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抱入懷中的剎那,輕輕地在她的耳邊道︰「沒事的。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沒事的,我怎麼可能讓你有事?
鋪天蓋地的寒冷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全身的骨頭都仿佛碎裂了一樣,她在他的保護下都能有這麼強大的感覺,更何況在外面的南沉瑾呢?
黑暗來臨的如此之快,然而她卻想,有這個人在身邊,死有何懼?
謝子晴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人影繁亂,如一沓**的紙,讓所有的悲喜都隨著那紙上的字跡慢慢的暈染開,叫人看不清,模不透。
從夢境里面掙扎著出來,全身都是冷汗。
睜眼。
初陽在眼前,被陽光那麼一刺,她的神經突然一縮︰「沉瑾!」
她一聲呼喊,然而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她顧不得全身的疼痛,從水邊站起來。
被水沖到了河邊,她並沒有什麼事情,她目光一掃,突然看見了躺在不遠處的南沉瑾。
她撲了過去,喊他︰「沉瑾!沉瑾!」
然而那男子躺在那里,薄唇抿成一條線,臉色蒼白。
巨大的驚慌涌上心頭,她的手探到他的鼻子下面,竟然誒有任何的鼻息!
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陽光砸下來,而她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她從未畏懼過死亡,但是現在,她才知道這種恐懼,這種切膚之痛,這些幾乎恨不得自己不要醒來的懦弱。
她低下頭去,一眨眼,淚水突然間涌了出來。
她想說什麼?她在想什麼?或許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這個人在自己的生命中佔據了怎樣一個位置,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自己的眼前還有什麼樣的光明?
「子晴……」南沉瑾虛弱的聲音傳來。
謝子晴一驚,仿佛不可置信,然而下一秒,她猛地將他死死的抱住,將自己的頭放入他的胸膛。
南沉瑾全身一僵,只感覺有水漬沿著自己的衣服慢慢的浸透,她無聲的哭,沒有一點聲音,但是眼淚卻是那樣的洶涌,幾乎讓他承受不住。
他的心痛的幾乎喘不過來,然而,他感謝這樣的痛,自從他願意讓那情蠱在自己身體里開始,自從他願意代替她承受這樣的痛的時候,他知道,這痛的越厲害,便是她,越愛自己。
他這麼多年,都是在痛中活過來的,然而只有這個痛,卻讓他想笑。
他只是害怕,有一天再見時,再也感受不到這種滋味。
那才是,真正的肝腸寸斷。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子晴抬起自己的頭,眼楮順著他的脖子看去,只看到一點點血跡,她的手禁不住拉下去,只見那大半邊身體,滿滿的都是傷痕,剛才他那樣的保護自己,即使他有無雙的武功,可是又怎能夠完好無損?
她的手顫抖的撫模過去,眼淚根本停不下來,是什麼讓她變得這樣的脆弱呢?
因為有所愛,所以有所痛,有所不舍,有所恐懼。
「子晴,沒事。」南沉瑾輕聲安慰她。
然而他這樣越說,謝子晴就覺得越悲傷,她的唇落到他的傷口上,嘶啞的道︰
「沉瑾,剛才,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在說害怕,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說她在害怕。
南沉瑾將她抱住,低聲,然而卻字字烙骨︰
「子晴,只要你還愛我一天,我便,永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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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誰能不死?」百里奕將一顆棋子落下,突然苦笑起來,「長生不過古往今來的痴人說夢,便是有真正的長生,然而如果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有何歡?」
星辰月朗,他手下的棋子如星子,點點的落下,沒有人能夠看得清。
「死總要死的,不過能在死前一嘗所願,那就是無憾。」一個聲音緩緩的響了起來,竟然和謝子晴有十分相像,如果在冷淡幾分的話,那便就是謝子晴了。
百里奕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眼前的少女蒙著臉,但是若論心思之沉,便是自己,也要輸她幾分。
「你決定沒有?」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百里奕拿著棋子的手一頓。
少女笑了起來︰「心軟了嗎?這個局不是你一開始就想要的?我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得償所願而已,除了江山,美人也可以得到,何樂而不為呢?你是做帝王的人,心軟了就是輸了,不需要我多說什麼吧?」
百里奕「嗤」的一笑,閉上眼,道︰「我在想,你為什麼幫我?」
少女道︰「幫你?不,我是從來不會幫別人的,我幫的,只是我自己。」
百里奕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準備從哪里出手?」
