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風流 10魔怔

作者 ︰ 老碧

()一頓飯下來,慕君頡被逼著吃了好幾團青菜,憋悶的不行。小孩睡了一天又吃飽了飯,倒是精神十足,吃完飯就想往外跑。外面的細雨雖然停了,但是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慕君頡站在院子里的梅樹下看著墨藍的天,神情略有些失望。微側過頭,余光掃到身後走來的蘇瑯琛,眼楮一亮,就像夜晚的露水般,暗地里漾著光,然後猛地轉身,抄起一根直長的梅枝折斷當劍,迎風揮出,又快又準的直取蘇瑯琛咽喉。

樹枝還未到,凌厲的劍氣已震碎了北風!

蘇瑯琛腳步一溜,隨即後退四尺,堪堪躲過。樹上的梅花因樹枝的折斷而紛紛抖落,慕君頡從飄飛的花瓣中起身一躍,凌空倒翻,一根樹枝化作幾重光影,向蘇瑯琛當頭灑了下來。

蘇瑯琛周遭都在劍氣的籠罩之下,無論哪個方向都無處可避。蘇瑯琛立在原地不動,舉掌相迎,樹枝在距蘇瑯琛只有一厘米地方被他用內力一截截的盡數斷裂,一塊塊掉在地上。

「沒意思,」慕君頡扔掉手中的斷枝,撅起嘴,「一點也不好玩。」

蘇瑯琛走上前幫慕君頡拿掉頭發上的梅花瓣,寵溺的笑道︰「不錯,武功又進步了。」

「可還是比你差。」慕君頡嘴撅的更高,「比趙宗治也差。」

「我比你大將近八歲之多,又自幼便勤練至今,若是還武功不濟,我也不用混了。何況以你的年紀,武功已經很強了,連一向眼高于頂的大長老都說你是難得的習武天才。」蘇瑯琛這話倒是實話,沒有絲毫的安慰或夸大的成分。然後又笑著道,「再說以你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懶散態度,還能有這樣厲害的武功,該值得慶幸才對。」

慕君頡一听更不樂意了,一掌揮來,「你取笑我!」

蘇瑯琛側身一轉,巧妙的化解了慕君頡的掌法,還順勢握住慕君頡的手,一把將小孩整個身子都拉到自己懷里,輕聲哄︰「等過了年,初春三月就要在華山開始武林大會,要選新的武林盟主,我帶你去看看熱鬧好不好?」

慕君頡從出生就跟著父親參加過武林大會,到後來都多的記不清有多少回了,對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用各種光明或卑鄙的手段爭權奪勢沒有興趣。慕君頡看著梅花樹,眼前慢慢浮現出了父親和林獻之的樣子來,緩緩道︰「瑯琛,我忽然想再回一次汴京。」

月下,小孩的睫毛上晶瑩透亮,似乎凝著露霜。蘇瑯琛覺得有點奇怪︰「慕慕,你不是洛陽人嗎,什麼時候去過的汴京?」

慕君頡比蘇瑯琛更覺得奇怪,心道當年自己不就是在汴京救了蘇瑯琛的命嗎?可隨即又想到當年他給蘇瑯琛的玉佩至今還被蘇瑯琛好好的戴在脖子上,而蘇瑯琛給他的玉佩早就被他給了別人,怕蘇瑯琛生氣,就沒再說話。

蘇瑯琛摟著慕君頡坐在長廊邊,手慢慢的撫著慕君頡的頭發,柔柔細細的感覺,就像慕君頡本人一樣惹人喜歡,連心也跟著一起柔軟起來。蘇瑯琛把下巴靠在小孩細柔的頭發里,獨自一人微微笑。

慕君頡坐在蘇瑯琛懷里悠閑的晃著腿,晃著晃著就有點無聊,便伸出手指在蘇瑯琛胸口上畫烏龜。畫了一個又一個,正玩的不亦樂乎,卻冷不丁被蘇瑯琛將手抓住,「慕慕,你在畫什麼」

