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鸞鳳約天火 第二十三章 蛇蠍美人

作者 ︰ 夜語心瀾

咸陽。相國府的西南角有座不大的僻靜小院,里面雖小,卻是異常精致。從府外引來的泉水潺潺流過,滿院的鳳尾竹隨風擺動,影影綽綽。

院中沒有僕役、婢女,只有一名掃地的白發啞奴。

一扇黑漆木門直通府外,只是常年上著大鎖。可是今日,那只鎖卻被打開了……

天明跟著楚南公顫巍巍的步子,進了門,入了屋,好奇的腦袋不時向四處張望。

「天明小朋友……」楚南公對著天明露齒一笑,嚇得天明一個趔趄。

天明拍拍胸口,「我說老頭……呃……」突然想起張良臨行前的囑咐,急忙正了正身,躬身施禮,「老前輩,請問您把我叫到這里,是不是有什麼禮物啊?這會說好,不要是什麼書什麼的,至少也弄只烤雞嘗嘗……」兩句話一說,原形畢露。

楚南公哈哈一笑,「不急不急。天明小朋友,上次我給你的禮物,不知你看的如何啊?」

「啊……呃……」天明一听,立刻抓耳撓腮,心道︰那卷什麼天書,別說看了,我連踫都沒踫過幾回!轉念又一想,不對!他明明已把書送給我了,怎麼又拐彎抹角把我帶到這個古怪地方,然後問起?三師公說這書很是珍貴,不是這老頭想賴賬,要把書拿回去吧!

想到此,天明急忙抱緊胸口,「東西你已經送給我了,不能賴皮!」

楚南公呵呵一笑,「送給你了自然就是你的。你放心,老頭子不會拿回來

天明這才吁了一口氣,「早說。對了,這里是什麼地方啊?」

楚南公手捻胡須,「大秦,相國府

「啊!」天明臉色大變,指著楚南公,「你……你你把我帶到這來是什麼意思?」

楚南公放下臉孔,「還不是你過于懶惰!天書手卷在你身上已有數月,竟然一字未看!老頭子只能勉為其難,來教你讀書

「呃……不是吧天明一听到讀書,立刻像熄了火的爐子,無聲無息。

楚南公放柔面孔,「你先跟我進來,老頭子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天明瞪大眼楮,立刻來了精神。

楚南公搬動牆角一處盆景,原先的牆壁上立時顯出一扇暗門。他招了招手,領著天明推門而入。待兩人進入,暗門緩緩合上。可就在要關閉的一剎那,一條白影閃了進來。

「你……你你……怎麼來了?」天明嚇了一跳,大叫起來。

楚南公卻似乎並不吃驚,「難得白鳳公子這麼有閑情逸致,造訪我老頭子的寒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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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樓的星光殿中雲中君與月神正執棋對弈,千瀧獨坐一旁在窗口,對著外面目色空茫。

雲中君微微撢了一眼千瀧,咧嘴笑道︰「數月來,月神大人為教導千瀧公主,可謂勞心勞力。不知千瀧公主對我陰陽法門掌握如何?何時才能破解八音寶盒之秘?」

月神微微一笑,「時機到了寶盒之秘自能破解,時機未到,縱然習得陰陽全部絕學也未必有用

雲中君干干一笑,「月神大人說的是

「倒是你的蜃樓……之事準備的如何?」

雲中君正色道︰「已準備就緒,只待發令。只是……」

「嗯?」月神挑眉。

「海市蜃樓本是光影幻境,東皇閣下不是不知,屆時如何向始皇陛下……」

「雲中君!」未待雲中君說完,月神已冷冷打斷,「你入陰陽也有近三十年,怎麼這點規矩都忘了?讓你做,你就做。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不該想的別想!」

雲中君一凜,「是。只是蜃樓中人員眾多,難免人多口雜……」

「蜃樓本是飄渺物,旦夕禍福一念中。你明白麼?」

雲中君還未回答,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在兩名傀儡的引領下,星魂緩緩走了進來。

月神抬眼,雲中君會意,立刻起身施禮告退。

星魂瞅了一眼案上的殘局,冷冷發笑,「月神大人好悠閑吶……」

月神輕拍幾案,盤中黑白棋子躍起,飛入各自盒中,微微笑道︰「星魂大人乃是我陰陽家百年不遇的奇才,自當能者多勞。大人隨始皇一路東巡,利用坤乾心鏡困住神之人偶,讓帝國叛逆伏誅于侍者千語劍下,真可謂勞苦功高

星魂冷「哼」一聲,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月神,「哪有月神大人厲害,決計于千里之外。只是我不明白,若風漩逆空真如傳說的那般厲害,坤乾心鏡又豈能困住人偶?」

