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佩呆呆地站在門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是——
怎麼可能會是——
程敬軒!
他不是應該在婚禮現場嗎惚?
今天不是他和李寶儀結婚嗎?
方心佩傻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她懷疑自己是傷心過度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荒唐的夢溫。
最不可能現出在她面前的,就是程敬軒啊!
「我有話說。」程敬軒還穿著婚禮現場的那身西裝,只是領帶已經被扯掉。
「你結婚了,我忘了說恭喜。」方心佩覺得自己的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如同天外飄來,透著虛無縹緲。
「跟我走!」程敬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憑什麼?」方心佩像一頭暴怒的小獅子,雙目怒睜,「你已經是有婦之夫,對感情不忠以後,還要對婚姻不忠嗎?」
「佩佩,你听我解釋。」
「不用听,不管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方心佩猛地抽出胳膊,用力地甩上門。
可是他的胳膊,卻推在門把手上,滿臉都是無奈。
「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方心佩滿腔恨意地瞪著他。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平靜以對,到頭來卻還是嫌修練得不夠。
什麼一年之約,她根本做不到!
這一刻,她希望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眼不見為淨,還可以自欺欺人地當只鴕鳥。
「佩佩!」程敬軒嘆息著,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擁在懷里。
「你快走啊,媽媽快要回來了!」方心佩的理智一旦回來,又考慮起方怡的感受。
哪怕自己肝腸寸斷,她也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心。
「跟我下去,我給你看樣東西。」程敬軒霸道地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
方心佩一頭撞進他的懷里,其實也沒有撞痛,只是覺得委屈,于是淚水又涌出了眼眶。
程敬軒慌亂地用手替她抹淚︰「別哭,我不是有意這樣……我只是急著想對你解釋。」
「我換鞋子,不然媽媽回來會擔心的。」方心佩擦干了淚,吸了口氣。
「好,我等你。」程敬軒急忙松開她手。
方心佩迅速地換了一雙鞋,才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走到電梯口,她又回過身朝樓梯走去。
「好好的電梯為什麼不走?」程敬軒奇怪地問。
「我怕媽媽這時候回來,她一定是坐電梯的。」方心佩匆匆地回答,又懊惱地拍了拍額,「我忘了給媽媽留張紙條,你等一下。」
程敬軒如影形隨︰「別想把我關在門外!」
方心佩無奈︰「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卑鄙嗎?」
「很難說,你現在想逃避。」程敬軒很誠實地回答。
「哼!」方心佩紅著眼圈,匆匆用可貼紙寫了一行字,貼在冰箱上,才跟著程敬軒走出來。
「不用防我像防賊似的吧?」程敬軒哭笑不得。
方心佩沒有理他,「蹬蹬蹬」地往樓下走。
她走得那麼急,像是要把心里的痛楚發作出來似的。
程敬軒愣了一愣,居然就被她落後了好幾個台階。
抬腳去追,卻總還差了那麼一點趕不上。
看來,她這次是傷心透了吧?
程敬軒想著,心疼地想要把她攬進懷里,肆意溫存一番。
方心佩頭也不回地往下走,在門口卻猶豫了一會兒,探出頭去,看到小區門口沒有什麼人,才走出樓梯間。
「我看,你比賊還專業。」程敬軒沒好氣地看著她的模樣。
「媽媽還沒有回來。」她皺著眉。
「她不是小孩子。」程敬軒嘆了口氣,「去我車上,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方心佩搖頭︰「不去。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吧!」
她的神色有點焦急。
「我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程敬軒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要!」方心佩阻止,「我不想讓媽媽擔心。」
「你是為了我的婚禮傷心嗎?」程敬軒低下頭,借著過道里氤氳進來的光線,溫柔地看著她的臉。
這不是廢話嗎?
她還沒有大方地听到他結婚還無動于衷的地方。
或者,這正是表示她對他余情未了。
方心佩悲哀地想,抿著唇不回答。
「佩佩,我很高興。」程敬軒低聲說。
「是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嘛!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你在吃醋。」程敬軒愉快地笑了,「我已經說過,除了你,我不會再接受其他的女人。她只是一個擺設,不會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至少還能當你的擺設。」方心佩負氣。
「給我三分鐘的時間,解釋完我就送你回來。」程敬軒把她拉近自己。
方心佩微微一掙,反倒退出了兩步。
「三分鐘,時間不長吧?」程敬軒向前一步。
「好。」方心佩擔憂地看著外面的通道,又抬腕看了看時間。
方怡和李阿姨跳舞的地方並不是只有一個,如果在錦湖廣場的話,走回來也需要二十分鐘。
三分鐘,似乎無關大局。
她走得很快,悍馬停在路邊,在路燈的背光處。
「恭喜你娶得佳婦!」方心佩淡淡地說。
她的情緒,經過發泄,已經平淡了很多。
至少,在程敬軒的面前,她可以強作平靜。
「我給你看一個文件。」程敬軒打開車門,「進來吧,如果你不想在這里引起別人注目的話。」
「沒關系,沒有誰認識我。」方心佩沒有動腳。
她在這里深居簡出,沒有必要,輕易不會出門。
所以,方怡已經和左鄰右舍交上了朋友,她卻沒認識幾個人。
如果以社交能力來說,她應該是不及格。
「佩佩,我不會和她行使任何關于夫妻的義務。」程敬軒走到她的面前,忽然展臂,把她狠狠地擁入懷中。
方心佩想要掙扎,可是他抱得太緊。
肋骨被他抱得有點疼,而她卻覺得忽然安定了下來。
因為她在他的懷里。
輕輕逸出一聲嘆息,正要說話,卻覺得他的唇,已經帶著灼熱的氣息覆了上來。
方心佩咬緊牙關,在他試圖侵入的時候,張口咬住了他的舌頭。
「哎喲!」程敬軒大叫。
「別這麼大聲好不好!」方心佩哭笑不得。她咬下去的力氣用得又不大,犯得著叫得像「殺豬」似的麼?
悄眼看向四周,幸好他們被悍馬車給擋住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沒有引起大範圍的注意。
這一次,不用程敬軒再度相邀,她自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有什麼要看的,拿出來吧!」她冷著臉,抬起手腕,「三分鐘,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分鐘。」
程敬軒苦笑︰「幾天不見,你的性子怎麼變得跟野貓似的?」
方心佩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西裝上,心里又是一陣刺痛。
眼淚,不受控制地要往下流,她只能低頭掩飾。
「佩佩,今天我和李寶儀舉行了婚禮。」程敬軒悶聲說。
「不用你再三提醒,我有眼楮,看到南津新聞了。」方心佩的聲音,比他更悶。
雖然他結婚的消息只是在南津衛視播了兩分鐘,可偏巧被她看見了。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也要讓她死心吧!
「我和李寶儀的婚姻,是商業聯姻,彼此並沒有感情。」
「你說過了。」方心佩沒好氣地搶白。
「我們在公證結婚的時候,還簽署了另一份協議。」程敬軒拿出一個檔案袋。
方心佩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不明白,一雙手顫抖著,幾乎不敢打開袋子。
最後,還是程敬軒把協議拿了出來,赫然是——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