

次日,雪山祭祀。

卯時的光景,天還漆黑混沌成一片。

借著稀薄的暗光,只能望見頭頂的蒼穹陰雲密布,層層疊疊的積壓在北嶺雪山之巔,看起來仿佛即便天亮了,這日也必定是陰霾黯然的天氣。

文武百官跟隨武德皇帝自山下出發,順著狹窄而陡峭的冰階向半山腰的祭台攀爬。

半山上還修得一座宮殿,待到祭祀罷了,第一次前來祭拜的新帝需入殿內完成繁復的洗禮。

聞那里面常年有宮娥守著,許多年前還曾有位廢後被楚皇送到這里來守宮。

試想常年孤身一人在雪殿之中,每日每夜只有冰雪和寒風做伴,實在可怖可悲。

慕容紫從沒到上面看過,不敢輕易想象那座充滿神秘的宮殿。

只這冰階難以攀爬,今日還算得一個風平浪靜,若遇上暴雪的天氣,單單一陣風都能要去許多人的命。

長得宛如沒有盡頭的冰階攀附在雪山山體的邊緣,每級少說有半米高,只能容一人勉強通過。

若非早在三個月前就有工匠在冰階邊加固諸多與人扶握的鐵鏈和木柱,那些平日養尊處優的大臣根本寸步難行。

即便如此,才過去一個時辰,武將們要稍好一些,文臣就越發的落後,有的干脆手腳都一並用上了。

場面是驚心動魄中,又顯得幾分滑稽。

順著前往祭台的路,每隔半里就有一方容人稍作休息的闊台,闊台上燃著熊熊烈焰用以照明。

這些篝火早在昨夜三更時就被點亮,早先出了雪宮,站在山腳向雪山上看去,滿目都是點點火光,蜿蜒的攀附在山壁之上,何其壯觀。

在冬月的天爬雪山本就是件消耗體力的事情,往年也曾有听說哪個大臣爬到了一半,不小心失足摔得粉身碎骨的事。

當中凶險可想而知。

因此到了今年,體貼人心的武德皇帝又先下了口諭,只道花甲之年的老臣可免去此禮,隨太後在雪宮祭祖大殿祭拜就好。

慕容紫身為女官,又是重臣之女,只能跟在隊伍的末尾往上爬。

行在她的前後的不是宮婢太監,就是押後的禁衛軍。

禁衛軍們還好了,偶時還會攙扶你一把,大家都在宮里當差,是皇庭的奴,這般時候尤為顯得相互關照,冰天雪地的寒冷里,這總算是種安慰。

意想不到的事情,往往在最平靜的時刻發生。

慕容紫將將得一位禁衛軍扶著爬上一級略高的冰階,冷不防頭頂傳來聲尖利的驚叫,接著一物沉沉墜下,夾雜著一些碎小的冰塊,幾乎是從她的身上擦落往下,驚得她險些也跟著掉下去!

就在那剎,慕容紫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人,切實的說是個穿著四品朝服的文官,胸腔都被羽箭射穿了,在掉下來的時候還撞破了腦袋,血涂了滿臉,嘴也大大的張開,形容可怖得無法形容。

***動和混亂霎時響起,蕩開……

隊伍的最前方,貌似是個太監在撕心裂肺的喊,「護駕!!!快護駕!!有刺客!!!皇上受傷啦——」

刺客?!

皇上受傷了?!

當下膽子小的宮人們害怕得輕聲低呼起來,前後環顧,根本進退不是,想躲都沒處躲藏!

只听著頭頂上方拼殺聲越發肆意,不時還有人啊,亂箭啊……仿佛什麼都在往下掉,不小心被砸到都要落下個傷。

再後而不知又是哪個在喊‘下面的小心’!!不喊還好,下面的人一听,全是慌了神,紛紛抬首向上想要看個究竟。

天還黑著,借著插在山壁里燃燒的火把根本望不遠。

這般時候誰也顧不上誰,慕容紫本想刺客的目標在上面,她們在下面反而安全。

哪想挨著自己最近的那小太監忽然怕到極致的哼哭了出來,直嚷道‘這下跑不了了’。

她抬頭看去,就見一行黑衣人極快的從上掠下,手里的彎刀泛著肅殺的光,所經之處,毫不留情的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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