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成妻 341第六十四回

作者 ︰ 艷如歌

第六十四回

這冷厲確是實實在在的關切,他辨得分明,猛然間,才恍然大悟她突然破門而入,後改變注意,要為他治愈太素劍傷的原因,天之厲眸中波瀾一閃,嘴角突然勾出了一絲笑意,不返,反加快了趕往尹郡的速度,「吾之實力如何,你親自領教過,皇極七行宮根本不需要回去,劫塵不過大驚小怪,吾並無事

天之佛只覺他不將自己安危放在心上,心頭突然一股燥怒竄出,還不體會劫塵心意,下意識便皺眉看他︰「她是關心則亂,怎可說大驚小怪!」

天之厲驀得縱聲狂笑,深深凝注著她怒眸,啟唇︰「那麼,你呢?為何記住了她之言,要提醒吾回去?為何要生氣吾的不在乎?」

天之佛一怔,見他眸底自己怒氣騰騰的模樣,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在生氣,面色僵了僵,突然轉頭望向尹都方向,刻意忽略,亦未在意心底突然泛起的一絲陌生漣漪,下意識冷冷道︰「你出了事,對疫癥病人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覺得莫名覺得此言頗顯軟弱,還有關心之嫌,陡又補充道︰「吾是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卻不是現在

欲蓋彌彰,她之補充,反讓他越發了然她欲要掩蓋的心緒變動,若是往常,這補充之言才是第一句該說的,原來她也不是那般鐵石心腸,天之厲本是順心言語,卻不料有此發現,定在她側面上的視線中突然幽深笑意彌漫,卻是片刻後掩下,順著她的視線遠望,平靜深沉道︰「吾等著你殺吾那一日到來

他向來口舌之上絕不會落于下風,若往常,她此言出後,必會迎來他恥笑蔑視之聲,此時卻一反常態,這般溫靜,天之佛詫異怔了一怔,無意識蹙了蹙眉心。除了五劍創傷外,其他傷勢確實不會對他有何影響。他也非拿自己性命當兒戲之人。劫塵該確實小題大做,至親之人如此,亦屬常有之事。

尹都城守府中,貪穢見二人平安回來,高懸的心才放下。後來左思右想,又加上給劫塵諸人去了信,劫塵之回信內容,他才想到了天之佛那時再對大哥做什麼。竟是誤會,失手傷了她,可若向這宿敵出聲致歉,他卻也做不到。

只便依然冷硬著他那張邪魅的臉,雙手捧著錦緞包裹的奧義吠陀遞給她,嗓音是自從她來了異誕之脈,唯一的一次正常,無任何偏見︰「你之劍。太素之氣吾無辦法,只以功力外罩結界,不讓其流失,你可查看一下

天之佛亦听出了他見到她說話方式的變化,在異誕之脈鮮少的幾次接觸,他之言皆是硬冷毒辣,直戳她七寸,縱使天之厲在,亦絲毫不留余地,眸光平靜一凝,倒也領會到他如此性情之人,致歉根本不可能,她也並無怒氣,敵對雙方,以惡意揣測,並無任何錯誤,淡淡抬手接過,一言未多說,翻掌便凝功散去了他之結界,錦緞碎裂,懸浮的太素之氣在她掌心下瞬間融合進了劍身。

貪穢見她出現後,便一直靠倚在天之厲懷中,這會兒動作亦不曾變動過身形,暗斂狐疑向絲毫不露端倪的天之厲看了一眼。那會兒大哥對天之佛的反應有些不符合常理,這會兒怎麼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天之佛怎麼會任由大哥如此擁摟著?

似乎為了證實她確實不該讓天之厲這般,天之佛化光收起奧義吠陀後,只覺身上力氣竟奇異回轉,突然便立直了身子,向貪穢看了一眼,冷漠道︰「你若擅動奧義吠陀上太素之氣,必然重傷,結界是明智之舉,否則只能等死

她完全可以不說此話,貪穢微怔後,曉得她有意提醒,能克制天之厲之物,對他們之損傷非可尋常而論,只是說話方式無情冷傲了些。這會兒倒是有了些苦境天之佛的樣子,方才大哥抱著她出現,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平靜一閃眸︰「吾自會留著這條性命,再戰苦境,不必至佛費心,」

天之厲見她如此情形,該是已經徹底康復,本還在她肩頭擁著的手臂便垂下。

天之佛覺肩頭暖意消失,不知是錯覺,還是當真如此,只覺有些發冷,下意識向他回望了一眼,似在詢問怎麼了?見他眸色因她此舉突然光華流轉,頓才反應過己做了什麼,一僵身子,頓有些狼狽收回視線,向左移了一步,讓射入房中的陽光照拂在背上,覺舒服了些,心底煩躁之感亦散去了些。

天之厲見此,眸底光華霎時一濃,恰好見貪穢注視他們二又震又駭的眸色,威嚴一凝眸,恢復了沉穩︰「諸事便按照吾先前計劃進行。尹都交由你看守。一個月後收到吾之令,負責將魑岳和剩下的那部分病人,秘密送往荒神禁地。吾和樓至韋馱治愈完尹郡的病人,便會回轉荒王宮處理。該如何做,吾留給你的信中有詳細安排

果然是錯覺!大哥怎麼可能會對天之佛有那般柔和之色,貪穢肅然頷首︰「大哥放心

天之佛那日去尋婦人打探消息,不知天之厲和貪穢說了些什麼,聞言詫異皺了皺眉。為何要將魑岳和病人,移向王宮內的荒神禁地?

