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對于你們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堂堂把車停在路邊上,再往前一段就是校門口了。
「王家的地盤沒有什麼人敢踫」
我吃力地推開車門。
「劉曉,我有事情必須要辦,你能先回學校嗎」
少女看了看我的眼楮,似乎看懂了我心中的矛盾。
「嗯,早點回來,我一個人是不敢回家了」
「嗯」
看著劉曉一搖一晃地走進校門口,我敲了敲車窗。
李堂堂把車窗降下來。
「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有些……情報,必須告訴你」
李堂堂皺了皺眉,「上車來」
我又拉開沉重的車門,坐在副駕位上。
李堂堂把車子開了起來,向著大路。
「說吧」
「那個……你不是說,他們因為某些原因,提前對你下手了嗎」
「嗯,你有什麼發現的,說說看」
「如果我說,他們可能獲得了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你會信嗎」
「看是什麼力量了」
出乎我的預料。
李堂堂並沒有對我所說的東西立刻嗤之以鼻。
「如果你說的是佔卜,或者巫術,我可能會相信」
啊咧咧?
李堂堂語出驚人。
「如果你說的是天使、魔鬼和十字軍」
李堂堂說到這里回頭來看了我一眼。
「你就可以下車了」
「呃……前者」
應該算是前者吧,至少我接觸到的魔法和後者還扯不上關系的樣子。
「不過,你竟然會相信這些呢,挺意外的」
「哼」
李堂堂哼笑了一聲,能看到他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但不是在嘲笑我。
「我以前經常和巫師打交道,他們要比某些上流人可信多了」
「巫師?」
「怎麼你沒有听趙笑鋼說過嗎,我以前是呆在阿富汗的」
「額,這個還真沒有」
「是麼,看來他還挺守口風的」
車子駛出了街道,來到三環路上,車子很多,李堂堂也把車開得越來越快。
「我在中國只待到三歲不到的樣子,就去國外了」
李堂堂好像突然想起要講這個故事了,也不介意听眾只有我一個人。
「剛開始應該是在歐洲……呃,還是美洲,記不清了,印象中周圍人是講英語的」
「後來大概五六歲的時候,我被送到阿富汗」
「那是反恐戰爭開始的第二年」
「在那里一座小城市,名字我已經忘記了」
「待了不到3個月,我家的人就在一次沖突的時候被塔利班殺完了」
「我和其他幾個小孩,被抓到他們的營地受訓」
「一過就是兩年」
李堂堂吞了口口水,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妙的經歷,顯得有點緊張。
「在這期間我們埋過地雷也伏擊過美軍」
「你猜我們怎麼知道應該在哪里設伏?」
李堂堂用一個神秘的眼神望了望我。
而我,只能搖搖頭。
「是營地里的巫師通過佔卜得到的」
額……好吧這個我確實猜不到。
「雖然有的時候也會有一些情報,但跟巫師的話比起來,準確度就太差了」
「所以如果你問我,信不信巫術,我是肯定信的」
「但你如果問我信不信上帝,哼哼」
李堂堂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只能睜大眼楮瞪著這個少年。
這個大約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反正肯定還沒有成年,因為他沒有那種體格。
哦哦,我突然想起來了。
今天中午,李堂堂和許老師討論的問題里面,許老師問的是關于‘南部的什麼什麼人的生存狀況’,那大概就是在說阿富汗吧。
原來如此,許老師說是願意丟下虛名跟著李堂堂出去看世界,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李堂堂過去的經歷。
「然後呢,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麼」
李堂堂見我在發呆,就問了一句。
真的是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似乎他也不期待從我嘴里听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你可以認為它是一種巫術一樣的東西」
「哦?」
李堂堂似乎稍微感興趣了一點。
「那會兒,你不在的時候,襲擊了我們的青年,用了巫術一樣的武器」
「什麼武器」
「一把鐵鎬」
