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末神話 第四章 屠佐呂氏

作者 ︰ 天然藍平清

晨鐘敲響,又一天的早市開啟了。я思路客я各種菜擔魚販、賣穿賣用之人聚集在朝歌最繁華的地道,爭相兜售。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忽地有一匹快馬經過,揚起陣陣塵土,踏翻了不少攤鋪,還撞傷了幾個無辜行人,張揚而去。百姓見著也不敢聲討,因為馬上騎士乃是禁軍,如此匆急怕是有什麼重要大事去向天子匯報。

這麼一鬧,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市頓時亂作一團。一位賣魚的大伯也不幸遭災,魚擔被掀翻鮮魚蹦落一地,好不容易收拾好卻發現少了兩尾鮮魚,剩下的也都被污泥染髒。

「唉。」

魚販嘆息一聲,見鬧市沒有恢復的樣子,便將魚擔挑上肩,打算換個僻靜點的地方再賣。

走了幾步,見前方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圍了個圈,中間土壘上站著個人在高談闊論。

「人方凶狠惡毒,屢屢犯我大商邊界,挑起戰端,擾我百姓。王君派遣左師長統兵征剿,只恨那夷人人多勢眾,我大商師衛雖英勇善戰,卻難盡全功。列位既是大商子民,理應為國分憂,集結j ng壯之士,前往支援,以為上報王君,下安黎庶。」

上面的人說的是眉飛s 舞,吐沫橫飛,下面的卻不甚為意,竊竊私語,大有不屑之情。

「怎麼回事?左師敗了嗎?」

「不會吧,左師長師仲可是我大商一等一的戰將呀。」

「王邑不是還有右師衛和中師衛嗎,前線兵力不濟怎麼不調他們去支援?」

「你懂什麼,那是大王用來防備西北方國,全部調走若是再有其他方國也反叛的話我大商可就危矣了。」

「都是那個崇侯,討好大王建造什麼瓊室玉門,竟然唬騙大王把族軍的奴隸都征調了,以至現在無兵可用。」

「噓,收聲。非議大王,還想不想活了?」

下面人談的興起,上面人听得仔細。

「怎麼,列位不願為大王分憂嗎?」

人群如鳥雀散去。他們哪舍得把自家的奴隸給別人用,何況還是送到戰場,指不定就死了沒了。

演講者討了個沒趣,也怏怏離開了。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魚販想到如今國事艱難,而自己空有一身才華抱負卻因為身份低賤無法得入朝堂,不禁發出一聲長嘆。

「大丈夫不為國家出力,何故在此長嘆!」

魚販正準備離開,卻听見背後傳來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回首望去,但見一人身形魁梧,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威風凜凜。

魚販見那人凶神惡煞,不似善類,恐惹上麻煩,便不去搭理,快步走開。

走過幾條街又穿過幾條巷,魚販來到一處較為僻遠的民區叫賣。這里有一位宋邑來的屠戶,這宋屠頗有些名聲,每r 都有不少人光顧。

「我說宋屠戶,你怎麼回事,看不起我們嗎?」一個態度極為張狂的大戶人家家僕模樣的人在宋家門前叫囂著。

「不是呀,這我真做不到,還請海涵。」

「什麼做不到,你是宰豬的,我給你錢你就得給我宰,大家說是不是呀。」

「錢我退給你,這豬我真宰不了。」

「嘿,一個宰豬的這般架子……」

家僕越加不饒人,宋屠死活就是不肯宰。兩下矛盾激烈,魚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上前勸說道︰

「我說宋屠戶,你這做買賣的還怕買主?給他宰就是了。」

「就是就是。」家僕見有人出頭,隨聲附和。

宋屠戶苦著臉說︰「你也知道,我們做買賣的哪有往外拒的道理,只是他提的要求,我實在是做不到呀。」

魚販也听過宋屠的名聲,挺和善的一人,並無什麼惡習,于是問家僕道︰「你究竟提了什麼要求?」

家僕說道︰「我家主人吩咐了,要切十斤j ng肉,不得見著半點肥的在里面,再要切十斤肥肉,不得見著半點j ng的在里面,還要十斤寸金軟骨,不得沾有一絲肉。」

周圍一圈不清楚前因的湊熱鬧群眾一听此語頓時嘩然,這種要求哪里能做得到,分明是在刁難人嘛。

魚販皺眉道︰「這種要求未免太過為難了吧。」

家僕囂張的說︰「那我不管,誰讓他宋屠名聲那麼大,號稱有屠龍之術。我家主人吩咐了,十斤j ng肉十斤肥肉十斤寸金軟骨,一絲一毫也不能少,否則小人也無法回去復命。」

「太過分了。」圍觀群眾紛紛強烈譴責。

宋屠戶嘆道︰「會屠龍之術的是我的助手呂尚,我哪有這等能耐。」

家僕道︰「那就讓那呂尚出來呀,我看他根本就是無才無能空有虛名之輩,怕得不敢出來了吧。」

「呂尚他……」

宋屠戶意y 分辨,卻听街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呂公回來了!呂公回來了!」街邊小兒鼓喊道。

