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皇上上萬歲

作者 ︰ 蘇若鳶

不管慕容紫還記不記得兒時說過的話,楚雲陽她是嫁不成了。愨鵡曉

女子與女子怎可能成親?

她嫁不成也沒關系,慕容家總與雲陽殿下有說不完道不盡的關聯。

入夜後,在雪宮最大的聖殿里,盛大的酒宴正是盡歡時,楚蕭離忽然走下了高高的白玉石階,親自到殿門外迎進一位尊貴的女子。

他說,這是多年前父皇失散在外的骨血,是雲陽皇兄的同胞親妹——楚雲晞 。

他還說,如今滄海拾遺,寶珠還朝,當君臣共歡。

慕容家勞苦功高,為大楚立下汗馬功勞,特將雲晞公主賜婚宰相慕容徵,擇良日完婚。

滿朝文武重臣,不乏曾經跟隨過前太子為楚國鞠躬盡瘁的,明眼人一眼就望出楚雲晞就是楚雲陽鵂!

相貌和聲音可以有所改變,可是那身量,那氣度,那眼角眉梢間散發出來的風範,根本是從翩翩男子換做了女兒身。

楚雲陽是女的,他竟然是女的,還被皇上賜婚給了慕容徵!!!

一片嘩然,一片震驚。

百官們都懵了,更甚傻了……

他們胸懷宏圖大志,滿腔的熱情都奉獻給大楚天下,楚氏皇族卻出了一位女扮男裝的太子!

是先帝騙了他們?是楚雲陽和慕容太傅耍了他們?

那麼一直被他們忌憚在心,認為名不正言不順,嗜殺父兄才登上皇位的楚蕭離,他才是對的?

由始至終坐在角落里的慕容紫看得盡興。

慕容家尚了公主,老父親卻無地自容,看他的反映,應當不曉得楚雲陽的身份,如今大夢初醒,他才是被重創得最厲害的人。

而在深宮半個月未踏出寢殿的太後關氏,還沒來得及出招,就被殺得措手不及。

她以為,暫且順著楚蕭離的心思,至少能換得少許綢繆的時間,那也只是她以為罷了。

終歸是一場好戲。

……

夜深了,雪宮的帝王寢殿中。

慕容紫像昨夜那樣,坐在龍榻邊的絨毯上,娓娓的與孖興繼續說西游記的故事。

正講到悟空被困五行山,小東西激動得坐了起來,捏緊了小拳頭道,「如來為何這樣厲害?!悟空真的出不去了麼??」

畢竟有眾仙被他一只猴兒打得人仰馬翻在先,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關他四十九日,卻給他練出一雙火眼金楮。

何以如來一現身,連手掌心都翻不過去?

這只猴子也忒倒霉了!

慕容紫將孖興按回去躺好,為他拉上被褥,耐心道,「一山還有一山高,孫悟空雖會七十二變,卻是怎樣都斗不過凌駕在萬物蒼生之上的佛祖。」

孖興是小孩子,好奇心旺盛,「那沒人能斗得過如來?」

「如來等同于天,沒人能夠與天斗。」

她剛說完,不遠處得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反駁道,「荒謬,如來是世人編造出來的,若他就是天,這蒼生算什麼?萬物算什麼?他揮手憑空變出來供自己消遣的幻境?」

楚蕭離是皇帝,身為當權者,他可以寬容佛家的存在,卻絕不能容忍宗教至高無上,超過皇權。

故而他當然要反駁了。

這便是宗教和皇權的矛盾之處,皇權能夠利用百姓對宗教的崇拜來擺布人心,但不能被信仰逾越。

也是听了他的不滿之後,慕容紫霎時反映過來,自己無意中說了個掉腦袋的故事。

而且照著她的故事說,這世間是盤古開天闢地造出來的,人是女媧用泥巴捏出來的,和如來貌似也沒太大的關系。

孖興興致勃勃的追問,「如來是天的話,我能不能看見他啊?」

慕容紫背脊骨一涼,直覺身後有道目光幽幽投來。

她回首看去,隔著半透明的屏風,依稀可見寢殿一端,楚蕭離懶洋洋的靠躺在長榻上,一手捧著卷軸,一手支著腦袋,半眯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瞅著她,倒是想听听她接下來會怎麼編。

