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之殺死那個魚唇的嘰蘿 第九十六章 魔禍下

作者 ︰ 衣帶雪

阿阮在一片混沌中醒來,四肢的麻木稍緩,耳邊便嘈雜起來。

「……看看我們這犀利的輸出,大招過了掙扎個啥您老人家八級傷殘就圓寂了吧。」

「好噠成功推倒~揍暈了捆扎好順風快遞,扔進桃園仙居圖里,哎哎不能殺我還等著模定國呢麼麼噠~」

「艾瑪殺不了居然還是個毒哥有鳳凰蠱啊!鳳凰蠱啊尼瑪!」

阿阮︰……

阿阮覺得大葉子的聲音永遠魔性地讓人不由得為之一醒。

一瞧唯一的女乃媽醒了,一幫嗷嗷待哺的殘血輸出紛紛一臉期待地圍過來。

「仙女妹妹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阿阮現下可有不舒服?」

「阮妹妹沒有事真的太好了,你醫術超群能不能看看我師父怎麼了?」

一幫人亂糟糟一團,聞人師父程廷鈞的狀況有點不樂觀,重要器官已經是完全靠蠱蟲支撐了,不過也好在葉璣羅沒真的弄死瞳,這些蠱蟲不至于一瞬間失去主人狂暴而使程廷鈞暴斃。

聞人安置好師父,回頭一見葉璣羅不知何時走出殿外,凝望遠處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最後仿佛很困倦地按了按眉心。

是……累壞了?

到底是她一直奔波,心力交瘁了吧。

「葉前輩……抱歉,我們一時亂了方寸,前輩的朋友還在等待救援吧,我們即可啟程?」

葉璣羅一愣,隨即點頭道︰「哦對,她還在待救,這人你們認識的,那個與初七一道的女殺手,算是我世上為數不多的交心之友,她叫唐鴆心,在流月城臥底查探了許久,這次是真的遇到生死危機了。」

雖然訝異于如此銳利的殺手竟然是己方之人,但回頭想想唐鴆心似乎除了對葉璣羅之外的人大多都是只傷不殺。

「原來她也是葉前輩友人,有她帶路,這下我方勝算再添一成。♀還是速速營救吧。」

葉璣羅點點頭,再回頭看了一眼四周枯朽的城池,道︰「走吧。」

……

「你,最後仍舊是沒有心願嗎?」

「咳……心願這個詞本身就帶著一種假設性的妄想,或者你換一個問法……咳咳,抱歉,內髒碎了……我會回答你我有的是想回家的……咳,渴望。」

血腥在劍尖蔓延,墨藍色的勁裝慢慢自肋下滲出一大片暗沉沉的血跡,殷紅點點自唇角落下,面具下蒼白的臉,慢慢泛出一絲苦笑。

真的……還差一點,好想回家。

「回家很重要?」初七並不是很能理解唐鴆心的執念,在他印象里,唐鴆心大部分時候都是沒有原則性的,或者武力壓制,或者以利相誘,她總能妥協。

就只有這回家一件事,便能讓她拿命換。

唐鴆心已經跑不動了,握住千機匣的手在顫抖,每一次呼吸都能听見風箱似的聲音在胸腔中哀吟,似乎在嘲笑她這個失敗者。

「……你知道,咳咳……溺水的人看到浮木的感覺嗎,他們,他們就算知道前面是瀑布,也會拼命去抓著浮木,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不斷地受著浮木的勾引。」呼吸顫抖,唐鴆心知道,初七如果按照沈夜的命令將自己斬首的話,自己就是再也醒不了的,慘笑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你也不必懂。」

「我很意外。」

冰冷的劍尖慢慢上移,在她臉上滑動著,最後挑下她那在人前從來不輕易除下的半張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清妍疲憊的臉。

這樣的臉,本來是應該屬于那種明眸善睞而精通樂舞的女子,可惜手執了千機匣,便決定了再也沒能以一個女子的身份被呵護。

「我以為你會用言辭多拖延我一段時間。」

唐鴆心閉上眼,緩過一口氣,道︰「不想再多承你情了,我猜沈夜根本就沒有讓你盤問我沈曦的下落,他知道無論我把沈曦帶去哪里都比讓沈曦待在他身邊好,所以不是我在拖延時間,是你在為我拖延時間。♀」

說到這,唐鴆心似乎了然了什麼,抬眸問道︰「你暗戀我?」

「你想多了。」

「也是,你們這幫基佬。」唐鴆心往背後的石頭上一靠,因為流血狀態,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走向一個冰冷的零字,便一閉眼屏蔽了自己的狀態,淡淡道︰「不用等了,等他們過來救了我,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帶他們去殺沈夜和礪罌,別小看葉璣羅,她說要殺就一定會殺而且一定能殺,我和沈夜之間,你不用表態我也很清楚你的選擇,對了,你知道怎麼殺人才能讓對手少受點痛苦吧,你的劍要快些,其實我小的時候……很怕疼。」

這感覺很奇特,兩人其實都並非是什麼冷刻的面相,一個溫雅一個秀美,相同的卻是這種冷漠下沾染的血腥。

——是不是我們都在用真實的自己上演著別人的戲?