身長九尺的呂尚闊步走來,鳳眼一瞪,頓時將那惡僕的囂張氣焰壓了下去。

「異人兄,尚回來了。」

「子牙,愚兄正有件難事要請你幫忙。」宋異人握著呂尚的手激動的說。

「兄且安心,尚已知曉,此處就交于尚吧。」呂尚方才正在外街賣飯,忽見鄰居前來告訴他有人刁難宋異人之事,收拾好鼎灶便急忙趕來。

「子牙當心,這人是上大夫飛廉的家僕。」宋異人囑咐道。

「沒事。」呂尚示意他且安心,轉至飛廉家僕面前,「是你要來買肉嗎?」

家僕起先被他那如巍巍小山一樣壯碩的體型嚇到了,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主人,不用害怕這個平民,提了提膽,繼續叫道︰「你就是號稱有屠龍之術的呂尚嗎,我告訴你,我家主人……」

「我知道。」呂尚沉聲道,「十斤j ng肉十斤肥肉和十斤寸金軟骨是吧,馬上切給你。」

家僕見呂尚如此自信,心不由得一沉︰「我可說清楚,呂尚,這十斤j ng肉十斤肥肉和十斤寸金軟骨不能多一兩也不能少一兩,而且不能沾有半點別的東西,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呂尚也不和他廢話,c o起屠刀,大吼一聲︰「看好了!」

一頭活豬押在案前,呂尚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少頃,刀落,活豬被完全肢解,十斤j ng肉十斤肥肉和十斤寸金軟骨都已切得仔仔細細,堆放好了。圍觀之人只覺得眼花繚亂,完全看不見呂尚c o刀的動作過程,才不過片刻功夫,這肉有如憑空出現般的切好了。

「神技呀。」魚販嘖嘖稱贊。

「你要的肉已經切好,自己拿去稱量吧。」

家僕也被呂尚的動作晃花了眼,此刻才如夢初醒,取過肉骨仔細檢查,發現斤兩絲毫不差,也沒有半點雜物混在其中。家僕知道自己遇上高人了,不敢再做刁難,丟下貨貝,拿著肉骨溜溜的走了。

呂尚贏來了圍觀群眾的一致贊賞,宋異人更是激動異常。

「子牙,多虧有你,不然兄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兄長說哪里話,此事乃因尚而起,你我情如手足,區區小事何足在意。」

事情以了,呂尚正y 回去休息,卻被一直在圍觀的魚販叫住了。

「公技藝絕倫,世所罕見,不知何以至此,祈望告之。」魚販也知道打听別人絕技的來歷是很失禮的事情,可是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不由自主的就問出了口。

「無他,唯手熟爾。」呂尚不以為意的笑道。

「手熟?這麼簡單?」魚販感到不可置信。

呂尚道︰「我持刀屠牛宰豬已有十九年,所宰的牲畜少說也有幾千頭了,對他們身體的構造、每一處的位置都了如指掌,所以我屠宰會在最合適的地方下手,很容易的就解開了,省去不必要的力氣,也不會造成意外的傷害。」

魚販听後,若有所悟,對呂尚之才心悅誠服,又談論了些其他事情。呂尚也覺得這個賣魚的頗有才華,兩人在一起談天說地,研究學問,引為知己。

一番高談闊論後,魚販不解的問道︰「以弟愚見,公之才干,世上無有匹者,理應為天下宰,安在此處事一牛乎?」

呂尚沉默些許,朗聲道︰「一牛不宰,何以宰天下?」

魚販恍然,多年的心結頓開,當下恭恭敬敬的執了一禮︰「先生高才,膠鬲受教了。」

膠鬲不知,呂尚只是在說些漂亮的場面話,他的心中更為苦澀。他十五歲尋師訪友,游學四方,學成經世治國之術,常思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可卻因出生貧微,說遍各路諸侯卻無一人肯用他。如今他已蹉跎七十有二,終是一事無成,只能靠宰牛賣飯來聊以糊口。

望向屋外天際,明明是萬里晴空,可在呂尚的眼中卻是霧靄重重。

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撥開雲霧見明r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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