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六十章 憐憫之心

作者 ︰ 弱視的豬

(123456789)(123456789)朝中無甚大事,例行公事般問了幾句後,她便從式乾殿又回到了未央宮。123456789123456789內室中沒有看到趙清,賈後看著身邊空無一人的床榻,問道︰「趙清呢?」

「回皇後,趙郎君正在殿中彈琴。」

「喚他進來。」

「是。」

婢女下去沒多久,趙清輕快的腳步聲便響起。

殿外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蒼白的容顏上,給他媚意橫生的雙眸平添了幾許暖意。走至賈後身邊,他在恭敬地行了個禮後,從袖間掏出一株血色山茶遞到賈後面前。

「皇後,好花尚需佳人配。」

賈後沒有接花。

她身居高位,獻媚的人處處皆是。這些小伎倆,小招術,早已見慣了。

只是此時此刻,她的目光忽然有些恍惚。有些輕飄。

眾多美少年中,趙清並不算最美的一個,他的脾性,也不是最柔順的。甚至于床榻之上,也不見得有令她特別**的手段。然他嘴角噙的那一絲寵溺與淡笑,靜靜地將鮮血一樣怒放的山茶執在手中迎向她時,再一次讓她感覺到自己便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如明珠般閃耀的絕色佳人。

這種被人從心底中疼愛的重視,配上趙清媚骨天生,又夾了清冷的氣質,令得她的心髒處狠狠地縮了一下,直恨不得把眼前的這個少年郎君揉入骨中,嵌入體內。

她從來都是行動派。因此,在緩緩接過趙清手中的鮮花,感覺到體內一股氣流明顯在下月復處涌動時,她朝著趙清勾了勾手指。

趙清雙眸微垂,淺笑著走近了幾步。

身子骨還是弱了些,看了看趙清微露蒼白的神色,她搖搖頭,眉頭一皺。對著桌案上那一盅補品道︰「去喝了。」

這,已經算是賈後對于男寵的一種極為特殊,極為關照的愛護了。123456789123456789

前段時間不堪忍受賈後的索求,身子出現異樣,一直回公主府休養了好幾日才進宮來的趙清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至桌前,他一言不發地將那一碗湯給喝了。

剛入口不久,便覺月復部一陣暖意傳來。卻是專門用于男子的壯陽筋骨湯。程太醫將藥方稍稍改了改,藥性沒有那麼烈了。

賈後在榻上斜斜地一倚。半眯起眼楮道︰「過來侍候吧。」

這般剛剛起了榻,又要上榻嗎?

趙清看著賈後粗俗不堪,青黑相間的臉。這張老臉,在一刻,正泛著明媚的,興奮的春情,容不得猶豫,也容不得細思,他的腳步已經自發地走過去了。

就在兩人微喘著氣息撕去身上衣物之時。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至了。

賈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姑母?佷兒有事稟報。」

這時候,他怎麼來了?

被生生打斷的賈後戾氣一發,她手一揮,便欲出聲趕走賈謐。

卻听趙清壓抑了**的聲音在她耳邊低道︰「皇後,侍郎腳步匆匆,可能是太子之事,清兒在內室等候。先行見過吧。」

這一句提醒果然讓賈後頭腦一清,她整了整衣物,又在趙清的幫助下將頭發隨意弄了弄。喚道︰「進來吧。」

門外的賈謐連忙推開殿門一路走進。

他何等聰明。一看賈後臉上隱隱泛出的紅光,便知自己來得魯莽。當下不敢廢話,直言道︰「姑母,從金鏞城處發回的信件,今晨,已有人將太子的死訊上報了,估計到得晚間。消息就會傳到洛陽了。」

這幫人,處理起事情來動作倒是很快。

賈後滿意地點點頭︰「信中如何描述太子死因?」

「只說太子在金鏞城中過得不慣,茶不思,飯不香,精神恍惚,入廁時掉入糞坑淹死了。123456789123456789」

「太子尸體可有下葬?」

「正想為這事請示姑母。」賈謐道,「如今天下人都在議論姑母與太子的是非。太子如果以平民之禮入葬,必會引起朝野部分人的反感。佷兒以為。姑母可趁此時上表,為太子討得一個風光葬禮。以息天下悠悠之口。」

為司馬遹討一個風光大葬?

