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 玖拾貳

作者 ︰ 完美災難

時間一長,秦義不再一天到晚想著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並不是因為絕望,而是糾結久了,接觸的圈子跟以前不同了,他發現自己學會了許多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學得到的東西。從形形色色的犯人那里,他了解了各種黑道的切口,並學會了抽煙,清楚了各種紋身的,包括如何配置藥,如何熬制鴉片。形形色色的犯罪手法也被他記在了心里,怎樣使用刀片行竊,怎樣使用石頭搶劫,怎樣用十元錢詐騙等等。

那些犯人們發現,看似老實的秦義其實很聰明,很多東西一學就會,一說就懂。上次犯人們集體玩一個偷東西的游戲,秦義是非盜竊犯中唯一能夠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將人貼身財物迅速竊走的,那速度竟然毫不亞于一個慣偷。

「媽呀,小子你不得了了,你這天賦不做賊真是浪費了!」李立靜看著秦義手中的那包煙,那竟然是從一個叫慕天榮的一個老犯人的內兜偷出來的。慕天榮是個慣偷,他的警覺性本身就比一般人高,一些年輕的犯人在玩小偷游戲時,經常是手剛剛伸進他的口袋,就被慕天榮察覺出來。

而當輪到秦義時,慕天榮察覺出來的時候,煙已經在秦義的手里了。

雖然達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境界,但就秦義這個初學者而言,水平已經相當之高。慕天榮是個老慣偷,他的感覺必定比一般人要靈敏,而且反應極快。但是在秦義出手的情況下,他竟然等到對方將東西拿到手才察覺出來,這絕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真是孺子可教也!你要是早點認識我,現在絕對是個神偷!」慕天榮拍著秦義的肩膀感嘆道。

秦義把煙還給慕天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別介,老慕,他要是早點認識你,可能你們會一起進來,哈哈!」李立靜開玩笑道。

「就算是這麼進來的,不也比殺人犯的罪名要好一萬倍。」另一個犯人小包插嘴道。

秦義望著高出碟窗,喃喃自語道︰「要是我真的殺了人,就算被槍斃了也沒什麼不值的呀,問題就是我根本沒殺人,你說冤不冤,哎……」

「我說兄弟,你怎麼知道現在還沒明白,既然人已經到了這里,出去根本就是遙遙無期,這里不像看守所,找不到證據就會放你出去,只要一被送到監獄里來,要出去就很難,即便等著法庭宣判,也至少等個一年半載的,而且通常能被送到我們這里的,基本上出去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除非有人忽然翻案,或者是律師神通廣大,能托關系之類的,不然的話像我們這些沒背景的江湖小混混,基本上就是永無翻身之日啊!你看看那個人,以前是混黑道老二的,還不是一樣折騰進來!」小包搭著秦義的肩膀,看似「苦口婆心」地勸道。

慕天榮將煙又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掰開秦義的手,將煙塞進他的手心︰「這包煙就送你當做獎勵了。年輕人,答應我,能活著出去的話,盡量改邪歸正。要是實在混不下去,記得來找我,會讓你有口飯吃的。」

可以看得出,慕天榮的話是真心的,絕不是在安慰秦義。但秦義總覺得這段話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獎勵?他哭笑不得地望著手里的這包煙。獎勵他什麼?獎勵他有做小偷奠賦?還是獎勵他陰差陽錯地進了監獄?好吧。不管自己如何解釋,最終都沒有人相信他真的沒有殺人。

如果真的一輩子都無法洗清冤屈,那麼,他走出監獄又有什麼意思?真的還可以從頭再來嗎?他會被這個社會所接納嗎?

秦義想起多年前在網吧看的一部電影,由于時代久遠,名字實在想不起來,只是記得當時的情節,就是講得一個囚犯服刑多年後出獄,發現自己與這個社會已經完全無法接軌,且在工作以及生活中不停地遭到社會的排擠,最終絕望自殺的故事。還有另一個老年人,他出獄後沒有自殺,只因找不到工作無法繼續生存下去,而選擇再次犯罪,重新步入監牢,他認為在監獄里至少不會餓死。

這部電影的情節反映了人性的無奈,以及社會對服刑人員所吝嗇的那一點點寬容,判處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其實就相當于判了精神上的死刑。即便出獄,再也無法跟社會接軌。

當時的秦義還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以後自己也即將面臨這樣一條不歸路。反而現在他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被判了死刑,而是有期或者無期徒刑。他不想自己的後半生有可能會在監獄里渡過,然後再每天去擔憂出獄後的生活。

在監獄里經歷了那麼多,終于讓他明白,死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半死不活,無論是精神上的抑或身體上的。

只是,他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替兒子秦行找到凶手。他現在對那兩個來歷不明的嬰兒早已沒有了任何恐懼,反正已經死到臨頭,他剩下的只有恨!

忽然,一個記憶的畫面從秦義的腦海中蹦了出來。

某一次,梁家兄弟和溫雅來看他時,帶來了月餅。而在月餅盒下方,他看到了嘉樺的尋人啟事。當時他還問了梁思成其中的意義,但如今不知事情發展如何了。但秦義有所預感,這麼多日子過去,應當是沒有任何進展。否則的話,梁思成沒有理由不告訴自己。

到了晚上,秦義翻開自己已經用來放雜物的月餅盒,從最底下找出了那張關于嘉樺的尋人啟事,默讀了幾遍。

嘉樺。秦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嬰兒模樣。目光時而呆滯,時而靈活,時而深沉。反而是對于小宇,他沒有什麼太大印象。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嘉樺的感覺確實要比小宇要恐怖幾十倍。

梁思成為什麼只擬了嘉樺的尋人啟事,而卻放過了小宇?憑自己的感覺,秦義也確實覺得這件事定與嘉樺有關。但是,他已經不在意是誰陷害了自己,反而對害死秦行的真正凶手有種迫切的心情。

嘉樺,小宇。他們一定都與秦行的死月兌不了干系。雖然秦義現在陷入了寸步難行的境地,但是,這段時間下來,他不再如以前那樣膽小如鼠,也不會再怕那兩個詭異的嬰兒。

秦義大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潛藏的性格正在被慢慢激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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