月神抬頭,眼底笑意沉沉,「星魂大人雖然天賦極高,可惜在陰陽呆的時間還是少了些,許多卷宗典籍都不曾看過

星魂臉色一變,月神卻不以為意,繼續道︰「坤乾心鏡雖無法阻擋風漩逆空之術,卻足以讓人偶望而生畏,不敢穿越其設下的屏障

「哦?」

「因為這個人偶不比一般,她蒙伏羲上神以心頭之血喂養三百年,雖然無心,卻已有情

星魂瞳孔驟然收縮,「有情人偶?」

月神不理會星魂的驚愕,自顧說了下去,「而正因她有情,又會讀心,所以她才對坤乾心鏡懼怕萬分

「為何?」

「因為她在三千年前犯過一個錯誤,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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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公子本是出塵之人,不想兜兜轉轉還是落進惡俗之中楚南公眯著本就不多大的眼楮,笑意微沉,「此番前來,不知想問老朽什麼?」

白鳳冷冷相對,「只有兩件事。♀第一,當年公子定下的是怎樣一副天下之局。第二,我要知道上古卷軸中有關人偶的所有記載

「你想知道就要告訴你呀!」天明叉起腰,滿臉不服。

指尖羽符一閃,天明的發髻上已多了數根白色的羽毛,頓時讓他打了個激靈。

白鳳淡笑凝于唇角,「不想說的話,那就可以永遠都不要說了

楚南公呵呵一笑,「白鳳公子兩件事,一是為義,一是為情。先義後情,情義雙全,好的很,好的很吶!」

「廢話少說!」白鳳滿臉不屑。

「可惜……無論公子哪個問題,又豈是只言片語可以解釋清楚的?怕是老頭子說個三天三夜也難說清

「那就檢要緊的說!」

楚南公無奈搖頭,「天下如棋。當年若韓非不死,先前其游說已定的六國之盟就不會瓦解,六國之盟不瓦解趙國便不會慘敗在秦國鐵蹄之下,趙國不敗燕國不會有亡國之危,燕丹不會行刺秦之舉,而荊軻不刺秦那就不會引發嬴政的雷霆盛怒,一舉殲滅六國,迅速一統神州。這短短一句話,已有十年事!」

隨著楚南公的話,白鳳的臉色越變越白,蒼白若紙。「你是說,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為什麼?」

「為了天火!」楚南公面容難得嚴肅起來,「天火每三千年一度,不會提前一天,也不會推後一時。據古卷記載,此番天火來襲距現在尚有七載。想要阻止天火,只有集齊千瀧神石,並鑄萬斤銅柱排列河圖大陣,用上古符咒開啟,方可避過此劫。可惜當年千瀧神石散于七國,河圖大陣落在陰陽手中,更不要說鑄造萬斤銅柱!那不集七國之力,根本無法完成。可是這七國各存私心,根本無心這天下劫難,所以要救天下,只能迅速將其一統。你家公子雖智慧過人,但畢竟是個人,無有神來之筆,不能將污穢不堪的韓國瞬間變成能一統天下的強國。于是……」

「于是他一手設計了這秦滅六國的天下棋局!」白鳳牙根緊咬,音色微顫。

「當時只有秦國有實力能一統天下,只不過若無人推動,恐怕會慢上些許年。加上十二銅柱的鑄造需要時間,千瀧神石的獲取需要時間,上古符咒的開解需要時間,尋找可以承載河圖大陣反噬力量之人也需要時間……可是天火等不了,天下更等不了

白鳳雙目微紅,「他用他的死來開啟這一切,但他死了又怎能知曉這一切是否能按他的預想而行?」

「既是天下棋局,又怎會只有一顆棋子。有多少人,不知不覺已經陷在此局中,如燕丹,如嬴政,如……衛莊

「那……我是否也在局中?」

楚南公目色朦朧,「他對你……始終有所不同。在彭蠡之時,我已說過,你可以選擇遠離紛爭……」

「我知道了白鳳吸了口氣,斷然打斷了楚南公的話,「那……人偶呢?上古卷軸中說了什麼?」

楚南公嘆道︰「所謂古書史記,其實都是外人所寫,哪有當事人知曉的清楚。何況老頭子曾與青鸞姑娘說起過古卷之事,她雖沒說什麼,但從她的表情老頭子就可以猜到,這古卷的記載怕是有些出入。你既然這麼想知道她的事,何不親自去問?人偶其他不敢說,但撒謊一事是萬萬不會的

白鳳目光悠長,不知看向何處,頓了半響,扭頭就走。

「喂!你這人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連個謝都沒有!」天明跳腳喊道。

楚南公嘆息著拍拍天明的肩膀,「他……不需要與人道謝,相反,將來有一天,或許我們都要跟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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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地牢陰冷幽森,潮濕的牆壁上布滿霉斑,一陣陣腐爛的惡臭不時嗆入口鼻。過道上幽暗的油燈時明時暗,宛如鬼火。

