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國。愛睍蓴璩白水河畔。
白水河是平陽國最重要的一條運河,沿途經過十六座城池,直達國都王京。
夏日的早晨已經有蒸騰的熱氣,一群搬運工早已經滿頭大汗,他們赤著胳膊,將褲子扎起來,露出的身體泛著黝黑的顏色。他們平時都是只顧著抬自己的東西的,但是現在,他們卻不時的抬起頭來,看著站在甲板上的那兩人。
一襲紫衣,一襲青衣。
本是炎炎夏日,但是他們卻依然廣袖風流,還帶著風帽,顯然是不想別人看到他們的真貌。陽光之下,他們的衣服流光暗動,有見識的人會知道,這樣的衣裳,乃是金昌國無雙的鮫綃所制,剔透玲瓏,便是千層,也是輕如無物。
而這兩人,自然便是謝子晴和南沉瑾二人。
其實謝子晴這兩年來都戴著人皮面具,鬢邊也因此受了損傷,但是出門在外,女裝多有不便,所以,便女扮男裝,用畫筆修整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便和南沉瑾一起出來。
在對藏寶圖進行仔細的研究之後,兩人決定首先從平陽國開始查探。
在經過剛開始的那些天之後,謝子晴充分知道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是一件多麼,不明智的事,這人無時無刻都以將她弄得面紅耳赤為樂趣,到了現在,她已經很淡定的看著某人從她的飯碗里搶食,很淡定的看著他種種充滿挑逗意味的動作,外加無時無刻的模手,摟腰,但是當他的手開始往內發展的時候,謝大小姐毫不猶豫的將他給踹了。
美男有風險,防狼需謹慎。哪怕這男人美的再沒天理也是一樣,他永遠是一只狼。
當然,只要是一只狼,你永遠也不可能叫它去吃草,那是肉食動物。
謝子晴無奈的用自己的眼楮瞟了一下兩人挨著的長袖,以及長袖下十指相扣的兩只手,覺得很有甩開的沖動。
為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也能順利的牽著謝子晴的小手,南沉瑾天南地北的找了鮫綃來制作了兩人的衣服,不僅涼爽透氣,而且更重要的是能掩藏掉某些小動作,免得害羞的某人氣的跳了腳,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謝子晴掙了掙,然後南沉瑾的目光透過重紗看來,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怎麼了?嗯?」
謝子晴咬牙道︰「難道你不覺得很熱嗎?」
這樣的十指緊扣,就算是沒人看到,但是謝子晴依然不習慣。
南沉瑾的手更緊的一握,十分贊同的道︰「是很熱。」
于是,謝子晴在下一秒就感到有薄薄的涼意從手心傳來,然後那人的目光直直的看來,那意思分明為自己的善解人意邀功。
邀功?她真的很想不顧眾人的注視將眼前的這個禍害踹下船去。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來,突然湊到她耳邊,道︰「你說那個人是在看你還是在看我?」
謝子晴的目光看去,只見在船另一邊的甲板上,一個貴族少女由侍女陪著,將一雙柔媚的大眼楮往這邊看來,忽閃忽閃的,甚是漂亮。
他們所在的這條船是平陽國最有名的貴族船只,按照謝子晴的觀點,就是古代版的泰坦尼克號,娛樂美食樣樣不缺。
謝子晴道︰「這少女一看就是沖著你來的。干我何事?」
南沉瑾笑道︰「我看,她是看上你了。剛才還沒有上船的時候,你不是在旁邊的面具攤上拿過一張面具來看嗎?你看看她旁邊丫環袋子里裝著的東西,就是你看過的那張。」
謝子晴一瞧,那丫環的布袋里露出的東西,果然像是面具的輪廓。
謝子晴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道︰「剛才你上船的時候給那老板的船費可是夜明珠,當時我看到旁邊有人的眼楮都綠了,哎,殿下,看來你招人眼紅了,小心半夜有美人爬上你的床。」
南沉瑾道︰「你擔心?要不半夜我爬你的床?」
謝子晴︰……
這一路真是唯恐他們無聊,竟然一上船就有人盯上他們。
中午到了飯晌時間,美味佳肴擺滿了長桌,然而南沉瑾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一下,嫌棄的拉著謝子晴的手往廚房走去。
于是,將所有的人員轟走以後,謝子晴悠閑的站在旁邊,看著尊貴無雙的西都太子殿下摘掉了帽子,挽起袖子,十分「賢良淑德」的開始做飯。
南沉瑾將魚剖了,刮鱗,用一手讓天下武學者都汗顏的功夫,將生姜切的比紙還薄,比絲更細,塞入魚肚子里,將醋淋上去,用自己的內力控制著火候,始終保持著三分文火的力度。
謝子晴看得目瞪口呆,這廝,是人?
