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凝視那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楚瑜神情黯然．
未及一刻，徐美君的電話來了。
她關切又緊張的問他︰「你還好嗎？外面風聲雨聲這麼大，好擔心你。」
「我沒事。」
她又遲疑了︰「真的是她嗎？」
「是她。」
徐美君猶豫了一下，又問︰「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現在必須要做手術，手術結果怎麼樣還不清楚。」
徐美君又哦了一聲，說道︰「要我過去嗎？」
他馬上勸阻她︰「你不用過來，這邊有我一個人就可以，還有，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徐美君應了聲，放了電話。
放了電話，楚瑜又是一聲嘆息，這件事太突然了，暫時真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他的父母。
警察很快也來找他了。
警察告訴他︰「楚律師，你太太發生的這場車禍有些詭異，那條路平常行人就很少，今天這樣的天氣人就更少了，而且。」警方補充︰「那個路段，前後六公里，沒有攝像頭。」
楚瑜也陷入思忖，他是一個律師，職業的敏感讓他也預感到一點奇怪的危險味道，他不由的問︰「你的意思她是被謀害？」
警方回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所以我想問一下她之前和什麼人有過恩怨？」
楚瑜想了下說道︰「她性格很好，所有交往的朋友都對她印象非常好。我想不到她會有什麼仇人。」
雖然兩人分居都有兩年了，但畢竟做過夫妻，蘇 是什麼性格，人品如何，他一清二楚，這個時候更不會抵毀她。
警察合上筆記本，「那麼，我們暫時只能做交通肇事來處理，詳情我們會繼續跟進，如果中間你有什麼發現，請記得及時通知我們。」
「謝謝你。」
警察走了，他又回到手術室外繼續等，因為冒雨趕過來他渾身都濕透了，坐在那塑料椅子上，水還在持續的往下滴，一滴一滴滴在腳下，很快在他的腳邊浸出了一灘灘的小水窩。
看著那手術中的紅燈，他心緒難平，不由的又是輕嘆一聲。
說沒感情，那是假的，雖然分居了兩年，但是曾經兩個人還是有過很深的一段感情的。可是感情這回事怎麼說好呢，好的時候象合適的鞋子穿在腳上，只會讓人感覺腳底舒適健步如飛，不好的時候就象一雙鞋不合腳了，怎麼穿都不舒服，總想換一雙合適的鞋，硬撐著只會流血。
可是，他始終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不合適她了。
做夫妻，兩人雖不是如膠似漆但也確實是情投意合，她是記者，他是律師，她犀利漂亮，他理智幽默，不管從職業還是從外表，誰都說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誰能想到，曾經恩愛的兩個人，竟然也會走到分道揚鑣的這一天？
手術很漫長，從凌晨三點一直到清晨七點多時才結束。
進手術室之前，醫生做術前告知時已經和他講了有可能出現的意外，他很冷靜，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會驚慌失措，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醫生身上，但是手術室的門打開，他仍然有一剎那的恍惚，幾乎沒站起來。
蘇 靜靜躺在那里，她頭頂的頭發被全部剃光了，頭頂上還有一層丑陋的蚯蚓樣的縫合痕，那血痕浮在她的腦門觸目驚心，而她的面孔也是，因為腫脹*，面孔腫的完全看不到往日的模樣。
楚瑜深吸一口氣，問︰「她怎麼樣了？」
醫生告訴他︰「腦中血塊已經取出了，目前看手術還是成功的，其他的情況要等她醒過來進一步再看。」
「謝謝您。」
醫生卻又有些猶豫的補充︰「楚律師，你太太腦部受傷，雖然我們給她做了血塊清除和血管縫合的手術，但是因為腦部的神經非常復雜，所以在她醒來後，可能會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能流利的說話；而且如果恢復不好，可能會影響她終生的發音。」
他心里一沉，馬上追問︰「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不會說話？」
醫生解釋︰「這只是初步的推測，您別擔心。」
他默然，現在還是不要想這些了，現在第一步是希望她早點醒過來，無論如何，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那都是謝天謝地的事，其他的事先且放到一邊吧。
醫生走了，他站在病房里，終于和她單獨相處了。
她走了兩年，他不知想了多少次和她重逢見面的情景，但是他絕對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情形下見面。
看著她的臉，他有些氣恨也有些憐惜，毫無疑問，剛做完手術的她不是好看的，可是他並沒有太難過，此時只有一種心酸的傷感。
「說話啊？」他喃喃的說︰「怎麼現在不說話了？當初你的犀利都哪去了？一言不發的離家出走，你現在起來給我一個理由和解釋啊！」
一股腦的說完了這些話，他又默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她還是那麼靜靜的躺著，眼睫毛緊合，似在沉睡，而且睡的酣恬。
外面薄霧輕攏，天終于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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