少女低低笑了起來︰「出手?我不過是順手推舟罷了。你以為只有你看著他們?不,這世上,還有無數雙眼楮盯著他們呢。那些藏在陰影里,從頭到尾看起來沒什麼用的人,說不定會給他們沉重一擊。」
她說完,輕輕地拍了拍手,微笑道︰「我來給你看看一個東西如何?」
百里奕抬起頭看著她。
然後,一個人被拖了上來。
少女的聲音響起來︰「這個男人叫做薄嚴溪,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妻子,有近二十年的感情,他為了他的妻子斷臂,他的妻子被人擄走他千里追尋,為了救出他的妻子用自己的鮮血去侍奉他人。你說,這樣的人,愛的深還是不深?」
百里奕沒有說話。
少女不知道何時手里拿出三根針,微笑道︰「這叫做制神三針,乃是傳說中的上古禁忌之咒,三針下去,你想不想看看效果?」
她的聲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她縴細的手指拈著這三根針,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魔力。
少女來到那薄嚴溪面前,微笑道︰「如果你願意承受我這三針,我就把你的妻子還給你,如何?」
那三根針在燭火下閃著莫名的光,令人膽寒,然而他的目光卻是堅定而毫不畏懼的︰「好!」
少女如拈花一般的拿出一根針,然後輕輕的來到他的身後。
那針剛剛觸到皮膚,他突然臉上一扭曲,眼楮都瞪了出來,然而他緊緊的咬著牙關,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針慢慢的沒入三分之一,那個人的口中已經咬出了鮮血,眼楮都開始渙散,少女輕輕道︰「記住,你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你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什麼都沒有。」
她的聲音低緩而優美,仿佛要將人帶入一個難以置信的夢境,讓人甘願沉淪。
等到針頭沒入二分之一的時候,薄嚴溪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悶聲倒地。
少女緩緩的拍了拍自己的手,笑了起來︰「真是啊,一根針都沒有捱過去,就這樣屈服了,好沒趣。你看,百里殿下,如何?」
她的笑聲朗朗,仿佛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遇見了一個好笑的事,笑得活潑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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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國,章台殿。
「小姐,世子已經在門外站了兩個時辰了。」侍女青兒實在看不過,忍不住對著門內的少女說道,然而卻根本沒有一點的回聲。
一燈如豆。
她的發絲披散下來,一張臉雪白而冰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冰雪人,沒有任何的感情。
剪刀在她的面前放著,青絲已經絞落了一半,剩下的頭發只到肩上的位置。
然而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個羅盤被擺放在桌面,她割破了手指,讓鮮血沿著羅盤的紋路游走。
血跡淡了下去,她干脆拿起那把剪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割,在她的那只手臂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的疤痕。
她的血仿佛很艱難的,割一個很大的口子才會有一滴鮮血,然而她卻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對著自己那藕一般的手臂戳下去。
鮮血終于將羅盤上的紋路染紅,她這才放下自己的衣袖,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
隔著窗戶的縫隙,她看著沉沉的天色里,長孫風站在那里,一雙眼深深的看著她的殿門。
這世間滾過的悲喜,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消失殆盡,然而此刻,為何卻在那冰冷入骨的心里破開一個洞?
極小極小的一個縫。
但是她感覺到了。
「青兒,進來吧。」
站在門外的青兒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推門而進,看著澹台月只剩半截的頭發,驚聲道︰「小姐!」
澹台月卻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拿起一個盒子,道︰「將這個盒子送給世子。」
「是。」青兒道,心里有些高興。
青兒托著那盒子,走了出來,然後走向長孫風,笑道︰「世子,這是小姐給你的東西。」
長孫風的眼楮一亮,然後接過盒子,只覺得這上面,還有少女的溫度。
青兒看著長孫風高興的樣子,心中也忍不住高興,世子對她小姐的心,她都看在眼底呢,只希望這次皇帝的賜婚,可以讓他們真正的在一起,自家的小姐啊,也可以免了無依無靠的日子。
長孫風的努力壓住自己的嘴角,但是依然有微笑的弧度,他知道這個盒子,是他五歲的時候送她的,他沒有想到,她會將它保存的這麼久。
他伸手摩挲了一會兒,然後終于伸手打開。
這一瞬間,他的臉白的干干淨淨。
青兒嚇了一跳,而長孫風努力壓抑著,卻依然顫抖了起來,他的目光狠狠的看向那章台殿的大門,仿佛恨不得將它看穿。
他恨不得沖上去,沖上去抓住那個少女問一下,為什麼!