「你,你怎麼這麼熟練?」
南沉瑾伸手將青蔥灑在上面,那姿態簡直像是在為仕女簪花,優雅到了極點,他的目光深且遠,道︰「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吃不好,所以後來為了填飽我的肚子,開始找吃的,後來遇到一位老先生,他教我的。」
謝子晴注意到他的前面的那句話,可是剛想開口詢問,就听到了腳步聲,她急忙撿起地上的風帽給南沉瑾蓋上,這張臉實在是太稀罕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還不知道會怎樣。
南沉瑾因為謝子晴的這個動作而微笑起來,覺得心情好到了極點。
片刻之後,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向著兩人道︰「我家船主有請。」
南沉瑾懶懶的將魚端上來,倒入盤子,看都沒看他一眼,拉了謝子晴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
對于南沉瑾這種的裝大爺的行為,謝子晴表示很爽。
南沉瑾一腳將門踢上,然後拉著謝子晴坐到桌子旁邊。
兩人將帽子摘了下來,謝子晴看著南沉瑾對著她溫柔的一笑,然後伸手去剔魚刺。
謝子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來。」
她一邊用手挑出魚刺,一邊問道︰「我看那個船主不是普通人。」
南沉瑾淡淡的道︰「他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平陽國有名的外戚東門術的第四子,而且,他現在可是等著你去做他的入門女婿。」
謝子晴眼楮微微一抬,道︰「嗯,其實我覺得也不錯。」
南沉瑾微微傾身,發絲一蕩,甚至連眼里的波光也蕩了起來,謝子晴只覺得目眩神迷,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將自己的臉低下,但是慢慢浮上臉的紅霞卻泄露了她的心思。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來,謝子晴心中莫名的惱起來,將剔好的魚肉一把送出,堵住他的嘴。
南沉瑾將謝子晴送上的魚肉在唇齒間吞掉,但是卻並沒有放過謝子晴,抓住她收到半路的手,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為夫容貌可入娘子法眼?」
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謝子晴一滯,挑眉嗆道︰「太子殿下你乃是-天下第一美人-,這天下恐怕沒人敢說不字吧。」
南沉瑾卻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有絲毫的窘迫,反而欺身上前,將自己的嘴唇送到她的耳邊,絲絲氣流鑽進她的耳朵,他曖昧的笑了起來︰「其實,為夫認為,我的身體比臉還要好看的多。」
謝子晴咬牙道︰「我沒興趣。」
南沉瑾輕輕張唇,頭微微一低,在謝子晴小小的耳垂上一舌忝!
謝子晴全身一僵,猛地站了起來,一張臉紅的都快黑了,好吧,她的段位實在太低,完全不能和這位妖孽抗衡,但是偏偏現在她連暴走的機會都沒有。
南沉瑾嘴角一勾︰「子晴,剛才你的心跳的很快。唔,你這麼害羞,我們洞房的時候怎麼辦?」
謝子晴惱羞成怒的道︰「洞房,洞你妹的房!」
南沉瑾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唇邊湊,道︰「子晴,我就是這麼想欺負你,怎麼辦?」
謝子晴更怒了,她看著就那麼讓人有要虐的希望?