「听上去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然後呢,就是那個東西炸壞了我的車?」
噗,李堂堂這麼一問,我驚出一身冷汗。
更不能說是我做的了,這車要賠得是天價。
干脆就嫁禍給那個無辜的小青年好了。
不不,也不能說無辜,要不是他露出那種勢在必得的氣勢,我也不會用硫火之盾來防御。
「嗯,對」
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哼」
李堂堂這次沒笑,只是哼了一聲。
「我這輛車是前幾天剛運過來的」
「運過來?」
「改裝車,加強了防護性能,這種改裝在國內是做不了的,我是從阿富汗把車運回來的」
看來李堂堂剛才關于阿富汗的經歷不是吹的。
听起來似乎他在那邊還有很大的一盤攤子一樣。
「這一輛和我之前那輛是同樣的外觀」
李堂堂說著,斜眼盯了我一眼。
哦,原來如此,原來李堂堂所說的‘早有準備’就是指這個。
「巫術,是嗎,哼,我知道了」
李堂堂雖然嘴上在說他知道了,但他的神情和語氣,卻帶著一點不屑,似乎並不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說辭。
「說完了嗎」
「嗯……完了」
我本來以為我們兩之間的對話到這里就結束了。
「那麼說說你自己吧」
「我?」
我納悶了。
「你是怎麼看待你妹妹劉曉的」
「我妹妹?」
不知道為什麼李堂堂突然冒出這個問題來。
「那當然是愛護了唄,畢竟是妹妹,肯定比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要親一些」
「那你還放心地把她卷進來?」
「這……」
沒想到李堂堂一個外人,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我頓時啞口無言。
「你知道我听到爆炸聲後,回到車上,看到什麼了嗎」
這一點是我沒有想過的……劉曉大概會哭吧……
我當時想要沖出去的時候,只是想著不能就這樣放那個人跑了,卻完全沒有顧及劉曉的感受。
真是差勁極了。
「她哭了吧……」
我低聲說。
「哼哼」
李堂堂用我听過的最輕蔑,最譏諷人的語氣,哼笑了兩聲。
這種嘲弄我的聲調,即使是他這樣一個不露感情的人,也沒有辦法藏住了。
「你根本不了解你妹」
「啥意思?」
「我敲了車窗,你妹妹打開車門,然後舀著沖鋒槍指著我,說是如果我不帶她去救你,就跟我同歸于盡」
「啊!?」
劉曉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已經活了17年,在阿富汗待了6年,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地方去過無數」
「但只有一個人給我說過類似的話,那人是塔利班的一個指揮官」
李堂堂說著,又回頭過來看了看我,但現在的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當時我們一共6個人,遇到美軍,四個人被困在一座小屋里,我和他跑了出來」
「他給我說,要麼,我們回去救那4個人,然後一起回家,要麼,我們兩個和美軍同歸于盡」
李堂堂說了兩句,又回頭過來盯著我,我也用木然的眼神盯著他。
「我是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所以不清楚兄弟姐妹之間是什麼樣子的」
「今天看到你和劉曉的樣子,我覺得,嗯,兄弟姐妹應該就是這樣子的」
「所以別讓我失望」
李堂堂用冰冷的語氣撂下這麼一句話來,砸在我心里,讓我心里一陣翻滾。
「非常對不起……」
我低頭,不知道為什麼道了個歉。
「別對我說,去給你妹說」
「嗯……」
我咬著嘴唇,努力忍著心里這種,翻天覆地的感覺。
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小子」
李堂堂的語氣稍微變得溫和了一些,但在現在的我听起來,還是那麼的刺耳。
「我是打拼了12年,幾次跟死神擦肩而過,才爬到現在的位子」
「別犯渾,任何人要有實力,有智謀,有掌控局勢的氣概,都不是一蹴而就」
「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沒有吱聲。
只是點了點頭。
看來最近確實有些沖昏了頭。
被李堂堂這麼一針見血地說了一頓。
感覺到心里面什麼東西頓時涼了下去。
但這種感覺又和心灰意冷有些差別。
似乎……找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