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 第89章 墳塋大開

作者 ︰ 凌均

但見四周震蕩,傳出滾滾轟鳴之聲,草木山石,皆震顫不已,一時間禽飛獸跑,能攀岩而上的,皆沿著谷外爬去,這爬不動的,全堆在了谷壁旁邊,踩著同伴的身軀也要向上擠個三兩尺。

蕭景不用想,也明白是那墳塋將開,他用劍撥開了幾只瘴獸,這方抓住了江離的衣角,那瘴氣變化無端,就是飛到天上,也未必能躲開,只能背靠山崖,來一除一,來二去雙。

秦皖之倒是撒了不少符,引了些水脈,土山過來,但對上了那些瘴氣,這點東西便是全然攔不住的。

那一股震顫愈演愈烈,一開始是碎土砂石,現在已經有滾石落下,個個都有拳頭大小,至于那些樹木,年歲短一些的,早已攔腰斷去了。

這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三人方祭出法器,飛了不到一丈遠,那山谷正中,竟是生生裂出了一道口子,這大晚上的,周遭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偏生那裂縫里頭,泛著一股白生生的光。

「是獐無!」玉牌有些興奮道︰「它自幽冥天來,只能在這呆上半柱香的時間。」

秦皖之有些疑惑地看下去,見著那道裂口逐漸向延展,大有蔓延整谷之勢︰「你是什麼意思,這地縫,還是那東西咬出來的不成?既是如此,怎麼不見它蹤跡。」

「獐無乃十凶獸,要想召出它的真身,這點排場怎會夠用。」玉牌說,它也未見過,相傳這東西長有兩嘴,一口吞,一口出,故而吞進萬物也沒有飽足,就是一個洞天世界,它也能盡數咬碎。

他們仍被瘴氣圍著,月兌不了身,玉牌是最閑暇的,只用抓著蕭景的衣服就成,它這技術也不知哪學的,蕭景左一劍,右一擋的,它也未被甩出去,還對著離天道︰「你可小心點啊,劍不是這麼使的。」後面那位尊者,的確沒怎麼使劍,半數的瘴獸,都是讓他揮揮袖子拍下去的。

離天沒理它,向下看了一眼︰「再呆下去,只怕就走不了了。」

這話音未落,那道裂口又大了三分,內里的光芒,就跟千萬匹白駒似的,猛然向外涌來。最開始的時候,還能用袖口遮擋一二,再往後,就是閉上眼,也禁不住那白光一照。

這光到了極致,已然是無人能視的地步。

在外看去,那整片山谷,就如同被籠罩在旭陽之下,這情形持續了整整一刻,待到附近的修士察覺,再前往此處之時,那十幾里的溝壑儼然消失了,只留下散做一團的山石,將那山谷填了個滿檔。

蕭景是在水聲中醒來的,那浪潮一股接著一股,波蕩起伏,從未有過一樣的響,他心中好奇,便是睜開眼,卻見著鋪天蓋地的藍,那水面太大,竟是連著天,又連著地的,緩緩地,朝著岸邊搖晃。

蕭景看得一愣,誰能想到,玄宗青山萬里,其下的萬魔墳塋,竟是連著一片海的。

他正要爬起身,就踫著另一人的衣裳,本該是潔白無瑕的,如今也沾上了不少黃沙,江離仍閉著眼,一頭烏發跟緞子似的,覆在半張面上,這露出的鼻尖,唇角,就同畫上去似的,找不出一絲半點瑕疵。

眉若青黛,唇若絳朱,放在凡人那兒,江離這長相,用驚為天人也不為過,就是蕭景同他住了半月,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二。

對方尚睡著,蕭景也沒想著叫醒人,便起身環顧,卻是見著一只雪白貓兒從不遠處跑來。

「你小子醒啦,江離怎麼還躺著呢。」玉牌一邊說著,一面把爪子按在了離天臉上,竟是沒反應,倒不像裝的。不過這魔修如何,還輪不到自己操心,玉牌沒再多想,只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並道出︰「這一處,倒不像幻境,靈氣正常著呢,不但如此,還同玄宗的有幾分相似,壬水之氣豐厚,天底下可沒幾個地方如此。」

蕭景點點頭,問︰「秦師兄呢?你可見著他人?」

玉牌嘿嘿了兩聲︰「你那時啊,把江離拽得老緊了,至于那姓秦的,許是落在別的地方了吧。」

「這地方真是九墓山下?」蕭景喃喃道,就他所見,那空中雲展萬里,簇擁著白日,好端端得懸在上頭呢,若不是在哪方小世界里,這景象怎麼也解釋不通。

「本座怎麼清楚!總之就是像極。」玉牌沒好氣地說,它一點真氣都使不出,哪能把這地方模個透徹,真要問人,還得將那地上裝死的叫起來,堂堂陰神尊者,能比蕭景昏得還久不成?