斷青絲,斷情絲!
她竟然就這麼將他推得干干淨淨,竟然一點念想都不留給他,哪怕他為了她放棄了那些登上皇位的大好機會,當真是,好狠的心!
他只覺得心口痛的天昏地暗,從他五歲開始,已經十七年了,可是她,依然可以對自己這麼下的去手。長孫風啊,你還在貪戀些什麼?你用盡所有的辦法爭奪她的注意力,但是現在,你還有什麼底氣去做這些事?
不過痴人說夢罷了。
口中的甜膩血氣滾過,最終還是被他死死的吞了下去,他笑了起來,然後平靜的看向殿門口,高聲道︰「澹台月,從今天開始,你生老病死嫁夫生子與我再無任何關系。我現在就去叫父皇撤了這道聖旨,我會娶我的世子妃,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踏入這殿門,還請你多多保重。」
殿門內傳來澹台月平靜的聲音︰「世子大婚之時,澹台月必定送上賀禮。」
「那……好。」
這兩個字要如何的開口,才能不干澀低啞,他最終慢慢的轉身,然後一步步走出。
青兒早就嚇呆了,根本沒有料到這個變化,然而在殿內,澹台月卻只是淡淡的低著頭,將那塊羅盤收起來,放入盒子里,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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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砂原上,樊少英在瞅著汀兒不放,可是汀兒卻根本甩也不甩他。
謝子晴看著南沉瑾道︰「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有戲?」
南沉瑾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道︰「樊少英想要有女人給她暖被窩那是他的事,女人是他找的,我攙和個什麼勁?」
謝子晴止住他的手,皺眉道︰「住手。」
南沉瑾看著她紅紅的耳朵,低聲笑道︰「子晴,你耳朵真敏感。」
謝子晴的臉一紅,道︰「別說了。」
南沉瑾低低笑了起來,看的謝子晴心中很不得一拳揍上去,將這個妖孽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變得無人問津。
然而這個時候,南沉瑾便咬著她的耳朵道︰「子晴,跟我回去吧。」
「回去干嘛?」謝子晴覺得在這里呆著也挺好。
南沉瑾嘆息一聲,無奈的道︰「我也要人給我暖被窩。我馬上就要二十二歲了,子晴。」
謝子晴被他一句話說的面紅耳赤了起來,她干巴巴的道︰「你才二十二歲而已。」
她比他的年齡大多了,好不好。
南沉瑾的手往她的小月復上一放,將自己的腦袋往她的肩窩蹭,道︰「我從看見你的時候就開始忍,忍了快三年了,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子晴。」
這樣撒嬌的的口氣,撒嬌的動作,令謝子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臉上的紅霞也跟著上了幾個度。
南沉瑾繼續蹭,繼續撒嬌︰「子晴……」
謝子晴心中暗罵了一聲,***,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的眼一閉,心一橫︰「好。」
「好」字一出口,南沉瑾的動作立馬一停,然後道︰「我們馬上就走。」
完全的,忍不住了啊。
謝子晴突然後怕起來,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好像也沒有後悔的余地了,真是,沖動是魔鬼。
自從讓謝子晴說出這句話之後,南沉瑾就馬不停蹄的準備回中原。
謝子晴也就隨他了,她始終沒有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謝南也好,謝子晴也好,有些人有些事只是為了相遇,不在乎真正的結局,現在鎮天軍在這里,她在不在又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她已經決定,不論南沉瑾在哪兒,有他的地方,她便相隨。
經過了那麼多,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的令她值得珍惜的呢?
