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佩接到辛美薇的短信後，去菜場買了一只土雞，炖好了湯才提著去醫院。
程敬軒小睡初醒，其實一直沒有睡著，听到動靜，懶洋洋地睜開眼楮，看到她進來，露出了一個笑容。
「今天感覺怎麼樣？」方心佩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床邊。
「不錯。」程敬軒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保溫桶上，「醫院里什麼都有，不用自己做。昨天照顧了我一夜，白天好好休息。」
當然，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邊休息惚。
「你昏迷不醒，我想照顧也沒辦法照顧，所以昨天並不累。」方心佩柔聲說。
「那你今天要好好照顧我。」程敬軒打蛇隨上，一點都不客氣。
「我怕你家里人會過來撞見，剛才打電話問了美薇。」她輕聲說溫。
其實辛美微已經換班，還是現在的這個特護通風報訊的。
「你……」程敬軒想要道一聲委屈，卻沒有說出口。
有些話，彼此都明白，沒有必要說出來。
方心佩打開保溫瓶蓋子，雞湯的香氣立刻溢了出來。
「真香，一定很好喝。」程敬軒贊。
這句話，不完全是無原則的討好。
方心佩的廚藝，絕對可以媲美廚師。
「你才剛醒，別說太多話了。」方心佩替他盛了一碗雞湯，「你自己能喝嗎？」
「有點困難了。」程敬軒無奈地說。
他傷的不是手，可是這種機會不多。
所以千萬不能放過。
方心佩沒有深究，病人最大。
尤其是像程敬軒這種平時生龍活虎得仿佛天下在握的人，一旦生病，看起來就覺得特別的虛弱。
「那……我喂你吧！」方心佩遲疑了一下，沒有叫特護。
「好。」程敬軒樂在心里，臉上卻不露聲色。
他怕方心佩害羞，把他扔給特護。
方心佩試了一下溫度，才湊近了他，用調羹喂。
雞湯很香。
「今天炖的時間有點短，所以火候還差了一點。」方心佩低聲解釋。
「我覺得已經很好了，這是我這輩子喝到了最好喝的雞湯。」程敬軒樂不可支。
哪怕清湯寡水，他也覺得香濃無比。
看著她精致的眉眼恬淡安然，他忽然覺得，這就是幸福。
一口接著一口，他喝的不是雞湯，而是心情。
「佩佩，你心里還是只有我的。」他忽然說。
方心佩的手指微微一顫，碗里的雞湯差點灑出來。抬眸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勉強說︰「一年之約還沒有過，不打算毀約。」
其實，她第一時間飛來南津，本身就已經毀約。
不過，是朝著程敬軒願意看到的一面毀的。
所以他樂見其成。
「下次別這麼辛苦了，醫院里也有賣雞湯的。」程敬軒看到她眼下兩個深深的黑眼圈，心疼地說。
「不辛苦。」方心佩搖頭，「你……快好起來。」
程敬軒狡黠地笑︰「我才不好起來呢，這樣你就能天天照顧我。要不然，我今天好，你明天就會回深圳了。」
方心佩失笑︰「你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有的是照顧你的人，我當然用不著在這里礙人家的眼。」
「我喜歡你留下。」
「你先安心養傷吧！」方心佩嘆息。
這個男人，不再像一塊堅冰。
可是，她仍然為他傾心。
不管多麼優秀的男人，在方心佩的眼里，都及不上他。
哪怕他曾經對她的傷害，也是最深最重的。
她想，她已經沒救了。
「你想見孩子們嗎？」程敬軒低聲問。
「嗯。」方心佩點了點頭，笑睇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最想見的人就是他們，還故意問我？不過，听程耀梓說他們都很好，只是語柔受了點驚嚇。」
「我還以為你最想見的人是我呢！」程敬軒故意嘆了口氣，「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
「你受了傷，不要多想了。」方心佩也嘆了口氣。
「佩佩，我會讓耀梓把孩子們帶來的。」程敬軒皺了皺眉。
「不用了，听說你父親對昊天很好，我相信他們不會受委屈的。語柔雖然受了驚嚇，但昊天會安慰她的。」
程敬軒輕輕點頭，凝視著她的臉︰「佩佩，多留幾天陪我，好嗎？」
方心佩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擰緊了保溫桶的蓋子。
「佩佩！」程敬軒的手覆在她的手背，語氣里帶著央求，「我想你，可是你看我的樣子，沒法看你。」
「嗯。」方心佩點頭。
「所以，你就多留幾天吧，好嗎？我想你。」程敬軒柔聲說。
「現在不是月末，後天就是星期六，我可以再留三天。」
程敬軒失望︰「才三天啊！」
「星期天下午一定要去公司，周一要去深圳發展銀行談一筆項目貸款。」方心佩解釋著說，「老板對我很好，人要知恩圖報。」
「我對你更好。」程敬軒月兌口而出。
方心佩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程敬軒立刻汗顏了，也許他是對她最不好的人。
幸好他有兩個寶貝，可以拴住她的心。
雖然靠著兩個孩子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不過至少比眼睜睜地失去她要好。
和真實的她相比，什麼自尊自信，都是空的。
「佩佩……」
「你才剛蘇醒呢，別太勞神了，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方心佩溫柔地說，「我出去買點東西。」
「你陪我。」程敬軒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別動！」方心佩嚇了一跳，「你是傷員，小心撕裂傷口。」
「我怕你離開。」
方心佩哭笑不得︰「我去買一只鴿子，回去炖湯給你喝而已。我不是答應你，還能留三天的嗎？」
「我不要吃鴿子，陪我就行了。」程敬軒固執地說。
「你怎麼像個孩子？」方心佩無奈地苦笑，「我是怕白天留在這里，被醫生來看到。」
程敬軒不解︰「你怕醫生干什麼？他們都是……」
他說了一半就住了口。
看來，是真的撞到腦子了。
方心佩白了他一眼︰「你總算想明白了？醫生和你們程家的關系應該不錯吧？」
「可是讓你晚上來，不是太委屈你了嗎？」程敬軒不舍地看著她。
「不委屈。」方心佩搖頭，「我有自知之明，本來就是見不得人。」「別這樣說。」程敬軒苦惱。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好好睡一覺，我晚上帶鴿子湯來看你。」方心佩笑著說，「乖，要跟昊天學習。」
程敬軒眼巴巴地看著她起身︰「佩佩，我一會兒讓昊天和語柔留在醫院里。」
方心佩回頭看他︰「別勞神了，知道他們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早一點來……」
「我會的。」方心佩點頭答應。
程敬軒輕輕地嘆了口氣，兩情若在久長時，豈能不盼朝朝暮暮？
方心佩走出醫院，順頭看著住院部高聳入雲高樓，悵惘地嘆了口氣。
其實，程敬軒已經月兌離危險，她完全可以甩手離開。
媽媽還在深圳呢！
方心佩發了一會兒呆，才模出手機。
IPHONE4，這是和程敬軒去美國的時候，他送給她的。
「方小姐。」溫厚的聲音，把方心佩嚇了一跳。
「徐先生。」她松了口氣。
來人是程敬軒的死黨兼總裁助理徐海濤，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方心佩當然不用擔心徐海濤會向程顥打小報告。
「來看程敬軒？」徐海濤笑著問。
私下里的時候，他總是連名帶姓地稱呼老同學兼上司。
「是的。」方心佩微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徐海濤看著她的背影，注意到了她手里那只淺綠色的保溫桶，露出了笑容︰「看來，還有希望啊！感情的網線拉得太長，不容易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