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223節第二百二十三章大相徑庭
會場室內一下子出奇的安靜，大家都在猜想︰毛遂自薦？還留了一「包」東西？是什麼呢？干什麼呢？不會是有人想給市委書記行賄吧？
坐在最後面的劉濤則是呼吸急促，身子陡震，他低下頭去，很後悔自己冒失的跑到市委書記辦公室的舉動，現在真是又羞又惱。他在心中禱告︰您說一說就可以了，千萬別點名啊。不然我今後在政府辦抬不起頭了，拜托了！
可他還是失望了，曾子祥清楚的報上了他的名字。道︰「這個人也在今天的會議室里，他就是市政府辦，哦不，嚴格來說是市信訪辦信訪科的劉濤。」
啊！會場有些轟動了，百多雙眼楮一齊轉頭向後排看了過去，或驚訝，或嘲諷，或幸災樂禍，或漠然視之。劉濤雖然頭低到了褲襠里，看不見領導和同事們的神情，但他的臉熱得生疼，漲得通紅，嘴唇抽搐，大腦一片空白，就差沒暈厥過去了。
連市委常委們和市政府的幾名副市長也側頭耳語起來︰咋這樣呢？也不知道他們議論的是曾子祥咋要說出來，還是劉濤咋要跑過去送東西？
曾子祥雙手向下按了按︰「大家安靜一下。」然後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幾樣東西，高舉起來揚了揚，道︰「這就是劉濤送給我的東西，一本信訪條例，一本工作手冊，一份調研報告。」
他將信訪條例和工作手冊放進口袋里，拿著那份調研報告道︰「這份報告的內容寫得很有深度，很有參考價值。我讓市委辦公室印發了《內部參考》，不知道大家看過沒有？」
見沒有人回答，他語氣一轉，道︰「對于信訪工作，估計沒人有興趣干，對吧？所以我妄自揣度，這里至少有一半的同志沒興趣看這份調研報告。今天所有的常委都在座，我建議來個現場表決，建議這次選撥出來的年輕干部，實行幾個月的輪崗制，每個人都到信訪辦工作一個星期，處理幾件信訪案件，作為試用期的重要考核依據。同意的請舉手。」
這樣一項工作制度，誰會不同意？所有常委都舉了手。
曾子祥對這個表決結果很滿意，道︰「好。請組織部胡部長將這個制度完善到干部改革方案中去。我看了一下，這次報告的干部名單中，市政府辦一名同志也沒有，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我在這里還有一項提議，一並請常委們表決，我提議劉濤同志正派到馬武縣任副縣長，協助副縣長武敏同志做好企業改制的信訪穩定工作，這也算是我以市委書記的名義舉薦吧，希望能帶動市政府辦的同志們涌躍報名，積極參加這次人干部競選。請同意的常委舉手，不同意的說明理由。」
衛東等人顯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副縣長職位，在百多人面前提出反對意見，又順利地獲得了全票通過。曾子祥點頭道︰「請胡部長安排組織部門對劉濤同志進行必要的公示。沒問題的話，一周後即讓劉濤同志到馬武縣上任。」
會議室里再次轟動，不過區別于前面那一次，因為這次大家轉頭看向劉濤的眼神迥然不同，心情也大相徑庭。
曾子祥待大家平息了一下，趁機作了一番思想動員教育，他說︰「劉濤同志的這種毛遂自薦，我先是給予勇氣方面的肯定，但也應當引起我們共同反思，這種方式還是不可取，我在這里要特別提醒大家，今後干部自薦自己到組織部門，如果都效仿他往我辦公室跑，一是不利于制度建設，二是影響我的工作。今後凡是符合提拔條件的干部，如果覺得自己夠格該被提拔，我鼓勵大家向組織毛遂自薦。市委領導也要加大推薦干部的力度，但是你推薦的干部能力如何、人品如何、業績如何、稱職還是不稱職，需要時間檢驗，需要大眾監督，如果在隨後的考核中被推薦的干部不符合提拔要求，甚至出現了嚴重的貪腐問題，我們要追究推薦領導的責任，這個也必須完善，形成規定，堅決逗硬。當然，這一次我個人帶頭公開推薦劉濤同志任馬武縣副縣長。請市委辦的同志、市政府辦的同志、還有全市人民進行實質性的監督，如果劉濤同志在新的領導崗位上不稱職、不合格，我這個舉薦領導接受大家的問責。」
