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艦傾星 第三章 支點(下)

作者 ︰ 蕭秋雪

南希親自將他們送到了位于地下二層的休息室,離開時也只說了些無油鹽的場面話。所以她一走,葉雲馬上問道︰「這位總統閣下,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表達對二哥協助他們破獲綠湖案的感激?」

政客會有單純的?楚翎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說道︰「管她要干什麼,反正我這麼個小領主,又有啥值得她覬覦的,見招拆招唄。」

「關鍵可能就在三天後的晚宴上。」科菲爾若有所思。

「哎,想那麼多干什麼,」楚翎嚷嚷了聲,他最不喜歡這種沒有任何信息,無謂的猜測了,「叫個人來陪我們逛逛這總統府吧,也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哦。」

葉雲當即表示贊同,科菲爾看著楚翎打開呼叫器叫外面的工作人員,苦笑道︰「你還真不當自己是外人。」

楚大少的請求很快得到了回應,幾分鐘後就有個靚麗的女人進來了,自稱是總統府副發言人叫安娜,帶三人離開了休息室。接下來兩個小時,三人在這安娜的帶領下游覽了總統府包括地上三層和地下五層在內的所有公共空間。這總統府地下共有十層,不過最下面五層是從不對外開放的。說是游覽總統府,但楚翎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身材一流的安娜身上,冷笑話層出不窮。開始安娜還一副發言人的姿態,溫和但冷淡,但沒多久,就被楚翎逗得咯咯直笑。到最後送他們回來時,還留了私人聯絡號碼。

科菲爾和葉雲對楚翎冷嘲熱諷,楚大少臉皮厚得堪比合金裝甲,照單全收,還譏諷兩人缺乏魅力。沒多久,又有工作人員前來,引導楚翎做菜去了。

當天的晚宴,楚翎燒了十三個中式菜肴,參與的人依然是他們三人加安德莉亞和南希。安德莉亞甚至拒絕了安保部門的檢驗請求,直接就招呼眾人開吃。令楚翎意外的是,這位傳奇女性竟然對辣子雞和夫妻肺片這樣的重口味菜肴十分親睞,吃得額頭汗跡斑斑總統形象都不顧了。

餐後飲茶的時候,安德莉亞還說要不是三天後晚宴人太多楚翎又是主賓,不宜親自操持飯菜,她真想繼續讓楚翎做。不管這女人真心為何,但這番話說得很漂亮,听得楚大少哈哈大笑。

兩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明天就是晚宴。這期間其他都平靜得很,唯一的波瀾是關于雲水心的。

美女管家在那天大發雷霆後,再度通過公共頻道聯系上了楚翎。而這次又是開場就劈頭蓋臉一頓責難,質問楚翎怎麼會跑到科恩去,還住到總統府去了。本來她還打算親自來迎接楚翎回家,但這麼亂搞,她懶得來了。

楚大少也惱火了,他雖然對美女管家有覬覦之心,但總被這樣罵得跟狗一樣,任何一個男人也受不了。不過這時候當然不能暴露他來科恩的真實意圖,要說也得會琴歌再說。因而他胡攪蠻纏一番,駁斥雲水心眼界太窄,而他自己則是在為琴歌開拓外交渠道——與萊特這樣的超級大國建立良好關系,對琴歌的經濟發展難道不是很有利嗎?

不過接下來的演變就讓楚翎傻眼了——雲水心一語不發听完他的反駁,然後就風輕雲淡的回應道,既然他這麼想的,那也可以,這次在萊特就必須給琴歌拉來經濟援助或者投資。說完沒等楚翎回應,她就掐斷了通訊。

這是……被美女管家坑了?

科菲爾和葉雲听得哈哈大笑,幸災樂禍的模樣讓楚翎更是惱火。他煩躁了轉了幾圈後,提出一個驚人的想法。

「夜探綠湖軍工?你瘋了是不是?」科菲爾瞠目結舌,覺得越來越無法理解這個好兄弟的腦子了。

葉雲則好笑道︰「二哥,你是不是上次夜探莊園探出癮來了?先說好啊,我可不再奉陪了,要去你自己去。綠湖軍工的安保水平,傻子都知道有多高,哪是錢運同那個商人莊園可比的。而且,這次可沒有老大駕駛神經元機甲在外接應了,昨天老爹也跟我說過,別再亂搞。這是科恩,他可無能為力。」

「懦弱,膽怯,畏首畏尾!」楚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呵斥了幾句,轉而又如川劇變臉般滿臉嘻笑,「你們放心我一個人去?再說,只是逛逛那個傳奇軍工廠嘛,我又不像上次想偷什麼東西,而且他們和我也沒啥利益沖突唄。再說,這好不容易來一趟,下次還不知有沒有……」