天之厲余光看出她之不解,吩咐完貪穢後,才道︰「路上吾再對你詳述

天之佛一怔,對他又發現自己心思已是見怪不怪,驟便平復下了心緒,「嗯

隨後,貪穢送二人離開,去往劫塵所在郡縣,黎川縣。

不**童傷心,天之佛便亦未再去見她,只突然看向貪穢凝眸道︰「那個女童心脈和腿骨已經無事,你返回荒神禁地時,可以順路帶上,到時候見到劫塵,交給她。吾和女童之緣分到此便盡,不能再回轉來送。有勞!」

貪穢到來那夜,撞破了她暗對女童施救之事,亦是一開始誤以為她再害人,稍後探查清楚,才信了她之言,卻不料第二日便又發生了天之厲這件事。

貪穢不料她如此客氣,言語溫和,卻非為自己,而是為了一毫不相干之人,但凡涉及到她自己,她是絲毫不會妥協,必死磕到底,當真是不解她之脾性,卻也未顯露在面上,頷首淡淡看她︰「厲族之人,吾自會安排好!」

一旁的天之厲自始至終不解,她夜夜抽出治療空隙,休息的一個時辰要陪女童真相為何,聞言,才驟然想通她那夜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一個時辰後出現在了返回的天橋上,暗皺了皺眉,意味不明向說起女童眸色含柔的天之佛側臉看了一眼。

去往黎川縣的路上,二人提功疾行,並列而走,無一人在前,亦無一人落後。

「為何不告訴吾,你那夜要去陪女童,是為了什麼?」

天之佛早已忘了那夜之事,先是一怔,不知他怎麼突然又提起,繼續飛馳間,平靜向他看去,難得的二人之間平和對談︰「你為何要知道?吾要做什麼,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天之厲見她如此,本要說知曉便不會發生那夜怒爭之事,轉念一想,又多得那夜不知,二人怒對,才讓他發現了她之色相秘密,話到嘴邊一變,平靜道︰「吾若知曉,根本不必你費那般功夫。女童是厲族族民繁衍之後代,吾之功體能在一個時辰內助她康復

天之佛不料是此,看向他的眸色怔了一怔,她足足費了十八個時辰才完成。心頭突然有些怪異的荒謬煩躁之感,蹙了蹙眉,微動嘴唇想要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沒說,便收回了視線。

她當時潛意識該是知曉他也能做到,而且厲族族群體質相近,天之厲做起來更是事半功倍,可她為何不告知讓他去救治女童?

二人交手接觸至今,一般她之沉默,便是默認贊同了他之言,天之厲見她面色僵硬,雙眸低垂,知曉她不願向他開口提要求之根源,無非便是那股誓不低頭的冷傲。他未再言語,有些事情見好就收。樓至韋馱,他會讓她漸漸明白,向他開口求助提要求,是如何簡單的一件事。

隨後二人再無言語,直到到了黎川縣縣衙上空,天之厲都未再說過一句話。

天之佛暗蹙眉心,他不是說,路上會詳述將魑岳和那部分瀕死病人移到荒神禁地的原因,為何不言?

天之厲曉得她想什麼,深沉一凝眸,他便刻意不言,看她能忍到何時,只要她不問,他便永遠不會說。見她凝思,險些過了縣衙,一把扣住她肩頭,提醒︰「到了!」

天之佛驀地才回神,微不可見緊皺的眉頭還來得及松開,怔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一瞬猶豫,終究抿緊了唇,未問,微撤功力,收回視線,和他破空落在了府衙內苑。

天之厲見她如此,暗一皺眉,果然還是不問。

劫塵收到貪穢的信,知曉發生之事,見天之佛安然無恙,心底微微一松,如此便不耽擱治療病人了,而且也不必因此對她有所虧欠。

「大哥,天之佛!」

仍然是有禮問候一聲後,劫塵便將視線掃向了天之厲,細細打量他一番,見並無那日所能看見的異色,他帶天之佛回了王宮一趟,皇極七行宮近在咫尺,應當去過,可仍是不確定,下意識看向天之佛,冷肅問了一句︰「大哥可去過皇極七行宮?」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毫不猶豫便做的舉止有些怪異,微不自然僵了僵,她怎麼想到向天之佛求證?可也確實只有她是唯一一個不會誑語欺騙的人。

