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身？
納蘭芊眼底閃過寒芒，她何時受過這等侮辱？
低垂著頭，眼角余光瞅見柳煙臉上的得意，隨即，將目光放在殷夫人身上，瞧見她眼底的狠毒，醞釀好情緒。
納蘭芊驀然抬頭慌張的看著走上來的嬤嬤，臉色一白，難以置信︰「娘親…連您也要折辱月兒麼？若知如此，不如死了的好…」
殷夫人看著‘殷璃月’縴若蒲柳的身子搖搖欲墜，心里恨不得揭了柳煙一層皮。
心里明白當真給女兒驗身，若傳出去，即使是清白之身，也會淪為燕京的笑柄。不禁捏著錦帕捂著眼楮哭喊著︰「我的兒啊，是有人想要逼死我們娘倆，你放心，證明了你的清白。將軍府容不下你，娘親帶你回舅舅家。」
柳煙听聞榮華錦的威脅，恨得咬牙切齒。冷哼道︰「我這可是為了將軍府，大小姐回府張羅著太子選妃事宜，倘若送進宮，新婚夜未見落紅，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這話說的誅心！
殷璃月清白姑娘家，被數落成失貞女子，仿若當真已經是個破鞋！
殷夫人忍無可忍，嚎叫一聲，面色猙獰的撲上去廝打柳煙。
「啊——」柳煙措手不及，硬是被殷夫人扯掉一撮青絲，袒露一半的胸口幾道滲出血珠的抓痕，可見殷夫人下了狠手。
柳煙出身貧寒，干農活長大，最後跟了殷弘，更是在軍營混過，性子極潑辣。當即月兌下繡花鞋，不甘示弱的揪著殷夫人的耳朵拿著鞋底‘啪啪’朝殷夫人臉上招呼。
「啊——作死的奴才，還不快將這賤人拖下去…打死…亂棍打死！」殷夫人養尊處優，哪抵得過柳煙的手勁，打的哇哇叫喚。
一旁的丫環奴才戰戰兢兢的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兩人，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兩人都是惹不起。
納蘭芊看著這出鬧劇，眼底有著興味，頗為解氣。
「不要打了，娘親…娘親不要打了，您說柳姨娘只不過是個賤妾，如此不知尊卑，打發賣了便是，何須您親自動手。」納蘭芊眼底滿是焦慮、擔憂，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連忙讓秋暮冬夜上去幫忙。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便是火上澆油。
柳煙眼底點燃兩簇火焰，專揀看不著又很痛的地方掐殷夫人，掐的殷夫人直跳腳，想要掙月兌卻被柳煙死死的鉗住。
「賤人，賤人，老爺回來了一定要把你賣了！」殷夫人瞧見秋暮冬夜走來，抬腳踹著柳煙的小月復，趁著她吃痛，立即抓著秋暮的手站定，氣喘吁吁的撫著胸口，痛的倒吸涼氣。
柳煙捂著絞痛的月復部，擰眉冷笑道︰「賣了我？別忘了我也是老爺在軍帳明媒正娶，拜過堂！」
殷夫人臉色微變，心里賭得慌。
而納蘭芊詫異的揚眉，未曾想到柳煙跋扈便是仗著殷弘的虧欠。眼底閃過精芒，抬眸打量著柳煙，見她痛彎了腰，臉上褪去了血絲，心中一動。
「啊——，血，柳姨娘見紅了，快，快去請大夫。」柳姨娘的丫鬟站在身後，瞥見她裙裾的鮮紅，大驚失色︰「姨娘…快把姨娘抬回落煙居。」
柳煙眼神復雜，雙手緊緊的掐著月復部，暗自用力，一臉痛色︰「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不下我的孩子也罷，為了自己的謀算，教唆老爺將芊兒送入火坑，落得尸骨無存，你做了那麼多惡毒的事，莫怪報應這麼快降在你頭上！」說罷，被丫鬟攙扶著離開。
尸骨無存？
納蘭芊眸光微閃，難道柳煙暗中去尋過她的尸首？