只要他還活著,她還活著,這便是她最大的心願了。
然而她卻沒有料到,前面所有的劫數,對于最後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鋪墊,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人,那些為了他們各自的信仰而奔波的人,終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給他們的前路,帶來想象不到的困難。
回去的路顯得漫長起來,兩人沿著路途慢慢的走,並沒有像開始的那麼著急。
這一路過草原,看飛鳥,听雀鳴,夏日盡,秋風起,折桂花,捉螃蟹,仿佛要將這麼多的時光一起沉醉在這樣的路途中。
秋雨還是一陣一陣的,兩人扮作普通的商客,在吳江的屋檐下躲雨。
雨絲像蜘蛛網一般的拋下來,荷花早就已經敗了,只剩些快要枯了的荷葉。
絲雨打在上面,一聲一聲的。
留得殘荷听雨聲。
謝子晴穿了荊釵布裙,將自己的身子靠在南沉瑾身上,和他十指相扣,看著斜對面那搭著一個小棚子賣面的老夫婦。
那對老夫婦看起來約莫七八十歲的樣子,滿頭白發,老婦拿了蒲扇在爐邊扇著,老翁弓著腰煮面,沸騰的水汽冒起來,擋住了老翁滿是皺紋的臉。
謝子晴笑道︰「真不知道我們能否像他們這樣一起活著。」
南沉瑾的手一緊,嘴角瀉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來,他柔聲道︰「自然。你活八十,我就九十。你活一百,我就活一百一。」
謝子晴轉頭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麼比我多十年?」
南沉瑾笑了起來︰「後面的十年,我要看著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孫子,然後下來好好的給你交代。」
謝子晴嘆道︰「十年覺一夢啊。」
南沉瑾伸手模了模她的發。
雨絲還在拋,那邊的老夫婦已經面對面坐在一起,然後,老翁挑起面,顫抖的送到對面的老婦口中。
僻靜的地方,下雨的天,沒有客人的他們在這樣的地方,分享這時間最為飽和的溫暖,再也沒有什麼,比平凡更動人。
南沉瑾將她的手一抓,道︰「走,咱們也去吃面。」
兩人來到面攤,南沉瑾對著那老翁笑道︰「老人家,給我們來一碗面吧。」
「怎麼不是兩碗?」
「我們只要一碗。」南沉瑾看著她笑了笑。
熱騰騰的面端上桌,那個老翁看著他們笑,道︰「夫妻倆感情好。」
南沉瑾哈哈笑道︰「和老人家一樣。」
南沉瑾學著那老翁的模樣,將面挑了起來,然後送到謝子晴的嘴邊。
許多年之後,謝子晴依然記得那碗面,那只為她挑面的手,那雙全心全意看著自己的眼楮,還有那場雨。
這個世間困頓在這里走不出去,每個人都各有求,沒有誰會想要回頭,或許對于他人來說不值得,可是值得與否,又豈是他人評說?
不過一場煙雨,半生浮雲,老翁粗碗,听聲漁橋,這是他們的三寸天地,無關天下。
或許再次回首,多少殘憶追舊年,往事已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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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游山玩水了近三個月後,終于回到了西都。
這是謝子晴三年之後再次回到這個地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是想來卻不由的微笑,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溫暖,如何舍得?
丞相府依然在那,和謝子晴離開時候的破落不一樣,完全看不出任何頹唐的模樣,謝子晴推門而入,然後轉到自己的房間,看見那些泥人,眼底泛起一絲澀意。
明明那麼的溫暖,卻讓她想要哭。
這里的一切都干干淨淨,沒有一點的灰塵,這三年來,他是如何將這些東西小心的保護呢?萬一他們永遠沒有相逢,這些東西,又有何用?
她回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用盡余生,且盡這微末的心塵。
然而,她卻突然听到一聲呼喊︰「小姐!」
這是,阿喜的聲音!
