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小妖 赤子之心

作者 ︰ 施小莫

這個地方真的很美,花開得鮮艷,香氣彌漫,就像人間仙境一樣。♀

「叮咚,你來追我呀。」小藥笑著。

可畢竟叮咚多年不做鍛煉了,哪像小藥活蹦亂跳地像個小猴子,最終他沒跑多久便已經氣喘吁吁,臉色慘白。

小藥見他這個模樣,沒好氣的打了一下他的頭,笑道︰「真沒用,你這樣怎麼能行,要多做鍛煉啊,這樣身體才可以健康。你再試試來追我,追到我,我就把手上的花給你。」小藥指指手上剛采的花。

「好。」叮咚答應道。

小藥見叮咚又追來了,馬上就躲開了。可正當兩個小孩玩的開心,沒想到,一陣陰冷的邪風卻突然吹來。

一只手迅速將小藥攬在懷里,小藥還來不及看清來人的面目,就听見叮咚慘叫了一聲。小藥抬頭、掙扎,就看見殘月邪魅的笑容。

「放開我。」小藥一巴掌揮過去,卻被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抓住。

「小妖精真是大難不死呢!」

那是,她還這麼年輕,怎麼能死。可是他怎麼知道她有難,難道他是幕後主使?小藥想到這,更加生氣。「放開我。」小藥掙扎,可那只手卻抓的更緊了,她便怒道,「去死。」

「可惜死不了。」殘月呼出的熱氣在小藥的臉邊縈繞,這氣息讓小藥感到很熟悉,她的小臉不禁紅了。

「小妖精就這麼想我死嗎?」殘月的眼楮危險的眯起來。

像你這麼壞的人真的該死了,小藥心里想著,卻怎麼也沒說出口。掙扎的結果是她終于看清了叮咚的情況。

叮咚的全身都被一團黑氣包圍著,黑氣之中叮咚痛苦的跪在地上,死命的抓住自己心的部位,臉色極差,十分痛苦。而叮咚的面前則站著一位青衣人,青衣人身上帶著「五毒」,肩上的毒金蟾呱呱的叫著,吐出來的氣都是含有劇毒的,腰上纏著條劇毒無比的青蛇,還吐著信子,胸口的胸毛處還臥著一只巨大的黑蜘蛛,毒蜈蚣和毒蠍子在他身上亂爬。看到便令人覺得十分惡心!他將手上的毒氣運用的游刃有余,花朵一沾上毒氣便立即凋零。想必他就是毒王了。

「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花了。」殘月笑。

他會憐香惜玉……那麼母豬也會上樹了,小藥自然不信。而且殘月竟然把她拉到離叮咚那麼遠的地方。無奈雙手動彈不得,小藥瞪著大大的眼楮,大叫起來,「死殘月,放開我。」

這時,靈魂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陣劇痛襲來,殘月蹙眉,看來是他要來了。

「放開我。」小藥繼續掙扎,她哪里知道那個人竟然會突然放開了她。他松了手,她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真是說放就放啊,她都沒站穩呢,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守信了。一個字疼,兩個字好疼,三個字好疼啊!

小藥看著殘月從她眼皮底下消失了蹤影,真是恨他恨得牙癢癢。他這次竟然又平白地消失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不過小藥現在哪里還顧得著他,當然是救叮咚要緊。

雲層之上,柳洛辰再一次感受到心的劇痛,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現在這痛楚是越來越頻繁了。下面到底是誰?每次他好像都要抓住什麼了,它卻又偷偷溜走,到底會是什麼?柳洛辰蹙眉。

小藥沒考慮到毒氣的可怕,便莽撞地沖了過去,而這毒氣一旦沾上一點,就算是不死也會身中劇毒,苦不堪言的。但慶幸的是,小藥還未靠近那毒氣,一道強烈的劍氣便突然襲來,光芒四射,讓人睜不開眼楮。三人都被劍氣震開。熟悉的劍光,小藥知道這是師傅來了,想到這下叮咚有救了,小藥便甚是欣喜。