「殿下當然可以看見。」鎮定的回首,溫和的看著孖興,她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只瓢蟲,一片雲朵,那都是如來,他無處不在,他是殿下,也存在于殿下的身體里,故而才強大,只是在奴婢的故事中,他被描述成型,悟空雖厲害,但大鬧天宮是他不對,善惡終有報,因果本循環,如來便是這樣的存在。」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楚蕭離咀嚼著她的話,淡笑,「看不出你還有些慧根。」

慕容紫也謙虛的笑了,「皇上不會把奴婢送去哪個寺廟做尼姑吧?」

他不會殺她,這點毋庸置疑,不過花樣百出的折磨她就沒個準了。

楚蕭離心情很好的和她打趣,「只要你不把朕的皇兒說得去做了和尚,朕應當不會那麼殘忍。」

「我為什麼要去做和尚,做和尚不能吃肉啊……」孖興听得似懂非懂,蹙起他小小的眉毛抗議,老氣橫秋的嘆,「小紫姑姑,你說得太深奧,本殿下委實听不太懂。」

但他察覺了父皇的刁難,于是很激靈的把話鋒一變,轉問道,「既然如來無處不在,不也等同于沒有嗎?」

慕容紫如釋重負,「殿下真聰明!」

得到贊揚,小東西美滋滋的越發來了精神,「那天上最大的應當還是管著整個天庭的玉帝,就同父皇一樣,對不對?」

慕容紫謹慎的想了想,覺得不沖突,便道,「應當是的吧。」

可是難題立刻被孖興扔拋出來,他從床上爬起來,探頭小心翼翼的看了遠處的楚蕭離一眼,然後小聲問,「那若是父皇死了怎麼辦?他到天上去,也要給玉帝管?」

雖然他自覺講得很小聲,只有旁人曉得根本不頂用。

就連站在靠殿門那邊的宋桓都听見了,這會兒他正低聲咳得撕心裂肺,努力而又笨拙的想要掩飾誰大不敬的說話。

慕容司設啊,你同殿下說的什麼故事……

慕容紫是不敢再回頭看楚蕭離是個什麼臉色了,只好硬著頭皮同孖興道,「皇上怎麼會……死呢,皇上是要萬歲的。」

孖興信以為真的點頭,「原來我父皇那麼厲害。」

一聲清傲的冷哼響在這殿中,涼到了極致,涼到人的骨子里。

慕容紫為自己捏了好一把冷汗,她琢磨,就算楚蕭離死了,能不能上天做神仙還是回事,再者說了,他去哪里,不把哪里弄得天翻地覆。

去哪里不都一樣?

……

同一時,太後關氏所居的宮殿里,燈火黯然,氣氛異常凝肅緊迫。

自宮里發生那件事之後,關怡便以微恙為由,未再踏出仁壽殿半步。

一則是為息事寧人,二則,也是心中還抱有未曾想通的疑惑。

今夜楚蕭離這一舉已然算不得什麼了,早就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而眼下,如何扳回一城才是關鍵。

關濯听她說完事情始末和顧慮,沉吟了一番才道,「太後娘娘是拿不準皇上是在維護慕容紫,還是在拉攏慕容家?」

「哀家正是這個意思。」

關怡凝眉頷首,眉間布滿愁雲。

或許那兩者皆有之……

「皇帝心機太深,細細想來,當日那個前來報訊的探子十分可疑,皇帝知道,哀家若听到雲晞死訊後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後而哀家也確實以此大做文章,派人把太子在宮中的消息散了出去,原打算利用慕容淵暫且牽制他,誰知反被將了一軍。」

這次是她棋差一招,遭了楚蕭離的算計。

那日在錦湖,她為著今後紅翎入宮著想,一心想拖死慕容紫!

楚蕭離深諳難測的態度,慕容淵的搖擺圓滑,她真真的瞧在眼里。

北狄確實要防,他們內里的爭斗卻也停不下來。

她實在參不透,到底皇帝對慕容紫可否有情?

