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程納勉接了林曉墨一起到伊苑的時候，洛比安已經到了。踫面之後只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很尋常的表情落在劉璐眼里總覺得很是礙眼。人到齊之後，林曉墨就跟在洛比安身後去了化妝間，程納勉帶著助手開始準備拍攝工具，劉璐見沒她什麼事就往後退了幾步，在靠近門口的黑色沙發上坐著，沒有離開的打算。一個小時過去了，化妝間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程納勉這邊的準備工作早就結束了。看向劉璐的時候後者微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再等等。這一等，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見程納勉完全失去耐性了，劉璐趕忙小跑上前，搶在他身前走進化妝室。洛比安正在給林曉墨做頭發，撇了他們一眼之後也沒有任何表示，仿佛沒有看到他們，自顧忙開了。程納勉看了身前的人一眼，按捺下胸中那一股莫名的情緒。不想，一等又是半個小時。程納勉心底的抑郁越積越深，他就沒見過一個造型用這麼久還沒好的。大概他自己也沒能想明白，或者是不敢承認，他最受不了的其實不是等待，而是他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那個人除了開始的一瞥再沒看過他一眼。程納勉一直覺得自己是很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會在此時離開程家的勢力範圍跑來璃城。他得母親告訴過他，如今程家族長年邁，那個位置所有人都虎視眈眈。所有人的目標都會在他身上。每到這個時候程納勉都忍不住苦笑。誰讓他的父親早早的去世了呢。誰讓他又是程家年輕一代的代表呢。終于還是忍不住上前，不顧劉璐的阻攔，大步走到洛比安面前，不由自主的站住了。他看到的是，林曉墨臉上還沒有任何妝，只是發型弄好了。洛比安也懶得理他，徑自取出一塊水藍色雨布蓋在林曉墨身上，遮住了她脖子往下的所有地方。「我要開始化妝了，有什麼事晚點再說。」洛比安也不看他，自顧忙開了。清凌凌的聲音傳到程納勉的耳朵里，他下意識的就轉身走到鏡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那個人的聲音似乎有什麼魔力，帶著一絲命令與篤定，讓他生不起反抗的勇氣。劉璐的目光始終在程納勉身上，此時見他一臉頹喪，也不想走了。林曉墨剛得到允許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鏡子里，自己身後兩個面無表情的人。正想轉頭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就听見洛比安的聲音了︰「你沒有看錯，他們在你後面坐著，不知道有什麼事，等我化完再說，閉眼，別動。」她不知道，她認真起來，臉上總是泛著一種強大的自信，那樣的不容置喙。洛比安慢慢的上粉底，散粉，眼影……「好了。」她輕吐一口氣收工的時候，劉璐與程納勉也都從各自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短短的一個小時，讓他們感覺是過了一個世紀。「你弄了幾個小時就這樣就完了？」程納勉看著眼前明顯變得妖嬈的林曉墨。「不然你以為呢？」洛比安收拾著東西，無所謂的回答。「我們花高價請你來，又耽擱這麼久，就為這麼一個妝？」「不然呢？」「我現在開始懷疑你的能力。」程納勉心底有些微的喜悅，看到背對著自己的人拿著工具的手一頓。「你現在懷疑是不是太晚了。」洛比安依舊沒有回頭，也就沒有人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怒意。她原本是那麼自卑的一個人，只因為這一方面的天賦加上努力，才能有今日的雲淡風輕。這是她不容侵犯的唯一領地。而他，似乎還為此而洋洋得意。果然，程納勉決定乘勝追擊︰「洛比安，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如他所願，洛比安轉過頭直視他，眼底翻涌的情緒他看不懂。他只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踩到地雷了？」這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卻見洛比安怒極反笑︰「解釋？我憑什麼給你解釋？你是誰？我簽約簽的是伊苑，與你何干。伊苑的老板是寧方，你又是誰？」原本昨天的時候覺得他可以做她的朋友，如今看來，程大少爺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何必呢。算了吧，她洛比安不缺這麼一個朋友。「我是攝影師。你讓我等這麼久，總要給個合理的理由吧？」程納勉別開眼，不與洛比安直視，她的眼底有一些看不懂的東西，讓他心生不安，「我雖然也是受聘而來的，但是，請你尊重我的專業信仰。我拍過那麼多廣告片，你化的這種濃妝我見得多了，你憑什麼用比他們久三倍的時間，拿他們五倍的錢？」「憑什麼？」洛比安輕笑，「就憑我是洛比安。我不想與你多費唇舌。我的工作只是給你的模特化妝。現在我的工作結束了。專業信仰。哼。」程納勉愣愣的看著洛比安離開，想說點什麼來挽回自己剛才的失態，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眼睜睜看她離開。他似乎真的沒有想過，拒絕了劉璐一次的洛比安，究竟是因為什麼答應簽約伊苑的。第二次見她的那天下午，她坐的車，不就是寧方的嗎。他怎麼忘掉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