這道劍氣不強不弱,恰到好處。小藥和叮咚都還好,但毒王憑著多年積累的功力,飛身連退了好幾步才好不容易避開了這道劍氣。

劍氣將那些毒氣掃清,毒王大概也已經猜到是誰來了,知道不好硬拼,他正想逃,卻又見一道劍氣襲來,這次卻是更強的。

毒王想到自己曾經跟隨老魔君多年,好不容易才在魔界有了威望,才被封了個大王當當,掌管魔界的一處,現在又忍辱吞聲這麼久了,他怎麼可以死在這里,更何況新魔君命他若有難不可硬拼,想必新魔君是另有主意了,一口不甘之氣便暫且壓下。

小藥趁亂跑到叮咚身邊,卻發現他的臉色依舊很差、痛苦不堪。

劍氣消失之後,毒王也已經沒有了蹤影,他又逃走了。若現在有至真至善的眼淚,就可以困住毒王,消了他身上的毒氣,可是之前那顆眼淚已經用在了救闢邪城百姓上了,也讓毒王受了重創。當然若柳洛辰用他手中的輪回之劍也是可以殺了毒王的,但如今毒王受了傷,這段日子里,他應該不會再為禍人間了,柳洛辰想到這便稍稍松了口氣。

小藥欣喜,她終于又看見師傅了。他站在自己面前,高貴優雅,手上的輪回之劍散發美麗的光芒,猶如藍天的顏色。

叮咚努力睜開雙眼,這眼神卻是那麼不舍,仿佛是訣別前的告辭,因為他知道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毒王剛才在他身上種下了惡毒的種子,那是無盡的罪孽與黑暗。「小藥姐姐……」再見了,可是他好舍不得啊!藥姐姐,再見!萬年的等待終于等來了你,也算是值了。

突然,叮咚用盡自己的力氣推開了小藥,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站起來瘋狂的向前沖去,「我好想殺人……」竟是如此痛苦的聲音。

叮咚跑到柳洛辰面前,哀求道︰「殺了我……求你……」叮咚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漸漸不受自己的控制,殺人的**在不斷擴大。可他一點也不想殺人。

是魔氣入體,柳洛辰嘆了口氣,這樣下去,叮咚的心遲早會被魔氣侵染。若任由這種情景發生,叮咚的手上必然會罪孽深重,一個凡人而已,又何來功績可言,以後必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的。不如現在便了斷這一切。

柳洛辰將食中二指點在他的額頭上,手上突然光芒大盛。叮咚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解月兌的神色,仿佛是死亡降臨前的安逸。

師傅,不可以,你不要殺叮咚。他是好人,他不會殺人的,他……只是說說而已,不會的……師傅……一遍遍的重復,小藥不能讓叮咚死的,她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他的。小藥哭喊著,淚如雨下,「師傅……不要……」如果叮咚萬年的守候就換來這樣的結局,她怎麼能接受……而且還是她最敬愛的師傅親自動的手,她怎麼能接受……

大約一炷香的時辰,柳洛辰才施法完畢。♀叮咚悄無聲息的倒下,小藥接住他,這時她再也不要相信師傅了……小藥看到叮咚慘白如死去般的臉,垂首不去看柳洛辰,重重道︰「我恨你。」語氣十分平靜,看來是她下定了決心了。

「跟師傅回去。」柳洛辰隨手擦了下額上的汗,便上前拉住小藥的手,聲音中略有些怒意。

「我不會回去。」小藥甩開師傅的手。

這丫頭做事總是這麼決然。「回去。」柳洛辰的心里有一絲怒氣悄然升起,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不。」雖然她一直都是那麼喜歡師傅,可師傅卻連她的一個小小請求都不肯答應,叮咚那麼小,傻傻等著他的玄女姐姐萬年,醒來後發現玄女已經死了,現在連他的生命也要奪走。這對他公平嗎?奪走他的生命卻還是她那麼喜歡的師傅。不……她不會回去,答案如此清晰。

「罷了。」沒想到他們的師徒緣分竟會這麼短,最後還是連師傅都信不過了嗎?柳洛辰說完便甩袖離去。

柳洛辰走後沒多久,叮咚卻醒了。他干咳了幾聲,才道︰「你錯怪你師傅了。」聲音極其虛弱。

剛才的對話,其實叮咚都听到了,他好想自己可以早些醒來,可是那時他實在是太累了,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到現在才可以講出一句話,「你師傅剛才的施法是沒有帶任何殺意的。」那股仙氣進入體內,好像一股清泉涌進心間,叮咚的腦海里又看見了以前的那些人,所有甜蜜的回憶便都涌上了心頭。心仿佛被淨化了一樣,變的跟原來一樣了。

