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在機場見到龍海山的時候，驚訝了一下。
她听方心佩提過，兩位老板年紀都不算大，可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樣的年輕。龍海山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驟看上去，竟像是剛剛走出學門的應屆畢業生。
「伯母好。」龍海山熱情地和方怡打招呼，當仁不讓地提起了她們的行李。
「不用，我們自己能提。」方怡連忙阻止。
對方是女兒的老板，她怎麼敢讓他來發揚紳士風度呢惚？
「應該的。」龍海山笑著堅持，「我自己沒有什麼行李，你們的行李也不多。再說，哪里有讓長輩和女士提行李的道理？」
他的笑容，和程敬軒的完全不同。
那是年輕而陽光，仿佛不帶一點心機的笑溫。
他的目光也很清澈，很容易讓人選擇信任他。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的市場拓展，幾乎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的。
作為一個新公司，在行業競爭日益激烈的今天，能夠站住腳跟，已經殊為不易。
更何況，他們的發展，哪怕相比于同行老牌的科技公司來說，發展的速度也相當令人矚目。
「佩佩在公司給你們添麻煩了。」方怡客套地說。
龍海山爽朗地笑了起來︰「伯母太客氣了，其實方小姐在公司幫我們省了不少麻煩。以前申請一個貸款，都讓人焦頭爛額。自從方小姐加入公司以後，貸款的事我們都不必操心，只要資金有缺口，總能及時貸到款子。而且，利率比以前更低。」
「那也是她的本職工作。」方怡秉承的是中國傳統的謙虛美德，心里對女兒再滿意，也不肯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
「所以，我和施總經常開玩笑，方小姐的薪酬不是我們付的，而是她自己賺出來的。當然，她創造的效益，其實遠遠不止這麼多，所以我們明年會給方小姐加薪。」
方心佩搖了搖頭︰「公司還在初創階段，我的薪酬也不算少，不用急著加薪。」
方怡也說︰「是啊，我們家里人口簡單，佩佩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負擔，所以薪酬倒不是最重要的。」
龍海山笑了︰「在現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實在很少能見到你們母女這樣平和的心態。難怪人們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句話，恭維了兩個女人。
而且，他的態度很誠懇，讓人生不出反感。
方怡失笑︰「佩佩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對物質生活的要求不高。其實我也這麼覺得，重要的是做得開心，薪酬夠用就好。」
「真的很難得。」龍海山感動地說，「我想，你們的生活一定很富足。未必是經濟上的富足，而是精神層面上。」
方怡的臉色微微陰郁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是的，老話說得好，有女萬事足。」
「媽媽！」方心佩听到方怡不遺余力地夸張，忍不住紅了臉，「王婆賣瓜，也只能在自己家里自賣自夸。當著龍先生，不是讓人家听笑話嗎？」
「怎麼會？我羨慕還來不及呢！」龍海山急忙說，「女兒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嘛，我現在才算真正理解了。像我媽媽，可沒有這麼幸福，好容易把兒子養大，長了翅膀就飛走，一年也難得見兩三次面。」
「男孩子總要以事業為重。」方怡的臉上，始終含著笑意。
龍海山負責銷售，一個月里，至少有半個月是在外面與客戶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所以，方心佩根本不用插嘴，充當兩人之間的潤滑劑。
方怡被龍海山逗得笑口常開，對他的印象大好。
「龍先生還沒有孩子吧？」她不經意似地問，卻讓方心佩的心髒不爭氣地跳了兩跳。
「孩子他－媽還沒影兒，哪里會有孩子！」龍海山一臉遺憾地說，「如果伯母有心，不如替我介紹個女孩子？」
「哦？」方怡難得幽了一默，「一定是你眼界太高，所以才瞧不上人家女孩子？你倒是說說看，想要什麼樣的女孩子？我們的鄰居，可是開業余婚姻介紹所的！」
方心佩忍不住撫額。
母親什麼時候這麼熱心過了？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搶在龍海山開口之前，截住了話頭︰「媽媽，龍先生接觸的圈子廣，哪里用得著相親呢！他是忙于事業，沒有時間陪女朋友罷了。」
龍海山卻一本正經地說︰「沒有時間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因為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孩子。不過，伯母，我的眼界可能確實高了一點。」
「哦？」
「其實也不用別人介紹，我喜歡的女孩子……」龍海山的臉微微紅了一下，結巴著沒好意思往下說。
方怡沒有說話，但是看著他的目光，卻充滿了鼓勵。
方心佩頓時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有點不大妙，急忙插嘴︰
「媽媽，這是龍總的私事……」
龍海山沒等她說完，抬起頭認真地看向方怡︰「伯母，我喜歡的女孩子，就是方小姐。只是不知道，伯母是否允許我展開追求行動？」
方心佩頓時懵了。
她並非不知道龍海山對自己的好感，施金榮也時不時開兩句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龍海山居然會鄭重其事地當著她的面，向方怡請求追求她的「權利」。
一時之間，她有點手足無措，只是瞪著龍海山，無言以對。
方怡含蓄地笑了︰「哦？你喜歡佩佩什麼呢？」
心里卻松了口氣，她在電視里看到了程敬軒的婚訊，心里一直堵著塊大石頭。
盡管他們之間有兩個雙胞胎作為紐帶，可是以程敬軒在家族中的地位和一貫的表現來看，縱有情義也有限。
她也用心收集了一些關于程敬軒的資料，知道程氏和船王千金聯姻的真相，近乎絕望地明白，方心佩不可能成為程家的少女乃女乃。
不明不白地做個地下情人，她不舍得。
所以，听到龍海山不加掩飾的「請求」，她反倒覺得對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越看越喜歡。
她甚至有些自嘲，自己是不是有了點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這個男孩子穩重踏實，又不乏風趣。
如果真對方心佩有那樣的情愫，她絕對是樂得成全的。
側頭看向女兒，卻見她一副又氣又惱，偏又就不出話的尷尬模樣。
忍不住心里嘆了口氣，恐怕方心佩的芳心，已經落在程敬軒的身上了。
畢竟，那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盡管避居香港，其實又何嘗不是無法面對自己內心的一種表現？
可是，相較程敬軒而言，她還是寧可選擇接受龍海山。
龍海山臉上的紅色，漸漸褪盡。他認真而嚴肅地說︰「伯母，我喜歡她的認真和專注，喜歡她的不慕虛榮，喜歡她善良的本性，喜歡她聰慧的頭腦，喜歡她待人的真誠，喜歡她安靜沉思的模樣，喜歡她偶爾微笑時候的溫暖，喜歡她……」
方心佩听得張口結舌。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優點！
看著龍海山的嘴一張一合，她甚至懷疑，他說的那個人，是自己嗎？
方怡卻是越听越覺得滿意，能看到方心佩這麼多優點的男人，一定是個用心的男人。
如果他們真能走到一起，她想，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女兒吃了這麼多苦，是值得有這樣一個男人用心對待的。
「恐怕要看你的本事了。」她含笑鼓勵。
龍海山頓時大喜過望︰「這麼說，伯母是不反對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什麼要反對？」
「媽媽！」方心佩嗔怪地低叫了一聲。
龍海山卻已經得意忘形︰「謝謝伯母，我一定會認真努力地追求方小姐！」
「媽媽，為什麼要……」方心佩在龍海山離開的時候，忍不住軟軟地質問。
「因為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守護，而不是用手去捉一段不可捉模的情感。佩佩，放棄那個男人，你會有一個幸福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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