謝子晴猛地轉頭,只見阿喜那個丫頭站在門口,扶著謝謙。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南沉瑾。
然而他只是微笑道︰「我們的親事,沒有你爹在場,如何能行?在你答應我的那天起,我便叫人去接了。」
謝子晴將他的手用力的一握,然後放開,奔過去。
阿喜的眼淚嘩啦啦的流,她哽咽道︰「小姐,小姐,阿喜,阿喜好想你啊。」
三年未見,阿喜的面貌已經發生了不少的改變,長大了,但是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而旁邊的謝謙,卻仿佛老了許多,頭上一根根白發,笑道︰「乖女兒……」
只是三個字而已,他就沒法說出來了,三年前對他的打擊實在過大。
謝子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伸手將他們狠狠的抱住,低低的道︰「阿爹,阿喜。」
南沉瑾站在遠處,靜靜地微笑。
他願意這世間的一切,都還是她所希冀的模樣,能使她喜,便無憾也。
這時候,謝謙首先回過神來,看著南沉瑾,道︰「太子殿下。」
南沉瑾微微點頭,喊了一聲︰「岳父大人。」
謝謙的臉色有些說不出的精彩,而謝子晴卻淡淡的開口道︰「阿爹,沉瑾這樣喊你,你便答應吧。」
阿喜瞪大了眼楮,結結巴巴的問道︰「小姐,你,你真的……」
現在的謝子晴,已經開始明白,感情需要的承認,她承認她對南沉瑾的感情,無論怎樣,她只要他。
她點了點頭。
南沉瑾道︰「岳父大人,這次就是為了讓您給我們兩個主婚的。」
謝謙模著自己頭上的汗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怔怔的道︰「好,好好。」
謝子晴的目光看來,南沉瑾唇角一勾,道︰「你今晚好好的和你的阿爹談談吧,我明日再來。」
謝子晴心中說不出的感激,這人便是這麼處處的為她著想。
第二天晚上,當南沉瑾再來看她的時候,阿喜就非常識相將謝子晴給攆出了門,苦兮兮的道︰「小姐,你的房間有許多東西都要換,你今天晚上先到太子殿下那兒吧,啊。」
謝子晴看著那扇關上的門,然後哭笑不得,這丫頭,找個借口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
南沉瑾模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子晴,你看,他們都那麼迫不及待要將你賣給我了,怎麼辦?」
「去你的。」謝子晴白了她一眼。
南沉瑾笑了一聲,然後捉著她的手,看著這茫茫的夜色,道︰「子晴,我們走一走吧。」
謝子晴道︰「走吧。」
兩人牽著手,沿著寂靜無人的大街前行,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在夜色中回蕩。
謝子晴低聲道︰「沉瑾。」
「嗯?」南沉瑾微微勾了勾唇角。
謝子晴頓了一會兒,方才道︰「你是怎麼看上我這個人的呢?我長得又沒有你好看,脾氣也不好,要什麼沒什麼,你還看上我。」
「我不知道。」南沉瑾也頓了一會兒,「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有種感覺,這是我的女人。」
謝子晴眉毛一揚,道︰「你現在是我男人。」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來︰「對,我是你的,男人。」
謝子晴干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南沉瑾繼續道︰「子晴,我只想用我南沉瑾的名字給你一個婚禮,無關乎其他,你是否願意?」
謝子晴笑道︰「便是你不給我婚禮,我也跟定你了。」
南沉瑾將她緊緊一擁,道︰「我怎麼舍得?子晴,我要給,便給你最好的。有一段時間我住在一座雪山之中,我記得那年的梅花開得很好,可惜現在沒有梅花,否則我一定讓梅花鋪滿街道,百里紅妝迎你。」
謝子晴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胸前,道︰「有你便好了。」
——
百里紅妝。
整座城池都換上了紅妝,害的謝子晴簡直都不敢出門了,高調是南沉瑾的特點,但是這麼高調,簡直就是讓人欲哭無淚的節奏啊。
但是南大太子還是在嫌棄,這等模樣,實在是難以昭告天下他現在有多麼的歡喜。
這樣的歡喜一出來,弄得邊境上的紛爭少了幾起,官員晚上的房事都多了幾回合,甚至連周夢懷,都感受到了南沉瑾身上的那股子歡喜,那些從來不會投到眼底的笑意也漸漸在瞳孔中起了波紋。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變化。