南沉瑾看著她快要爆發了,立馬拉她坐下︰「先把東西吃了再說,吃完之後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待謝子晴吃完南沉瑾親手剔干淨魚刺的魚肉之後,不得不佩服這人,真不知道他媽是怎麼生的,不過,她心底里是感動且感激的,感動于南沉瑾的細膩溫柔,感激于上天的再次重逢。
謝子晴知道,南沉瑾之所以挑選這條船,就是為了引起東門琪的注意,進而光明正大的在王京行走。否則他就不會做出隨手拋出夜明珠這樣暴發戶的動作了。剛才對于那個人的拒絕,不過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等東門琪親自上門拜訪。現在平陽國的朝政幾乎被外戚所控制,若不是長孫風還有點能耐,恐怕江山都早就已經易主了。平陽國有三大世家,其中東門一族位于最末,原因就是他們的財產不能和其他的兩族抗衡,所以南沉瑾一上來就做出「我是錢大爺」的模樣,自然引得這位心動了。
謝子晴剛剛將一尾魚吃的干干淨淨,這邊南沉瑾已經將自己的紫衣月兌下,拿了一件青衣披著,然後掏出一張面具戴上,只露出鼻子以下的一部分,最後掏出一點東西往自己露出的臉上一抹,然後嘴部肌肉一擰,仿佛立馬變了一個人的樣子。其實人的面向上每一寸肌肉的改變都會將自己的容貌完全改變,南沉瑾只是運功稍微調整了一下,便呈現不同的狀態,此刻,恐怕是樊少英在場,只看到這張臉,都會認不出。
謝子晴奇怪的道︰「你干嘛?」
南沉瑾道︰「我害怕你看到別人看上我會吃醋,所以先把自己藏起來。」
謝子晴真想將他的嘴堵住,但這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來,南沉瑾向謝子晴挑了一下眉毛,道︰「來者何人?」
門外傳來的是穩重低沉的男子嗓音︰「在下東門琪,不知可否與兩位相談一翻?」
謝子晴站起來,沒好氣的看了南沉瑾一眼,道︰「不知東門先生有何貴干?」
東門琪道︰「今日兩位所給船資過多,在下已經派人去拿了錢來回補,不知兩位能否去看看?」
雖然這句話一看就是借口,但是謝南二人要的就是這樣的借口,于是謝子情上前開門,道︰「東門船主太過客氣了。」
兩人隨著那東門琪穿過船道,來到船樓的最上層,陽光一把把的落下來,被順著歪歪斜斜竹竿往上爬的紫藤蘿爬滿,一片陰郁。藤椅擺在下面,桌上擺著冰鎮雪梨。
東門琪請兩人坐下,然後在兩人面前站住,施了一個禮,道︰「在下先給兩位道個歉,我暫時還沒有錢給兩位,但是那顆夜明珠,我也不能還。」
「這是什麼道理?」南沉瑾往藤椅上一仰,懶懶的道,「就算東門船主沒法給錢,那也不算什麼大事,你把夜明珠給我們,我們給你船費便是。船主現在連我們的夜明珠也想私吞麼?這個道理恐怕不行。」
東門琪有些尷尬,道︰「不是在下不想還,只是現在並沒有那麼多的現錢,只要兩位跟著我到王京,我給兩位錢便是。哎,實話給兩位說吧,兩位的夜明珠乃是五十年不見一顆的絕世綠珠,還有半月就是我國太後的壽宴,這顆夜明珠,在下想作為禮物呈上去,所以,在下是不能還的。」
按照東門琪這樣的身份,對他們這兩個「無名小卒」低聲下氣,讓謝子晴也不得不佩服。想到南沉瑾故意設了個套子讓他們鑽,還讓他們鑽的這麼心甘情願,讓謝子晴也不得不感嘆他的「遇人不淑。」
南沉瑾抬眼,嘆道︰「既然如此,在下便賣一個東門船主一個薄面。」
東門琪立馬大喜,道︰「晚上船上有一個晚宴,不知兩位能否賞臉?」
謝子晴和南沉瑾相互一看,最後點頭道︰「東門船主說的什麼話,能讓船主盛情邀請,我們當然卻之不恭,深感榮幸。」
兩人回到屋子,謝子晴皺眉道︰「沉瑾,你怎麼看?」
南沉瑾道︰「東門琪這個老狐狸啊。」
謝子晴笑道︰「老狐狸?你算什麼?這東門琪遇上你當真算是倒霉了,今晚上他可就是想拖我們下水啊。」
南沉瑾嘆道︰「人家送上一個女兒來拖你下水,足可見對你的重視程度。不過,即使是女的,本殿下也是討厭她站在你旁邊,凡是相近你身的混蛋,一律殺無赦!」
