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醬油的日子 第五十四章 葬火

作者 ︰ 旻寧

「平良,如今新朝剛立,陛下都為大胤天下夜以繼日,兢兢業業,我等為臣子的,怎能吃天家俸祿,不為百姓辦事,這豈不與憲宗時期崔氏奸臣一般

周三元簡單一句話,沒說得天花亂墜,冠冕堂皇,反而誠懇接地氣,只是這一句話里面卻包含了諸多意思。

又是拍馬逢迎姬文璟是聖明君主,貶低了憲宗昏聵,又是抬高自己為民辦事的忠臣形象,打擊了崔氏,甚至通過踩了崔氏百年聲譽,給自己刷金。

要知道崔氏大胤朝開國初期就是有名的賢崔,周三元罵崔氏不是為民的好官,而是逢迎憲宗的貪官,不是明白的說自己比崔氏強來著。

曾老賢明白周三元的意思,他慣是說話漂亮,缺乏誠懇的,但是他清楚周三元的性子,反而越發說得花團錦簇,惹得周三元,心情愉悅。

這臨到末,曾老賢才說了花家事兒,「大人,下官探了花府,有一段日子了,實在沒發現異常的

周三元點點頭,他原先得了消息,也不過是抱著死馬活馬的心態,要是花家不干淨,就一鍋端了去,甚至能夠將姓王的攆走,好給自家兄弟騰位置。

若是不成,曾老賢的性子也能撈些東西,再不成,等到花家沒落了,也好打听清楚這些子奸商的家底。

曾老賢說完花家的事兒,又開始噓噓叨叨的說起了幾家商戶的事兒,周三元圈了幾個人名,和曾老賢商議了一番。

二人這般又鬼鬼祟祟商議了半個時辰。直到二人突然感到有些頭暈,才讓下人上了茶,坐下來,歇息了一會兒。聊起了後宮的事兒。

「恭喜大人的妹妹被封了周嬪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日後大人也成了陛下的舅兄……」

嬪不過六品小妾,曾老賢說得和成了皇後一般,諂媚和恭敬的態度倒是讓周三元去了幾分讀書人的羞恥感。

「平良啊,不是我貪慕虛榮。我心底是舍不得小妹的,只是天恩難卻啊

周三元骨子里有些清高,並不願意自己唯一的妹妹入宮做了妾室,只是耐不住夫人念叨和骨子里對權勢的渴望。

他心里明白,要想陛下的信任,還是需要送個人質入宮。

周三元復雜的心態,曾老賢心里還能不明白,他立馬義正言辭又帶著幾分怨怪的激動,「大人,這下官就不得不說您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恩浩蕩乃是天大的恩賜,您如何能以貪慕虛榮幾個字來侮辱大人的忠君之心

「自古有忠義不得兩全,多少人傷心扼腕。如今大人您將最愛的妹妹嫁給天下最尊貴的人,這乃是天下少有的愛妹之舉,大義所在,更是忠君所在。難得忠義兩全,大人你還羞斂,這是何其可笑來著

「何況如今後宮有妖後舊形……」

曾老賢的話意味深長,周三元當即起身給曾老賢行了個謝禮,「平良,你是我的鐘子期。後宮諸事關乎朝廷

周三元話一落,曾老賢就做出感動流淚狀,又還手以禮,「大人乃是平良伯樂,平良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呵呵……」