慕君頡想自己畫的亂七八糟,而且又隔了那麼厚的衣服,蘇瑯琛肯定不知道他畫的是什麼,于是一臉認真︰「瑯琛,我畫的是你。」

「哦。」蘇瑯琛不動聲色的淡淡問,「我就那麼像烏龜麼?」

「因為我只會畫烏龜啊,」慕君頡的謊話被當場拆穿,卻一點也不慌,依舊一本正經的認真說,「瑯琛,你放心吧,就算我把你畫成了烏龜,也是這世上最帥最酷的烏龜。」

蘇瑯琛的臉抽了抽,忍了忍最終沒說話。幸虧他老早就被慕君頡的精靈古怪以及坑蒙拐騙鍛煉出了一顆金剛心,就算被強烈打擊了也不會輕易碎。

時間靜靜流逝,有種安和與融洽的氣氛在這靜靜的夜緩緩蕩漾開來。夜漸漸深了,慕君頡怕冷的在蘇瑯琛懷里縮了縮,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

進了臘月,山莊里里外外都在忙活,整個山莊大抵也只有慕君頡和趙宗治兩個閑人了。慕君頡本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主,何況昨天睡了一天哪兒也沒去成,快憋壞了,吃完早飯便又溜後山去找趙宗治。慕君頡跟在趙宗治身後,一聲迭著一聲︰「木頭,你陪我出莊去好不好……」

趙宗治不理他,自顧自走去空地練劍。才練了一招,旁邊便有一顆小腦袋瞅到了間隙冒出來,小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木頭,木頭,你陪我出莊去好不好……」

趙宗治皺起眉轉身放下劍,快步走去林子里練掌法。同樣是還沒練幾招,一顆小腦袋又在旁邊尋了間隙冒出來,軟軟糯糯的喊︰「木頭,木頭,你陪我出莊去好不好……」

趙宗治實在被纏的心煩,深吸一口氣,然後使出輕功起身一躍,騰空幾個縱跳,到樹上最高的枝椏上盤腿坐下,閉眼練習內功,打算讓自己進入不看不听也不想的無我境界。

閉了眼,看不到慕君頡的臉,也沒再听到慕君頡的喊聲,整個世界果然清淨了。

可閉上眼沒多會兒,趙宗治腦中竟莫名的慢慢浮現出慕君頡的臉來。小孩神采飛揚的笑著的樣子,裝委屈時傷心失落的樣子……

自己莫不是魔怔了不成?趙宗治搖搖頭,試圖甩掉腦海中莫名其妙涌現的影像。過了半天,腦中的影像還是一團亂,與此同時,趙宗治發現慕君頡的喊聲從自己閉眼練功起就沒有再響了。

應該是那小孩見纏上來也沒有用,所以終于消停了吧?或是那小孩輕功不夠好,躍不到那麼高?還是出了什麼事?趙宗治微皺起眉,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趙宗治身為皇親國戚又天生張狂自傲,還從沒體味過這種煩心的感覺,索性睜開了眼。一睜眼竟發現慕君頡不知何時也無聲無息的躍了上來,輕功好到連趙宗治都沒察覺。小孩一雙明亮的眼楮正看著他,漆黑的瞳孔明鏡般淺淺映出他的臉,讓人心頭一動。