謝子晴沒好氣的道︰「先把你自己殺掉再說吧。」
南沉瑾苦笑道︰「或許有一天為了你,我真會把自己給殺了。」
謝子晴心一亂,明明是說笑的話,但是現在听來卻是心驚肉跳,一想到有一天他不在自己身邊,巨大的恐懼涌上心頭。
她慌亂的眼神落在南沉瑾眼里,他嘆息著伸手將謝子晴一抱,將自己的額頭放到她的發間,柔聲道︰「子晴,就算我死了,我也會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我怎麼舍得將你一個人留下?我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我的愛就是這麼自私,就算有人比我更適合你,我也絕不會將你拱手讓給他人。」
謝子晴心中暖暖,伸手抱住他,道︰「我喜歡你的自私。」
更何況,還有人比你更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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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航船劃開河上微波,隨著盛夏的夜風往上,船上的燭光閃爍,一看便如火船一般。
謝子晴站在船的欄桿邊,低頭看著下面的水波。
腳步聲傳來,南沉瑾的手毫不客氣的伸過來,摟著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一扣,謝子晴嚇了一大跳,急忙拉開他的手︰「別鬧。待會兒給人看到了。」
南沉瑾根本不松手,左手緊緊的摟著她,右手卷著她的發,嘴角一勾︰「看到又怎樣?大不了認為我們是斷袖。」
斷你妹的袖!
謝子晴的眼楮飛快的後面一看,見沒有人過來,才略微放心。
南沉瑾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氣息醉人如酒,避無可避,她試著推了推,但是根本沒有辦法。
正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子晴一慌︰「放開!」
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只要轉過船角,就可以將他們看到一清二楚。
南沉瑾沒有絲毫的慌張之意,反而戲謔的道︰「吻我一下,我就放開。」
趁人之危!赤—果—果的趁人之危!
腳步聲接著靠近,眼看就要過來,謝子晴心中暗罵,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南沉瑾的臉上一啄,然後咬牙道︰「這下可以放開了吧。」
南沉瑾悶聲笑道︰「他不會過來了。」
「嗯?」謝子晴一呆。
南沉瑾胸腔震動︰「你沒听見麼?在他的身後有一個人的腳步很快的向他走去,所以,肯定是去追他的,按照計算的話,那個人會在轉角之前被追上,所以,不會過來了。」
謝子晴氣得抬腳就往南沉瑾的靴子上踩,恨不得將眼前的這個妖孽大卸八塊。
南沉瑾和她微微分開,謝子晴寒著臉氣道︰「放開!」
船樓上的燈籠罩下來,謝子晴因為薄怒而泛紅的臉如沁了朱砂的羊脂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子晴……」南沉瑾的聲音微啞,一雙眼楮深深的看向她。
謝子晴的怒氣一下子就灰飛煙滅,心慌的感覺突然間涌上來,她的眼楮移向他那月一般的唇,想起他那日的親吻,便覺得全身都燙,她的目光下移,正看到男子的喉結有些艱難的動了動,陰影中簡直是勾引人下十八層地獄的魅惑性感。
她有種待宰的羔羊一般的錯覺。
耳邊傳來他微微加急的呼吸,連自己的呼吸也忍不住快了起來,她正想說些什麼打破這個曖昧的氣氛,卻在此刻听到一陣急急轉過來的腳步聲!