所以後來,關怡沒再做任何事。

這次祭祀,慕容紫也是跟著來了的,听說昨夜還去了東華殿,不管緣由為何,是越發的有苗頭了,畢竟紙包不住火。

此女的身份不尋常,慕容淵不稀罕,關怡卻想借來用上一用。

轉而,她問候在身旁沉默不言的人,「翎兒,此事你如何看?」

關紅翎還未從楚雲陽真正的身份中回過神來,聞言眼皮子跳躍了幾下,看著父親和姑母,笑得慘淡,「紅翎不知,紅翎只曉得此番祭祀回京之後就要準備入宮了,父親和姑母不是一直希望紅翎能成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麼?」

雲陽殿下竟然是女兒身!!

恐怕今夜最為震驚的人非她關紅翎莫屬了吧?

楚蕭離下旨賜婚後,酒宴照舊,獨她僵滯得不知所以。

當慕容徵帶著那位雲晞公主自她身旁行過,那一剎,四目相接,關紅翎從她眼中望到了所有!!

同情,憐惜,釋然,放下……

她認命了,她心甘情願的將天下拱手與楚蕭離,任人利用。

關紅翎的一切天翻地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從前所做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更好的成為關家的棋子嗎?

見她如此恍惚,關怡身為姑母,在帝王家歷經幾十年,多少能體會她此時的心情。

倘若當年她們能有別的選擇,也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

關怡道,「雲陽乃為女子,此番……說來話長。蕭妃入宮便佔了獨寵,先帝足足三年沒有寵幸其他妃嬪,哀家膝下無兒無女,只好買通傾澤宮的廚子,在她膳食中做了些許手腳,讓她無法受孕。」

那三年對于後宮其他的女人而言,簡直如活在人間煉獄!

關怡是不能為皇族延續血脈的皇後,為了保住後位,不得不用盡手段。

對那些,她從來不覺著有辱身份。

「蕭憶芝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到貴妃之位是她上輩子的造化,她在宮里獨佔皇寵,卻三年不得受孕,再蠢也覺出端倪了。」

說起和自己斗了大半生的女人,關怡的語氣里有怨恨,卻沒有輕視。

「她是個精明人,她知道只要先帝的心在她身上,就算把一年中的幾夜分出去給其他妃嬪也不得緊要,于是她勸先帝雨露均佔,呵……哀家總算把握住這個渺小的機會,讓寧兒有了身孕,可蕭憶芝的所為,也讓哀家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灰暗的眼珠被回憶佔據,說起從前,到底她們誰贏了呢?

關紅翎問,「小姑姑生的是女兒,她就是雲陽殿下,對嗎?」

關怡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恍惚,「哀家本就做了兩個準備,秘密從我關家氏族中挑選了一個男嬰當作替換,哪知先帝听聞寧兒生下皇子的消息後,連看都未曾來看一眼,只派人送來立太子的聖旨,你小姑姑是個軟善的性子,舍不得把親生女兒交給哀家,抱在手中一刻都不曾放下,她知道,若那孩兒落在哀家手里,必然只有死路一條……」

驀地微頓,她似察覺了自己的狠毒,遂神色無力的軟了下來,「或許,都是天意罷。」

玄徵帝知道關怡想要什麼,他給了,而他只要和蕭憶芝長長久久。

之後,賢妃關寧以太子身體欠佳為由,帶著僅才半歲的孩兒前往安都離宮,一住就是十余年!

話說到此,關濯也不再對女兒諸多隱瞞,「到了安都,你小姑姑的疑心越發嚴重,時常擔憂我與太後會加害雲陽,處處行事小心,因此……」

「因此父親與姑母即便想把真鳳換成假龍,也無從下手。」

猜到他們內心真正的想法,關紅翎冷冷笑了笑,「我記得少小時在安都見到的雲陽殿下頗為俊秀斯文,即便著著男裝,還是會流露出女子之相,可到了玄徵十五年,殿下入京時,已是完完全全的男子,這又是如何的說法?」

關濯不諱,簡言道,「民間有易容奇術。」

關紅翎眸光微閃,幾分不可置信,「原來是易容……」

可是——這還不對!

