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75節第二百七十五章視察指導
林震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新人總會受到新待遇啊！」他感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刻意而為，還是發自肺腑，反正說完就起身和楓雲打了招呼，離開了縣委書記的辦公室。
他們在探尋曾子祥的來意，曾子祥此時也在與吳南成討論著楓林的事情，曾子祥正在問吳南成︰「南成，這楓林兩大家族，對咱們盧原有沒有影響？」
一個縣的兩大家族，對一個市能有什麼？自然是想知道市里有哪些人是楓系、林系，核心問題是市委書記焦天宇屬不屬于這兩系之一，跟他們有沒有關系？
吳南成自然也听得懂，他搖頭道︰「曾市長，其實對楓林縣的兩大派系與外界瓜葛，我了解有限，知之不詳，多數是道听途說，一知半解，所說的情況也只是給市長一點參考的思路和方向而已。如果曾市長對這兩系有興趣，想作深入了解，最好找楓書記、林縣長直接談談，這樣估計獲得的信息準確得多。」
「哦。」
看來吳南成態度很謹慎，曾子祥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一時之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吳南成雖然向自己透漏了許多消息，但他似乎處在一個特殊的立場上，也就是說他並沒要靠攏自己的意思，這是什麼原因呢？不過，吳南成的這種謹慎，曾子祥覺得自己沒有放在心上的必要，他有這種謹慎態度，也怪不得人家，自己現在是光桿司令一個，孤軍奮戰，能不能如期去年市長前面那個「代」都還難說呢，有誰敢不顧死活的靠過來？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看來要想一探這家族內幕，還真得找當事人不可了！吃過午飯，曾子祥慢悠悠的去了楓林縣委，親自找上了門去。
在縣委書記楓雲的辦公室，曾子祥和楓雲並排坐了下來，他看著有些緊張的楓雲，微微一笑道︰「楓雲同志，我听說楓林縣有兩大家族，對楓林縣的政治和經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且歷史悠久，長盛不衰，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
作為一個之長，曾子祥自然不是好奇人家的家族歷史，而是隱隱覺得這楓林縣的隱藏著的某種勢力和效果，都充滿了特殊色彩，非同一般啊！理清這楓林縣這檔子家族事，不僅可以解釋許多存在的現象，而且很可能是自己所尋找的突破口，他這是有的放矢。
這種坐姿，這種談話，顯然讓楓雲還是有些緊張，或者說是叫做激動，他想了想，回答道︰「曾市長，雖然表面我是楓系人，但其實我從小遠離這塊土地，而且一直沒有融入其中，外人並不知道這事。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做上了楓林縣委書記的位置，這個說了估計也沒人能相信。但事實上真是如此，我實事求是的說，我對楓林都是一片模糊，現在對楓林縣的總體情況都還有不少盲區，是在糊涂的做工作。楓林縣確實有楓系和林系說法，這兩系對全縣的經濟發展也影響很大。至于政治方面，我根本就說不出兩系的淵源，曾市長，您看我這個縣委書記是不是個糊涂官？」
楓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笑意中那一絲精明，還是將他出賣了，曾子祥將此神情收入眼底，全當視而不見，哈哈一笑，道︰「楓雲同志要是糊涂官，那我估計盧原就沒有明白官員了。」他還用手拍了楓雲肩膀兩下，讓楓雲深感市長的話是余味猶存。
難得糊涂，楓雲只好嘿嘿傻笑，裝神充愣。道︰「在市長面前，楓雲不敢造次！」
「哦。」曾子祥繼續道︰「在兩系爭斗的夾縫中做一把手，幾年屹立不倒，這在楓林縣可是難得一見啊，不是哪個糊涂官都能做到。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一下，楓林縣的經濟發展勢頭雖好，已經升入盧原市各縣的前三甲，但你們經濟的快速增長是建立在礦產資源過度開采基礎上，這是涸澤而漁，礦產資源是不可再生性資源，總有耗盡的那一天，一旦礦產資源匱乏，楓林縣又靠什麼來推動經濟發展呢？」
「嗯。」
「從經濟發展的角度，它不符合可持續發展的規律，值得好好研究；而從社會發展角度，在礦產資源開發過程中，涉及土地、人力資源、財產糾紛和市場份額爭奪等各類社會矛盾也會層出不窮，接踵而至，開發越多，矛盾越大，危機越重，現在的楓林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其實就像一個炸藥包，頂在楓林縣委、縣政府的頭上，隨時都有被人引爆的可能，而它一旦爆炸開來，楓雲書記、林震縣長可就要首當其沖了，這第一波的襲卷可是威力無窮、非常危險吶！」
楓雲不得不承諾這樣的問題存在，他再次點頭嗯了一聲。
曾子祥沒有停下來，繼續道︰「兩個家族的斗爭，斗到什麼深度，炸藥量就上升到什麼高度，炸藥包已經清清楚楚，而導火索在哪里？這可捏在你與林縣長的手中吶！一呼一應是愛情，一呼十應是親情，一呼百應是仇恨，一呼萬應甚至不呼而萬應，則是激烈爆發的社會矛盾，那就不再是你‘風雲’，而是爆炸升騰的蘑菇雲了！」