謝子晴一嚇,剛想把南沉瑾推開,可是一股大力將她一帶,雙手被扣住,男子的身體已經用力的貼上來,她詫異而心慌的一抬頭,一張臉已經狠狠的俯了下來。
唇瓣一痛,已經被咬住。
謝子晴瞪大了雙眼,一顆心跳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耳邊傳來一個少女嬌嗔的聲音︰「你追過來干什麼?去找我的姐姐啊,像我們這樣的丫頭,哪能上得了盧公子的眼啊。」
謝子晴全身一激靈,這還有人呢,真是,色膽包天!
她使勁的掙了掙,換來南沉瑾更加緊致的壓制,雖然剛才南沉瑾一帶已經將她帶離了剛才的欄桿,轉到這邊的船角,但是離他們的距離,不過只有短短兩米,只要他們在近一點點,就可以將他們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這麼一個曖昧的姿勢。
南沉瑾已經完全管不了了,便是全船的人站在這里,也無法阻止他,他現在就想要吻她!
謝子晴一雙琉璃般的眼楮可憐的而驚慌的看著他,使他想要「欺負」她的心理更加的膨脹起來,完全沒辦法停止。
他嘴角露出微微妖冶的笑,咬著謝子晴嘴唇的牙齒微微一松,然後輕輕的磨了磨。
而在那邊,那位盧公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寧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只有我?那麼你對阿爹說要娶姐姐是怎麼回事?」
謝子晴的耳朵鑽進這些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更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妖孽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想法。
南沉瑾在她的唇瓣間留下他的印記之後,慢慢的探出了舌頭,沿著她的唇形徐徐游走,舌忝弄著,挑逗著。
謝子晴的呼吸都開始錯亂,卻偏偏還要忍耐著不發出半點聲音,害怕那邊的人發現。
「寧兒,我怎麼可能和你的姐姐成親,你姐姐哪有你可愛嬌俏……」
「你又哄我!我都听到了!你對人家做了那種事,還想要逃之夭夭?我現在就去給姑丈說。」
說完腳步聲響起,往謝子晴這邊一邁。
謝子晴看到一雙繡鞋在眼前一閃,只覺得完了。
南沉瑾卻在此刻突然進攻,瞬間將自己的舌頭滑了進來。
謝子晴腦袋一蒙,所有的感官都回到此處,根本無法顧及那個向他們這里走來的人。
她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的感受到難以忍受的銷hun蝕骨,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拋了起來,完全沒有著落,有電流迅速的滑過,直燒的腦袋都是暈的,但是在這暈眩之間,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南沉瑾竄上來的舌尖,卷著風浪撲過她口中的每一寸。
而當謝子晴在這邊被親的暈暈乎乎的時候,那邊那個寧兒卻已經被那個盧公子拉住,著急的道︰「寧兒!我發過誓的,一輩子都會愛你,好寧兒,那只是權宜之計,我給她提親,不過是為了得到她的那些珍寶罷了,你放心,只要那些寶貝一到手,我立馬將她踢了。」
「那你還是娶了她!」那寧兒啜泣著,但是語氣明顯好了許多。
「寧兒,你應該明白我在家中的地位,如果沒有錢,我根本無法受到家族的重視,你嫁給我也無法過上好生活,我答應你要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的,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以後啊。」
