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隱 第三十四章 她的身份

作者 ︰ 弱視的豬

(123456789)(123456789)「原來綠珠是江南人氏。123456789123456789」山陰點點頭,「如此美貌之人,怕是被人送給石大人的吧。」

「非也。」劉琨搖搖頭,面上帶了一絲惋惜,「听季倫之意,應是巧遇。綠珠孤苦一人,見季倫有憐惜之意,遂主動依附了季倫。」他說到此,似是極為懊惱,這種向往落入山陰眼中,她了然地一笑。只怕越石心中所想所惜的,是恨不得與綠珠相遇,得她依附的,不是石崇,而是自己吧。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她低低吟道,「人生能得遇綠珠,石大人確實是個有福之人。」

她的低吟換來兩聲嘆息。

劉琨的是失落,孫江的卻是惆悵。

這時,只見前方引路的婢女躬身一福道︰「綠珠姑娘交待,直接往林中小亭一聚即可。」

果然,從這里再行百步,水色波光照耀下,就有一方小亭。亭中榻幾與茶水已備,一位綠裳輕拂的人翹首而望,依亭而立。

劉琨只一眼,已認出了此人便是綠珠。他忙道︰「快些前行吧。綠珠已在等候了。」

疾行至亭中,綠珠見了並行而來的三人婷婷一禮,聲音清脆道︰「三位郎君,綠珠有禮了。」

她的身姿,與這綠意滿園的小亭,恰到好處地融為一體。滿身風華,絕色姿容,尤其眼下那顆若隱若現的淚痣,淡淡的,極引人遐思。

她一福過後,輕輕抬眸,那一雙如水如波的含情美目直直向山陰看來。

三人正還了禮,見她嘴角噙笑,此刻又是有禮地朝著山陰一福。道︰「綠珠大膽,見到畫像心實慕之,特請越石為我請了山舍人前來一會,舍人不介意吧?」

「綠珠姑娘多禮!」山陰淡淡一笑,提步走上小亭。123456789123456789

她的身量比一般姑娘要高,因而站在綠珠面前,足足高了她小半頭。

劉琨與孫江也邁入小亭,他二人一入坐,背對他們而立的綠珠一改方才的鎮定從容,眼波一閃。對著山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來。她那瑩瑩水波中,又是害怕又是可憐的神色,令得山陰一笑。戲道︰「綠珠姑娘若想學畫技,得快些了。否則,宴會一開,只怕我等幾人便無暇顧及了。」

她的話一出,綠珠低低一垂眸。隨著山陰入了榻。才道︰「舍人說得是。開宴在即,這一時半刻,還盼舍人與綠珠說說這畫中技巧。」

別說綠珠好奇,孫江與劉琨也豎起了耳朵想一听她的說法。

山陰也不推辭,當下為其解說起來。

素描,說穿了不過是一種單色畫。它強調的是明度而非色彩。明暗的處理。虛實與強度的對比,以及整個畫面空間關系的把握是重點。

這個時代的紙質沒有後世的好用,所謂的軟鉛硬鉛都還在天上飛。因而她用了最為簡易的一種炭筆。由柳樹的細枝燒制而成,雖然粗陋,但用來極為順手。從最初的拉線條,到後來的打輪廓,上明暗。再調整,她一邊講一邊以手演示。力求能清楚明了。

如是大致講了一番,她停下飲了口茶,笑道︰「若是幾位想學,不妨回家練練。山陰技拙,只能口述至此了。」

听得目瞪口呆的劉琨一拍大腿,贊道︰「神乎其神!神乎其神!如此鬼斧神工之技,舍人何處學來?」

「無師自通。」山陰笑瞥了一下大驚小怪的劉琨。她這手畫技,劉琨今日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卻在綠珠面前大呼小叫,顯是想投美人所好。

綠珠听她一一說完,怔怔得愣了許久。123456789這畫法,她其實早已耳熟能詳,甚至這畫技,她都已跟山陰學得差不多了。123456789今日听她重說一遍,不知為何,眼前竟是浮現出江南水榭之邊,山陰手把手教她與姐姐二人畫畫的樣子。話還是原先那番話,可景已非先前那景了。突然間,她心中一熱,眼眶一濕,忙急急垂眸遮了去。

這廂劉琨兀自感嘆,坐于他身邊的孫江接收到山陰傳遞的信息,不動聲色地用袖子輕輕一拂。 當一聲,幾上的茶盅朝著劉琨的方向準確無誤地傾灑。劉琨只覺得身前一濕,茶水好巧不巧,全倒在了他的胯間。

即使春日陽光溫暖,頂著這潮潮的濕意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何況倒在這令人尷尬的地方。孫江一見,瞅了瞅目光含笑的山陰一眼,忙轉頭向劉琨道歉。

綠珠會意,招了亭外候著的婢女︰「快帶郎君前去更衣。」

她的善解人意與體貼令得劉琨面上尷尬立消,他拱了拱手,先跟著婢女換裳去了。

他一走,孫江也起身站了起來。他飛快地朝著山陰使了個眼色,走至小亭幾步開外守著。

頓時,這小亭內,只剩下山陰與綠珠二人。

一陣難言的沉默。兩人彼此對望,忽覺開口是這般的艱難。

良久,靜靜凝視山陰的綠珠淚光閃爍,低低地,帶著一絲求饒的,她怯怯地喚道︰「郎君。」

郎君?