高漸離斜倚在牆角,低低咳嗽,唇角發白,雙頰凹陷。本來素潔的白衣已被血跡、污跡染遍,披散的長發也略略有些凌亂,鎖骨被鐵釘貫穿,雙腿上更是血污一片,找不出半點完整之處。

「開飯!」石室外傳來一聲吆喝,隨後一只破舊的陶碗「 」地一聲從木欄外被放了進來,里面黑乎乎不知盛了些什麼。

高漸離悶咳了幾聲,以肘撐地,艱難地爬向木欄。

碗里的飯食散發著一股餿敗地酸氣,令人作嘔,但高漸離只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便用手抓起塞入自己的口中,也不咀嚼,生生吞了下去。

他——還不能死!

他答應過阿雪回去,回到她的身邊!

雖然出去的希望很是渺茫,但只要還有希望,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他也會堅持下去,決不放棄。

這——是他的誓言!

一束光亮,讓原本昏暗如夜的牢房頓時明亮起來。輕甲摩擦產生的「嚓嚓」聲在地牢里顯得那麼響亮。不大會功夫,木欄被軍士打開,一雙鹿皮勁靴站在了高漸離的眼前。

高漸離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吃著他的「飯」。

一名軍士諂媚地不知從何處弄來張木凳,皮靴的主人便在對面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他吃飯。

「大膽叛逆!見到湘君大人還不跪拜!」一名軍士上前,一腳揣在高漸離的肩上,可是高漸離卻動也沒動。那軍士大怒,抽出皮鞭就要麾下,不想湘君卻突然開口,聲音如同三九寒冬,「退下!」

那軍士嚇得立刻退在一邊。

湘君極有耐心的等他吃完飯,勾了勾手指,一名隨從立時抱來一方古琴。湘君旋手將其放于膝上,玉手輕撥,泠泠樂聲流出,似山水層層,又似雲雀在天,時而空靈寂遠,時而婉轉低回,令人心迷神往。

一曲作罷,湘君唇角上挑,「十余年不見,高先生听我這《薤露》比當年如何?看我這機關手可還靈活?」

高漸離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是女嫣?干將的主人……原不是你

「哈哈……」湘君揚聲大笑,目光冰冷如刀,「先生可還記得,當年平原君府上聚天下琴師比樂……」

「女嫣姑娘一首《薤露》技驚四座……」

「可最後還是被先生一曲《陽春》拔去頭籌湘君笑的媚如桃柳,說的卻是咬牙切齒,「如果那次我能贏了先生,或許我的佩劍就是莫邪了。可惜……真是可惜!世人怎能想到,趙國富甲,風流俊俏的李園公子就是陰陽家的湘君。名義上,他是楚國春申君的知交好友,攜著自家小妹去幫春申君穩定楚國大局。可實際上,他是我陰陽家的一根毒刺,將湘夫人引入楚國宮廷,把楚國攪個天翻地覆

高漸離有一絲恍然,淺淺低笑,「怪不得。楚國原本強大,為何會急速轉弱,宮廷內亂,朝堂動蕩,名噪一時,身為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也被屠戮滿門,原來這一切都有幕後黑手。不過是很可惜,想當年那李園公子也算是個風流人物,可惜最終也只落得滿門被斬的下場。正所謂,害人者,終被己害!」

「哈哈……」湘君再次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當年湘君李園在陰陽家也算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怎會失算到如此,讓自己滿門被屠?若是那樣,湘夫人不也早就沒在楚地了麼?那一切只是給你們、給天下演的一場好戲罷了!好讓陰陽家眾從楚國全身而退

「既是如此,姑娘又怎會成為湘君?」

湘君的笑意冷在嘴角,直直地看著高漸離,「那是因為……我殺了他

高漸離猛然抬頭,「你?你當年不是……」

「不錯!當年跟在湘君身邊的女嫣對他愛慕至深,可惜他只能看到強者,只要強者……而女嫣當年輸給了先生,便不是強者。既然不能愛,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恨。呵呵……恰好後來他被東皇閣下急招入秦去完成一件大事,命不太好,遇到個從修羅域里出來不怕死的主。那人竟然不避他的雲霓冰爆,拼個一死也將他釘在了棵古槐樹上湘君低笑出聲,「他竟叫我救他!救他?你說好不好笑?弄不清狀況的人死不足惜

「原來如此!」高漸離眼中銳光暴漲,「原來你那時就是陰陽家人!那在燕國……」

湘君看著高漸離笑微沉,「你已經猜到了。不錯,那是我的計謀,讓荊軻在眾人面前要去我的雙手,讓此事成為他與太子丹人生中難以抹去的污點!也讓刺秦之計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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