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57節第二百五十七章眾口鑠金
對這兩個外來戶，大家表現是不太歡迎！
不過，當曾子祥陪著袁清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氣氛還是很友善而熱烈，袁清面色平靜的向大家簡單揮手，保持了省委領導的應有矜持。而淘少雄則板著臉，並沒有作為代市長應有的那種圓潤，那雙眼楮在掃過眾人的時候，還帶著一種警惕和戒備，也許是融入新環境前的必然心態吧。黃大友恰恰相反，一臉燦爛，不管有沒有人看他，都微笑著點頭。
曾子祥將袁清讓到了主位之後，他與淘少雄兩人一左一右坐了下來，他先說了幾句「感謝省委」和「歡迎袁省長、歡迎新同志」之類的話，待眾人鼓完掌之後，向袁清道︰「袁省長，請您發話吧。」對于這個省政府常務副省長直接送自己的人來，絲毫不避嫌的舉動，曾子祥內心還是有些不舒服，這是不是袁清在表達自己曾經擊敗衛東的不滿？亦或是故意表明姿態，表示強撐市長，讓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在今後的工作中悠著點？說白了，就是來示一下威。
袁清淡淡一笑，清咳了一聲。道︰「打擾同志們了。」側頭一看黃大友站在旁邊，示意他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黃大友作為省政府秘書二處的處長，過去是袁清的跟班秘書，提撥到南陽任副書記，又是領導親自送下來，沒有袁清的發話，他當然不敢擅自大大咧咧的坐下。得到袁清的示意後，他才坐到了屬于他的位置上。
袁清在這個會上倒沒講多少話，冠冕堂皇幾句之後，道︰「子祥同志，人我已經給你送來了，希望南陽市委、市政府精誠團結，好好工作。你們好好交流一下吧，我就不打擾你們開會了。」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這雖然讓人意外，但領導向來如此，我行我素慣了。曾子祥與淘少雄都站起來，跟出去送行，耽誤了幾分鐘才回到會議室。
在這幾分鐘的時間里，黃大友左顧右盼，試圖與其他常委交流幾句，拉拉關系，套套近乎，可他尋找了半天目標，也沒人搭理他，場面冷清，清靜得有些尷尬。
曾子祥與淘少雄回來，重新落座之後，道︰「淘市長，你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淘少雄，原來在省發改委工作，今後仰仗南陽各位支持。」
他這算什麼自我介紹，簡直就是一句拉皮條的話。一絲厲芒在曾子祥的眼中一閃即逝，臉上卻是帶著不以為忤的淡淡笑容，道︰「淘市長從發改委來，南陽的同志們應該仰仗你吧？」
淘少雄對此話盡然充耳不聞，不予理睬，算是第一次公然的軟對抗。曾子祥也不甩他，側身對黃大友道︰「黃書記也介紹一下吧。」
「黃大友。」他這次一反常態的沒有微笑，而且惜字如金，估計是剛才大家對他的冷落，讓他知道話還是少說，保持低調算了。同時，也是與淘少雄剛才的表現形成一種呼應。
曾子祥見大家似乎都各懷鬼胎，也懶得寒喧了，道︰「市委市政府當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招商引資，加快經濟發展步伐。請淘市長、黃書記盡快熟悉南陽情況，進入角色。散會！」
簡短的見面會結束，曾子祥並沒有安排什麼接風宴。
走出會議室，曾子祥心中有些不屑，來兩個副書記、一個代市長，第一次見面就似乎有些了不得的樣子，囂張可是要本錢的，今後工作要是上不去，照樣讓你怎麼來的就怎麼去！他沒有匆忙的回辦公室，而是放緩了步子，在郭為民跟上來之後，道︰「郭秘書長，是不是心中憋屈得很？」
郭為民道︰「沒有，沒有。」他低著的頭和臉上的神情還是將他出賣了，不憋屈，才怪！
「沉住氣吧！」
「請書記放心，我會的。」
「送你一句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該是你的東西，終歸還是你的。」曾子祥淡淡地道。
郭為民身子一挺，這才抬頭道︰「書記，我會盡快調整好心態，做好工作。」
曾子祥點頭道︰「對南陽來講，發展是當務之急；對你來說，工作要擺在第一位，如果沒有工作成績，說話做事誰還屌你？」
郭為民點著頭，道︰「書記，他們這是挑明了頂著來的啊？」他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在會議室的時候，常委們都有同感，只是沒人好當面對曾子祥提，秘書長借著這個機會，把書記心頭明白的事情抖落出來，也算是討一下領導的認同。
曾子祥理解郭為民的心思，他這是進一步表明是自己人而已，擺手道︰「什麼也別管，好好工作吧。」
市委這段時間很清靜，沒有以前那麼多的問題，工作重心開始集中到發展上去了，少了些瑣碎事情，打擾者少了，最主要的還是來匯報的人沒有從前多了。
