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九十六章惡化

作者 ︰ 弱視的豬

山陰尋到了水壺,倒了一些水出來遞給劉曜,輕聲道︰「喝口水。」

同行這麼久,她何時給劉曜端茶送水過?眾人直愣愣地看著,聯系前因後果,頓然大悟︰兩人的關系已經親密至此,山家姑子的態度自然變了。

然後,就見劉曜一臉幸福地接過水,溫柔地送至山陰嘴邊道︰「你辛苦了,不如先喝一口?」

見山陰扭過了頭,他才端著水慢慢地小口小口地飲起來。渀佛送到嘴邊的不是山泉,而是絕世珍釀。

嘔的一聲,常年跟在劉曜身邊出生入死,見慣他的凌厲殺氣的下屬們齊齊扭過頭,在心中做了個狂吐的動作。

溫柔鄉,英雄冢,少主算是栽到山家姑子手中了啊!

只有被縛于一旁的黑臉青年和他的同伴,看了眼前這一幕,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這時,紅日還沒有從山的那一頭走出,只有黎明過後的破曉,讓整個山頭籠在了一層淡淡的天光之下。蒙蒙的霧氣中,山道蜿蜒著出現在眾人眼前了。

折騰了一夜的眾人,伸了個懶腰,又從馬車中取了一些干糧來吃,頓然覺得精神抖擻了。

可見度既然不錯,便可以繼續上路了。說不定前方小鎮里,正可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于是,護衛們紛紛開始整理,眼看著車隊在他們的整裝下又要出發了。

山陰牽了自己的馬一蹬,躍上馬背。她環顧了一下,發現劉曜已經跨坐在駿馬之上,他利落干脆的指揮動作渾然看不出受過一絲傷。

看了看他的面色,山陰還是縱馬過去輕道︰「劉曜,陪我坐一會兒馬車吧。山道石子多,天又暗,我騎不慣。」

她的騎術與箭術都很出眾,還會走不慣山路?劉曜轉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以此為由,暗示自己先養一養傷口。被人關心,尤其是被心上之人關心牽掛的感覺真他祖母地舒服。劉曜咧開嘴傻笑了一陣,立刻听話地一躍而下,走至山陰身邊,向她伸出手︰「小心,我扶你下來。」

將兩匹馬扔給護衛,劉曜與山陰一起鑽進了馬車。

一隊人,加上幾輛馬車,緩緩地沿著山路往下走去。

此刻,半眯著眼楮,耳朵卻豎得直直的,細心留意外面動靜的黑臉青年不經意地挪了挪身子。他與兩個同伴被劉曜分開關押,各扔進一輛馬車中。車內,還有一個護衛警惕地看守。想弄斷繩索逃走,眼下不是時機。不過,他也不是毫無所得,最起碼經由這一番觀察,他已經明白此隊所有的人中,那個叫山陰的男寵很得劉曜的歡心。看他長得文弱瘦削的,若是逮住機會,從他處突破倒是可行之策。心中打定主意,他復又眯上了眼楮,假意休息起來。

馬車在微微的顛簸中,下了山道,走上一條田間小路了。

山陰已睡了半宿,在這樣的節奏中,最多打打哈欠,撩開車簾吹吹晨風,便也清醒過來了。

劉曜傷在胸口,又一夜未睡,靠在車壁上,先是有些暈暈沉沉,繼而將頭不客氣地往山陰的腿上一枕,呼呼大睡了。

看著他困頓的模樣,山陰擔心地伸手撫上他的額頭。果然一陣異于常溫的滾燙傳來。他發燒了。

難道是傷口發炎引起的?她快速地拉開劉曜的衣裳,果然白色的布條已經被血絲染紅,內裳,都已一片黏稠稠的了。顯然她昨夜給他敷上的那一點藥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怎麼辦?

要趕快找到醫者給他上藥消炎,否則,他的炎癥加重,必會危及性命。

山陰手腳麻利地輕拉裹在他胸口的布條,快速地將傷口擦了一遍。她的動作扯開了傷口處的皮肉,劉曜睜開眼楮,定定看了她一眼,低呼道︰「你想干什麼?趁人之危?」

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明他的神智還清楚。山陰扶著他平躺在榻上,輕道︰「你的傷口好像有點嚴重。我令護衛來吧。我們到前方找一地方,先將傷口看一看再行路不遲。」

劉曜撐著雙掌起身,他將衣服攏上,不在意地說道︰「男人流點血死不了。緊張什麼。」

死到臨頭還裝英雄……

當她是花痴還是白痴?

山陰雙眸一眯,不懷好意地笑了。她將沾了血漬的手往劉曜的衣服下擺隨意一擦,松了一口氣道︰「男兒流血不流淚,果然有膽識。」

在劉曜英勃發的挑眉動作中,她話音一轉,忽道︰「我正想著此時辭行不太厚道,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前方再過去一個小鎮,我們便各自行事吧。你早日將犯人送回去。」

啊?