周夢懷搖頭笑了一下,南沉瑾躺在旁邊,隨手拿過一個奏折,略略掃了一眼,道︰「百里奕也送來了賀禮嗎?呵。」
周夢懷道︰「十顆夜明珠和一盒首飾。」
南沉瑾語氣不由的微冷︰「要他送首飾干什麼?子晴難道沒有?挽發,呵,他百里奕永遠也別想。」
周夢懷道︰「殿下你實在太多心了。」
「百里奕那小子的心思我難道不知道,不過這個人,可遠遠不只是雍國太子這樣的簡單。」南沉瑾微微閉了閉眼楮。
周夢懷道︰「殿下你都要成親了,還管這些干什麼。」
南沉瑾若有所思的看了周夢懷一眼,然後笑道︰「要不要我幫你找一個少女試試?」
「殿下!」周夢懷的臉不由黑了黑。
南沉瑾嘆道︰「不孝有三,無後最大,周先生為我這樣鞠躬盡瘁,我又怎能讓你不孝?難道周先生活了這麼多年,就沒看上什麼人?」
周夢懷忍不住將自己手中的奏折一丟,道︰「殿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管閑事了?」
南沉瑾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楮,曲著手指在榻上敲了一下,勾唇微笑︰「什麼時候?大概是,子晴答應我的時候。」
周夢懷看著原來這個月復黑冷傲的太子殿下瞬間變得這麼的,這麼的說不出來的樣子,實在覺得頭有點疼。
他好像恨不得全部的人都像他們這樣才好。
南沉瑾再次喋喋不休的道︰「你這個人性子有些死板,料來喜歡名門淑女,但是說不定配一個性子比較活潑的,會……」
周夢懷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站了起來,將壘成山一樣的奏章擺在南沉瑾面前,道︰「殿下,看來您精神好的很,看來在籌備婚禮之時也能夠將國家大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說完一撩自己的衣擺,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過太子殿下現在心里很高興,他拍了拍手,然後將周岩喚了進來。
「殿下。」周岩看著南沉瑾嘴角的笑意,覺得天上劈下來一個大閃電,心驚膽顫的很。
南沉瑾暗想,自己有那麼可怕?看來自己要樹立起親民的好形象啊。
他抬眼看了周岩一眼,問道︰「周岩,你想不想休假幾天?去喝喝小酒,順便找找妻子?」
周岩抖了一下︰「殿下,我不想。」
「真不想?」南沉瑾笑了。
「……想。」周岩艱難的道。
南沉瑾道︰「哦,想的話等我成親之後,你休假十天吧。」
南沉瑾在看著周岩一臉驚疑不定的臉色之後道︰「對了,有件事情你去做一下。給我挑選十個不同性格的女人送到周先生那里去,順便將這些奏折抬過去,就說如果他不批奏折,每天十個女人送過去。」
周岩小心翼翼的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後道︰「是,殿下。」
說著退下。
南沉瑾閉上眼,嘴角勾了勾。
他最近心情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這時候,一把腳步聲輕輕的響了起來,然後慢慢的靠近。
停頓了片刻,南沉瑾突然張口,輕輕的咬住那根靠近自己的手指,然後,笑盈盈的睜開了眼楮。
他微薄的紅唇輕輕含住她的手指,眼底都是妖嬈的笑意。
謝子晴的臉飛快的一紅,只覺得這妖孽已經到了人神都無法阻止的地步,她急忙偏過自己的腦袋,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撲上去。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卻沒有料到一點濡濕突然順著手指鑽進心里,那人的舌頭靈活的可怕,幾乎讓她當場崩潰。
她猛地轉過頭,一個含著羞憤的「你」字剛剛發出,卻突然被那雙妖嬈的雙眼吸引住,只覺得心再次止不住的亂跳起來。
又被勾引了,可惜毫無抵抗能力。
謝子晴只覺得喉嚨開始干澀起來,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大半,只能掙扎道︰「別。」
南沉瑾突然放開她的手指,揚聲道︰「關門。」
「是。殿下。」外面的人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關門?關門!
謝子晴突然想起來,這門大開著,不遠處的侍衛只要稍微移一下自己的眼楮就可以看到他們這里的樣子,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廝一臉春色的躺在那里,還叫人關門,這不是紅果果的告訴外面的人他們在干什麼嗎?
