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華燈漫朔,明締焱獨自鵠立于被水隔斷的城壕一處。
丹砂點染的華燈隨著細水長流。
倏忽,陡然升空的焰火在蒼穹之上綻開了俗世繁華。落地,徒然化作了一襲輕煙,散成塵埃。
納蘭湘隨著人流獨步來到了這喧囂之地,細數到最後一盞河燈被放逐河畔,抬起刻下那剎那風華的雙眸,視線剛好與那一抹緋色相撞。
納蘭湘緩緩走近河畔,與明締焱並肩而立。
「看來大皇子也是被人流引過來的,沒想到今日的銘城卻是人滿為患。」納蘭湘瞥向他的側顏,那雙迷惑世人的妖異紫眸該是為他而生,他,生來就是令人矚目的人。
「一切倒好像是有所計劃。一行人被刻意分散,不知所蹤。看來,大皇子你已經開始行動了,本皇女還以為你會為了這在計劃之外的平陽郡主再做些打算……」
納蘭湘深知莫重凡乃是明皇的心月復而且並不容易對付,而如此一來,便能夠逐個擊破。明國失去了謀臣,縱使他冥溪楓有三頭六臂終究是一介武夫。斷了明皇的左膀右臂,區區明國還不是她囊中之物。
「哦?看來大皇女是甚知我心了。可惜,今日我並沒有做多余的安排,這一切卻是另有其人。」明締焱遠眺城壕之外,除了山還是山,就像是他和莫重凡的生死棋局,這一局,他可不願過早的終結。
莫重凡的死角,他倒是很期待。江山易主,一切早已經注定。
「另有其人?難道還有人想坐收漁翁之利……」納蘭湘對于明締焱的言辭沒有過多的質疑,不止是因為一紙盟約之上的三十座城池,亦是因為她與他同等的謀算,同等的野心。她與他皆不甘心屈于他人之下,而是要成為人上之人。
「這焰火何嘗不是一種暗號,暗處的朋友也可以現身了吧。」明締焱臉上漸漸顯露出淡淡的嘲諷,隨著納蘭湘詫異的望過去,不知從哪里出現了十幾名黑衣刺客將他們團團圍住。
黑衣人的出現讓本來在河畔賞花燈的男女皆是大驚失色,一瞬間,城壕這處只剩下了明締焱和納蘭湘與一群手持寒刀的刺客對峙而立。
「明國大皇子居然與虞國有所牽連,這還真是一個意外的收獲。」為首的黑衣蒙面男子一雙寒冷似霜的眼眸映襯出他手里嗜血成狂的寶劍。
明締焱蹙了蹙眉,隨即向著蒼天輕笑,惑人的磁音像是來自魔魅的戲弄。「若我沒有猜錯,閣下該是蒼鷹堡的王牌殺手飛鷹了。沒想到上次驛館行刺失敗你竟然能夠苟活到現在。」
對于失敗的殺手,蒼鷹堡可不會講人情。
「明締焱,你也不過是頂著這明國大皇子的頭餃,天下皆知,明皇從眼看過你一眼。如今,這天下可不是你說了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飛鷹想起了當初的驛館一事就心里氣結,他飛鷹還沒有殺不了的人。從堡主手中死里逃生,這筆賬他會找莫重凡算的。不過,在這之前,堡主對明締焱下了殺令。
飛鷹騰空而起,手中的寒刀已經逼近了還在原地的明締焱。
「蒼鷹堡難道想與明虞兩國公然為敵?莫非你們自認為有這個本事。」納蘭湘眼神凌厲,下一刻便抽出了貼身繞在腰間的軟劍飛身與飛鷹纏斗了起來。
「殺!」十幾名黑衣人見納蘭湘被飛鷹糾纏住了,立刻將矛頭指向了笑得不明深意的明締焱。
「就憑你們這些螻蟻還不配取我的性命。」明締焱先發制人,黑衣人的包圍圈。
黑衣人皆以為他是自投羅網,下一刻只覺得脖頸處一陣痛楚,還得及看清明締焱出手的身法就翻身倒地。
相比于明締焱解決這些小嘍,納蘭湘顯然有些力不從心。飛鷹的身法太過詭異,納蘭湘與飛鷹數次交手卻沒有佔得上風。
「哈哈哈,虞國大皇女也不過如此。」飛鷹輕蔑大笑,瞬間消失在原地,納蘭湘瞳孔一縮,飛鷹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既然你非要插上一腳,那我就成全你。」飛鷹催動起血腥的風,寒刀卻好像有泛著紅光的無數骷髏帶著泯滅人性的罪惡被盡情的釋放。
「快閃開!……」明締焱立刻移形換步,轉眼就將她拉離了寒刀蝕人的氣旋。納蘭湘只感覺右手被一只寬厚卻冰冷得沒有溫度的手帶離,然後撞入了他的懷中向城壕中央退去。
腳下,是一片花燈魅海,湖色的煙波彌漫至納蘭湘冰封龜裂的一角。
「這不是中原的武功。你到底用的什麼招數!」明締焱開始認真起來,如此詭秘的招數,招招殘忍致人死地。
「哈哈哈,明締焱,今日你休想逃月兌。這把刀,不僅能夠殺人,而且還會食人。我現在還真想看看你被這把刀吸干鮮血變成枯骨的模樣。」飛鷹自從使出了這招以後,眼眸變得赤紅駭人。由于剛剛與納蘭湘的打斗,飛鷹左手被深深地劃了一道血痕,滴滴鮮血一滴不漏的浸入了他手握著的寒刀,然後融進了刀身。
這把刀……
明締焱與納蘭湘對視一眼,然後分別落在了花燈之上。這把刀,居然能夠反噬持刀之人。
傳說,在西域秘族之中,曾經有以血養刀的秘術。每一次這秘術現世之際必定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蒼鷹堡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為何蒼鷹堡里的人會這邪異之術。
納蘭湘詫異的看向飛鷹,只听見片刻的慘叫聲,隨即就是重物落地的金屬踫撞的刺耳尖聲。
遠處,飛鷹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具枯尸。手中的寒刀吸食了人血紅光陡現,刺得納蘭湘與明締焱微眯了眼楮。
寒刀落在了飛鷹的枯骨之上,頃刻震碎了全身,飛鷹化為了血水。
「這把刀,看來還沒有人能夠控制住它的邪性。」明締焱施展了輕功穩穩地落地,凝視著地上血泊里的寒刀。
「這把刀留著便是個禍害。」納蘭湘本著摧毀的意圖剛剛想靠近那把寒刀,一陣狂妄的風掀起了地上的塵土。當明締焱與納蘭湘再次睜開眼楮時,那把寒刀卻不翼而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