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455節第四百五十五章雙重身份
曾子祥看金德勝還在哪兒嗦，也懶得听了，趁勢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小腿還輕輕擺動著，樣子似乎是在看自己的皮鞋尖是不是走路時踢了石頭，有沒有個什麼擦踫？其實，曾子祥的心中是在盤算，焦天宇搞這一出，是想將彭起華開棺「鞭尸」呢，還是…總之，形勢肯定會產生新的變化。
金德勝終于閉了嘴，曾子祥的頭這才抬了起來。左東升也不看天花板了，坐正了身子，到目前為止，他還一言未發，甚至連個咳嗽都沒有，無所事事的樣子呢。
焦天宇把臉從煙霧里露了出來，看了看左東升，「左書記，你也談談看法吧。」他的表情倒是顯得沉重起來了，隨手又翻開了面前的筆記本。
左東升沒有急著發言，他抽了一支煙遞給了曾子祥，又拿了一支向焦天宇示意了一下，見焦天宇擺手，他就直接叼在自己嘴上了，根本沒問金德勝抽不抽。
點上了火，左東升才緩緩地說道︰「真沒有想到啊，彭起華竟然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以前就對他看不大順眼，總覺得那家伙不是個好東西，但我也沒想過他會干出這樣的事情，意外，太意外了！他做事不但意外，死得也挺意外啊。你們說，一個堂堂市委秘書長，幾大十歲的領導干部，你干什麼不行，非要去蒸什麼桑拿，你蒸就蒸吧，還蒸得沒氣了，一下子就掛了！算了，評論這樣的人沒勁！」
他也不怕得罪死人，說了一大段與主題無關的話，同時拿眼瞟了一下焦天宇，見他正皺眉頭。又看了看曾子祥，見他一臉淡定，然後又看著金德勝，見他正拿著筆在玩，這才繼續說道︰「金書記，我只是隨便說說，不管用的，你不用記。當然，對韓青平、彭起華等人的案子，我個人還是要表個態︰希望一查到底！」說完開始喝起茶來，半天沒接下去。
「沒有了嗎？」焦天宇見他說了半天，一個市委副書記就「一查到底」四個字還算正題，雖然他不愛听這幾個字，但人家是個人表態，他還是希望左東升多說幾句，不然這個會議顯得就有些沒分量了，也不利于下一步「工作」的開展啊，他倒是希望大家要求更嚴厲一點，現在對死者彭起華的嚴厲，那就是對活著的人更大的解月兌啊！
「沒有了。」
左東升說完真閉口不言了。
「子祥市長，你說說？」焦天宇點名讓人發言呢，這是他作為市委書記的權利。
曾子祥抽了一口煙，淡淡的道︰「我作為市委副書記，又是代理市長，雙重身份，說話可能有些照顧不過來大多數人的情緒，這是一個事先的聲明哈……我對韓青平、彭起華這起案件首先表示痛心，像彭起華這樣的人暴露出來了，說明市委在焦書記的領導下還是很有戰斗力的，但另一方面，說明我們市委領導班子成員的整體素質還是有待提高，暴露出來了，我們可以討論怎麼辦，那沒暴露的呢，有沒有？怎麼防微杜漸？彭起華生前是市委秘書長，但我記得好像他以前還做過市政府秘書長，案子既然涉及到他，說不定還會牽扯到市委、市政府其他工作人員？新帳老帳都可能翻出來，那都得算！我在這里也表個態，無論是涉及市委，還是市政府的任何人，我都表示堅決支持查處，一查到底。」
兩個市委副書記都用到了「一查到底」這個流行的詞匯，也許是巧合，也許是默契！這讓焦天宇隱隱有一絲不安，也有一絲的鄙視，早听說他們搞起了聯合，但也不必用個詞都商量一致吧！
論到他總結的時候，也是一通廢話，最後還是用了那個詞︰「出現這些問題，我的態度是堅決一查到底，如果涉及到我本人，或者是我身邊的人員，也請有關方面依法辦事。同時我也希望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能夠統一一下認識，原盧市自己的干部自己教育，自己的事情自己辦好，家丑不可外揚嘛！」
哦，原來是想捂著？查清了，處理完了，即便是涉及市領導，可人死了，給省里報告一聲就ok了！
曾子祥也不點破，折騰吧！但現實是很殘酷的，不是任何事都能按自己的思路走的，那心想事成、如願以償的話，只不過是一種祝願罷了！
會議結束之後，曾子祥第一個走出了焦天宇的辦公室，左東升是跟著曾市長走了，只有金德勝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估計他還得與焦天宇合計一下什麼事情呢。
曾子祥在回宿舍的路上，打了一個電話，詢問的是人大代表報到的情況，得到的答案是全都報到了，全市一個不缺，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這讓曾子祥放心不少，百花村村支部書記韓東山家里開會的那二十一名人大代表早被秘密的轉移到了市公安局，經過陸小東這兩天所作的思想動員工作，這些人表示全力支持曾子祥呢。
