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佩醒來的時候，天色微白。
她啞然失笑，自己竟然晨昏顛倒。
程敬軒睡得很香，一只手握著她的。
他眉眼舒展，唇角隱隱露出笑意。
辛美薇在會客室里，整夜都沒有來打擾。用她的話說，程敬軒現在處于恢復之中，已經用不著監控。不過，一個特護的費用，並不在程家的眼里惚。
程耀梓對辛美薇很推崇，所以仍然把她留了下來。
天亮了，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
方心佩覺得，自己比灰姑娘要好一點溫。
那雙水晶鞋只能維持到午夜十二點，而她可以在程敬軒的身邊留到早晨。
「軒？」她想抽出手，卻發現被握得更緊。
「想偷偷離開？」程敬軒不滿地睜開眼楮瞪著她。
「你裝睡！」方心佩不滿地控訴。
「我要是不裝，你怎麼肯睡？」程敬軒握緊了她的手，「佩佩，耀梓會通風報信的，你別急著離開。」
方心佩想到昨天差點和程顥狹路相逢，自己仿佛做賊似地在走廊里躲避的場景，心里有點不舒服。
搖了搖頭，她拒絕了他的提議︰
「還是早一點離開穩當，免得被捉－奸在……」
她沒好意思說下去。
程敬軒卻毫無顧忌︰「在床？我們雖然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全在床－上，但真的是純睡覺，純聊天！」
方心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有賊心，可是你有這個能力嗎？」
「小瞧我啊？」程敬軒嘿嘿干笑，一只手從她的手背，一下子滑進了她的衣服。
略帶冷意的感覺，讓方心佩吃了一驚。
剛轉過身，卻發現程敬軒的身子，已經貼了上來，本能地用雙手擋在他的胸前。
「軒，你現在還是病人。」
「已經好得差不多，試試我有沒有能力。」
「不用試，你當然有能力，沒能力的是我。」方心佩服軟。
如果被人撞見，她就不用見人了。
由此可見，人至賤則無敵。
比如程敬軒。
「下次要記住，沒能力這句話，是不能對男人說的。」程敬軒竊笑，「其實我已經可以了，你犧牲一下自己試試？」
「不用了。」方心佩急忙搖頭，「我相信你的能力。」
盡管是在拒絕，可是她的聲音那樣的柔軟，因為有一絲慌亂，帶上了一點點的尾意，反倒讓本來沒有想法的程敬軒，真的有了一點想法。
他受傷的是頭部和肋骨，某個部位完好無缺。
看著她熟悉的容顏，某種欲－望，悄悄地膨脹了起來。
「爸爸不會來得這樣早，雖然我們是父子，但是關系一向不怎麼樣。」程敬軒呢喃。
「寧可早一點離開，不要被他看到。你不要臉，我還想要張臉呢！」方心佩說著就要站起來。
「哎喲！」程敬軒低呼一聲。
方心佩急忙俯身︰「怎麼了？是不是牽動了傷口？」
看著她嚇白的臉，程敬軒卻伸出手臂，把她攬了過去。
「我叫醫生。」顯然，方心佩的心神全在他的身上，甚至嚇白了臉。
「你就是我最好的醫生。」程敬軒在她耳邊低聲地笑。
方心佩抬起頭，還沒有來得及嗔怪，嘴已經被他堵住。
這個吻，纏綿得讓她起不了一點反抗的心思。
她只是記掛著他身上的傷，可是他那麼熾烈，讓她忘記了所有的言語。
能夠有心思想到和她親熱，想必他的傷也沒有什麼問題。
窗口一聲清脆的鳥鳴，把方心佩從神魂顛倒的狀態里驚醒。
她睜開眼楮，卻一眼望進了他的瞳孔。
那里，有兩個小小的倒影。
是她的小影，留在他的眼里。
「佩佩，我想你，它也想你。」程敬軒聲音暗啞，握著她的手，想要探向他的欲－望之源。
「我該走了！」方心佩倉惶地抽出手。
如果在醫院里被人撞破奸－情的話……
方心佩紅著臉，落荒而逃，甚至沒顧得上和睡眼惺忪的辛美薇打聲招呼。
直到跑出兩條待，臉上的紅霞才漸漸褪下。
梧桐落，秋草黃，一顆露水迎接著朝陽，哪怕下一刻煙消雲散，連痕跡都留不下。
附近公園的小徑，林暗苔滑。葉片邊緣的黃色，被朝霞染成微紅，卻只是最後的孤芳自賞。
方心佩站在公園門口，看著一群老太太老大爺正在伸展著身體。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和程敬軒也能加入這個行列，那就是世界上至大的幸福。
只怕程敬軒身邊站著的人，並不是她。
悵然地嘆息一聲，她覺得腦袋有點暈沉。
剛剛跑得太急，胸口有點悶。
緩緩地踩著遙遠的音樂節奏，她一步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胡亂在早點攤上吃了一根新炸的油條，一塊新出爐的烙餅，外加一碗熱乎乎的豆汁兒，身上才覺得暖和這來。
其實，不過是初秋而已。
只是位于北方的南津，比起深圳來，當然冷得多。
方心佩想，她幾乎已經把深圳當成自己的家鄉了。這樣的天氣，她竟然會覺得涼意入骨。
剛走回家，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程敬軒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佩佩！」他的聲音里，帶著無法錯認的渴望。
「嗯，你想吃什麼，讓辛小姐去外面買。我走過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有不少飯店。」方心佩干笑。
剛才逃得太急，忘了程敬軒的早飯。
「我想吃……她買不到。」程敬軒嘆息。
「怎麼會買不到？」
「我想吃你。」程敬軒的聲音低沉微啞，帶著無盡的誘－惑。
方心佩想，原來我就是這樣一步步踏進他的情網。
「等你父親離開，我再來陪你。」方心佩低聲說，「我乘坐明天下午的飛機離開，今晚還能陪你一夜。」
「明天就走嗎？再多留兩天好不好？」程敬軒柔聲問。
「我的工作在深圳，我的母親在深圳。」方心佩嘆了口氣。
「可是你的孩子在這里，你的愛人在這里。」程敬軒的話，有點負氣的意思。
難道他和孩子，還比不上她的工作嗎？
當然，方怡也在深圳。
但樹挪死，人挪活，接回來不就是了？
至于那份見鬼的工作，他一點都不想她繼續干下去。「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方心佩無奈地嘆氣。
「佩佩，下午我讓耀梓把孩子們接過來。」程敬軒放出誘餌。
「到時候你打我電話。」方心佩迅速回應。
哪怕是個陷阱，她也願意踩下去。
「好。」程敬軒這次回答得很干脆。
「那一會兒見。」方心佩其實有點不舍。
不過抱著手機煲電話粥，這種行為本身就有點傻。
況且，他們早就過了煲電話粥的年齡。
「佩佩，我想你。」程敬軒不嫌肉麻，很想每天多說兩次。
「我想孩子們。」方心佩輕笑。
「也要想我。」程敬軒霸道地要求。
「我困了。」方心佩顧左右而言他。
程敬軒舍不得再逼，只能溫柔地囑咐︰「你差不多一夜沒睡，現在快補個覺吧。」
方心佩趁機收線，太陽已經升得很高。
盡管身體已經疲累不堪，可是思想卻仍然處于活躍狀態。
眯著眼楮看向窗外的晴空萬里，方心佩悵然。
用心細細地算一下，程敬軒已是婚期將近。
她有點壞心地想，如果他傷得錯過婚期，那該多好啊！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不大現實。
程敬軒攬住自己的力道，並不算太小……
想到會有另一個女人躺在他的臂彎，她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