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 肆拾伍

作者 ︰ 完美災難

入夜了。

轉眼間,秋季已經了尾聲階段。溫雅一直覺得,秋季乃一年中最涼爽,最舒適的時刻。常言道「春捂秋凍」,畢竟是女人,溫雅更喜歡不用穿太多衣服的秋季。而在農村,秋天更是勞動收獲的季節,每當見到自己家樹上,地里結出的糧食,水果,那興奮的感覺自然不言而喻。

而現在,城市里的秋季,在更多時候則被霧色所籠罩著。

溫雅穿梭在這深不見底的迷霧中,跟隨著那幼小的身影來到了一家招待所樓前。

她之所以來到這里,全憑著整個下午的耐心蟄伏。先前所說的那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事實上全來自于小宇。溫雅每天都要在院子里帶著路薇玩耍,並幫著丁泊輝做一些力所能及勞動,這樣一來,她便比一般人要更多次數地出入大院。而這里的前院非常寬闊,又緊挨著大門,于是她一眼便能將院門前的狀況盡收眼底。

也就是在梁思成出現在孤兒院之後的幾天,小宇的身影開始在下午抑或傍晚的時間頻頻出現在大院門前。溫雅通常在午休後出去晾衣服,或是打掃的時候見過他幾次。但每次小宇似乎只是來看一眼,沒有過多的停留。起初幾次並沒能引起溫雅的注意,她甚至以為是梁思成站在門口想看自己一眼,而順道把小宇也帶了過來。可是,她卻從過兩人一起出現。

而這個孩子每次都在適當的時機出現在大門前,他總在經過孤兒院門口的時候,看似不經意地往里一瞥,之後半秒都不多停留,立即離開。如此一來,便只有溫雅注意到了他的出現。而他又總能恰到好處地躲開丁泊輝出現的時間。

這種情況溫雅並不覺得恐懼,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畢竟這個古怪的孩子並害到自己。相比之下,那個來歷不明的嘉樺反而更加讓人覺得詭異。

而就在溫雅發現丁泊輝有問題,到最後路薇的失蹤,讓她產生了離開這里的決定。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小宇。姑且先以一個成人的思維去思考他的舉動吧,溫雅覺得,小宇似乎只是想遠遠的看她一眼,又或者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再不然……他難道是在尋找什麼人?

總之,溫雅幾乎確定小宇是不會傷害她的。姑且不說他要做什麼,至少應該不會有壞心眼。她知道光憑直覺下定論是極為不妥當的,但如今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路薇已經失蹤,如果是丁泊輝做的,那麼自己與路薇整日形影不離,丁泊輝一定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她。

如此一來,今天是非逃不可了。而孤兒院所發生的一切,溫雅除了告訴梁思成以外,還沒能想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報警?可是證據呢……

午休之時,溫雅溜了出來。但那時小宇並現在附近。她向前走了將近二百米的距離,找了一個樹蔭躲了起來。手上沒有手表,她不知道時間。

直到臨近傍晚,空氣中開始蒙上一層薄霧之時,小宇那幼小肥碩的背影才緩緩地走進她的視線。

他就仿佛駕霧而來,身在薄霧之中,溫雅根本無法分辨他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只是確定了他確實是出現在了百米開外的地方,並且在緩緩地朝著孤兒院方向前行。

沒有絲毫時間去猶豫,溫雅疾步跟了上去。小宇照常停在了孤兒院門口,往里張望著。只是這一次,他停留的時間久了些。溫雅在他停下的同時,早已閃身躲進了旁邊一塊突出的牆壁內。

順著牆壁胖碟門門縫,她能夠清晰地看到,丁泊輝在打掃後院。一切沒有任何異常。

大約過了幾秒,丁泊輝忽然停下了動作,緩慢地轉動著脖子,像是在尋找著什麼。而四處張望了一下之後,他將目光停在了院門口。

溫雅緊張地扭過頭,卻發現小宇依舊站在原地。她背對著小宇,並不知道這孩子臉上的表情。然而,當她再講目光移向大院里時,發現的丁泊輝的神情似乎變了。雖然只是細微的變化,卻被溫雅細心地記載了腦海里。

丁泊輝有個特點,在情緒波動時,他的右半邊臉會不自主地抽搐,表現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而左邊的面頰卻依舊十分嚴肅,給人感覺奇怪到了幾點。溫雅第一次看見他出現這樣的神情,則是在梁思成拿著手中的字條,提到那個男孩之時。

由此可以看出,丁泊輝是個極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那麼,小宇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方法,能讓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出現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可惜溫雅背對著那孩子,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但唯一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小宇紋絲,僅僅是注視著院門內。他的雙手低低地下垂著,放在那條小小的牛仔褲口袋里。肩膀甚至連扭都沒扭一下,更不要說手里舉個什麼東西,故意讓丁泊輝看到了。

溫雅大氣都不敢出,她完全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局面。

大約過了五秒的時間,小宇邁開步伐,緩慢地離開了孤兒院。溫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貼著牆邊跟了上去。在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門縫,丁泊輝已經背對著她跟往常一樣在掃地了。偶爾回過身,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這一老一小……溫雅只覺得心底再次升起一絲深深的恐懼。

而這一次,溫雅也徹底看清楚了。小宇果然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後面沒有任何人尾隨。也就是說,他每日來孤兒院的行為也許梁思成根本就蒙在鼓里。

只是,這個孩子到底想干什麼?

帶著這個疑問,溫雅跟著小宇來到了那家不起眼的招待所樓下。小宇徑直走上了樓梯,而溫雅站在了下面,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她考慮要不要今晚放棄,先找個地方住下,明日再做打算之時,一個幼小的身影忽然又出現了在了她的眼前。

這一次,小宇好像是憑空降下來的,溫雅連他下樓的腳步聲都听到。

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孩子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自己。也許,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其實是早早地跳入了小宇所設下的圈套。

還溫雅開口辯解,小宇口袋里的手緩緩地伸了出來。

溫雅的心底咯 一下。

而當那只白淨的小手完全伸出來後,溫雅發現其實他什麼都沒有拿。

那只手只是對著溫雅做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手勢︰跟我來。

接著,小宇轉過身朝著樓上慢慢地走去。

溫雅也跟了上去。就在她走上第一個台階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覆蓋了她的視線。

——是梁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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