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醬油的日子 第七章 下套

作者 ︰ 旻寧

張建心下惴惴不安,不知道這宅子主人是不是要拿他見官,新任的京兆尹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好東西。

他是跟著新帝殺了十來戶世家的酷吏張翰,同姓不同命,那可是新帝的舅家兒子。

為人貪財,又殘暴不仁,和這新登基的皇帝一個樣,最愛殺人玩樂了。

一出燕京府衙,看大門口的紅河,就是被牢里的囚犯染紅的。

張建每次經過那兒,都不由自主得冒冷汗。

「我听說你是張家的子佷……」

果然如此。

「小姐饒了我吧

林熙菡話沒玩,張建就吧嗒一聲跪下來,撲過來,陳英嚇得擋在林熙菡身前,張建一把抱住陳英,剛想揍他丫的一頓,林熙菡擋住。

他才發現這張建根本不是襲擊林熙菡,而是想要抱大腿,哭饒,「小姐,你就饒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姑女乃女乃饒了我吧,我這是家里沒糧了,寡母臥病在家,幼兒嗷嗷待哺,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林熙菡看著張建這民間耍賴手段,實在有意思得緊,就繼續看著張建折騰。

「我要是騙了小姐,就讓我吃飯吃出老鼠屎,出門滿頭麻雀白,一腳是個牛大寶,抬腳鞋子飛,說話一把臭鼬響……」

張建詞詞句句不帶重復的,裝可憐裝了兩個時辰,恨不得把身上的跳騷、地下的老鼠,牆縫里的蟑螂都拿出來賣乖訴苦,表情動作絕對真誠可信,這要是一般老百姓听了還真是同情萬分,留下一把子眼淚。

可張建偏偏對付得是林熙菡這類閨閣里的世家小姐,她們看多了比張建更含蓄更可憐的套路,自然產生不了半點同情,反而從他粗鄙的言語里听到些新奇不已的東西。

「瓢子是啥。水老鼠是啥,臭鼬又是啥?」

別看綰容是個丫鬟出生,可她入府年紀小,實在不大記得清家中事兒,再來她出自江南繡工家,也沒的接觸鄉下事兒,听了新奇不已。

就連松煙這個對少小事兒很有印象的,也在被關了幾年。對張建說的那些子東西好奇不已。

「到底是什麼,快說啊?」

更不用說崔明、林熙菡這兩個實在的閨閣小姐,被管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听得到張建話里的那些東西。

張建被林熙菡一干人等看雜技的眼神,和那一句句好奇的追問,氣得咬了一口子碎牙,敢情拿我開涮,半天看張爺笑話來著。

張建心里月復議不已,面上卻不敢得罪幾位女菩薩。老老實實地介紹起稀罕事兒了。

說著說著,見這一群小姑娘崇拜不已的眼光,也有了幾分得意,越發開始吹噓起來。

林熙菡等人也是很給面子捧場,恰到好處的真誠,讓張建充滿了自得感,飄飄欲仙不已。

等張建吹噓了大半日,說得天花亂墜,幾乎忘了身份的狂侃,尤其在林熙菡似有若無的吹捧下。更是說了一干子禁忌的話。

比方說民間老百姓暗罵新帝是個野種。妖後作孽,文太尉是走狗之類事兒,張建都是滿嘴漏油般的,啥都倒出來了。

「要我說啊,這唐國公就是二憨子,就該在那野種一出生就扔到了河里淹死得了。這女人通奸,娃子和婬婦都是要沉塘的。妖後這妖孽不過是鴆毒,實在太便宜她了。都是唐國公心慈手軟,不然咱們老百姓哪里能受這罪孽來著

松煙幾個眼楮不眨得崇拜的看著張建,故作無奈嘆息道,「哎,都怪先帝被個女人迷惑了

「哪里只是妖後一個人的問題。先帝本來就是個昏君,要是不昏聵能被女人耍的團團轉。還和老子共妻,簡直八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老光棍

張建一听更是義憤不已。「這昏君,咱就不早點去了。他要是走了,咱們仁德的太子爺也不會還沒登基就被害了去,大胤朝這十來能這麼難過嗎?」

「你看看他干的啥人事兒,早幾十年的時候,太宗明明說直隸不加稅,他偏為了個妖孽蓋宮殿,就給直隸老百姓加了多少稅,要不是這樣,天啟年大水,直隸能遭了災,要是直隸沒遭災,我爹我娘能手上沒銀子逃慌到燕京嗎?」

