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城龍影 第一百一十四集 沉痛哀悼

作者 ︰ 百里蘭生

死者已矣,生者長痛。

這四周是一片墳場,死去的人長眠于此。此際,天空一片陰霾,牛毛細雨飄然逸下,仿如蒼天在悲鳴低泣,整個墳場籠罩在死氣沉沉的一張銀絲織成的大網中。這是一個面積很大的頗有名氣的墳場,稀稀落落的墓碑點綴其間,當中一個,豎著刻了幾個大字︰義妹藍暮雨之墓,落款人是黎小龍。墓碑正前方站著的人正是黎小龍,甄城蘭陪伴在他身旁。小龍此刻的心情就跟天氣一樣陰沉,他正垂首望著墓碑上「藍暮雨」幾個大字,默哀良久,漸漸閉上雙目,把眼淚流進了心里。

又過了一陣,小龍才緩緩睜開眼,對著暮雨的墓碑用極其憂傷的語調說︰「雨兒,你自小是孤兒,你也一直渴望有一個家,所以我決定追認你為義妹,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希望你一路走好,路上不會覺得孤單,或許我很快就會去陪你了……」

「小龍,你怎麼這樣說?」甄城蘭聞言,驚奇的望向小龍。

小龍神色不動,頭也不回地道︰「小蘭,有些事情我必須去面對,我要做我該做的事,即使是死,我也不會退縮

甄城蘭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想替你父親報仇,我支持你。不過,此事要從長計議,不能魯莽行事,不然後果只會適得其反。你比誰都清楚,你面對的仇人是多麼強大

「就算敵人是神,我也會把他挫敗,令他神形俱滅!」小龍咬牙啟齒的道,兩眼迸射出仇恨火花。

「你打算怎麼做?」甄城蘭試探著問。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總會有辦法的小龍有種成竹在胸的氣魄。

「在你想到辦法之前,你得格外小心,我想袁先生那些爪牙不會放過你的甄城蘭提醒小龍。

「多謝你提醒,所以你也不要跟著我了,離我越遠越好,我不想連累你小龍道。

「不行!」甄城蘭斷然拒絕︰「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怎麼可以離開你呢?你救過我的命,我很應該為你做些什麼

「是的,你該做的就是離開我,再簡單不過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小龍聞言道。

甄城蘭搖搖頭,堅決反對,她說︰「如果我不幫你,你在龍港恐怕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還拿什麼跟仇人斗?」

小龍默然,他很想反駁,但一時想不出該說些什麼,甄城蘭一語道破了他如斯落魄的現狀,他只能承認,但嘴里卻倔強地說︰「我自有辦法,你不必理會

「好,既然你不願意和我住一起,我也不勉強甄城蘭道,「不過,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幫你

小龍搖搖頭,道︰「錢我還是有的……」說到這,忽然有了個新想法,當即扭頭望向甄城蘭,鄭重的說︰「不過,如果你能為我提供人力,我倒是很感謝你!」

「人力?」甄城蘭訝然,「我不認識什麼人能幫你的,除了我

「不,我不是指你小龍忙道,「比如說,司馬軒,也就是你哥哥,他手下應該有不少人

「不要提他!」甄城蘭一听到司馬軒的名字,臉色驟變,嬌顏薄怒的說︰「我和他不熟

小龍顯得有些失望,動了動嘴唇道︰「也罷,是我太天真了,我怎麼會想到指望那個小兔崽子?」

正說間,二人都沒察覺身後正有人緩緩走了上來。此人一身黑色衣裝,撐著一把黑色雨傘,身形粗壯,一步一步地朝暮雨的墓碑走了上來。他走得很輕,卻神色凝重,猶如鬼魅般出現在小龍身旁。小龍很快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扭頭看去,原來是鐵山來了。他並不敢動吃驚,吃驚的是甄城蘭。

「你這個見利忘義的畜生,怎麼還敢出現?」甄城蘭見了鐵山,忍不住為小龍打抱不平,氣沖沖的走到鐵山身邊,叉腰怒罵。

鐵山一臉的木然,沒有說話。

「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甄城蘭忽然覺得不對勁,眉心微皺,轉而問道。

「是我告訴他的小龍代替鐵山回答了。

「你……你為什麼告訴他?」甄城蘭疑惑的望向小龍,「你還信任他嗎?」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來懺悔的鐵山木木的說道。

甄城蘭冷哼了一聲,盤起雙手,道︰「我倒想听听你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謊言來……」說罷背轉身,不再去看鐵山。

鐵山不理會甄城蘭,徑自走近暮雨的墳前,放落手中的雨傘,撲通跪倒在地,眼眶倏地變得濕潤,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過了一陣才听他用有些哽咽的聲音悲情道︰「雨兒,對不起,我讓你受委屈了,我不是人,我該死!」邊說著,一邊舉手掌了自己幾個響亮的耳光,接著便痛哭出聲,垂頭拜倒在暮雨墓前,接道︰「雨兒,那幾個耳光應該是你打我的,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歉,沒想到還沒到那一天,我們竟然已陰陽相隔……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又連連以頭錘地,磕得「踫踫」有聲。他不停的磕著頭,一面喃喃地說著「對不起」,直到把頭磕破了,還沒有停下。小龍見狀,便走到鐵山身邊,伸手將他扶起,正色問道︰「山,你老實回答我,暮雨上次被擄,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鐵山聞言,只瞥了小龍一眼,隨即又垂下頭,半晌才默默點了點頭。

小龍臉色微變,過了一會,忽然掄起拳頭,右拳飛星拋月,狠狠地捶在鐵山左邊臉頰上,怒道︰「這一拳是替暮雨打的!」

鐵山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苦笑幾聲,道︰「你打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怪你的,就當是向暮雨謝罪

小龍痛心疾首,輕輕搖頭,道︰「山,你真的變了,虧我還一直那麼信任你,你居然三番四次的欺騙我,還對雨兒做了那種苟且之事,你真太令我心痛了

鐵山聞言,當即精神一振,昂起頭來,正色道︰「我沒有!我沒對雨兒做任何猥褻之事,不過我的確欺騙了她,也欺騙了你。當時我很後悔,但為時已晚,我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有辦法?」小龍瞪著鐵山,怒氣未消,質問道︰「是不是有人用槍逼著你這麼做?」

鐵山沉默了,似是默認。事實和小龍說的差不多,雖然沒人用槍逼著他,卻是殊途同歸的。

「回答我!」小龍厲聲喝了一句。

「小龍,有些事情,我一直瞞著你,我不想跟你多解釋,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回頭就是死,不如硬著頭皮向前殺出一條血路,你不會懂的……」鐵山道。

「你到底瞞著我多少事情?」小龍越來越覺得鐵山深不可測,樣子雖然還是以前的鐵山,但在他看來已經完全是個陌路人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鐵山失魂落魄的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也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鐵山保證不會以你為敵,寧可被你殺死,也絕不做傷害你的事。我該說的都說了,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再見,我希望你不要那樣恨我……我走了,你多多保重……」說罷,俯身舉起地上的雨傘,淒然轉身,一步一步挪了開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就像一具行走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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