——人總會隨著歲月流逝,慢慢變成自己最初時所不喜歡的那一類人。

唐鴆心低頭笑笑,道︰「血……快流干了,所以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初七眉心微擰︰「主動尋死的原因?」

「硬要說的話,」唐鴆心眼中泛出幾分調皮的意思,道︰「我想你以後的意中人會覺得自己比不過一個死人。」

初七一怔。

隨之而來的是身後驟然襲來的破風聲,來得太快,縱使折身閃避,也不由得劃破手臂。

唐鴆心突然從詐尸狀態一躍而起,一個躡雲瞬間閃到對面投奔遲遲而來的大部隊︰「娘希匹的來這麼慢你丫黑裝備去了吧!有治療嗎快女乃我兩口!」

初七︰……

#團長親友和團長一樣好會欺騙別人的感情#

#所以他們都注孤生呀真是造孽#

葉團長見唐鴆心危機解除,一眼瞧見面容掩映在陰影下的初七,高興道︰「對面的謝大大听好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識相的立馬放下武器交出玄晶!」

……主人說的沒錯,這兩個女人留任何一個活口都是彌天大禍。

「大祭司那邊需要你,這一陣就由我來吧。」此時一個清越的女聲出現,華月抱著琴,神態平靜地走過來。

「你沒有去下界。」

華月很優雅地點點頭︰「你可以理解為我嫉妒你得到了為他去死的機會。」

「何苦。」

「抱著同一個執念的人,多我一個,他或許會好受些。」

閉上眼,初七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

華月轉眸看向來者,道︰「能從瞳那里出來,說明我能有充分理由與你等對敵了嗎。」

葉璣羅踏前一步,重劍頓地道︰「我欣賞忠誠,更敬佩舍身之士,泰阿允你一戰,拿出你的頂上修為,這陣我若輸,就帶著他們全體撤出流月城,你若輸,就跟那個七殺祭司一起去作伴。」

華月微微側著頭,道︰「為什麼會放棄以眾壓寡的優勢。」

葉璣羅低聲道︰「……因為我喜歡听琴。」

冷冷對峙,一個眼神的示意,唐鴆心點點頭對身側眾人道︰「解釋浪費時間,讓她在這一人守關即可,我們去矩木方向,我知道這場魔禍的根源在哪里。」

此時葉璣羅與華月間的戰意已經將近攀升至頂點,稍稍猶豫了片刻,雲天青突然開口道︰「劍道由力至心,她本身也需要蛻變,走吧,不要在這干擾她。」

華月見他們行動迅速,幽幽低嘆︰「只攔住你一個本非我所願。」

「攔住我一個你已經為沈夜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我到之前他們仍舊一盤散沙。」輕劍劃過一道鋒銳之響,葉璣羅上前一步道︰「或者讓我體會一下你所謂搏命執念為誰。」

華月淡淡反問道︰「你選擇單獨留下來,當真只是為攔我一人?」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在等誰,對現在的你不重要。」

「你說的對,至少在我死前讓我知道了初七是誰……至少到了最後那人最後不是一個人在扛。動手吧,這城中每一個人都死有余辜,當成一場弱肉強食便是。」

素手按著琴弦,這琴聲稍顯清寂,仿若一場降雪前薄涼的雨,無端端打濕了斷腸人面頰。

開戰的人,那本是輕靈的劍勢,仿佛打濕了一般,凝滯在悲曲中。

「听完這一曲,這漫長的永夜,就該到頭了。」

……

有時候殺的人多了,就會陷入一種麻木。

人的本能是在為自己的善念做出相應的舉動,而逃避自己錯誤下做出的一切。而當人不得不去犯錯時,本能的反應就是尋找借口來為自己開月兌。

而當一個人連尋找借口來證明自己依然仁善的想法都沒有了的時候,與其說是一種純粹的惡,還不如說這個人已經陷入了麻木,失去了對善惡的敏感。

「……但人這種東西總是有趣,善惡一念間,一些人得到救贖,一些人淪落修羅。」

沈夜望著矩木上那一團黑色的魔繭,其中魔靈陰沉地嘲笑中,身側一個半明半暗的虛影正在同樣有著相似的心緒。

沈夜淡淡嘲諷道︰「同樣淪為修羅,你很有優越感?」

「同樣淪為修羅,我比你有主動權。」

那聲音清雅恬淡,但沈夜知道,當你迷失在這人親切溫和的笑意間,也許他的毒已經滲透到了你的心口。

不過兩人間倒是沒有什麼好比的,比誰更加淒慘,並不會讓心情好過半分。

「現在那個女人在和華月交手,你這麼在意,還有閑情在這里浪費時間。要知道,華月魔化之後實力只在我之下。」

「她的求生意志決定她不會輕易就死。」

「你了解她?」

「我不必去了解她,她了解我,她若贏,她和華月皆活,她若輸,現在流月城中的人都會死。」

沈夜閉上眼道︰「那些人要來了,你不走?」

「自然,等待獵物要有耐心。」

作者有話要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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