慕君頡見趙宗治睜開了眼,便軟軟的又喊︰「木頭,木頭,你陪我出莊好不好……」

趙宗治終于面無表情的開口︰「你要出莊去哪?」

「去寺廟。」

「去寺廟干什麼?」

「燒香啊。」

「你還信佛?」

「不信。但是我娘信,小的時候,娘親每年臘月二十四都會帶我去上香。」

趙宗治的神色不自覺的緩和了一分,可惜在那張面癱臉上看不出來,「我娘親也信,也每年都會去寺院上香。」

「那你娘親一定很溫柔很善良對不對?」

「恩。」趙宗治在心里默默的加一句,而且還很軟弱。

他那位高權重的父親娶了那麼多妻妾生了那麼多兒子,母親卻連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就算背地里獨自傷心,當面卻仍對所有人笑臉相迎。趙宗治始終不明白,既然父親不愛那些妻妾,為什麼還要一個接一個的娶,如果是他,這一生就只找一個深愛的人,然後就兩個人相偎相依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感情這種事情理當寧缺勿濫,若是找不到自己愛的人,一個人獨自生活到老也沒什麼不好的。

「木頭,你娘親一定很疼愛你吧」

趙宗治點點頭,「恩。」

慕君頡笑了笑,說︰「我娘親也很疼我。」

趙宗治知道慕君頡是三年前到棲霞山莊的,但不知道慕君頡的身世和家人,便問︰「那你娘親現在…」

慕君頡笑眯眯的打斷他︰「你陪我去寺廟我就告訴你。」說完拉住趙宗治的手繼續問︰「木頭,陪我去好不好?」

小孩的手冰冰的,趙宗治微皺起眉,沒把慕君頡的手甩開。兩人坐在足足十幾米高的百年老樹的頂端,高處不勝寒,冷風吹的慕君頡打了個哆嗦。趙宗治的手很熱,慕君頡干脆把兩只爪子都埋在趙宗治的大手里,拿趙宗治的手當作暖爐來暖。

沒一會,慕君頡的手就被暖的差不多了,小貓似的滿意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好。趙宗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山莊上上下下都對你听之任之,你隨便找哪一個陪你去不行?」

「瑯琛下了禁令,不許我私自跑出去,他們沒有一個敢帶我出莊。我又是路痴,不太記得去雞鳴寺的路了……」慕君頡的語氣顯然委屈的不得了。

趙宗治听了,心里又有股說不出的煩躁,冷冷道︰「原來是實在找不到人了,這才想到我。」說完,起身甩開慕君頡的手,幾個利落的空翻,跳下了樹。

慕君頡忙喊︰「木頭,你要去哪?」

趙宗治根本懶得理他。

「……嗚嗚,木頭,你別走,我下不來了!」

趙宗治站在樹底,心道慕君頡八成又在騙人,他輕功那麼好,怎麼可能下不來。可小孩的聲音听起來惶恐又害怕,似乎快要哭出來了︰「……嗚嗚……木頭,我怕高……這里太高了,我下不來……」

帶著哭腔的聲音被大風吹的破碎而模糊,明知道慕君頡可能都是裝的,趙宗治還是听的心里一緊。趙宗治仰頭看過去,「你都能自己上去,怎麼可能下不來?」

「我當時只想著上去找你,沒顧得上管到底有多高,現在才發現這里竟然那麼高……嗚嗚嗚……我怕高,這里太高了,我不敢下來……」

慕君頡一張臉煞白,墨黑的頭發被吹散開來,慘白肌膚溶化在那一片墨色沼澤中,更映襯的臉色像雪一樣透明。寒冬的樹木已經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小孩眯著眼楮不敢往下看,單薄的小身體坐在近十米高的樹枝上,一只手緊緊抓著樹干,整個人被風吹的搖搖欲墜,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摔下來,讓人瞧著心驚。

「……木頭,我……」又是一陣大風,把慕君頡的聲音都吹散了,樹枝也被掀的大力一晃。樹上的小身體坐不穩的也隨之一晃,好像下一秒就從近十米的高空徑直甩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一下,第6章已經講過,趙昭風本名是趙宗治,因為字昭風才化名趙昭風。

趙宗治是濮王的第十七子,因為躲避皇儲糾紛,加上濮王和大長老有私交,所以化名趙昭風來棲霞山莊跟大長老習武。

此章開始趙昭風一律改稱回為趙宗治,希望親們看到趙宗治這個名字表說不認識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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