「呸，狐媚伎倆迷惑老爺的心神，才能讓她如此囂張！」殷夫人眼底的驚懼一閃而逝，對著柳煙的背影啐了口，隨即瞥到地上的點點血跡，蹙緊了眉頭︰「月兒，梳洗好去我院子一趟。」
納蘭芊望著殷夫人扭著發福的腰身遠去，隨著府中伺候她的丫鬟去了‘月影閣’梳洗。
芳華居
殷夫人收惙好，臉頰依舊有些微紅腫，神態沉穩端莊的啜著茶水，不緊不慢的看著端坐在左下方的納蘭芊︰「月兒，為娘左思右想，那賤人說話難听，不少奴才听了去，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怕是太子選妃去不成。」頓了頓，看著納蘭芊臉色‘刷’的白了，眼眶蘊含著點點水光，嘆息道︰「你這孩子，娘親又不是外人，這世上只有娘是真心為你著想。那些挨千刀的到底有沒有對你…」
納蘭芊攪著錦帕，委屈的說道︰「連娘親都不相信月兒了麼？」
殷夫人眼底驟然閃過喜色，和藹的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月兒，皇後娘娘很是喜歡你，經常念叨著，明日娘親帶你入宮。」
納蘭芊嗤笑，原來一切的疼愛皆是以她本身的價值定奪。
殷夫人對殷璃月疼愛不假，卻比不上權勢利益。
微微頷首，垂頭說道︰「娘親，柳姨娘見紅，若是月復中胎兒不保，爹爹知曉怕是會怪罪你。」
「哼，今天是我著了道，那下作的賤人怕是要拿孩子將我拉下馬。她當真是異想天開，還不明白只要你舅舅在一日，將軍夫人便一日是我的。何況，娘還有你和你大哥。」殷夫人臉上掩不住的得意，神采飛揚，心底不快消散。
一旁伺候的李嬤嬤不動聲色的拉了拉殷夫人的袖擺，遞了個眼神。
殷夫人垂眸，正色道︰「月兒，今日的事情極為凶險，你怕也是受了驚，李嬤嬤替你瞧瞧可有哪處傷著，明兒個見了皇後，向皇後娘娘討個恩典，找女醫檢查檢查。」
納蘭芊眼珠子一轉，便清楚殷夫人話里的意思，無非是不相信她是清白，等李嬤嬤確認無異後，再找宮中女醫瞧，讓皇後知道她是清白的！
唇畔掛著一抹譏誚，起身說道︰「娘親若不信，叫嬤嬤檢查便是。」說著，朝內室而去。
李嬤嬤緊隨著進去，叫納蘭芊月兌衣裳。
納蘭芊眸光一掃，李嬤嬤心下微驚，清冷的嗓音帶著不可忤逆的命令︰「嬤嬤，你替我月兌鞋寬衣。」
李嬤嬤略一猶豫，蹲子替納蘭芊拖鞋，手還未踫到腳，後腦勺一痛，渾濁的眼底一片茫然。片刻的功夫，適才恢復清明。
看著納蘭芊將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一時想不起之前怎麼了。
「嬤嬤，現下證明了我的清白，可以向母親回稟了麼？」納蘭芊看著怔愣的李嬤嬤，眼底閃過戾氣。她抬進長安王府那一夜的記憶是空白的，而那一夜後，長安王對她態度大變，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和長安王可有夫妻之實。
李嬤嬤心一沉，檢查的事她根本就不記得，可瞧見納蘭芊眼底的屈辱，亂了心神，可又開不了口再檢查一番。兩相權衡，便出去和殷夫人稟報。
納蘭芊出去瞧見殷夫人臉上堆滿了笑容，帶著‘殷璃月’的丫鬟轉身離開。踏出院落，遠遠的瞧見一襲藍衣錦袍的男子闊步而來，清雋的五官與她修飾過後的容顏十分相似，只是眉宇間凝著英氣，使五官稍顯冷硬，菱角更為分明。
「哥哥，你是唯一待芊兒好的人，不管什麼事情，芊兒都願意為你做。」
「哥哥，對不起，芊兒支撐不下去了…」
腦海里突兀的冒出這兩句話，納蘭芊腦袋隱隱作痛，知曉眼前之人便是所謂的‘哥哥’。不知道他讓前身做了什麼，也不知道前身逝世為什麼要‘對不起’？
難道她不是被殷夫人賣進去，而是因為前身帶著任務甘願進的長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