謝子晴模模糊糊的听著,全身的力氣都已經消減,身體軟下去,淌成一灘水,順著那人流動。
南沉瑾看著她實在喘不過氣來了,這才將自己的唇移開。
謝子晴壓著呼吸,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視線,結果一眼就看到兩人唇間那一絲銀白的線,登時「轟」的一聲,臉色立馬炸開了。
而在這個時候,南沉瑾的小腿順著她的小腿一勾,然後摩挲了上來。
這鮫綃之薄,當世無匹,南沉瑾的這個動作一做,雙方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彼此肌膚的觸覺,一個有力精致,一個溫滑輕柔,分明如同什麼都沒有穿。
謝子晴張大了嘴巴,驚慌失措的向南沉瑾看去,結果只卷進一雙漩渦般的深邃眼眸里。
她帶水的雙眸如霧如露,如紗如月,當真是可憐可愛至極。
謝子晴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引起的連鎖反應,只看到南沉瑾的喉結一動,有汗珠滾落,慢慢的沒入他的衣服內,甚至可以想象到那顆汗珠沿著他的鎖骨一彎,滾下晶瑩如玉的胸膛,然後是緊致有力的小月復,再往下……
空氣突然間沒有了,她張開嘴,干澀的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巴。
好渴啊。
她覺得難耐,想要低下頭,可是南沉瑾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扣住她的下巴,將她一抬。
他眉眼勾魂攝魄,仿佛暗夜里的曼珠沙華,妖嬈到了極點,魅惑到了極點。
他無聲的張嘴︰「再來一次。」
再、再來一次?
謝子晴還在怔忡之時,南沉瑾已經用行動再次告訴她什麼叫做「再來一次」,這次他幾乎要將她的生命都掠奪,狂風暴雨,步步緊逼。
他吞噬,他齒咬,他吮吸,他收刮。
飛流橫過波濤濺起,肆意汪洋色銷hun與。
他不知何時放開了謝子晴的手,但是眩暈之中的謝子晴只是尋找著想要支撐的依靠,在軟倒之前抱住他結實的腰。
這一生所依。
南沉瑾的唇從謝子晴唇上往下,滑過她的下巴,然後,往脖子掠去。
衣領不知何時被拉開,火熱濡濕帶著電流飛竄,竄到哪兒都是銷hun,竄到哪兒都是蝕骨,明明不是溫柔,卻讓人覺得纏綿到了極處。
他的唇舌游走過她的雪白的胸膛,然後,被緊緊包裹的白布困住。
他一時仿佛著了迷,也入了魔,張嘴咬住包裹住她的白布,然後,扯。
謝子晴根本已經被南沉瑾親的連方向也找不到了,也根本沒有注意到某人正在積極的尋求對她的更大突破。
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傳來。謝子晴一驚,急忙醒來,一看到南沉瑾正埋在她的心口扯著她束胸的白布,幾乎是在爆發之下將他一掌拍開!
南沉瑾猛地後退,倒退到後面的欄桿上,這才開始喘氣。
不過他一邊喘氣一邊看著他在謝子晴身上留下的杰作,真想開口大笑。
謝子晴全身都燒紅了,她躲著南沉瑾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吻痕,恨不得找一個地方把自己埋了,但是在對自己不爭氣的羞惱之上,她現在更想將這個妖孽踹下船去!
她飛快的籠好衣服,看都不敢看南沉瑾一眼,就想轉身離開。
南沉瑾的手迅速的拉住她。
謝子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狸貓,立馬炸毛道︰「你還想干什麼!」
南沉瑾低聲笑道︰「你想干什麼?我都可以干。」
這聲音溫柔戲謔兼而有之,謝子晴滿肚子對自己的怨恨發布出來,可是眼前的這個妖孽又讓她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女乃女乃的,現在她想找一個地方將自己給埋了都不可以嗎?
