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一進化驗科就拿了桌上的醫用酒精，在水池邊沖洗著雙手。
化驗科的杜明軒杜醫生驚訝地看著他︰「方華你剛才把細菌當成護手霜抹了？這麼玩命浪費我的酒精！」
「一不留神讓狗咬了。」方華搓了搓手背，拎著酒精走到杜醫生跟前，酒精瓶放在桌上發出低低的悶響︰「上周的化驗報告都出來了？」他瞥了一眼桌上厚厚一摞牛皮紙袋子，食指從最上面劃到最底下，然後用中指一個一個挑開來。
「誒！搗亂呢？」杜醫生看著方華抽出一只文件袋，繞開線繩，把里面的化驗報告拽出來︰「這是病人的**。」杜醫生說著，拉住方華的手，欺身過去，另一只手繞過他的腰虛虛摟著︰「你讓我假公濟私啊？」
方華嘁了一聲，把文件袋扔在桌子上，瞥了一眼鎖住的門，雙手懶懶地環住杜醫生的脖子︰「明軒，我發現你越來越不討人喜歡了。」
「那是你這人太難討好，我可是巴結了你整整一年，連點可喜的進展都沒有！」杜明軒說著吻住方華刻薄的嘴，方華後退一步倚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響應對方的熱情，桌子被兩個人激烈的動作撞得挪動了一下，摞著的文件袋嘩的倒了，連同著剛剛方華打開的那個，好幾個文件袋掉在地上，里面的報告散落出來，還有幾張不幸被沉迷在親吻中的杜醫生踩中。
杜明軒才吻得興起，就被方華無情地推開，方華抿了抿發紅的嘴唇，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文件袋︰「杜醫生，病人的**都被你踐踏了。」
「方華，你這人簡直沒心沒肺！」杜明軒沒好氣地瞪了方華一眼，他對這個方醫生一見鐘情，為了把人追到手，足足被折磨了一年，到現在才只爭取到「十秒以內的親吻」這種程度。
「做炮友我也能接受的。」杜明軒蹲下來收拾一地的文件袋，有幾個報告從文件袋里掉出來了，他一一放回去，然後把一摞都按在方華胸口上。
「讓我上你也行？」方華挑了一下眉，但注意力很快被手里的東西吸引，他拿出一只檔袋，打開，抽出檢驗報告翻看。
「我說過你的身體條件比較適合當零吧？」杜明軒撇撇嘴，發現方華看著報告，表情有一絲的訝異，隨即把報告收好，重新放回去，但腦子明顯已經不知神游到什麼地方去了。杜明軒何其了解方華，他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話題已經沒法進行下去了，黑著臉抱起檔︰「我先把這個送出去，你自己隨意吧！」
方華目送著杜明軒離開，自己走到窗口，打開窗戶，冰涼的空氣迎面撲過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
「韓毅！」
被護士念到名字，韓毅疾步過去接過一份牛皮紙袋，他有些急切地打開，抓出里面的報告，前面的廢話一概不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然後，韓毅整個人都僵了。
親子關系的可能性是99.9999994%……這不科學！
「護士小姐，你確定這個報告沒裝錯？」
「先生，文件袋和報告第一頁上都有名字的。」
「但這個結果有問題，我能不能申請重新鑒定？」
「對不起先生，醫院不接受重新鑒定，如果您對結果有疑義可以去其它鑒定機構。」
「親子關系可能性是99.9%一定是直系血緣關系？沒有什麼意外……」
「先生，這份報告表面您的孩子是親生的，您難道不該高興麼？」
韓毅嘴角抽搐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臉天真的護士妹子。
高興？呵呵！老子他媽的高興地都要死了！
這個「好消息」很快營造起韓家喜慶的氣氛，兩個老人一邊抱著本康熙詞典給大孫子取名字，一邊指使韓毅給他們大孫子辦各種手續，買衣服、女乃粉、紙尿褲以及其它。
「小毅你別光听啊，拿張紙記下來啊！我說了那麼多你都記住了麼？」韓媽媽帶著老花鏡，揮舞著磚頭似的康熙詞典。
「媽，您把詞典先放下，別砸著！」韓毅按了按額頭。
「小毅真就找不著是誰把孩子送來的？你好好想想，網上說對嬰兒來說，母親的呵護很重要！」韓爸爸對著計算機，兩手食指費勁的對著鍵盤一指禪︰「不是我們催你，你三十的人了不肯娶老婆我管不了，我大孫子可不能沒有媽！」
「爸，你別迷信網絡，那上面說話都不用負責的！」韓毅按著額頭的手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心說人家都特意把孩子扔門口不肯出現了，不就是不想給我兒子當媽麼，難道我給你孫子找個後媽？再虐待你孫子，你不更繞不了我？
「你爸說的在理，為了我們大孫子，你給我趕緊結婚！」韓媽媽哼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噌噌翻字典，拿筆在上面畫了個圈︰「誒！老頭子，錚這個字怎麼樣？韓錚好听嗎？」
媽您這是真心讓我找媳婦的態度嗎？
韓毅瞪大了眼，無語地嘆了口氣︰「您二位為了孫子就讓兒子隨隨便便找個人結婚算了？！」
「還不知道你！你那點個人作風問題從你二十我就跟你著急，我著急有用嗎？現在你都三十了，狗改不了吃屎，我也不管了！現在我就想管好我大孫子！」韓媽媽白了韓毅一眼，嘟囔著︰「保不齊你就是電視里說的那種喜歡男人的，什麼來著？」
「day。」韓爸爸從計算機前抬了抬頭，繼續一指禪。
那叫gay……
韓毅扶著額頭月兌力地坐在沙發上，心想他要是真的出櫃這倆人還能不能這麼淡定。
「總之，你趕緊找個老婆，找不到老婆我們不管給你看孩子！」韓媽媽最後下了結論。
韓毅一愣︰「你舍得你孫子了？」
「兒子還沒結婚，家里就養個孫子，還不讓鄰居看笑話！」
「就說是我領養的不行？」
「三十的人了，不僅沒結婚，還領養個孩子？你是真喜歡男的還是那方面有問題啊？我這麼跟外人說，咱家還不得讓口水淹死了？」韓媽媽狠狠瞪了韓毅一眼，氣不打一處來︰「甭管怎麼說，你不結婚，就給我自己養孩子！我們想孫子了上你那看去，不用你往這送！」
韓毅眉頭越皺越緊，憑空生出一種想把醫院里那小崽子掐死的沖動——但是他不能，那是他兒子，他只能一把把自己先掐死了。
低聲咒罵了一句，韓毅抓起大衣，呼呼往外走。
「兒子你干嘛去！」韓媽媽喊住他。
「給你孫子找個媽！」韓毅沒好氣的哼一聲，推開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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