曾子祥講完，平靜的注視了一下面前的百多位同志，接受了全場的熱烈掌聲，而劉濤則站起身低頭木然的呆在那里，他既不敢看前面的領導，也不敢抬頭面對同事們投過來的眼神，心情復雜這極，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他在心底吶喊道︰一定干好！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曾子祥從身旁經過，其他市領導挨個跟了出去，「兩辦「的職工這才向後排的劉濤圍了過去……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曾子祥正在辦公室里忙著批閱「奏章」之際，趙剛就領著組織部長胡艷和信訪辦的劉濤敲門走了進來，胡艷這次沒有直接敲門進來，主要原因是帶著劉濤的緣故，自己雖然身為組織部長，但在市委書記面前，得有下屬的樣子，堅持讓秘書通報，也是為劉濤做榜樣，不能沒大沒小、不講規矩，科長跑市委書記辦公室，跑成了副縣長，不注意引導其遵守規矩的話，還很可能跑省領導辦公室呢；而劉濤這一次顯然也沒有上次的大膽妄為了，表情不但嚴肅了，行動也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胡艷請示道︰「曾書記，劉濤同志的公示期順利結束，按照領導推薦制度要求，有兩道手續得您親簽字，辦理完畢即可發文任職了。」她說完將干部舉薦責任書呈到曾子祥的面前。
這個手續是必須履行的，這個保障制度執行的關鍵，也是曾子祥提出的主張，他當然不會不簽，他一邊取筆，一邊抬眼掃向劉濤，見劉濤面色漲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站在那里，因為他還在為上次跑市委書記辦公室毛遂自薦而後怕，他在想︰如果曾書記不舉薦，估計今後更無望，自已也會因此產生嚴得的心理負擔，今後的工作也會受影響。
曾子祥認真的看了看責任書的相關內容，然後在舉薦領導一欄簽下了「曾子祥」三個大字，下面落上具體日期；翻開這一頁，下面還有一份擬的任職文件，一並簽了同意意見，這才交還給胡艷，道︰「劉縣長上任的時候，組織部門安排人送一下。」
胡艷點頭道︰「好的。」她轉身的同時，示意劉濤單獨留下，然後告辭出去了，將劉濤一個人留在了曾子祥的辦公室里。
到此為止，劉濤提撥為副縣長的組織程序全部結束，只要工作人員將文件送打印室一印，他就真正成為一個幾十萬人口大縣的副縣長了。此時的他，心情極其復雜，感觸良多，眼神也有些迷離，既覺得需要說點什麼，又似乎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直到曾子祥叫他「坐」，並向椅子指了指，他才幡然醒悟，趕緊過去坐下。
劉濤看著曾書記，只憋出了「曾書記…」幾個字，就哽住了。
曾子祥擺了擺手，道︰「那麼緊張干什麼？不想當這個副縣長？」
「不是不想，是沒想過。」劉濤小聲地回答道。
「你覺得能勝任副縣長這個工作嗎？」
「這個…就目前來說，信心還是有的。我做了這幾年信訪工作，至少懂得如何跟群眾打交道，盡快轉型。我會努力工作，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曾子祥然後問了他一些工作打算方面的事情，又跟他談了一些思想觀點、工作方法，最後語重心長地道︰「努力好好工作，如果不稱職，不僅你被免職，我也要負舉薦責任…」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劉濤嚴肅的表態道。
曾子祥點了點頭，揮手道︰「準備上任去吧。」
劉濤輕輕地退走了，第二天市委正式下發了劉濤為南陽市馬武縣人民政府副縣長的任職文件，他也成為南陽市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試驗受益的第一人。
改革只是手段，發展才是硬道理。
曾子祥到南陽市這數月以來，從視察基層開始，對市情有了大致把握判斷，先從干部整治開始，是寄希望于借助領導干部的素質提高，來推動貧困治理進程。從目前改革推進的情況看，這項工作正一步一步的走上正規，他將接下來的細枝末節事項交給組織部長胡艷，放手讓她去落實，自己則開始騰出手來謀劃經濟發展。
他在辦公室里處理完日常文件，又將郭為民叫來，詢問這幾天市委安排。因為他與白春風的預約到期了，原定是親自去一趟長豐市盧寧開發區，基礎設施、源材料等問題不先解決好，馬武縣那一大片工業企業改制及南陽工業發展計劃都得泡湯。
在得知市里暫時沒有什麼重大事項，可以外出的時候，他抓起桌上座機，準備打給市長衛東，一是告之去向；二是委托他代管兩天市委工作。正在撥電話，手機響了起來，翻開一看︰白春風。
接通道︰「春風，不會是準備迎接了吧，約定的可是今天下午才過來呢。」
白春風在電話中笑道︰「我哪敢讓領導奔波呢，我和花區長已經到達南陽了，請求面見領導呢。」
「哦，你們跑過來了？」曾子祥驚訝地道︰「不是說好我過來的嗎？」
「您到南陽以後，我們還沒來拜見過，借機出來走一走。」白春風爽朗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