天之佛亦未料到劫塵竟會信任她,有些詫異微怔,反應過來後,一皺眉,便面不改色淡漠道︰「我們來遲半個時辰,便是等天之厲所致根本未曾料到自己為何要如此胡言。

見她竟然誑語助他,而劫塵听後毫不懷疑地便信,放心下來。雖她面色自始至終的冰冷無情,卻越發襯顯其善解人性,心思細膩體貼之意,劫塵關切兄長心思,他不欲讓劫塵擔心之思,她全都透徹于心,天之厲心頭一動,看向天之佛的眸光不覺深了深。原來你亦能真切體會七情六欲。

天之佛抬眸,恰好見這一閃而過的眸光,怔然,這是,她在水嫣柔夫君看向她的視線中見過,思緒有一瞬空白凝滯,心頭有什麼欲要破土而出,突然一皺眉,死死便刻意壓下,刷的收回了視線,頗有些狼狽慌亂,忘了自己剛剛看向他是要說什麼。

天之厲再看的是劫塵,那是兄妹之情。她定然是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露出那種神色。

劫塵本和她一線而立,天之厲視線過去,便是一同將二人都看在了眼中。

一瞬如夢,恍如雲煙散去,天之佛心緒早已恢復了平靜,看向劫塵道︰「情況如何?」

劫塵本只擔心天之厲,如今他沒事了,便再無牽掛,「你們晚來了半個時辰,本用來調蓄功體的時間便沒有了,各縣百姓都已經安排好,必須一刻後便開始。這里完了,你們便趕往下一處,吾會提前到達通知他們準備,中間不會浪費時間

天之厲看到了她那一瞬的恍惚,和掙扎強迫,若有所思一閃眸,此時也顧不得去細思她心思為何,便暫壓在心,「你去下一個縣吧,人可由暗影安排進入

劫塵頷首,將他們帶入了準備好的治療房間,便即刻尊令而行。

又一輪爭時奪刻的救人開始,一刻後暗影如在尹都般立在門口,安排病人一次五人,一次十五人的進入。

不到一日時間,天之佛和天之厲便讓黎川縣兩萬人痊愈,片刻不停地趕往下一個縣城。

日夜交替,斗轉星移,一個個的縣城在接下來的救治後,漸漸恢復了往日生機。

朦朧未覺間,一個月時間過去,只在十五時,天之厲和天之佛休息了一個時辰,其後便一刻不曾歇著。

最後一個縣城,夏縣,也是異誕之脈的最後一個疫癥病人走出房間後,正是剛剛夜幕降臨時。

天之佛撤去功力,像往常那幾個縣城結束後一般,起身後便要向房門外走去。

同樣撤去功力的天之厲皺眉,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繼續離開︰「你要去何處?」

天之佛怔了怔,這里已經結束了,直直看他,下意識啟唇︰「繼續去下一個縣城,我們走吧,吾不需要休息

她眸色茫然僵直,分明是心力撐到極致後,思緒已經停滯不轉,只憑著信念和慣性支撐才會有的情形,而且嗓音中氣不足,綿息無力。居然還想著救人!卻不思自己功體是否能支撐。你如此,讓吾如何相信,你是那個殺人無數,冷硬無情的佛鄉最高象征?

天之厲心頭難掩情動,驟一把便將她的臉按在胸口,摟緊她腰身入懷,俯首貼在她耳邊啟唇︰「已經結束了,沒有下一個縣了!」

深沉嗓音中,有著說不出的纏綿繾綣之意。

天之佛听著只覺心頭有著說不出地安寧,緊貼在在胸口卻依然睜著的僵直眼簾一垂,兩月來從未感到,比在苦境戰場鏟除厲族還重的疲倦,一瞬之間,竟似狂潮排山倒海襲來,一時思緒空白,還未意識到正被天之厲摟著,難得的順從埋首在他懷中,闔眸一動不動。

燭光搖曳下,房內一片寧靜,二人映在地上的黑影不時閃爍著。

片刻後,天之厲隱隱听見了微不可聞的綿長呼吸聲,微怔,反應過來她這是睡著了,撫在她背後的手指一頓,隨即放緩了撫模銀發的動作。

樓至韋馱,你在吾這個恨不得立刻殺掉的敵人懷中,竟能如此安心入睡嗎?你不怕吾再侵奪你的身子,還是你已潛意識不再抗拒吾?心頭驟有一絲說不出的復雜情潮涌動,天之厲不由轉頭吻了吻她頭頂發絲。

一旁站立的劫塵看著他們如此,竟像極了情深相守的夫妻,若非她還清醒地知曉,天之佛時時刻刻都在想殺大哥,而大哥,動向不明,只怕多半是已無了殺她之心,一時復雜緊凝了眸,袖袍中手指一緊,冷靜收回視線,轉身出了房間。

「你們的臥房在左室,沐浴之物已經備入,小妹告退

天之佛這次嘔心瀝血,竭盡全力,她全看在眼中,絲毫沒有她先前所顧慮的敷衍算計,大哥既然喜歡,她便得此夜恩寵亦無不可。現在心力耗竭,她一時也使不出什麼ど蛾子,威脅不到大哥安全。

天之厲听到房門關閉聲,這才俯身,小心將睡著的天之佛橫抱起來,向連著大廳,燈火通明的左廂房走去,身後燭光頓時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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