謝子晴猛地退開,紅著臉道︰「不準過來!」
「不準過來?嗯?」南沉瑾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子晴,再過十天你就要嫁給我了,還不準我過來?」
這樣的挑眉動作,讓謝子晴的心也跟著挑了起來,她急忙道︰「你,你不準過來就是。」
「嗯?為什麼?」南沉瑾再次挑了挑眉頭,眼底的光華閃爍。
「我不想婚前性行為!」
***,不要再挑眉了好不好。
南沉瑾上前一步,謝子晴心中一抖,然後在南沉瑾再次抬腳的時候果斷的往外面沖去,在這樣下去,自己肯定忍不住沖上去將他給撲了的。
她現在的自制力跑到哪兒去了。
可惜她剛剛將門拉開一條縫,紫衣已經一把甩來,然後「砰」的一聲將門抵上。
紫袖纏住她的腰,接著將她往後一拖。
謝子晴微微的轉頭,就看見一襲紫袖在擺滿奏折的桌上一拂,立即,那些東西 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謝子晴正想問他干嘛,但是這廝已經用行動告訴了她他想干什麼。
她抓住她的雙手,一把將她按在了桌上,自己也順著壓下來。
鼻息相聞。
「你先放開我。」謝子晴的目光不敢看他。
「放開你?」南沉瑾笑了,「子晴,你可是躲了我三天,我想你的很。放不開。」
謝子晴十分的想罵人,***,躲三天,要不是上一次他半夜模上自己的床被他老爹發現,自己用的著躲他三天?現在卻來怪她?
她恨恨的轉過頭,直視他,南沉瑾卻一把抓住她的下頜,然後,火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這人已經越來越大膽了,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他想,就直接將眾人給屏蔽了,而且吻也再也不是原來那種寸寸溫柔入骨,很明顯的,帶著讓人難以承受的火熱,盡情的勾引著。
呼吸都已經被碾盡,只有心跳聲一聲聲敲起來。
他的唇離開她,陡然間脖子一涼,謝子晴突然回過神來,就看見他的一只手慢慢的解開自己的衣領。
「你,干嘛?」謝子晴陡然間覺得大事不妙。
南沉瑾抬起了頭,眉毛一挑,唇角一勾︰「嗯,體驗一下那個,婚前性行為。」
謝子晴一呆,而他的手卻已經靈活的向下,然後一把撕開里衣,露出里面的女敕綠抹胸。
謝子晴想要掙扎,可是雙手都被制住,南沉瑾已經俯子,然後,直接吻上去。
謝子晴全身一僵,突然間全身一片火熱,接著這火變成了水,讓自己徹徹底底的淌下去。
這時候,門突然被敲了幾聲,周岩的聲音在外面弱弱的響起︰「殿下,我來抬奏折。」
南沉瑾的動作一頓,然後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謝子晴水霧迷蒙的一雙眼楮,嘆道︰「這滋味,不錯。子晴,看來不束胸果然是對的。」
謝子晴羞憤的恨不得一巴掌將這個妖孽拍死!
她都不敢看自己的胸前,一張臉紅的都快滴血了,只有偏了頭,道︰「放開我。」
這時候,周岩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殿下……」
可惜剛剛開口,南沉瑾的紫袖已經卷著地下的一個奏折扔了過去,然後「砰」的打在上面,徹底讓周岩閉了嘴。
這下,誰不知道他們在干什麼事?
謝子晴心中微怒,好,他不要她見人,她也不要他見人了。
說完一抬頭,張嘴,狠狠的咬在了南沉瑾的唇角。
南沉瑾的手一松,謝子晴掙月兌開來,然後飛快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自己好心的來看他結果卻落得這個下場,果然這妖孽是絕對給不得好臉色的。
南沉瑾模了模自己的嘴唇,只看到手上一滴鮮血。
好凶悍。
謝子晴憤然看著他,還在平復自己的心跳。
南沉瑾卻微微抬高了自己的聲音︰「周岩,進來吧。」
周岩滾進來,看了南沉瑾一眼,一看到他嘴唇上的傷痕,張嘴就想問,但是還是識相的閉了嘴,然後乖乖低頭撿著地下的奏折。
殿下和太子妃,到底在干什麼啊?
南沉瑾看著周岩,非常善解人意的道︰「這是太子妃咬得,不必擔心。」
周岩的臉一紅,動作一頓,然後繼續默聲撿東西。
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
謝子晴冷冷的走過來,然後抓起周岩撿好的奏章,一把給南沉瑾甩了過去!
臉至厚黑則無敵!
「啪啪啪」的聲音砸了一地,然後「砰」的一聲,謝子晴已經摔門出去。
她這十天,再也不準備來見這個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