雲陽殿為太子,在安都十幾年,先帝不聞不問,委實蹊蹺。

當年小姑姑離京之後,沒得兩年宮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剛誕下皇子的蕭貴妃忽然被先帝下旨,將她和小皇子送到邊境最貧瘠的封地上。

才將滿月的皇子賜名楚蕭離,‘楚’是先帝,‘蕭’是蕭憶芝,這分明是在昭告天下的斷情絕義!

不用說,一定是姑母的手段。

只關紅翎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蕭貴妃已離開皇宮,為何先帝沒有把小姑母和雲陽殿下接回京城,畢竟殿下是太子,是未來楚國的國君,如何都要重視對待的。

心思再一轉,她渾身打了個冷顫,似乎察覺了更加深詭的陰謀!

「父親,姑母……」關紅翎睜大了眼眸,帶著受傷的神情顫栗道,「先皇的惡疾、是你們——」

「紅翎!!」關濯瞬間變色,幾乎失態的斷了她的話語。

一向持重的他竟難得露出緊迫之色,不禁從椅子上騰起,更心中有鬼的四下看了看,以確保無人听到他們的說話。

見他過激的反映,關紅翎把原本的猜測變作肯定。

關怡顯得格外平靜,甚至連眼皮都未眨半下,「不用太驚訝,這就是皇族,適者生存,只要能保住關氏一脈生生不息,哀家任何事都做得出來。」

關濯也道,「眼下最緊要的是商量對策,如今雲陽任由皇上利用,慕容淵那老匹夫態度不明,倘若連他都被皇上拉攏……」

講到這里他變得憂心忡忡起來,略作思緒,他對女兒叮囑,「你入宮之後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後位是個燙手山芋,輕易坐不得。」

說時,實則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我憑何要受你們擺布?」

努力抑制內心的激蕩起伏,此時的關紅翎混亂極了,她的家人只會利用她,她敬重憧憬的人卻和她一樣,由始至終都是權利的棋子!

「什麼為關家……都是你們的借口!你們怕的是當年挑撥先帝和蕭貴妃的事被皇上追究,怕先帝身患惡疾的真相被揭穿,怕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和榮華富貴,我才不要做你們的犧牲品!!」

沖動的吼罷,她扭頭就向外跑了出去。

「讓她去吧,她不會對哪個亂說的。」

揚聲制止想追出去的弟弟,關怡氣定神閑,「最多是去找雲陽問個清楚,如此正好探探口風。」

關濯猶豫著收回身形,回眸看了看空落落的椅子,卻是沒心思再坐回去。

緩了一會兒,他仍不得放松,連連嘆氣,攤著兩手對關怡道,「就算探了口風又能如何?都是慕容家的人了,玄成乃如假包換的慕容徵,是楚蕭離的心月復!」

「那又怎樣?」不以為然的挑起一抹算計的笑,關怡從旁拿起茶盞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留有余溫的香茶,緩聲輕松的說,「慕容家盤根錯節,心不齊,你以為兒子歸順了那小子,慕容淵就會依從?」

關濯略有恍悟,「太後的意思是……」

「你可別忘了,這些年是誰千方百計的派死士和暗衛要置楚蕭離于死地,又是誰借先帝惡疾纏身為由,引那小子只身犯險,差點死在北狄。」

慕容淵在暗中做了多少加害武德皇帝的事,他就有多怕!

就算楚蕭離沒有殺他的心,他卻已無法保證自己還能活多久。

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用盡一切手段攬權。

可是君君臣臣,臣的權利不可能永遠比君大,除非自個兒坐上那寶座,抑或者——另立新帝!

這是魚死網破的死局,關濯心領神會。

他們不需要竭盡所能的拉攏慕容淵,只要給慕容淵一個足夠造反,與楚蕭離勢不兩立的理由。

想到此,關濯腦海中浮出個人來,他拱手對長姐一拜,「臣,知道要如何做了。」

關怡面露狠厲,嘴角上翹出借刀殺人的痛快,「知道了就盡快去辦吧,此事不易拖久。」

神態一凜,她有了細紋的臉上又泛出幾許淺慮。

「那蕭憶芝雖毀了半邊臉貌,如今半死不活,可听聞開春就要入京了,她一來,哀家也只能與她同處一室,把仁安宮分與她住,這個女人不簡單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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