張建一想到這兒心就是淚啊,要是還在直隸老家,他怎麼的也是個地主公子哥,沒的像這樣苦的啊。

張建不敢想,怕忍不住痛哭起來,半點沒想到張氏夫妻不來燕京,也收養不來他。

「還有文太尉這個賣國大奸賊,竟然謀反害了憲宗皇帝生死不明,扶持個昏君孽種上位,這不是坑大胤朝老百姓來著。咱們老百姓好不容日子過好了,他偏偏吃飽著沒事干,去推翻個克儉敬業的好皇帝,這簡直是沒事找事干,自己要死還拖累旁人

張建又話風一轉罵到了文太尉,「要我說,這新帝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子,一個多月了,半點事情沒干,除了抄家就是殺人,比始皇還殘暴不仁。文太尉這三朝元老什麼眼光,好好的國丈不做,做個昏君狗腿子。要我說他不是和妖後有一腿,就是腦袋裝大糞了……」

張建開始絮絮叨叨說出一些子不堪入耳的粗話,羞得松煙幾人想要捂耳朵,蘭嬤嬤要是在此必是賞他幾個耳光子。

一番話里均是民間私下流傳的妖後香艷史,內容低俗下流,里面充滿了對妖後的侮辱不滿,可見妖後和先帝有多不得人心。

林熙菡看張建說得差不多了,人都說得忘了身在何處,讓他再說下去,自己幾個名聲都沒了。

遂給松煙使了眼色,在張建在一次手舞足蹈,敲在案幾上時,林熙菡掏出一疊子的口供,給張建連續按了幾個大巴掌印兒。

張建戛然而止,茫然地看著手掌殘留的紅印字,「小姐,小姐……,您這是干啥啊?」

「錄口供啊林熙菡讓松煙收好,漫不經心的回答張建,語氣滿是不以為然。

「錄啥口供?」張建咽口水了,緊張的問。

「當然是你剛才說的話來著林熙菡做出幾分不解,「要是不記下你的話,怎麼到衙門告你來著?」

「啊——,小姐,你怎麼能這樣來著?」張建忍不住像女人一樣尖叫來著。

「咱們剛才不是好好的來著

「誰好好來著?咱們今天讓你來就是商量去衙門的事兒,沒想到你這麼給力,還辱罵先帝先後新帝文太尉,簡直皇城里說得上話的都被你罵了

松煙收好了紙張,替林熙菡捏捏手臂,擦話道。

「拖您的福,我們正巧還能拿個揭發余孽的賞賜了。多謝了

松煙說完還促狹地給張建行了個謝禮。

「不客氣

張建不知所措地呆看著松煙,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坑了。

當即大哭起來,求饒,「小姐啊,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我千不該萬不該的住了您的房子……」

「你饒了我,自此我就是您的人了……」

「您讓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不一句話……」

林熙菡等張建哭饒了大半日,幾乎絕望了,才阻止道張建滔滔不絕的馬屁,「我既不要你上刀山火海,也不要你下油鍋把腸子,反而害會給你銀子

有這樣的好事

張建頭個反應,又被開涮了。

林熙菡也不在乎張建信與不信,接著道,「只要你裝一個人

「誰?」

張建直愣愣的反應。

「你自己

「什麼意思?」

林熙菡莫名其妙地回答,讓張建很是不解,他心里非常疑惑,他不就是自己嗎?有什麼好裝的。

林熙菡給張建遞上一封信,張建識字,張氏夫婦畢竟是從世家出來的,便是混得不好,也是識些筆墨的,自然不會忘指導兒子讀書寫字。

張建這個人人品不咋樣,但是無可否認,他除了臉這個好樣貌,還有一雙好字做門面。

「什麼?小姐,你饒了我吧。這讓我去騙文太尉,不是和殺了我沒兩樣來著嗎?」

張建看了大半,就跳起來死都不肯,在他看來讓他借著張家子嗣的名義去接觸文太尉,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無法無天了。

「你要是真的恨我佔了房子,干脆就直接殺了我,現在死好歹還有個體面,等騙了文太尉怕是尸骨無存

別看他平日里借著姓張的好處,騙騙老百姓,嚇唬嚇唬那些子泥腿子,可要是讓他去和京兆尹攀關系,絕對是找死來著。

張建不同意騙文太尉,林熙菡也不阻攔,只是笑笑,就不在提一句,只擱下一句,好好想想,就讓張建回去了。

「你個小兔崽子,有爹生沒娘養的,還來這兒干啥,咱這兒不招待你,滾滾……」

張建岳母,前幾天還是和煦如春風,自從知道了大宅子不是張家的後,就臉色大變,不僅大門不讓他再入郭家,還對他又打又罵,半點不讓他見未婚妻。

張建無法只能低聲下氣的受岳母大人的氣,只為了見心上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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