南沉瑾不再逗她,道︰「子晴,剛剛你那麼擔心那兩個人,你怎麼不問問他們在哪兒?」
謝子晴這才注意到這兒已經沒有兩個人的身影了,想起剛才自己竟然在這妖孽的親吻下完全忘了這兩人,不由的又有些惱,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壓住自己這些羞惱,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南沉瑾的眼楮往水下一看,道︰「那女的,被推了下去。」
謝子晴眼楮一眯︰「愚蠢的女人,薄情的男人。」
南沉瑾向著水波道︰「今晚上,看來挺好玩的。」
說完身體一躍,那長長的衣袖破水而入,無聲的將一個少女撈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謝子晴蹲下去,翻轉她的身體開始救她︰「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
南沉瑾無比哀怨的道︰「是啊。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
哎,若不是她落水的聲音驚起了謝子晴,恐怕現在南沉瑾已經成功的攻下了謝大小姐的第一層防護。
真是,麻煩啊。
南大太子表示自己很哀怨。
而此刻,在東門琪的主持下,樓船宴會正在為開始之前做最後一點的準備。
來這條船上的人都非富即貴,而東門琪這次宴請的,就是這一百多人的船上挑選出來的二十位,這二十人,就是他們東門家想要招攬的人。這幾年,東門琪已經通過這種仿佛為東門家招攬了許多的人才。
此刻,他的目光落到他的大女兒清兒身上,笑了起來。
東門琪一共有三個女兒,東門清,東門靜,東門寧。其中,大女兒東門清猶是出色,不僅容貌美麗,而且善解人意,便是王京,也有不少的王孫貴族求娶,但是有這樣的籌碼,他又怎麼輕而易舉的出手呢?
不過,今天他動心了,那上船的兩個年輕人,氣度風姿都是他生平僅見,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闊綽的出手,便是整個王京中也找不到人,如果將他們收歸到自己的麾下,這對于東門家踏上平陽國霸主之位又多了一分勝算。
他看著自己右首邊的兩個位置,又看了看坐在左邊儀態很美的東門清,微笑了起來,吩咐道︰「拿著請帖去請客人。」
「是,老爺。」小廝回答著,出了門。
東門清拿著自己手中的紈扇,看著薄薄的紗絹上用簪花小楷寫的《梁上燕》,不由的浮起謝子晴的青色的身影來。
她看過許多王京的青年男子,但是從來沒看到過那樣的人,明明穿的那麼的華貴非凡,但是卻大咧咧坐在那破舊的小攤上吃著粗面,神態安然飛揚,英氣灑月兌。心就那麼一動,沒有絲毫的反抗力。然後,她買了他踫過的面具,最後,看著她踏上了自家的船只。
她想著,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然後抬頭。
請來的客人已經慢慢的進來,而謝子晴和南沉瑾二人,就是隨著人群走進來的,明明那麼多人,但是他們一出場就顯得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只有二人鶴立雞群,光芒萬丈。
兩人的目光向這個房間一過,只見整個房間開了大大的窗戶,讓夜風可以毫無顧忌的吹進來,帶來絲絲的涼意,又用鏤花薄紗窗擋住外面的蚊蟲,看起來精致美麗。每個榻前都擺著一杯冰鎮水果,用剔透的琉璃杯盛了,在如霞的燭光下流轉不同的顏色。而在他們身後,瓖著一面大大的銅鏡,使燭光反射開來,不僅提高了整個房間的亮度,而且在視覺上也覺得覺得屋子寬敞了許多。夜來香純白的花般招展著,用小盆裝著擺在後面,又在每一盆花上面的牆上掛起一根蠟燭,當真是光照鮮花,好比月下美人。
兩人坐下,謝子晴剛剛拿起杯子飲冰水,南沉瑾的聲音就不悅的傳了過來︰「對面的那位姑娘一直在看你,我吃醋。」
謝子晴喝道嘴中的水差點就噴出來,她沒好氣看了南沉瑾一眼,道︰「女的!人家是女的!還有,看你的人比我還多吧,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麼氣。」