周三元淡笑。「正需要平良行張良之事

曾老賢陡然一听,暗道這周三元野心還大著呢?張良唯一和後宮搭上的事兒,不過是呂後奪嫡的事兒。

可這周嬪既無子又非後,這話說的奇怪來著,難不成周三元瘋了的。

曾老賢腦海里翻騰不休。不對。周嬪剛入宮是沒什麼勢力,可是這如今後宮皇後還未進宮,萬事說不定,要是某個高位一舉得子,說不準就換了皇後來著。

特別是那個和周三元同姓氏,卻不同族的周貴妃,家族勢力可是是與王皇後一般無二,甚至在這亂世,武官出生的周家比文官多的王家更有幾分勢力。

「恭喜大人認祖歸宗曾老賢當即明白了周三元這是賣了祖宗,入了小世家周家的族譜。

「哎,我先祖乃是周家海字輩的旁枝,可惜後世不孝,墮了聲名,才和本家斷了宗。如今能夠重回本家,乃是列祖列宗的舊願啊

周三元說得漂亮,曾老賢面上感動,心里卻噴笑不已,真的當老賢傻來著。

周家祖上是姬家的奴才,根本沒姓氏,後來女帝時期姬家放了籍,為了表示對舊主的感激,就做了周姓,表示永遠的姬家奴才身份。

而周三元的周卻是古周國的舊姓氏,說起來要比周家這個奴才出生的鹽販子干淨多了。

可惜古周國早在幾千年就沒落了,而鹽販子周家自從舊主姬家成了皇族,越發興旺了,如今更是成了新帝姬文璟的頂級心月復,掌管了姬文璟的內庫和早年供養出來的兵馬。

周三元賣祖宗也不是不能理解。

曾老賢嘲笑歸嘲笑,還是面上做出羨慕的樣子,拍馬奉承一番,才听周三元道出了來意,「我周家貴妃剛懷了一個月龍種,下個月王家女就要入宮了

周三元一句話,讓曾老賢就明白意思了,周貴妃懷了身孕,自然不忿權勢地位相當的王家女做她頂頭上司,同理周家更不忿。

要知道在重視嫡出和長幼的大胤朝,這皇長子和皇家嫡長子可是天差地別的事兒,一個是奪嫡佔優勢,一個是天定的太子爺,輕易廢不得。

周貴妃要是做了皇後,周家就是下任皇帝的外家,可是王皇後頂著,王皇後日後生下個皇子,周貴妃這個小皇子就不值錢了。

曾老賢琢磨了一下,點點案幾上的茶盞,「這好瓷器藏在家里不見客打不得。可來了客卻是輕易打得

「你是說讓人去王家……」周三元做了個手勢,卻搖頭連說,「這不成,這不成。王家比起周家來可是老資格的世家,比不得舊姓,卻也是難得的老姓兒,家中自是算計諸多,咱們手伸不進去

曾老賢嗤笑,周三元怕擔事兒。他也不多勸,又道,「有道是一套茶具值錢兒,毀了其中一個,就跌份兒

「王家如今滿門子都是謀士文臣。除了剛認下的王指揮使,半點沒個軍權,折了他,就如斷了手腳的老虎

曾老賢這句話說得周三元心動不已,他和錦衣衛王指揮使不合已久,早年周三元未曾投靠姬文璟。全家差點都被還在做禁軍教頭的王指揮使一鍋端,很是在禁軍大營里吃了一頓苦頭,周三元甚至覺得自己會背棄舊主,就全是被這個心狠手辣的王指揮使坑了去的。

如今能夠借著周家的勢力,滅掉這個舊敵,周三元那是千萬分願意。何況滅了姓王的,還能做下代皇帝的外家,如何不讓周三元心動。

「那平良,你覺得什麼主意最好來著

曾老賢論智慧論才學不及多人,可是有一點那就是出餿主意,全天下人都比不得。

曾老賢傾身和周三元耳語許久,周三元這個慣是裝模作樣的也露出了幾分奸笑。

沒過多久周三元就遣了衙役清掃了瓦肆附近的路人和乞丐,又召喚回幾個值夜的更夫和巡邏的衙役,配合了周家人的行動。

等到夜半,滔天火光燒到天角。周三元看著東邊的瓦肆商圈,欣喜不已,站在園子里大聲咒罵坑害了他的王指揮使,發泄對其不滿的同時,還滿是得意自己的行為。幻想王家悲催的下場,半點沒發現自己情緒過度的激動和暴躁。

錦衣衛死傷大半,還都不是死在叛黨手上,而是死在勾欄女人肚皮上,死在一場意外的大火下。

王指揮使這個躺在家中享受溫柔香的自然沒過多久就被通知了來。

王指揮使到底是禁軍出生,皇城一畝三分的齷蹉,他比旁人更清楚內里的齷蹉,仔細詢問了一下,勾欄火災,瓦肆火災,是否有衙役救災,是否有更夫通報等等諸多官方人員的事兒。

等到下面人匯報衙役和更夫被新上任的燕京府府尹喚去搜拿亂黨了。

王指揮使還能不明白內里的齷蹉來著。

他大罵一句,「臭蛆,地溝里的一攤黃白,放火燒爺,就讓你惹火上身」,就換了幾個手下,帶著一眾對說是到燕京府衙門救火,保護周大人。

周三元罵得舒爽,沒多久,燕京府衙門就被燒到了火,他心里納悶,這火光怎麼也燒不到衙門,要知道燕京府衙門他早就做了準備,何況瓦肆和燕京府衙門隔了十萬百千里來著。

可惜周三元來不及細想,就想救起了家人,保護了家中錢財,半點不曾想起燕京府衙門地牢關押的各色待審查的人犯。

周三元一家人狼狽地從睡夢中爬了起來,慌慌張張衣冠不整地逃出官舍,就看到王指揮使標志性的土黃補服,立馬火冒三丈,知道是姓王的報復來著。

當即上前破口大罵道,「姓王的,你這個瘋狗,放火燒官衙,我定會稟報朝廷,狠狠治理你一番

王指揮使不語,坐在高頭大馬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周三元兩眼,惹得周三元骨子里發寒,片刻,王指揮在看了看完全燒起來的官衙,「這火燒得好看,就是缺了點什麼

周三元被王指揮使的莫名其妙的話和意味深長的眼神,激發起幾分警惕,「王指揮使,我們同是為陛下辦事兒的,還是莫要犯了糊涂事兒

「周大人說的是。大家都是同僚,有什麼齷蹉,還不都是為了陛下來著

周三元話一提醒,王指揮使立馬坦蕩一笑,說話和氣了幾分,親自從馬上下來,給周三元行了禮。

周三元見狀,覺得是自己想多,也上前給王指揮使拉近關系,「咱們各位其主,何必……」

周三元話沒完,整個人就像上了蠟般瞬間凝固,片刻整個人像散了架般跌落在地,頸脖一份為二,血從中噴出濺了周三元三歲幼子一臉。

「哎,大火無情,周大人一家被火燒死,大家還是快去救火吧王指揮使身邊的手下見狀,高喝一聲,就將周家僕從和家人殺死,尸體扔到火海中。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周家逃出來的人又重新回到火海中。

王指揮使還似剛來的時候那般,風輕雲淡,唯有他坐下的馬听到他細細地低喃,「各為其主,我不想和你鬧得太難看,世間萬千手段,你怎麼就偏偏放火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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