它越想,越是深以為然,便扯開嗓門,沖著離天耳邊大喊︰「該起來了,萬魔都打過來了!」這法寶想一出是一出,蕭景擋都沒來得及,這聲音就跟皮鼓似的,震得人耳朵發麻。

離天是醒了,慢悠悠地坐起身,玉牌早做好了準備,若是這魔修動手,要把它甩出去,它就趁機咬上一口,只是等了好半會,那人卻不做聲響,垂著眼簾,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對方神情,倒不像什麼好事,這地方,還真成龍潭虎穴了?玉牌想,它不便問,離天卻是一句話也沒說,理理衣裳便站了起來。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玉牌哼了一聲,跳回蕭景身上︰「不在這呆了,除了水就是沙的。」

這海岸是平平整整的,一望不見頭,修行之人,目力比起常人要多出幾倍,蕭景見不到旁的東西,也只能朝著岸里頭走,這一面,倒是有了些草木,只是低矮得很,無精打采的蜿蜒在地。

一路上,蕭景是不時側眼,悄悄地打量著江離,少年雖同平時無異,面色也尚可,也不知怎麼的,就是不大開懷的模樣。

雖時不時的被鶴童子,玉牌兩個罵著愚鈍,蕭景並非不懂人情的,只是這里頭條條框框,曲曲折折太多,他哪有那麼多功夫理清的,索性就放在一旁,不理了,總而言之,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江離是不同的,在蕭景眼里,他就是個苦命孩子,心性,樣貌,無一不是頂尖的,放在內門,也該是個親傳弟子了,偏偏被流放到了九墓山,那處靈脈微薄,像江離這樣的,呆在那兒,就好比美玉蒙塵,明月藏雲。

這驅除獸潮一事,蕭景在一開始,就是為了江離考慮的,按著內門規矩,這立了功的修士,也可挪換洞府,到那時選個好些的靈脈,也好方便江離修煉。只可惜自己這運數,的確算不得好,三番兩頭的出事,這宗門的事兒,以後是不參與也罷。

蕭景想到這,幾乎是有些愧疚的,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走一路,盯一路,這下離天是想無視,也忽略不了了。

「怎麼一直看著我?」

「打剛才起,你就沒說話。」蕭景道。

「很奇怪?」離天問,他倒不知道,自己跟蕭景呆了這幾天,竟是聒噪到如此地步了。

「不會,就是……就是你不開心吧。」

離天搖了搖頭,沒再說話,蕭景說他不痛快,那還是淺了的,他這會兒的心情,就是屠了一座城,也未必會好到哪去。

方才醒來,他就發現了,自己這修為,是當真停在了無量七階,那修煉了幾百年的真氣,倒是消失得一干二淨,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似的。至于域外天魔,沒有真氣撐起的陰明路,便是來也來不了的。

琢磨了好一會,離天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來,術法固然萬千,但能將一陰神尊者的修為縛住,卻是前所未聞的,如果有這麼個法子,他那叔叔早就用了,又何須大動干戈,將他困于壬水之晶里。

這樣的事,雖說前所未見,但也算不得性命之憂,待著自己闖出這片地方,再行打算也不急。

兩人走了半會兒,周遭是半點也沒變,這地方太廣,飛到天上,便成了眾目之矢,一直走吧,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蕭景還想著同人商量下,此地卻是陡然生變。

卻見不遠處煙雲漸起,蹄聲陣陣,正是群獸奔騰而來,那風是愈來俞盛,順風而來的,尚有一聲聲犬吠,忽長忽低,帶著幾分脅迫的意味。

這來勢洶洶的東西,沒有人願意直面相對的,二人皆是召出的法器,停在了三丈以外,居高臨下,倒把那一群妖獸看得清楚,卻是小山般大小的野豬,蹄上帶爪,鼻旁有寬劍大小的獠牙,一路上見石推石,見樹拔樹,半點迂回也沒有,肆無忌憚的直沖而過。

觀其長相,確是狸力不錯,但比起那書中所說,大出了不止三倍,這普普通通的妖獸,由此變得可怖起來了。

玉牌朝下探去,有些狐疑地嗅了嗅︰「此地,確是玄宗之內,只是靈脈之盛,這幫畜生才膘成了如此德行,倒像是……」

「讓開!」離天忽的喊道。

蕭景本還听著玉牌說話,這一回頭,就見著一頭人般高的獵鷹,直直朝自己飛來。卻是在這時,江離俯沖而下,兩個人齊齊落了半尺,許是讓狸力驚擾,那巨禽並無一分戰意,長鳴一聲,便匆匆飛走了。

「萬年前,世上三千靈脈未損,萬物有靈,人人皆可修煉,眼前此景,可不正是如此。」江離輕聲說道,他仍抵在蕭景懷里,那獵鷹都走了半會兒了,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這話倒是沒錯,不過……」玉牌跳回了蕭景肩上,瞅著同自己搶位置的家伙,伸爪推了一推,對方仍不肯挪窩,眼楮半眯著,雙頰也有些發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兆頭。

和人修打交道了一萬年,玄霄怎麼會不清楚了,它翻了翻白眼,對著蕭景道︰「這小子發燒了,你好好看著點。」

作者有話要說︰嫌小妖精老套的別打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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