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風流 11魔由心生

作者 ︰ 老碧

()趙宗治一顆心莫名跟著一顫,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不由自主掠了出去,借力使力的踩著樹枝三步五步飛奔上樹,一把拉住慕君頡的手。

小孩先前暖熱的手被風吹的冰冷,一點兒熱氣都沒有,趙宗治眉頭又皺起來,說︰「過來,把那只手也給我,我帶你下去。」

慕君頡另一只手緊抓著樹干,怯怯的咬著嘴唇︰「……我不敢……」

趙宗治覺得自己活一輩子的耐心也沒有面對慕君頡的片刻來的多。趙宗治盡量緩和語氣道︰「有我在這,不會讓你掉下去。」

「真的嗎?」慕君頡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看著趙宗治,有些猶豫的小聲問︰「那下去的時候,你一定抓緊我好不好?」

「好。」

「那下去了之後,你陪我去寺廟燒香好不好?」

「……好。」

小惡魔听了,滿意的差點把尾巴露出來,卻還撲稜著根本不存在的天使翅膀委委屈屈的做戲︰「木頭,你要是不想陪我去的話,就不用勉強了,我不想你為難……要是去寺院的時候迷路了,我就自己模索著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這棵樹我也能自己下去的,不用你帶我下去了,」慕君頡邊說邊試圖扶著樹干慢慢站起來,「就算被摔死我也不會怨你的……」

話還沒說完,樹枝又被風吹的抖了抖,慕君頡腳下一滑,差點沒從樹上直接倒栽過去,幸虧趙宗治眼疾手快,一把給拉住了。

趙宗治曾經歷大風大浪都面不改色,方才卻被嚇的心髒一停。待心跳恢復正常,趙宗治狠聲罵了自己一句︰賤。

都已經快被碾成了碎渣,卻緊張起了那個碾子,自己這不是賤是什麼。

可他趙宗治的字典里向來只有冷和狠,什麼時候竟開始犯賤了?他的人格個性不容忍,身份地位不允許,看著眼前的罪魁禍首,趙宗治的臉色難看的要命︰「你活夠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死的?要死也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別讓我看著鬧心。」

慕君頡被罵的一愣,扁扁嘴更委屈了。趙宗治也不知是上輩子欠他的還是怎麼回事,平日里殺個人都不眨眼,卻就是沒法對慕君頡委屈的模樣無動于衷。趙宗治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心頭的煩躁,道︰「下去的時候我會抓好你,下去之後也會陪你去寺廟。快把那只手給我。」

慕君頡听了,立馬把手遞給趙宗治,乖乖的任由趙宗治把他扶起來,然後環上趙宗治的肩。小孩的身子很輕,趙宗治摟住慕君頡的腰,輕輕巧巧的就靠著一層層樹枝借力使力的回到地面上。

目的既已順利達成,慕君頡也懶得演戲了,一回到地面便笑眯眯的拉著趙宗治說:「木頭,我們出發吧!」

趙宗治奇跡般地沒有推開慕君頡,甚至忽然覺得這樣與他相處感覺很好,最起碼比自己以前的任何一種生活方式感覺都好。

兩人私自牽了馬出莊,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寺院山門下。都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一個人就算再聰明,也必然會有一樣東西不通。慕君頡雖然精靈古怪,但是認路的能力一塌糊涂。也幸虧趙宗治的方向感不錯,不然就算再來一個時辰,兩人也到不了。

正值小年,去燒香許願的人非常多,一路行人如織。寺院依山而建,青瓦黃牆,層層疊疊,佛殿建築很精美,每一層都建成方方正正又大開大合的院落格局,中間的正殿供奉主要佛像,兩邊偏殿則是稍次要的佛像。

寺門前是長長的台階,若是登高俯瞰,群峰拱挹,會顯得十分壯觀。慕君頡似乎對寺院內部很熟,進了寺便一反迷路的常態,咚咚咚的跑上台階,駕輕就熟的左拐右拐奔向大殿。寺內的廊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前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小孩在人群中跑著跑著就不見了。趙宗治倒也不急,大步穿過人群,走進大殿。

殿內依然人頭攢動,趙宗治環視一周,只見人來人往香煙繚繞,根本不見慕君頡的影子。趙宗治冷眼看著那些求神拜佛的人,只覺得無聊的緊。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自己無能,求神有什麼用?