南沉瑾埋怨道︰「哎,你為什麼不為我吃醋?」
謝子晴︰……
這時,東門琪已經走了過來,對著人笑道︰「此處雖然簡陋,但是也是一個可以盡歡之地,兩位還請不要嫌棄。」
南沉瑾端起桌上的茶杯,修長的手指在茶杯上一轉,道︰「這個茶杯是青雲窯的吧,青雲窯燒制的瓷器皆是千金難買的,而這種雨點釉更是珍品,便是皇家也不過如此。」
東門琪一驚,這種雨點釉茶杯確實是他搜尋多年才找到的,只在這種宴會上使用,因為太過珍貴,便是皇家也沒有幾套,自己說簡陋,如果有心人听了去,便可以扯上皇家,這種藐視皇家尊嚴的話,可是大罪。他是在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將自己拉入死地,不由心下忌憚。
但是現在,他想說些什麼來消解眼前的困境竟然也找不出來。
南沉瑾目光流轉,道︰「但是正所謂寶在民間,更何況雨點釉乃舉世罕見的珍品,收藏者更是多。東門船主想來也是愛瓷之人,收集這一套應該也是下了大功夫。今日為了迎賓拿出來,當真是令人感動。」
南沉瑾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將東門琪敢與皇家相比的罪名變成盛情待客。
東門琪立馬笑道︰「正是小人的待客之道,公子明察。」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坐在那里,便是龍椅也沒這麼大的氣勢,他明明沒做什麼,但是偏偏讓人想要低頭臣服,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謝子晴在旁邊扶額嘆息,這個南妖孽,又在開始耍人了。
東門琪強笑道︰「兩位自青吃喝,在下去看看別的賓朋。」
南沉瑾看著東門琪離開,然後拿了一個冰鎮葡萄來吃,看著謝子晴道︰「這個不錯,你嘗嘗。」
謝子晴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其實他們只是將水果凍在冰里面拿出來,夏天吃起來冰涼可口,算不得什麼稀罕。要說真正爽口的話,將這些葡萄去了皮,或者弄成汁,和著冰一起喝下去,那才好。」
南沉瑾的眼楮微微一眯,閃過若有所思,但是謝子晴下一秒的話就讓他將所有的思考拋到爪哇國去了︰「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試著給你做一做。」
「好。」南沉瑾微微笑著,伸出手,從下面移過去握住謝子晴在桌下的手。
謝子晴向他看了一眼,然後回握。
暖玉溫涼。
兩人溫情脈脈的時候,眾人都已經到位,待旁邊的侍女斟上美酒,東門琪大笑道︰「今日能請各位來此晚宴,在下真是深感榮幸。在下先敬大家一杯。」
說完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眾人大笑,看來都是給足了東門琪面子,也各自將自己杯中的美酒喝了。
東門琪往眾人一看,道︰「今日我甚是高興,因為今日不僅能請得各位,更重要的是今日還是我乖女兒的訂婚之日。」
謝子晴的手一頓,不會吧,就算那個什麼東門清看上了自己,東門琪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將她的女兒塞給我吧。
南沉瑾的手將她一捏,謝子晴抬頭看他,只見他的手指向他面前三個杯子里的第二個,謝子晴一笑,頓時明了。
果然,東門琪接著道︰「王京盧家與我家時代交好,他家的盧二公子更是風采照人。三日前他向我提親,願意迎娶我的二女兒東門靜為妻。有女當嫁,我自然十分願意,雖然別國有規矩必須長幼有序,但是我東門家不興那一套,現在,我就想為他們定下親事。」
「爹——」東門靜嬌羞的聲音響起來。
謝子晴順著這聲音一看,只見一個綠衣少女手拿團扇,遮住自己半張臉,嬌嗔的看著一個錦衣青年,想來那青年便是盧二公子,那盧二公子果然長得有幾分容貌,外加一口甜蜜話,將這二姑娘三姑娘一起哄得團團轉。
那盧二公子也很是高興,正待答謝,南沉瑾卻突然笑道︰「這位是盧二公子吧,不知這門親事,我可不可以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