但他終究還是撒了個謊,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或許只想讓小藥姐姐開心些吧。柳洛辰剛出手時的確是想要殺他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法力突然變了。最終柳洛辰救了他並沒有殺他,這倒是事實啊。

小藥驚愕,師傅沒有殺叮咚,卻是自己誤會了師傅。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現在小藥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的心,細心如叮咚,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快去找你師傅吧。」叮咚奮力站起來,好像自己什麼事都沒有,淡然一笑。

小藥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楮。

叮咚又笑︰「我沒事的。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小藥沒有動。師傅還會原諒她嗎?她這麼走了,叮咚怎麼辦?

「放心吧。玄女姐姐曾經給我施過法,沒有食物和水,我一樣可以活下去,小藥姐姐,而且我已經不小了,我就和你就差了一歲,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能因為我,讓你和師傅鬧僵,這樣我會永遠都過意不去的。記得,早去早回,要來看我啊,我會在這里等你。」叮咚突然問,「有《時間簡史》嗎?」(有時間撿屎嗎)

在當時,《時間簡史》是一本關于珍惜時間的書,講述了時間的寶貴,一旦浪費了時間,便再也找不回之前的那段時光了,就好像錯過了一個人,那人便與自己無關。總之是一本有名的書呢。叮咚是告訴自己若錯過這一次怕是永遠也沒機會了麼。

小藥曾粗粗的翻過,「嗯。」自然是有的。

「我是有時間也不撿屎。」

小藥苦笑,「叮咚。」這時候,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小藥姐姐……」

「我現在要走了。」小藥道。

「好。」叮咚的話說完,小藥便起身離開了,他注視著小藥離去的背影,背影越來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

小藥這次是一點也沒有把握,這次是她錯了……她用最快的速度,終于到了洛辰宮所在的靈山之下,本來她是可以任意出入的,但這次她卻怎麼也進不去。山已經被師傅施了法,她這個小妖精是進不去的。看來師傅是真得生她的氣了。她也不求師傅能夠原諒自己了,只希望師傅不要生氣,能讓她繼續陪著他,不管讓她做什麼都好。是她錯了……

小藥跪下來,這一跪便是許多天。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不知過了多少天了……這日,雨水打到她的臉上,可她早已經失去了感覺,全身也都已經麻木。師傅,對不起……這是小藥心里唯一的念頭。

「師傅……」模糊中,小藥看見一人慢慢向她走來,帶著熟悉的氣息。

冰冷的手將小藥攬入懷中。「小妖精,不用再等了,你師傅是不會來見你的,更不會原諒你。」殘月這次竟然沒有笑,懷抱不像以前那樣冰冷,卻是溫暖的。

「不管……我還是會一直等,等到他不再生氣了……」小藥好想哭,如果師傅再也不原諒她了,那她該怎麼辦,如果師傅不原諒她,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她終于明白,從第一眼看見柳洛辰,她就喜歡上他了,什麼時候都想見到他,他好她便好。今生師徒,她就會盡徒兒的本分,可是這次她卻誤會了他。

分不清雨水還是淚水,小藥無力的倒在殘月的懷里,意識已經模糊,頭好暈。師傅……嘴里還是念著他,心里也還是想著他。

殘月發現小藥的額頭好燙,是發燒了。心里的某處被觸動,心口如絞的感覺,面具落下,落地便消失了,青衣漸漸褪去,變成了一身白衣,殘月也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一切的變化卻都是悄無聲息的。

他抱著小藥,往洛辰宮走去。

本來他是想親手了結叮咚的,這個凡人也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他動手可以讓叮咚在將來投個好胎,這個凡人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時代。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誰有這個本事,將這個凡人送到這里?擅自改了他人的命數,恐怕這人也已經遭到天譴了,但這個人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暫且不管那個人是出于什麼原因,柳洛辰最後還是決定叮咚應該繼續留在人間,怎麼來就怎麼去。