當然，他不支持也沒人逼他們！可這些人心中明白，會一結束，他們又應該回市公安局報到了，怎麼追究他們的責任，那可難說。他們甚至不得不開始考慮一個非常現在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如果曾子祥順利當選，你好我好大家好，曾市長估計會放他們一馬，至少會減輕罪責；可要是曾子祥選舉失利了呢，那估計這帳得加倍算了，或許所有怨氣都要發到他們的頭上呢，曾子祥當不成市長，可陸小東還是副市長啊，即便有人要免他的市公安局長之職，那也會有時間的間隔，陸小東還不把帳盡快的清算？
這些人一商量，如果曾子祥落選的話，二十票以內，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的。就是以二十票以上的差距落選也不讓給他們解釋的機會。于是，他們悄悄自發的與熟悉的基層代表們的拉著關系，說著曾市長的好話，爭取著基層代表們一致支持曾子祥當選。
這一點，曾子祥倒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計他不會同意他們這麼干。他只是不想讓人收買這些人，有意搞亂選舉罷了。前提當然是等額選舉情況下，現在省政府副秘書長高洋下派來參加競選，那情況又復雜多了，他即便知道韓正山等人心中的小九九和他們的當前作為，估計也只好裝作不知情，听之任之了。
第二天，盧原全市人民注目的人民政協會議如期召開，緊接著人民代表大會也順利開幕了！所謂全市「兩會」就這樣成了全市的大事！城里到處帖上了標語，掛上了彩條，盧原日報、盧原電視台、盧原的相關網站，全都圍繞「兩會」拉開了宣傳報道大戲。
開始的兩天，除了報道，還是報道。
直到第三天，這種熱烈的報道場面才有了一個轉向。原因是市政府突然接到了盧原市西川縣的緊急報告，西川縣境內突然出現了幾處的地陷，有的方圓達五百米以上，最深的達到了數十米。
曾子祥知道西川縣處在地震邊緣帶上，這種兆頭可不妙！他第一時間向坐陣盧原市的省委常委、紀委書記蘭青天進行了請示，並向市委書記焦天宇進行了溝通，向市人代會主席團請假，帶領有關人員趕往西川縣應急處置。隨同去的除了市里有關專業人士，西川縣的黨政主要領導同志也隨他而回。
盧原市委市政府緊急向省里作了報告，並請國家有關部委給予勘察支援。
在趕去的車上，曾子祥學著總理赴災區的樣子，在車上擺弄著地圖，不時的打著電話。其實他並非故意裝裝樣子，而是真正的想著怎麼處置這種突然出現的地質災害，千方百計作著應急安排，部署著相關防災工作。他知道，如果應對不急時，真要來一次地震，那就什麼工作都晚了，也什麼都完了！
這次地陷全在農村，各處陷坑邊早拉上了警戒線，附近的農戶早住進了親戚家。雖然屬于災害，但沒有人員傷亡，損失也不大，只是惹得人心惶惶而已。
曾子祥親查看了幾處現場之後，帶著一群隨從去了西川縣委。
西川縣委書記李丹丹與縣長駱北克隨同左右，這兩位主要領導雖然心情大同小異，但表情卻是迥然不同。李丹丹這位女縣委書記似乎天生就是個交際花，即便心中裝著災害這事，臉上還是笑意連連，不時還拍一下曾市長的小馬屁。縣長駱北克則多數時候一臉的憂郁，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曾子祥在縣委小會議室，听取了西川縣關于這次地質災害情況匯報，部署了相關應對事宜，要求縣委、縣政府立即啟動應急預案，認真做好防災救災工作。
會議散了之後，曾子祥坐在會議室里並未起身而出，他突然向李丹丹問起了一件事，「李書記，西川縣地震局局長好像換人了？」
「嗯。」
李丹丹的臉立即晴轉多雲，似乎心中突然一緊，她不知道市長大人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事兒，她也拿不準市長是認識前任局長，還是對現任局長有什麼看法？不過，在她想來，市長大人關心不到正科級的縣局局長這一級，也許是道听途說了什麼罷了，于是試探性的解釋著情況，「原縣地震局長叫翁天明，因為工作上的原因，調整到氣象局任副局長去了。」
曾子祥淡淡的听著，將煙嘴遞進嘴里的時候，微微皺了下眉頭，他不太明白縣里為什麼作出這樣的人事調整︰一個地質學專業人才，調整到氣象局工作，這未免太搞笑了吧，一個是研究地下的、一個是觀測天上的，風馬牛不相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