「好了好了,」科菲爾一副牙疼的模樣連連擺手打斷了楚翎的話,「你這嘴,死人都要被說活了,去吧去吧,我們就在外圍逛逛,不進核心區,應該還好。」

「可是,」葉雲還是有點猶豫,「我們要什麼理由出去呢?」

「宵夜!」楚翎一揮手,直接就把這個嗦的三弟扯出門了。

本來這個世界里,因為居住空間的擴大化和交通便利導致的分散化,小攤小販之類的已經絕跡好久了。不過拜這些年復古風潮所賜,又有所恢復。在這個上帝之劍大區里,位于劍身中部的一片高官住宅區內的小廣場上,就有一批攤販,販賣冰淇淋小甜點之類的東西。從交談中楚翎看出來,這些攤販根本不是為了生計,而是把這事作為生活中的一項娛樂活動罷了。

宵夜這個理由,讓總統府負責接待他們的公關部副主管愣了好一會,請示上級才答應了,同時還要給他們安排保鏢。但他們心懷鬼胎當然不能答應,楚翎一句「難道科恩的核心行政區治安狀況都這麼差」將那副主管噎得半死。不過雖然擺月兌了保鏢,但他們知道,這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肯定不知有多少南希的手下在盯著他們。而且周邊那些監控設備,肯定也不少對準了他們的臉。

不過這對于以往見多了公共突發事件的楚翎完全不是問題,他在一個買巧克力醬的攤子前擠擠蹭蹭,裝作一個不小心把罐子撞翻,巧克力醬灑到了周圍好幾個衣裝華麗的貴婦少女身上。那些女人當然惱火得要死,紛紛指責他,他就反唇相譏,說什麼來逛這種攤點穿這麼好干嘛。而且,他還七彎八拐,將攤主也繞了進去,最後一堆人吵成一團。幾個女人的護花使者也被吵出火氣,雖然沒打起來,但也推推嚷嚷,搞得整個狀況紛亂無比。

于是整個小廣場上的人都被吸引住了,好奇是人類天性,又大堆人圍攏過來,將廣場這片區域搞得水泄不通。

趁著這場亂局,三人溜之大吉。雖然不知道是否被監控系統抓住蹤跡,但拐入一條街巷後至少能發現,周邊沒有尾巴跟著了。

在旁邊一棟大廈地下停車場里,找了輛科恩最常見的飄花3型磁浮車,葉雲三兩下就斷開了車主識別系統和自動報警系統電路——葉老三從小就喜歡擺弄車子,再加上家族淵源,對電腦系統這類東西很擅長——三人開著就迅速往綠湖方向駛去。

而在他們上車的同時,南希就收到了手下的匯報,頭疼的捶了下額角,就對身旁正批閱文件的老友道︰「不出所料,那三個家伙果然不安分。安德,你為什麼要將他們找來還要舉辦什麼歡迎晚宴?」

「既然不出所料,還擔心什麼,我親愛的南希,」安德莉亞抬頭微笑道,說著手指從辦公桌上內嵌的光屏上劃過,一道微光就投射到了南希的掌上光屏里,「看看這個吧。」

南希翻閱了遍,不解道︰「這不是我前幾天發給你的,關于艾維西亞兩個皇位繼承人的紛爭最新情況報告嗎?」

「正是,」安德莉亞端起右手邊的茶杯喝了口,不過這杯就不是紅茶,而是玫瑰大麥茶了,「那位克莉絲汀公主,應該是當時和楚翎一起被奎瓦斯暗算了,被虛空行者綁到了索爾納婭的那基地里。只是基于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在他們劫持虛空行者的貨船降落在卡倫星後,又不知怎麼自己跑了把楚翎一個人丟在了那里。不過這位公主顯然不是什麼善茬,回去後表面不動聲色,但暗地里展開的激烈報復。你這份情報里不是寫明了嗎,奎瓦斯的十多個親信最近接連遇刺身亡,其中還包括他極為倚重的兩個經濟和安全顧問。」

「這我懂,」趁安德莉亞又喝茶的空擋,更是疑惑的南希連忙道,「但這跟楚翎有什麼關系?琴歌太弱小,無論加到克莉絲汀還是奎瓦斯哪邊都不算籌碼。還是,你打算借楚翎拉攏科菲爾和葉雲?但是……」

安德莉亞放下茶杯哈哈一笑,打斷了老友的話,「我這麼天真的話,怎麼對付反對黨的那些家伙,尤其是那個擅長街頭運動的格羅特。有海因里希和葉龍浦兩個人在,他們兩個兒子怎麼可能被我拉攏,拉攏過來又有什麼用,就算科菲爾已經當上了他們皇室調查局局長。」

她停了片刻,雙手十指交叉擱在桌面上,認真的說道︰「南希,我的意思是,艾維西亞的局勢,可能到了一觸即發的危險邊緣,這對于我們萊特,對于科約,都是莫大的機會!自繁星歷開篇以來,宇宙局勢日漸僵化,我們的出路在何方?難道就像現在這樣你方唱罷我登場,和那些只會翻嘴皮子的人輪流執政?琴歌是弱小,但正因為弱小不起眼,正是我們著手的機會!遠古時代母星時期,有位科學巨匠說過這麼一句話,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起母星!而現在,我們就把琴歌變成這個撬動宇宙局勢的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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