出乎柳洛辰意料之外的卻是這個凡人的心卻與他人不同,他的心是赤子之心,如一塊瑩玉,有一種清澈的魅力,當時叮咚的身體被魔氣侵染,心卻未被污染,但即使心能夠抵御這道魔氣,可凡人之軀又如何抵御魔氣侵襲,還沒將魔氣淨化,身軀便會被魔氣傷殘毀壞。所以他才決定救叮咚,只要心里沒有雜念,這股魔氣便可以被淨化。這只是時間問題。

到底會是誰把叮咚帶到這里,改了人間的命數?柳洛辰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白色人影,輕紗蒙面。「溫陽」耳畔突然出現了一句動听的聲音。是你嗎?柳洛辰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不禁發問。

小藥醒來的時候,師傅就在她身邊,柳洛辰扶起她,把她抱在懷里,便是一股熟悉的沁香入懷。小藥此刻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師傅……」小藥看著他,「你還生氣嗎?」她暈倒前的事都已經不記得了,當時都迷迷糊糊的,現在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醒來的時候,師傅就在身邊了。

「這有什麼好氣的?」柳洛辰端起藥,提起湯勺,吹了吹,涼了些才放到小藥嘴邊。

既然師傅都不生氣了,那就好。小藥心里甚是滿足。

「神尊大人……」鏡花突然出現在了門口,看見小藥醒了,有些不知所措,便不再說下去,只是看著柳洛辰不再說話。

「你先在大殿等本座。」柳洛辰吩咐了聲,鏡花就出去了。

鏡花在這,那水月姐姐呢,當時是水月姐姐將她推下懸崖的,到底水月姐姐想干嘛?水月和鏡花是同門師妹,鏡花應該知道水月在哪的吧,剛才鏡花的忸怩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小藥有好多不解之處。

「小藥,好好休息。」

「嗯。」小藥點頭。

柳洛辰給她安好被子,便出去了。

小藥思來想去,還是不想休息,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就下了床。來到大殿門口,她才發現師傅已經出門了,便乖乖地坐在水邊,看著水中的倒影。一直等到深夜,她終于看見一高挑的白色人影提著夜光燈回來了。小藥跑過去迎接,卻發現師傅身上帶著很濃的酒味。小藥不喜歡酒,可是好像師傅很喜歡。

柳洛辰看著小小的人兒笑嘻嘻的跑過來拉著自己的手,埋怨道︰「身體還沒好,這麼晚,在這做什麼?」

「睡不著。我出來見師傅不在,知道你出門了,所以就在這里等你。」

柳洛辰揉揉小藥的頭,「以後不必這樣。」這丫頭在人間的歷練也有了,應該離成仙之路不遠了。讓她成仙這才是正事。

「師傅,可是你不在,我一個人很無聊啊。」小藥低頭。

的確,他自己也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光顧著自己的事了,柳洛辰牽起她的小手,道︰「以後師傅會多陪你,手把手教你。」

小藥很高興,又想到一事,「師傅,我明天可不可以去趟人間?」想自己來洛辰宮已經很久了,因為生病又拖了好久,當初和叮咚約好的,不知道叮咚怎樣了,他不會還傻傻的等著她吧。若真是這樣,她的心里會過意不去的。

柳洛辰怎麼會不知道她想去人間做什麼,就道︰「早去早回。」

小藥听了這話更高興了。

第二天,小藥早早就到了和叮咚約定的地方,「叮咚……」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回應,小藥有些擔心,叮咚不會是出事了吧。

「小藥姐姐。」叮咚突然冒出來,嚇了小藥一跳。但見叮咚沒事,小藥也就放心了。

「給你件東西。」叮咚笑著從身後拿出自己編織的花環,將花環扣到小藥的頭上。叮咚看著小藥就只是笑。

原來剛才叮咚沒及時應小藥,是在編織這個花環呢。小藥很感動,她也從袖中拿出桂花糕,因為好多凡人都愛吃這個,所以她就早早趁熱買來了。

「叮咚,嘗嘗這個。」小藥看著叮咚吃的那麼開心,笑,「好吃吧。」

「嗯。」叮咚見糕還有很多,便問︰「小藥姐姐,你不吃嗎?」

小藥搖頭,「師傅說人間的東西吃太多了就會沾染上煙火氣,到時就成不了仙了。」

「小藥姐姐,你很想成仙嗎?」

小藥沉吟了半刻,道︰「嗯。成仙了才可以更好的和師傅站在一塊兒。叮咚,你能明白嗎?」

叮咚若有所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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