劉曜的臉頓時一癟,他身子搖晃了一下,虛弱地倒向山陰的方向︰「不行了。我的頭好像有些暈。」

靠在山陰的肩上努力調整了一個勢,他撫住胸口低喘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指指車外道︰「傷口可能真的惡化了。你趕緊讓阿律前來。」

山陰嘴角一扯,這位仁兄演戲的工夫當真一流。

她將車窗微微一掀,出聲喚道︰「阿律。」

阿律就跟在馬車的右邊,一見山陰探出頭來,立刻騎著馬靠近,應了聲「是」。

在山陰的示意中,他很快爬上馬車,鑽入車廂。

這一看,陡然發現劉曜胸口那一片血紅。他趕緊靠近道︰「少主,舊疾又犯了?」

一個「又」字令得山陰一愣。她給劉曜包扎傷口時,看到過他胸口的箭傷。那傷口上的箭,還是那日兩人在山洞中時,她一鼓作氣給拔出的。當時,這根長箭從胸前貫穿至後背,刺透整個胸膛,確實有些嚴重。所料兩人很快得救,加上她與劉曜關系不明不暗,似友非友。她便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難道他還常常復發嗎?

愧疚中,她抬起頭看著直起身來的劉曜。

劉曜揮揮手︰「是新傷。昨夜與那小子交手時不小心,讓他的刀刃傷了。」他模模身上的金瘡藥,「這藥用得多了,好像不怎麼見效了。你那里還有沒有好一些的藥?」

阿律趕緊舀出身上一個小藥瓶︰「這里有從府中帶出的特效藥,對止血有奇效。少主,快讓屬下將傷口重新包扎。」

劉曜點點頭。山陰識相地挪至車廂門口,給二人騰出地方來。

現在沒有所謂的消炎藥,也沒有快速退燒的辦法。她不是醫者,不懂如何用藥,她只知道,這種情況下,止血也許是最有效的辦法。

看著阿律嫻熟的處理與包扎手法,以及劉曜隱忍不發的表情,她的眼眶一熱,急急轉過頭去。內心深處,突然就生出了一種不可抑制的自責與愧疚。

劉曜說得對,不管如何,這傷與她月兌不了干系。舊傷,新傷,好像他只要與她在一起時,總免不了要受傷。

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她佯裝受不了車內的空氣,坐到了外面的車駕上。馬車緩緩地行駛中,她看到阿律從車廂中鑽出來了,又看到他駕著馬到前方領隊處交待了幾句。

劉曜怎麼樣了?她趕緊重新掀開車簾。

看到他正倚靠在軟榻上閉目休息,她走近輕喚了聲︰「劉曜,你好些了嗎?」

劉曜沒有回話。

她又伸出手覆上他的額頭,還是如剛才一樣火熱滾燙。

她飛快地舀起車廂中的毯子蓋在劉曜的身上。又試圖讓他靠得舒服些。

忽然手心一暖,卻是正在休息的劉曜伸手抓住了她的。

「死不了。」他的嗤笑聲從頭頂傳來。

「姑子就是沒見識,見點血就嚇成這樣。」

冰涼的觸感中,劉曜取笑了一聲,忍不住又摩娑起她的手來。

「真粗糙。」明明細滑如脂,他卻偏生要說出欠扁的話來,「你是怎麼跟衛玠好上的?他不嫌你?」

山陰反手將他的手一抓,放入毯中,自嘲道︰「自然是嫌棄的。不然怎會棄了我娶了她人?」

時近兩個月,她的刻意淡化加上有心調整,再談起他來,終于心平氣和多了。

劉曜的烏鴉嘴很快接上了︰「你被孫江棄了,便不必再尋了,不如來求求我,我看在你我二人情分上,說不定也考慮考慮。」

怎麼說得她好似貨物般被人丟來丟去沒人要一樣的?

山陰挨著他坐下,笑道︰「不勞你費心。我自有去處。不會來麻煩你。」

兩人在馬車中有一下沒一下地瞎扯閑聊中,只听阿律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來了︰「少主,前方有一個小鎮。」

有小鎮便有醫者,山陰撩開車簾吩咐道︰「快馬加鞭,去小鎮中探一探。」

很快,在阿律的帶領下,一隊人在小鎮中的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

這里離芒碭山已有一些距離,山陰在馬車中為劉曜著好裝,又扶著他走下馬車。

正值中午,兩人叫了間上房,進入房中用餐之時,阿律很細心地遣人去鎮中找來了醫者,又極其隱蔽地帶入了劉曜的房間。

傷口看似小,實則傷得極深。難怪山陰給他包扎時總是見到血絲慢慢滲透,綿長不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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