賈後沉吟了一下︰「先帝曾封他為廣陵王,便以廣陵王之禮下葬吧。上表之詞你且一並做了。」

「姑母英明。」賈謐忙附合道,「佷兒心中已有了月復稿。」

他略一沉思,取過一旁紙墨刷刷刷寫道︰「司馬遹不幸喪亡,可憐他迷惑悖逆,又早夭折,我悲痛的內心,不能自已。妾私下希望他刻骨銘心,更思孝道,極度虔誠,以正名號。此志不成,更讓人酸心遺恨。司馬遹雖然罪過很大,但仍是帝王的子孫,若用庶民之禮送終,情實憐憫,特意請求天恩,賜他以王禮安葬。妾確實愚昧淺見不懂禮儀,不勝至情,冒昧地陳述我的想法。」

他將寫好的上表書交到賈後手中︰「姑母看看可否?」

賈後掃了一眼,點頭道︰「可。放于桌案上吧。待今日消息傳來之時,我會向皇上,朝中大臣遞上此封表書的。」

「是。」左右已經無事,賈謐機敏地朝後退出幾步,「佷兒先告退了。」

在賈後的默許下,他大步退出,輕聲地掩上了大殿之門。

一直呆在內室中,將他二人的談話听得一字不差的趙清緩步走了出來。

看著虛掩的大殿外,賈謐越來越遠的身影,他的目光微微閃了閃。

這默不作聲與片刻的怔忡落在賈後眼中,令得起榻向他走來的賈後一愣。轉眼,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沉沉地喝道︰「清兒在為太子憐惜?」

她的聲音中,有著一些質疑,一些不悅。

作為她身邊的男寵,在有些場合中,她會令趙清暫且回避,然這件事情,她卻沒有刻意瞞著趙清。不僅僅因為她心中對趙清的憐愛,更主要的是,有時候趙清還會貼心地為她出謀劃策。如今日這般,听了一些密聞後,若有所思,悵然不安的樣子實屬少見。

在賈後的惱怒中,趙清非但沒有為自己辯駁,反而忽地一個彎腰,雙膝下跪,低低陳述道︰「趙清有罪。」

有罪?

他真的在為太子鳴不平?

頓覺一股戾氣由胸腔中直直冒出的賈後,想發火了。

她對上趙清內疚的神情,喝道︰「何罪?」

趙清抬起頭來。他的神色,不是唯唯諾諾的慌張,也不是賈後以為的不安,直直地看著賈後,他低聲說道︰「趙清出自公主府,多承公主照顧,對公主,起了憐憫之心了。」

對公主起了憐憫之心?他想說什麼?

一頭霧水的賈後不解地盯著他。

趙清繼續道︰「趙清在公主府時,公主對趙清極為看重,凡有大事,必來相商。太子被廢之時,公主曾于酒醉之時,向我吐露心事……」

終于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的賈後緩緩道︰「說下去。」

「是。」趙清應道,「公主言,太子雖不是嫡親兄弟,然這江山也輪不到他姓人來坐。皇後能做的事,她未必不能效仿……」

直如一聲悶雷在賈後的頭頂炸開,令得她忍不住寒惻惻地一笑。好!真好!不愧是她賈南風的女兒。

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大局都還未定下,她已經背著自己在弄這個小算盤了。

倚著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的賈後吐出一口濃痰,沉沉笑了︰「她欲如何?」

「公主曾言,太子若是安好,也就罷了,若是無故去了,她定會設法起事,保住司馬氏,保住大晉的江山。」

起事?保住江山?

這一回,賈後真心笑了。她這女兒,有野心,有機謀,有手段,實是像極了她。然她的心智,卻永遠停留在司馬衷的白痴水準,不知天高,不知地厚!

就憑她?

她能以何為由起事?

告訴天下人,慰祖不是她所出?還是要為太子討回一個公道?

無兵無權,除了一個公主的名號,她以為她是一呼百應的亂世英雄?

譏笑聲中,賈後扶起眼前直直跪立的趙清︰「你將她的心思稟明于我,卻是為何?」

果然,趙清輕如蚊吶的聲音傳來了︰「趙清在內室之中,听聞太子已故,怕公主意氣用事,對皇後不利,又擔心事敗之後惹惱了皇後,左右為難之下,將實情告知。」

既想護著公主,又不願她有所不測,他的左右為難,令得賈後心中一軟︰在這麼多男寵中,趙清,是真正與她有了感情啊!否則,怎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向她說出這事。

定定地看著他那傾世容顏,看著他眉心微蹙,苦惱不堪的模樣。賈後多年不曾起過波瀾的心,如一培剛剛澆灌了春雨的新土般,酥軟,松塌了。她伸出黑黃的,如溝壑一樣一條一條橫在手背的枯手,牢牢地將趙清的雙手一包︰「清兒希望我如何處罰河東?」

「太子死訊一到宮中,公主定然很快得到消息。請皇後網開一面,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只要將她囚于宮中,過了這段時日,公主的心息了,便不會生出那麼多妄念來了。」

河東的心息了,那麼他對河東的心呢,是不是也會息了呢?

半眯著眼楮,賈後的臉上現出了難得的仁慈的微笑。她拍拍趙清的手背,寵溺道︰「就依清兒所言。」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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