山陰似笑非笑地看著面色通紅的綠珠︰「原來二姝還記得我這個郎君。」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與疏離,配上她此時渾不在意的面色,綠珠眼眶中的淚意再也忍不住,雙膝一軟,便想對著山陰直直跪下。

她幾步行至山陰面前,不安地絞著雙手,低低回道︰「靜姝自作主張,先斬後奏,傷了郎君和姐姐的心。靜姝有罪。」

她口口聲聲說著有罪,可那神情,除了因隱瞞而有的心虛愧疚,哪里有一絲認錯服錯的悔過?

對她知之甚深的山陰只瞟了一眼,已明白她心中所思。因而她冷笑一聲搖搖頭︰「你既知不對,可願听從我的安排就此離去?」

果然,綠珠一聞此言,倏得抬頭,不假思索道︰「郎君,我還未探听到石崇將財物埋于何處,豈能半途而廢?」

她看到山陰眸中一閃而過的失望,急急抓了她的手辯解道︰「石崇劫了我們這麼多財物,他的富貴,全是從我們這些商賈處掠奪才至的。我好不容易入了他的府,成了他最信任的枕邊人。郎君,你再給我一些時日,我必能將他的巢穴探得一清二楚,到時,我們再全身而退不遲……」

「二姝。」她的話被山陰生生打斷,「你未經允許擅自跟著石崇離開江南,已是大錯。前日風清從江南寄回的信函,你可知你姐姐因你一事險些大病不起?你留了這麼一封不清不楚的書信,讓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如今身在狼穴,還想著以一人之力對付石崇,你將我與你姐姐的勸告置于何處?」

姐姐……綠珠的眸中迅速籠起一層白霧,她的神情終于有些松懈︰「她病了?」

「是的。病得還著實不輕。」山陰看她意動,改而輕言輕語道,「我知道你一向好強又有主張。然這次之事,太過危險。」

她攏住她的肩膀︰「二姝,自救下你們姐妹起,我便拿你們當親人對待。大姝要好好的,你也不能出事。我心中已有了對付石崇之策,你便听我的安排,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單獨行動,好不好?」

兩人多久不曾這麼親近地說過話了。綠珠將頭倚在山陰的肩上,直覺得眼楮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自山陰回了洛陽,她又發了狠隨了石崇,當時曾偷偷想過,萬一山陰知道她如此魯莽,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棄她?還好,她滿足地抽了抽鼻子,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

朝著山陰又依了依,她順從地點點頭︰「郎君既已有了策,靜姝焉有不听之理?一切听憑郎君吩咐。」

見她松了口,山陰也松了氣。她附耳在綠珠身邊,輕語了幾句。

綠珠本就是個絕頂通透之人,一听她的話,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剛想說「還是郎君想得妙」,忽听亭外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咳嗽。

卻是孫江徘徊在小亭不遠處,看見她二人又是摟摟抱抱,又是低頭咬牙的親昵樣,忍不住出聲提醒。

綠珠退後了一步,她蹙著眉看了看不遠處,輕道︰「郎君,小心為妙。劉琨應該快到了。」

果然,話音剛落,竹林深處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正是換好裳服大步走來的劉琨。

他看到孫江已候在亭外,山陰與綠珠一同從小亭里走出,笑道︰「時辰差不多了,我等盡快赴宴吧。賓客應該到得差不多了。」

綠珠儀態萬千走上前來,她對著劉琨深深一禮︰「因著綠珠一時興起,勞郎君費心安排,綠珠在此謝過了。」

她對著劉琨這般正而重之的行禮,實是不常見。尤其那雙盈盈欲訴的雙眸這般喜悅地瞅著他。陽光下,四肢一麻,仿佛忽然被電流擊中的劉琨一僵,他的臉上,閃過一瞬的失神與迷茫。然很快,他濃眉一飛,大聲笑道︰「若非季倫默許,我豈可帶他二人入內?綠珠若謝,還得再謝過季倫。」

看來,石崇對綠珠,確實不是一般的上心。山陰淡淡瞥了綠珠一眼,拱手道︰「先告辭了,綠珠姑娘。若是練習時出了什麼差錯,請人來知會一聲。山陰必會前來相授。」

綠珠忙又深深一禮。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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