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紗射進房間的時候，方心佩才「嚶嚀」一聲，半夢半醒。
「累嗎？」程敬軒溫柔地問，「再睡一會兒，時間還早。」
「嗯。」方心佩閉上眼楮，在他的懷里，找到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所有的情感，在時間的川流中不會消逝。所有的愛戀，帶著時間的負重墜入河底，卻沉澱成了更深沉的感情。
這種感情，也許可以稱之為「愛」溷。
朦朧的睡意，在他的心跳聲中漸漸遠離。
可是方心佩卻不想睜眼。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她希望就在此刻，鐫刻成她和程敬軒的永遠庹。
人生苦短，不過百年。
她並不貪心，也不多求。
守住每一個晨昏，就是上天的厚賜。
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他的情里。
閉上眼楮，听著他的心跳。
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她百听不厭。
身體被千垂百煉過後，已經倦怠得不想移動。
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膚上再次耕耘，才不得不央求︰「不行了，我渾身都沒有力氣。」
「沒關系，你不用動。」程敬軒笑得曖昧。
「我今天還要上班……」方心佩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程敬軒是度蜜月的，可她卻還在替人打工。
「請婚假……」程敬軒含住她的唇。
「難道我把你供出去嗎？」方心佩咕噥。
「呃……」
程敬軒的身子微微一僵，苦笑著說︰「有些話，有點大煞風景了。」
「但是我說的是事實。」方心佩笑了，「我沒有抱怨，其實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
她的委曲求全，讓他愧疚。
忽然，他翻身而起。
方心佩不解地看著他，裹緊了被子。
「你媽媽已經替你請假了，我們度蜜月去。」程敬軒把她的衣服放到枕邊，雖然沒有折疊，但細心之處，從所未有。
「蜜月？」方心佩失聲。
「是啊，昨天領了結婚證，今天不該啟程去度蜜月嗎？」程敬軒笑得有點可惡。
「媽媽用什麼理由請假？」方心佩急了。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程敬軒故意逗她。
「當然不充分，而且是沒有理由！既然要隱婚，就不能……哦，你是故意的！」方心佩終于明白過來，氣急敗壞，伸出粉拳想要施暴。
最終，看到赤－果的雙臂，她還是仍然收進了被子。
只留下一雙氣憤的眼楮，用目光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你今年的年假不還沒有休嗎？」
「誰說沒休，夏天的時候……」方心佩說到一半，才醒悟過來，「哦，陽歷年的話，已經算是去年的事了。」
「所以，年假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方心佩仍然皺緊雙眉︰「可是，應該由我提前申請。」
「你媽媽的理由是她病了，你要帶她回南津看病。」程敬軒不忍她再繼續緊鎖雙眉，只能供認不諱。
「別咒媽媽。」方心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好笑又好氣，「我不信，媽媽怎麼會替你編謊？」
「因為……我覺得，你母親是想給你一個幸福的機會。」
這句話，讓方心佩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幸福的機會啊！
方心佩悵然。
酒店提供的早餐很豐盛，可是方心佩有點心不在焉。
「我回去和媽媽說一聲。」她放心不下方怡。
「好。」程敬軒答應了。
方怡溫婉地笑著︰「放心吧，媽媽又不是小孩子！」
方心佩知道母親更改主意的原因，是怕自己除了程敬軒，再也找不到幸福。
「媽媽，對不起。」她愧疚。
「不用說這個詞，因為感情不受人控制。」方怡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去好好度個假吧，我已經告訴海山了。」
「什麼？」方心佩吃了一驚。
「他是我的干兒子，也是你的哥哥。」方怡含笑。
「那個……他回來了嗎？」方心佩有點結巴了。
「嗯。」
「可是他明明產是要出長差的！」方心佩的心有點亂。
盡管這是事實，可是她怕這樣的消息傷害了龍海山。
「既然對人家無意，就徹底放手。」方怡語重心長。
方心佩愣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已經明確表示了拒絕，可是海山的心還在你的身上。」方怡嘆息，「既然注定不能他有結局，就讓他去尋找自己的結局吧！」
「是的。」方心佩點頭。
和母親說再見的時候，她仰頭看向天花板。
龍海山租下的公寓，在上面的那一層。
想到龍海山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方心佩忽然想要大哭一場。
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小區，方心佩還是郁郁寡歡。
程敬軒沒有安慰。
只是默默地握著她的手，把溫暖的體溫，傳遞給她。
「佩佩！」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方心佩轉過身，看到龍海山穿著一身運動服，正從小區里小跑過來。
「你……」她有點不敢正對他。
所以，她沒有向他告別。
「恭喜你。」龍海山笑得很溫暖，雖然唇角的笑紋，顯得那麼僵硬。
「謝謝。」方心佩啞著聲。
「可惜事前沒有知道消息，不然的話，我應該送你們禮物。」龍海山的笑容終于收斂。
「沒關系，那個……不需要……」方心佩嗑嗑絆絆地說著，手足無措。
「回來再補吧！不過，我送的禮物是給你的，不是給他。」龍海山再度揚起笑容。
「哥哥！」方心佩看著他，輕輕地叫。
龍海山的笑容一滯，但很快就爽朗地笑出了聲︰「好，我就當你是妹妹。」
如果，這是她的願望。
他願意看到她幸福。
「謝謝你。」方心佩感動地看著他的臉。
「這句話不要再說。」龍海山搖頭，「如果說……我當然不希望，但是我說的是萬一，你在他的身邊受了傷，不要氣餒，還會有人願意給你一個最寬厚的懷抱。」
方心佩驚訝地睜大眼楮。
龍海山卻轉身離開。
背影落寞。
「這是什麼意思！」程敬軒不爽。
「他只是怕你欺負我。」方心佩露出了笑容，「我想，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只是哥哥。」程敬軒強調。「走吧！」方心佩低頭，找到了他的手。
程敬軒立刻反握。
「我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他說。
方心佩笑了，帶著一點小得意︰「也許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就算是個陷阱，我也願意就這樣跳下去，一輩子不爬上來。」程敬軒說得很霸道，卻讓方心佩的心暖洋洋的十分好受。
「我們到底去哪里？」方心佩微微仰臉，問。
「機場。」程敬軒把她的肩摟住，有點緊。
「我是說目的地！」方心佩恨恨地想要踩他一腳。
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報復龍海山追上來送的「臨別贈言」。
「是一個你暫時想不到的地方。」程敬軒偏偏就要賣個關子。
「南津嗎？」方心佩猜測。
程敬軒笑而不語。
直到走進機場，換了登機牌，方心佩才知道——
此行的目的地，是英國倫敦！
「你不是說過要去大英博物館嗎？你想要去的地方，我會一個一個地帶你去。」
程敬軒握住她的手，鄭重許諾。
「軒！」方心佩喃喃低語，淚盈地睫。
她很容易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