擺在面前的事實，精闢入理的說教，這讓楓雲一臉驚駭，他非常意外的看著曾子祥，沒想到這個新市長上任才幾天時間，而且是第一次來楓林縣，就對楓林縣的經濟發展情況、社會矛盾問題如此清楚明了，了若指掌，對一個縣的未來出路深思熟慮到了這種程度，真是高瞻遠矚啊！這份思考問題的能力，他自問相差十萬八千里，就是以前盧原市的領導們，也相差甚遠吧……
還有一個意外的因素，那就是曾子祥這麼年輕，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許多，就憑市長的這份眼光，讓他深深感到曾子祥上任盧原市長，絕對不因為背景，他甚至斷定曾子祥從南陽市委書記的崗位上調整過來，也絕對不是因為工作能力問題，他甚至認為，曾子祥在盧原絕不會只做到市長那麼簡單。
楓雲顯得有些踟躕，道︰「曾市長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您說得太好了，這幾年，楓林楓林縣委、縣政府的追求經濟快速增長，過度開采礦產，目光太過短視，思慮不夠周全，缺乏對經濟可持續發展規劃，留下了大量社會矛盾隱患，值得我們深刻反思，盡快著力加以化解。我們一定會按照市委、市政府的發展部署，按照您曾市長的指示要求，重新規劃楓林縣經濟發展藍圖和社會發展規劃，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真正走科學發展之路。」
楓雲的話沒有什麼毛病，但曾子祥知道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里話。于是打斷了楓雲滔滔不絕的表態，這些官場套話，他雙耳早听出抗體了，對他產生不了任何消炎作用，何必浪費時間和表情呢。
曾子祥直率的說道，「楓雲同志，哪怕你說得天花亂墜，如果落實不下去，也就是一句場面話而已，能起什麼作用呢？毫不客氣的說，如果按照N大提出的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政府職能要求，走新型工業化、新型城鎮化建設道路，楓林縣要想靠自己的力量在短時期內邁開這一步，那是痴人說夢話，難比登天！剛才你也提到，這些礦產大多和楓系、林系有關，而據我所知，你雖然姓楓，屬于楓系，但你的行事作風並不僅僅代表楓系，這也就表明你還不能自成一系，還沒跟兩大家族同時叫板的實力，楓林縣何談解決之策略？」
他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楓雲一眼，顯然是想讓他明白︰楓林縣的問題，即便是盧原市委、市政府也深感頭痛！你談何容易轉型！
楓雲霍然一驚，他沒有想到曾子祥會這麼一針見血，看問題如此精準貼切、切中要害，說得又是如此直接坦率、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他心念電轉，臉上也泛起了一抹微紅，誠如曾子祥指出的那樣，他這個縣委書記即便想進行經濟發展的轉型，在短時期內根本就沒個實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于是道︰「曾市長，楓雲懇請您再作具體指示？」
「國家現在有一個新的提法，叫‘美麗中國’，好好領悟一個它的深刻內涵吧。」
「一定，一定….」
「對楓林縣來講，美麗楓林，首要安全！」曾子祥鄭重的提醒道。
楓林點頭，道︰「請市長放心，我們一直都重視安全生產，把它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哦。是嗎？」曾子祥嚴肅的道︰「安全生產，尤其是礦產安全，許多地方都是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忙起來就不要了，S西每年有多少起煤礦事故？他們難道說不重視嗎？關鍵不是停留在口頭上，而是要體現到落實中去。安全穩定事故要防患于未然，但人防、物防、技防，最終還是取決于人，你是楓林縣安全生產的第一責任人，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是，是。」楓雲趕緊回答道。
「好了！」曾子祥起身笑了笑，道︰「安全生產責任重于泰山，如果出了問題，縣委縣政府難以向楓林全縣人民交代，也沒法跟市委市政府交待。你在工作中多加注意吧，我還得去找林震同志談談。」
按照行政隸屬關系，市長到縣里視察指導工作，自然得找縣長好好談談。
楓雲要起身送曾子祥過去，被曾子祥擺手拒絕，不過楓雲突然道︰「曾市長，林縣長才是純正的林系血統！」
這話讓曾子祥回過身去，看著楓雲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他知道楓雲這最後一句話得益于自己半天的苦口婆心開導，總算有了一點收獲，心中也有了一絲慰藉，楓雲的心態有了微妙的變化，這是自己所樂意看到的。
他邁著悠閑的步伐走出縣委大樓，見王沖與吳南成兩人正在車上全神貫注的討論著自己，他估計是王沖在向吳南成介紹自己在南陽市的那點事兒，也沒阻止他們，悄悄地走了過去，卻听見吳南成在問︰「曾市長為什麼不直接將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