曾子祥讓秘書王沖打電話給白春風，讓他過來談談。白春風一听，心中有些納悶，咱們的關系，隨便一個電話，或者是空閑時隨便約個地方聊一聊不就行了嗎？怎麼讓我去辦公室？想歸想，關系歸關系，任何事都必須服從市委書記的安排，他也不會問那麼多為什麼，大不了就是讓市長看一看，常務副市長也往書記辦公室跑吧。
白春風過來了，曾子祥劈頭蓋臉的就問道︰「招商引資工作進展如何？」
這話讓白春風一愣，衛東任市長的時候，招商引資這項重頭戲由市長親自牽頭抓總，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協助，一段時間也擔當過主力；但淘少雄來了之後，名義上還是他協助，而實際上則慢慢的將他踢了出來，不讓他沾招商引資的邊，也因此讓他對某些項目的跟進情況不清了。
「這個，最近情況不太明了。」白春風如實回答，他注視著的曾子祥的表情，明顯看到他還是皺了一下眉頭。要在以前，哪一個項目談妥了、哪一個項目談崩了，哪一個項目又有了新進展，什麼產業又有了新目標？他都一清二楚，都能如數家珍的匯報上來，現在這種狀況真是傷他的神了。
曾子祥也傷神，他道︰「你跟淘少雄提出過你的意見嗎？」
「提了，但沒用。」
「他听不進去意見？」
「沒辦法。」白春風搖頭，要是能听進去看法和觀點，就不至于邊都不讓沾？本來南陽招商是苦活累活，有人攬著干是好事，可招商畢竟涉及政策、利益方方面面，誰參與了，誰就把握主動權，誰就有話語權。這項工作是最出政績的工作，市長要自己抓，不想別人插手，多一個人就分薄一份政績，說不定全部功績都可能讓人搶走了呢。即便是招不來商也沒關系，南陽本來就不是投資的熱土，誰也不會怪你。所以，不論你招得來，還是招不來，人家都不願意讓你插手，損人不利已，無所謂啊。
曾子祥扔了一根煙給白春風，道︰「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是啊，可是淘少雄不讓我插手這事，協助他也僅是空口說白話，不管有無項目可招商，他總防著我，我很難參與進去，更不可能主動要求他讓我負責這方面的工作。」
「哦。」曾子祥沉思起來，這個淘少雄是什麼心態？身為一市之長，根本不考慮南陽經濟社會的發展，哪里還有一點考慮為南陽人民謀福祉的打算，這算什麼為官之道？如果他到南陽來，並沒想真心實意為南陽發展出份力，沒有想為老百姓們做幾件實事好事，而只是想下來鍍鍍金，撈一點政治資本，再回省城，或者再往上爬一級。那麼，他這個市長前面的「代」是否能去掉？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市政府不動起來，市委再作什麼英明決策也是白搭。」
「是啊，可人家剛來，你也不好攆他走吧？」
「攆他走？」曾子祥淡淡一笑，道︰「那倒沒有那麼容易，我也還做不出那等事來，不過年底的人代會要是沒人選這樣的市長，就另當別論了。」
白春風道︰「書記真會開玩笑，有哪一級選舉之前，上面不叫地方上要全力保證實現組織意圖？恐怕人代會還沒準備好，省里就要先給我們開思想動員會了。」
曾子祥擺手道︰「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回去主動與他進行工作溝通，自己的工作也大膽一點，一切以工作大局為重。我要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偏離航向最終勢必觸礁！」
「我盡力吧。」
白春風的話有些底氣不足，一個市里有市委書記撐腰，誰都應該去大膽工作，什麼人都不會怕，可他白春風並沒有覺得這樣就輕松起來，就可以無視市長的存在。他知道淘少雄敢這樣做，也有他自恃的資本，有些事情即便是在常委會上翻不起浪，但實際執行中，如果市政府拖拉起來，那不但決策得不到落實，反而會產生許多負面問題。從某種程度上說，可不能小看一個市長的作用，哪怕他暫時還沒有表現出真正的強悍，但曾子祥畢竟不可能在南陽呆一輩子，如果他走了，淘少雄遲早會強悍起來。
他不是害怕，而是為當前的局面擔憂！
白春風自然是曾子祥的忠實追隨者，當然能感知到他在擔心什麼，他們都知道淘少雄是有背景的，後面有人給他撐著腰，你不給他面子，就是不給常務副省長的面子，跟他斗起來，就是跟常務副省長卯上了。而且最讓人憂慮的是，曾子祥剛與衛東斗罷，佔了上風，降服了衛東，現在衛東又讓省里給調走了，外人一直以為是曾子祥逼走了他。如果淘少雄來之後，兩人又斗起來，不管能不能佔上峰，人家都不吃那一套，鬧崩了袁清自然會幫他說話。而對曾子祥來講，就有些授人以柄了︰一個市長與你和不來，換一個來，你還是跟他和不來，省委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所有不和都是你的原因，你是一個跟誰都和不來的市委書記。
眾口礫金！你不擔憂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