趙宗治徑直穿過大殿和院落,看到前面又是一段長長的台階,拾階而上,人聲越來越稀微。又走了不知多久,四處看不到一個人影,穿過一條小徑,卻有又一個佛殿。佛殿里靜謐的听不到任何喧囂和雜音,只有木魚聲咚咚輕響,讓人感覺心似乎也要隨著這一聲聲的木魚寧靜下來。

趙宗治的心卻隨著這聲聲木魚而愈加煩躁。走進殿去,只見殿內四大天王鎮坐兩側,栩栩如生。四尊巨大的佛像,或怒視,或威嚴,或煞氣逼人,或莊重肅穆,四周有八寶瓔珞,蓮燈灼灼。交疊的光影使整個殿堂更顯深邃,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和震懾力。

若是普通人,可能看了只會心生敬畏,可是趙宗治卻覺得煩躁更甚。趙宗治天生狂妄,不懼鬼神,何況他自小受的教育便是擋我者死,為人處世向來都是遇神殺神,見佛殺佛。再一看佛堂中間,是彌勒佛端坐在蓮花台上,拈花微笑,與虎視眈眈的四大天王成鮮明對比。由此得見,在這世上,不論神佛之界抑或人畜之道,均心態有別,所謂魔由心生,上天入地,都不過是一念之間。

趙宗治只身一人站在殿堂的正中間,對著四周圍這四尊巨大的天王佛像和一尊彌勒,心里反而有種戾氣騰升,甚至隨著那聲聲木魚越來越大,就快要按捺不住,直到最後,連身上那把慕君頡為他打的劍也跟著錚錚作響,幾乎要破閘而出。

趙宗治臉色難看的強壓著一身戾氣和滿心煩躁大步穿過大殿,下一刻,卻不自覺的愣在原地停了下來。

大殿後的佛堂四壁清淨,空室之內,壁龕上只擺有一排長明燈,明明滅滅,光影搖曳,慕君頡就側對著趙宗治靜靜站著,雙手合十,正向其中一盞燈閉眼默念。少年側臉的弧度美麗精致的就像上天精心雕琢的一般,睫毛從這個角度看也顯得更長,像蝴蝶的翅膀。光線從雕花窗中射進來,在慕君頡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邊,整個人恬靜美好的像一幅畫,場景美如幻境。

四周一片靜謐,趙宗治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慕君頡,身上的戾氣和煩躁莫名間一點點的全部消散了,心底竟涌上了從未有過的寧靜。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時光緩緩流動的聲音,和閉著眼安靜禱告的漂亮少年。

所謂魔由心生。上天入地,果然不過是一念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慕君頡終于禱念完畢,睜開眼來,然後轉過身道︰「慧淨大師,謝謝你了。」

趙宗治這才注意到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手持木魚,脖戴佛珠,一臉慈眉善目、風道仙骨,衣著杏黃色海清衣,顯然是院內方丈或長老。

「不過區區小事,不必客氣。」慧淨笑著說︰「當年我與你外公是故交,連令堂小時候的模樣都見過,何況這本就是貧僧分內之事。」慧淨與此同時注意到立在門口的趙宗治,道︰「這位施主……」

「木頭!」慕君頡扭頭看到趙宗治,笑眯眯的跑到趙宗治旁邊拉著他的手說,「慧淨大師,這是我師弟。」

趙宗治听見師弟二字,嘴角抽了抽,卻沒說話。

「阿彌陀佛。」慧淨雙手合十,問道,「敢問這位施主貴姓?」

趙宗治倒是听說過慧淨的名號,是當朝有名的高僧,便答了聲︰「趙。」

趙乃國姓,慧淨看了看趙宗治,微皺起眉,語氣認真的道︰「趙施主面相顯貴,出身顯赫,乃人中龍鳳,絕非尋常之人。但戾氣過甚,且對情字一事執念太深。若能平和心境,凡事切勿強求,則一生富貴,長命百歲,安穩無憂。」

「哦?」趙宗治面無表情的挑眉道,「我現在連喜歡的人都沒有,你怎知我會對情字一事執念太深?何況若想要什麼,理當不擇手段的去奮力爭取,為何說凡事切勿強求?不求的話,一輩子都得不到,就算不是我的,我也定要強行爭到手。」趙宗治根本不信這些面相之說,繼續反問︰「若是我將來好容易遇到了喜歡的人,你讓我眼睜睜的放她走不成?」

「想而不得,是不求;若求而還不得,便是妄求了。」慧淨的語氣依舊認真,「感情之事不能勉強,否則只會傷人傷己。貧僧言盡于此,望趙施主好自為之。」

趙宗治皺皺眉,根本沒把慧淨的話放在心上。慕君頡也看出趙宗治的不耐,又同慧淨講了些話,便笑著起身告辭︰「慧淨大師,時候不早了,我就不叨擾了,下次有空再來拜訪您。」

「恩。」慧淨也笑著點點頭,就在慕君頡快走出門外的時候,卻忽然喊道,「君頡,你可還記得我去年年初時,跟你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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